徐祸桑岚季雅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多出一丝警惕。
我稍一迟疑,临时改了话锋:“料理完大白脸子以后,我们就得去四灵镇。听狗叔和三哥说那地方挺远,您得替我们多准备点口粮和烧酒。”
韦大拿神色一松,“那不叫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来的不光是狗叔和三哥,其他脸生脸熟的,来了十好几个,都是青壮年,手里也都各自带着猎叉、标枪等家伙,三哥更是背了一杆土制的杆儿炮。
狗叔说:“但凡能帮上手的爷们儿,我都给叫来了,你看旁的还短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我说:“其实不用去这么多人……”
关于大白脸子,除了昨天听猛子、三哥等人说,主要还是静海私下跟我说的一番话,让我给这事定了性。
话说两面,要是静海说的对,去这么些人只能是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只添乱。
要是静海想错了,大白脸子真是什么邪祟,这些人去了也帮不上忙。
看到三哥背着的杆儿炮,我心思一动,说:
“这事人多了未必能帮上忙,不如这么着,我们这头去仨人,你们也去仨,咱就六个人去草窝子。其余人也跟着,但别进后山洼。都在那里等着,听到枪响再过去接应。”
三哥说:“行,听你的。我,狗叔……”
狗叔接口说:“再加上大豆包,就咱仨!”
见三哥点头,我说事不宜迟,我回屋拿点东西,咱立马出发。
一回屋,窦大宝就问我:“走吗”
我说:“你留下,这事用不上你。”
窦大宝说:“为啥啊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你去我还不放心呢!”我一把将他搡在炕上,“昨个喝那么多酒,今天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屋醒酒!季雅云,汤大哥,就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吧,其余人都留下。”
窦大宝自知理亏,眉宇间显得很委屈,但也没再反对,只让我们自己小心。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要说起来,汤易和这件事才叫没关系呢,真要说合适的人选,那必定得是潘颖。
如果说静海想错了,那大白脸子真是什么狠角色,老和尚可是一贯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主,我哪回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能及时助阵啊反倒是附在潘颖身上的狄金莲能帮上忙。
可我要让潘颖去,窦大胡子那说什么都得跟着。他要不养足精气神,后头去四灵镇,我可就真没个靠膀子的了。
第1312章 大豆包
出了屋,我低声问汤易:“汤大哥,照你看,就三哥那样的体格,手里要是有家伙,你一个人能对付几个”
汤易一怔:“我是当兵出身,他那样的……就是手里有杆儿炮,打仨应该没问题。但那前提得是近身肉搏,不能给他们开枪的机会。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摇头:“我就是拿他打个比方。叫您跟着,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打从和汤易一照面,我就看出他有底子,是个练家子。这趟窦大宝帮不上忙,带上他也是无奈之举。
汤易点头,“明白,有时候人心可是比什么鬼啊怪的要坏的多。放心吧,我和希真就是不打不成交,别看他早年间跟人动手狠,就他那样的,空着手我能一个打他俩。对了,你应该没见过王希真跟人动手吧”
我忍不住笑:“真没见过,但我跟他认识那会儿,可是让他用刀把我肚皮给挑破了。”
季雅云拉了拉我:“我要准备什么吗”
我咧咧嘴,“你就保持跟我五步之内,旁的什么都不用准备。还有,能用喊的,就尽量别吹你那个八角星。多吹几回,我这只手就废了。”
“对不起。”季雅云掠了掠短发,幽幽道:“这趟来我不光没帮上忙,还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知道,你要我跟着,还是怕张旭……”
我说:“打住。你得知道两件事,一,麻烦是你惹的不假,可那怪不了你。你是我朋友,我就得护着你。二,姓张的走之前,可是让人给我捎话了,说我们俩没完。记住,男人之间结仇,甭管因为什么,那都是男人自己作的,这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我把缠着纱布的右手在季雅云眼前晃了晃,“他记恨我,我还记恨他呢。旁的不敢说,出了四方镇往东,他要再敢出现、再敢作妖,那我就在这雪山里给他们送终!”
汤易在一旁淡淡道:“这个我肯定能帮上忙。”
来到前头,我左右看看,问三哥:“豆包是哪位咱过过脸”
“是大豆包。”
三哥强调了一句,转眼看向狗叔。
狗叔少有的咧嘴一笑,“咱甭管那狗东西,它是随叫随到。”
我、汤易、季雅云,连同狗叔、三哥先一批出发。
按照路程和时间计划,一个钟头后,其余人再启程去草窝子,只在后山洼边上接应,以枪声为号,一听到搂杆儿炮,再赶去草窝子。
出门没走多远,汤易就忍不住问:“咋没套辆车啊”
狗叔和三哥都是一愣,三哥有些讪然的说:“我……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所以就……”
我说算了,满打满算也就几里路,就当是体验体验了。
汤易笑着问:“你说你以前来过东北,都去过哪儿”
我也笑着回答:“放心吧哥哥,不算小时候,我这趟算是第三回来关外。就单说第一趟来,哥几个那也是在兴安岭里顶风冒雪怼了回命。”
“噢那次带向导了吗”汤易问。
我摇头,“就我们几个人,当间有个懂风水的瞎子,勉强算是向导吧。”
狗叔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有点诧异,“看你年纪也没多大啊,可没说大话真在雪天进过深山老林”
我知道当地人说话直,也不以为意,点头道:
“这个没必要说瞎话。要说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关内来的,没见过多大世面,可是叔,没经历咱不能瞎说。咱东北的老林子可是吃人的,要是在这儿瞎吹牛皮,那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狗叔点点头,“是个实在孩子。”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噗”的一声。
回头一看,正见季雅云揸着两手两脚,大字型的栽进雪地里。
我赶紧过去把她拉起来,“姑奶奶,你可真给我长脸。哪怕等我话晾凉了,你再亲吻大地也不晚啊。”
狗叔哈哈一笑:“你说的话我信,可这姑娘肯定没在这么大的雪里蹚过!”
说话间,他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眨眼之间,近旁的树林子里就跑出一条通体黄灿灿的大狗。
更奇的是,这黄狗的身后竟还拖着一驾雪爬犁。
三哥冲黄狗一扬下巴,“这就是大豆包!”
乍见这黄狗跑来,我确实是愣怔了一下,但随即就想起了狗叔这称号的由来。敢情大豆包不是人名绰号,而是一条猎狗。
黄狗转眼来到跟前,不叫不蹿,就只仰脸看着狗叔慢悠悠的摇着尾巴。
季雅云盯着大黄狗愣愣的问:“这是什么品种怎么脑袋那么大啊”
“嘿嘿,就是山里头最见怪不怪的猎狗。”三哥笑道:“它那头不是天生长得大,是这狗东西忒没记性。我记得真真的,狗叔把它带回镇上的时候,这家伙就是因为惹炸了野蜂窝,让野蜂子蛰的脑袋瓜比身子还大。那时候它才多大最多也就刚出满月吧!咱狗叔训狗那叫一绝,是把它给训好了,可这狗东西从头一回起,就跟野蜂子记上了仇,但凡发现有蜂窝,非得给捅干净不行,就连树丫上的也不放过。这不,次数多了,脑袋瓜就被蛰成这么大,怎么都消不下去了。”
狗叔也笑:“我从山里给它带回去的时候还没咋地,可回回它都让蜂子蛰成大脑壳。弄的我一看见它,就想吃粘豆包,这不就干脆管它叫大豆包了嘛。”
说罢冲季雅云招手道:“行啦闺女,你也别硬撑了,我早看出你不是腿脚利索的人。赶紧的,上爬犁,让老大拉着你走。”
季雅云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不用了大叔……走路暖和……”
我咧了她一眼:“得了吧你,一共就这几里路,要你靠11路,三五步一栽歪,没等身上出热气就让雪地给拍凉了。赶紧上去,让豆包拉你,那还省点时间。”
要说在东北老林子里,好的猎狗那是真顶人用,甚至从某个角度而言,比缺少走山经验的人还要管用。
季雅云也算有自知之明,最后瞪了我一眼,还是上了爬犁。
大豆包似乎对她不怎么待见,又或是知道因为拉了她,被限制了自由不能放开了跑,这一路上很有点蔫头耷拉脑袋,一步三晃,提不起太大兴致的模样。
三哥对我说:“狗叔养狗和别家不一样,别人家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和狩猎,狗叔完全是放养。大小豆包见天都不着家,可只要狗叔一吹口哨,立马就都赶过来了。今儿也就是事先狗叔有交代,给它套了爬犁,要不然,它才不拉人呢。嘿嘿,这狗东西,野着呢……”
话音未落,大豆包突然之间停在了原地,眼望着前方,支棱起两个耳朵,嘴角似新生菱角般的犬牙全都呲了起来。
我心中陡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伸手就想去拽季雅云。
与此同时,狗叔急着大叫道:“快下来!死人啦!”
可惜我虽然反应不算慢,但相比行动惯于服从本能的猎犬也还是差太多。
狗叔的话喊了半截,我的手也才堪堪碰到季雅云的大氅,大豆包就骤然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拖着爬犁冲了出去……
第1313章 小媳妇儿
我急着喊季雅云,让她快从爬犁上下来,可那大黄狗身高体壮,就像是突然发了狂,只一蹿就蹿出去十多米。等我喊出声的时候,声音全都被风雪迎面卷了回来,怎都传不到季雅云耳朵里了。
季雅云本身就没什么运动细胞,估计也是被吓懵了,就只紧紧抓着扶手不放。
狗叔连着打呼哨,大豆包全然不为所动。急得狗叔直跺脚:“这狗东西,今个咋不听话了呢。”
汤易反应最快,一把抢过三哥的杆儿炮就要瞄准,却被三哥和狗叔同时阻拦。
汤易一脚蹬开了三哥,狗叔却是用胸口堵住枪口,红着眼说:“要杀俺的狗,就先打死俺!”
只这一耽搁,大豆包已经拖着季雅云跑的没影了。
我急着想追,可是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人跑不快不说,每迈出一步,都比平常要多花费数倍的力气,只勉强追出去四五十米,就不得不慢了下来。
汤易赶上来说:“别意气用事,在雪地里这么个跑法,一会儿就跑脱力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狗叔和三哥赶来,向狗叔问道:“你刚才说死人了是什么意思”
狗叔气喘吁吁的说:“大豆包铁定是发现有人快死了,它这是闻到生死气儿,赶着救人去了。我平常就是这么训练它的,四条腿怎么都比两条腿快,我也是想着人命关天啊。可不知道怎么地,这狗东西今天咋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呢”
我问:“这里离后山洼还有多远”
三哥说:“没多远了,也就二里地的路。看样子是草窝子那边出事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已经在顺着爬犁印子往前走了。
翻过一个矮岗,果然就见一片山洼里矗立着几间屋子。
加紧脚步赶到跟前,那狗拉的爬犁就歪在一间屋的墙根底下,季雅云和拉爬犁的大豆包却不见踪影。
汤易绕到一边看了看,回过头说:“狗子进屋去了,可怎么没看见人的脚印呢”
我也看出,除了沿着墙根有一串狗爪印,周围并没有明显的人脚印。
狗叔和三哥跟着汤易去前头察看,我还在屋檐底下四处巡视。爬犁的印记到这里截然而止,除了我们几个新增的脚印,真还就没有季雅云的蛛丝马迹。难不成她凭空消失了
“她在这儿!”汤易忽然喊道。
我猛一激灵,急着跑到前头,进屋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
房梁上,居然吊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乍看到白花花的女人身体,我着实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看出,那背影发型根本不是季雅云。
汤易割断绳子把人放下来,“她身子还热乎,她还活着!”
我正想上前,猛不丁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见绊到我的,竟然是草秸下伸出的一只人手。
我赶紧把那人拖了出来,却是个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和胡子纠结成一团的老头子。
狗叔一看这老头,不由惊道:“老蔡!”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三哥也是惊声道:“这女的……这不是那个城里来的小媳妇儿吗”
我没去管那女人,就只仔细检查被从草秸下拖出来的老蔡。
见他胸口搭着个皮帽子,脸孔没半点血色,头发胡子都湿乎乎的。狗叔拿起帽子反过来看了看,说道:
“看样子,他这是被戴了雪帽子了……难道他真的害死了那个城里来的画家,现如今正好三年,那画家怨鬼变成的大白脸子,找他寻仇来了”
我没搭腔,起身走到汤易身旁,仔细打量被放平在炕上的那个女子。
汤易说:“看样子才吊上去不久,应该还有救。”
我抬头看了看房梁,又低头扫视了一眼地面,喃喃的说:“老蔡也还有口气……”
“发不发信号先救人吧!”三哥边问,边脱`下棉袄,想把那女人包上。
我拦住他说:“发信号可以,衣服你还是留着吧,我是比较喜欢看女人光腚。”
估摸着是因为出发前我拿三哥打比方,引起了汤易的警惕,所以他夺走三哥的杆儿炮后,就一直没还给三哥。
我挡开三哥,问汤易要过杆儿炮,在手里把划了一下,说:“这土铳子倒是不用担心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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