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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在古代社会之中,庶民因没接受过正规教育而不知礼,故不能象要求官员那样的要求他们自觉约束自己行为。
庶民面对的是生存与发展,接触的是具体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因此,他们必须在法律的监督下,解决彼此之间的各种矛盾与冲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对者是之,错者非之,丝毫不能含乎。
而『大夫』们面对的却是整个社会、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生存与发展,彼此之间的各种矛盾与冲突,就不能以其『个人』态度对待,因为很多问题的看法,由于各自学养、经历等因素而不可能完全相同,甚至常常完全相反,任何人都无法在一时之间判断谁对谁错。
这就要求有『礼』。
所以『大夫』就必须要懂得并遵守『求大同,存小异』的原则,在彼此尊重对方意见的基础上,尊重管理层做出的各种决定,并全力执行。
对则共荣,错则共辱。
『刑』,告诉的是『不该这样做』,所以它是强制的手段,让人与人之间保持彼此应有安全的距离;『礼』,告诉的是『应该这样做』,因此它是自觉的行为,让人与人之间保持彼此相互合作的尊重。
这是斐潜想要告诫给当下高台周边的这些小朋友的第一层意思……
斐潜微微示意,冲着庞统点了点头。
庞统沉着一张黑脸,严肃无比的颔首回应,然后阔步向前,走上了高台,用眼皮底下环视了一圈,等到周边都是鸦雀无声,只剩下旌旗在风中噼啪作响才算是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嗯咳!』
庞统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卷诏令,缓缓的展开,然后再次环视一圈,才将目光落在了诏令之上,开始抑扬顿挫的诵读起来……
『世之万物,皆有本源。木之所长,乃固其本,川流之远,乃浚其源。黎民之安,乃足衣食,朝堂之靖,乃治清明。所谓本不固而求其木所长,源不清而望川之远,治不明而思国之平,虽愚之辈,亦知不可,何况于明哲乎?』
『天下之士,享社稷之重,居田域之大,崇位高之峻,保子嗣之荣,然不念居安思危,不戒奢以俭,不德处其厚,不情胜其欲,则必尤木无本,如水无源,虽有善始,然无善终!』
『严刑振之威怒,怀仁以济后人。怨不在多寡,可畏惟民,舟不在风浪,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刑不上大夫,乃大夫以礼为矩也,岂可以无刑之论,上欺君王,下瞒百姓?大夫者,见可欲,当足以自戒,将有作,当止以安人,惧满溢,当海以纳川,忧懈怠,当始以敬终,绝谗邪,当身以黜恶,非言未得刑而自喜,当行尊礼而自省!』
『刑人不立朝,乃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如此方可为百姓之长,社稷之辅,天下之礼也!』
『……』
庞统还在继续。
斐潜则是已经将心思从诏令上抽离了出来,看向了在周边的这些人。
距离,往往带来的是『对立』,而尊重,则是可以带来『凝聚』。
面对同样一件事情,选择『对立』还是选择『凝聚』,往往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就比如当年大汉面对西羌叛乱的威胁,王朝的皇帝急得寝食不安,而朝堂之内的这些『士大夫』们,却觉得这是一个逼迫皇帝让步的好机会。
西羌叛乱啊,侵占的不是大汉领土么?受害的不是大汉百姓么?皇帝难道不是大汉的皇帝,士族难道不是大汉的士族了?当国家整体受到了侵害,面临着威胁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合力向外?
即便是下里巴人都清楚的道理,父子兄弟之间打架斗殴了,甚至打得鸡飞狗跳头破血流,但是外敌来袭的时候,不应该先放下内部矛盾,去面对外部的威胁么?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哦,只是『匹夫』的责任是吧?
『士大夫』就没责任了?
当一个社会,一个国家的中上的管理层,在国家面临威胁,在民族危亡的关头,内部竟还要闹得生死对立,又究竟是对谁有利呢?还想着怎么作秀,怎么给自己捞点政治资本更上层楼?
卧冰求鲤的孝廉,相鼠有皮的官吏!
更可怕的是,这种事情,这样的例子,竟然被记载下来了,当成了可以接受的政治手段,成为了后世这些『士大夫』的优良传统!
随后『党锢之祸』,为了清名而清名,为了对抗而对抗。皇帝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士族放个屁都是香的,即便是现在不香,后味也会香起来!
这就是失去了『礼』所导致的『情绪化对抗』的行为。
就像是后世的杠精,不管事实究竟真相怎么样,只是唯自我而论对错,对方说对的,一定要说错,对方说错的,必定要找出对的来。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又是完美无缺的呢?这就是为什么说在民族危亡面前,任何人都无权以任何理由,将自己个人的,由于各种原因造成的不满,上升为情绪化的对抗,从而造成上下猜忌,社会离心,从而影响民族大计的原因。
世间人有的天生胆小,有的脾气暴躁,有的爱慕好色,有的嫉妒心重,形形色色什么都可能有,但是就是这样不完美的人,构建出了整个的社会,支撑起了整个的国家,但是要让这些不完美的人形成一个共同体,就必须要有最为基础的框架,也就是『刑』,而在『刑』之上,则是『礼』。
身为一个『士大夫』,本来应该考虑比一般的民众要更加的全面,不能像是普通百姓一样,只考虑自身的利益,只发表自己的道理,而是要着眼于全局,代表着民众!而不是拿着最低标准的『刑』来衡量自身,表示自己没有触犯『刑』,就是无罪的!
孔仲尼哀鸣礼乐崩坏,后来的士大夫也跟着哀鸣礼乐崩坏,就像是如此这般,就能显得自己清高并且纯洁一样,但是实际上这些家伙切割了原本孔仲尼的语句,不仅是歪曲了『刑不上大夫』,就连后面半句话也给吞下肚,一点都不提及了!
这种行为对国家,对于百姓,百害而无一利!
更何况,这句话还被歪曲了不止是一层的意思……
在庞统宣读诏令之后,便是参律院的院正韦端出场。
韦端直着脖子,略微带着一些僵硬的姿态,宣读了最新出炉的《贪渎律》……
《贪渎律》整合了原本零散在汉律当中的关于公权力的相关约束,形成了较为明确的针对于官吏的律法规定,并且还特别增加了对于官吏直系亲属的律法规定,明确官吏的直系亲属,也就是父母妻子所犯下的贪腐之罪,等同于官吏本身犯罪。
在台下的士族子弟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条进行明确的是官吏之间,若有推荐关系的,因被推荐人犯罪,推荐人承担连带责任。这一条原本大汉律法当中也有,起初是为了灯都察举制度当中的漏洞,但是实际上执行的力度都不强,甚至根本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呵斥几声,然后举荐人痛哭流涕表示看错了人,就完事了。
而现在,举荐人至少要承担被举荐人一半的罪责,甚至有可能导致连坐。
然后这些士族子弟便是吸了第二口的凉气……
第三条,凡是因为《贪渎律》而被罢职,服刑的官吏,不仅是其自身不能再次为官,连同其子,其孙,三代之内,皆不可为官吏!
这便是所谓的『刑人不在君侧』!
现场又是一片第三口的凉气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因为正月空气寒冷干燥,短时间大量吸入引发了咳嗽……
这些规定,显然有些不公平,但是实际上也是公平的。斐潜甚至还算是比较『仁慈』了,在后世当中,政审不合格可不仅仅是贪腐渎职的罪行,而是所有的罪责都不能通过!
无庸讳言,这三条附加规则,的确有些不是很公平,但是这个世间本身就不是万事万物都公平的,也不可能找到一个绝对公平的理论制度来以服天下,更何况当一个社会,一个国家都不知『礼』为何物的时侯,人与人之间就自然没有任何诚信可言。在这个时候,也就是说,当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不能以『礼』来规范行为的时侯,也就只能以『刑』来执理了。
『不知礼,无以立也!』
斐潜站了出来,缓缓的看着台下的众人。
『君子者立人,小人者立事。某不如在座各位君子饱读诗书,通晓五经,便只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立人者克己知礼,立事者纵己谬理。某以军旅出身,深知兵事乃国之重也。身为军将,当知进退,明战阵,列旗鼓,战黄沙,若有一失,便丧千百性命,甚至家国蒙辱,社稷沦丧,四海无人烟,八荒皆白骨!』
『故而战事一起,为卒者奋力而斗,唯恐失其列,害其阵,为校者明达旗鼓,唯恐疏于令,碍于进,为将者兢兢履冰,唯恐谋有误,国亡刃!卒若害其阵者,斩!校若碍于进者,斩!将若国亡刃者,斩!』
『那么……军法无情,国法……请问各位,便当有情乎?』
台下众人原本纷纷哄哄的声音,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高台之上,旌旗招展。
阳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照耀在斐潜身上。
那经过精心打磨,每一片都闪亮的明光铠,在这一刻,斐潜就像是全身都会发光一般,闪耀四方。
斐潜说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也让人无法驳斥的理由。
华夏民族从上古时代一直至今,无时不面临着危机,面临着威胁,而做为华夏之民的一分子,要是不懂得团结,不知道有序,只是口头上的君子,行动中的小人,那么就很难保证华夏的传承。
也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完美,都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与毛病,所以才必须要强调必须严格遵守的『刑』,并且强调要追求的『礼』,要看到每个人的良性一面,也更应看到每个人不良的一面,不应文过饰非,讳疾忌医,从而才能勇于面对自己的不完美,面对社会和国家的不完美,并且一步步的改进,直至每一天都能更加进步,更加完美。
『故而乡镇之吏,便如卒,当维其列,护其阵,郡县之吏,便如校,当通于令,达于进,朝堂之吏,便如将,当谋划千里,卫国护疆!若是兵卒慵懒,将校懈怠,当之如何?某与韦院正制此律令之时,已是心怀仁厚,酬情减免,若真以军法而论……』
斐潜只是站个场,并没有想要和这些台下的士族子弟进行辩论的意思,稍微讲了几句,表示了一下立场,阐述了一些缘由,便是示意司马懿上来宣读第一批已经是确定了的贪污渎职的『罪犯名单』。
这也意味着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正在审理,或是正在督查的名单。
这就是原本计划之中的事情,也是将这些有些激愤起来的士族子弟压倒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谓的『大型公审』,当然不可能现场在民众之前一来一回的辨罪,而是很简单的宣读罪行,用最为简单的,直白的语言,让所有在场的民众,包括士族子弟和普通百姓都能清楚就可以了。
就像是在青龙寺当下,又刚好是在正月之中,还没有到春耕繁忙的时候,这些四里八乡的百姓,在看热闹的心理之下,将青龙寺的广场高台周边都挤得满满的。一开始的时候,不管是庞统还是韦端,在宣讲的时候多少有些文绉绉的,即便是到了斐潜出面解释的时候,也不能说是非常的直白,但是到了司马懿这里,就换成了百姓能听得懂的最粗浅的语言……
再加上有心要搞得大一些,在司马懿宣读包括莲户田氏,临泾赵氏,南郑张氏,广汉李氏等人的罪名的时候,虽然没有后世的扩音器,但是专门配备的大嗓门的兵卒进行同声传播,也足以当周边的百姓清楚明晰的听到这些人所犯下的每一条的罪责。
当提及这些人各种混账的行为,包括但是不限于收受贿赂,残害百姓,贪赃枉法,谋逆破坏等,尤其是提请受害者佐证的环节,并且这些受害者又是普通的百姓,当这些证人泪流满面厉声控诉的时候,很容易就激发出了普通百姓同仇敌忾的心理。
百姓将自身可能受到伤害的恐惧转化为的无穷仇恨,在受害者凄厉的哭喊和质问声中,再加上潜藏在人群里面的有意引导,周边百姓被激发起来的仇恨情绪宛如火山喷发一样的爆发出来,咒骂和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还想要说一些什么,或是辩驳一番的士族子弟,如今面如土色的环顾四周,他们甚至开始有些恐惧起来,周边的百姓挥动着手臂,咬牙切齿,似乎只要台上的斐潜将手一招,这些百姓就会蜂拥而上,将他们撕扯成为碎末!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士族子弟最终低下了头,夹紧了尾巴,尽可能的缩小着身形,唯恐一个不小心被殃及,当然也就更加不可能有什么胆量站出来给这些『罪犯』说什么话了……
这个时候,一部分的士族子弟才猛然间发现,原来这些百姓,竟然也是会哭,会喊,会叫,会愤怒……
会……这么的恐怖。





诡三国 第2384章私货的碰撞
郑玄看着手中的文稿。
头有些疼。
来到长安之后,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郑玄心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在郑玄面前的文稿,是郑玄早一些年前标注的《礼》。
作为汉代的大儒,热衷于文学的传授,那么所谓的『注』,便是郑玄对于原文的理解,而替这些上古的经文添加经注,当然不是随便添加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去给经文添加注解,至少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郑玄注释了不少经文,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的旧注解,在长安遇到了新问题。
郑玄原本对于『刑不上大夫』的注解是,『礼不下庶人,为其遽于事,且不能备物。刑不上大夫,不与贤者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
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问题。
很棘手的问题。
其实斐潜在青龙寺所言,也并非全数都是正确的。
这一点,郑玄其实心中也是清楚。
其实《礼记》当中说实在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后世那么多的额外理解,《礼记》就是存粹的记载上古周朝的礼仪而已……
就像是某个种树的人写的文章常常出现于后世的阅读理解当中,有时候他的文章未必有那么多的意思,是写抒情的,就是主要抒情的,是写讥讽的,就是主要讥讽的,是控诉的,就是主要控诉的,不可能在一句话之中又抒情,又讥讽,还要控诉,外加启迪等等,文字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是局限在某一段的时候,是真心忙不过来。
文章是为了文意所服务。
礼记,就是周礼,就是为了记载在周的时候的『礼』,也就是规矩。而在后人的理解当中,便是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产生出了各种不同的解读。
比如郑玄的注,还有骠骑将军斐潜在青龙寺的表述……
其实斐潜和郑玄,两个人对于『刑不上大夫』的注解,就代表了两个不同的理解方向。
而两个人所理解的方向,都不免出现了断章取义的现象。
这才是『私货』。
郑玄叹了口气,将一旁的《礼记》原本又翻了出来,然后找到了『刑不上大夫』的这一句……
《礼记》当中所写,『……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德车结旌……』
嗯,上古是没有句读的。
郑玄的注解,是将秦汉之间士大夫的特权和『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勾连了起来,表示若是『大夫』犯法,则有『八议』可以减免轻重,不在刑书。
这是事实,这也确实是从春秋战国一来,一直到了当下的『大夫』所获得的特权。
郑玄注解此节的时候,也有参考一些他人的注解,比如说是贾谊对于这句话的注解,再加上郑玄本身也是半个『士大夫』,他既享有一些『士大夫』的特权,但是又对于更高更腐败的那些『士大夫』表示痛恨和不耻,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郑玄对于『刑不上大夫』做出先前的那种注解,自然就是可以理解了。
但是……
多少学过一些文学的,不包括杠精,大体上都能知道『联系上下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阅读理解的前提条件。
所以么,《礼记》这段原文,其实只是记载具体的乘车的礼仪。
因为根据上下文来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其实应该分为两句话,逗号应改成句号。这是两句话,不是用来并列在一起作为对照的,也就是说『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礼不下庶人。』这是连贯在一起的,讲的是一般的乘车礼仪。
在周朝的时候,乘车的都是『士』以上级别的,所以两车相遇的时候,要相互表示敬意。
也就是『礼』。
上级遇到下级,不用下车,但要扶着车前横木,点头行礼;下级遇到上级,就要下车行礼。这就是『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
对不对?
这才是原本的意思。
很周朝的意思。
至于庶人么,呵呵,庶人有毛车啊,庶人就是泥腿子,自然也没有这套行头,所以就不必遵守这一套礼仪模式,故称之为『礼不下庶人』。就像是某些公司内部规定,下级见到上级要靠边停下行礼,上司点头直接走过,但是公司内部的礼仪能拿到公司外面去用,让公司外的人也跟着做么?
『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则是完整的一句话。依旧是在讲行车礼仪,表示对于违反乘车礼仪的处罚。如果级别是比较高的大夫,国君就不能简单的用刑罚进行羞辱,同时国君也不能带着行刑者在身边,以此来恐吓下级要行礼。
因为上古周朝,春秋之初的时候,『君』的权柄并不是很大,甚至有时候还不如『士大夫』,特别是新君……
就像是公司里面的新经理也不能将hr挂在裤腰带上,逼迫老员工见面就要恭敬行礼,否则就闹着要将老员工开除,要责罚罢?
至于后面的『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德车结旌』,也依旧是在讲行车礼仪,是特殊的车辆情况下乘车礼仪的变通方法。
因此很显然的就可以知晓,礼记当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所谓的『阶级压迫』,或是『阶级特权』,这一段话也只不过是在说坐车的礼仪罢了,这也符合《礼记》本身的定位,它就是在讲周朝的礼仪规范而已……
结果后人将『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混合成一句话,割裂了《礼记》中具体乘车礼仪的语境,认为『礼不下庶人』就是指对百姓无礼,『刑不上大夫』就是指贵族可以无法无天。这就好像指着『小学生守则』喊冤,说这是对于小学生的阶级压迫,纵容成年人的阶级特权一样。
因此现在可以说,郑玄的注解有问题。
同样的,斐潜的注解也一样有问题。
在加上《礼记》原本的意思,这就有了三个方面的解释……
看着,想着,郑玄的脑袋就更疼了。
这就是君王太聪明的麻烦,不好糊弄啊!要是个不懂的经书的二傻子,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明知道不对,但是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经文是正常的,而注解则是暗藏私货。
当下郑玄自己原本的注解和骠骑将军在青龙寺的注解冲突了,如果继续沿用自己的,后果恐怕不是很妙,毕竟一味和老板对着干的员工,而且还是没道理胡搅蛮缠对着干的,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若是改成斐潜的那一套注解,郑玄又不甘心。
因为『八议』。
或者说是『八辟』,是同一个意思。
『八议』,八种人犯罪,是必须交由皇帝裁决,或依法减轻处罚的,其中还有好多对于皇族的特权,比如议亲,即皇亲国戚;议故,即皇帝的故旧;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等,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维护皇权,但是实际上,『八议』并非是为了尊崇皇权的,而是对于皇权的限制。
因为提请『八议』的权柄不在皇帝手里!
皇帝会亲自审理,进行宣判么?显然大部分的审理和宣判都是臣子来做的。
话说回来,皇帝需要『八议』么?
在皇亲国戚,亲属故旧之中,一旦发生牵扯到皇权的罪行,那么几乎都是必死的,最少也是终身监禁,根本轮不到什么八议。
再看看八议的其他内容……
议贤,即德行修养高的人;
议能,即才能卓越的人;
议功,即功勋卓著的人;
议贵,即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一品爵位的人;
议勤,即勤谨辛劳的人……
没错,就连『勤劳』都能拿来议一议!
当然,八议的内容在各个朝代当中略有不同,但是整体上来说都相差不多,『士大夫』相互默契的保持了这些内容,以便于自己或是自己的朋友万一有点事情的时候可以开个后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朝堂之上当官的,不管是古今中外,这五条当中若是不能占四条以上的,都不配称呼为大佬,一般的官吏也能搞个两三条傍身,最不济也能捞一根稻草兜个底。
所以即便是历朝历代当中,各个攻读经书的大佬,明明知道这『刑不上大夫』按照八议的这个解释是有问题的,可是没有人会捅破窗户纸。
一个都没有。
然后现在被骠骑将军斐潜给捅出来了,而且斐潜不光捅,顺道还打了一棍。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以『刑』规范庶人,而『大夫』不能仅仅以庶人的『刑』为行为标准,还要更进一步,要求以『礼』作为日常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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