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就像是如何论证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句话本从《韩非子.功名》中出现的『一手独拍,虽疾无声』演变而来,含义也渐渐由单纯释义『力量单薄,行事多舛』增加了『单因不致,双方有责』之义,从袭人到李自成,似乎都有一个巴掌。现在这个巴掌拍到了徐庶身上,而作为旁观者的甘宁,便是有四个选项,『一是帮大雄,二是帮胖虎,三是假装没看到,四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甘宁推开酒杯,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徐使君素来仁义,忠于骠骑!汝之所论,怕是一家之言尔,不足以信之!告辞!』
李氏文士见状,也不拦阻,只是笑道:『若是徐元直真是谋逆之人,还请将军知善恶,明忠义!』
甘宁哼了一声,再也不答话,便是原路返回。
李氏文士摇晃着脑袋,嘿然而笑……
甘宁回到了自己的院内,沉吟了片刻之后,便是写了一封书信,将此事叙述了一番,让人送往徐庶的府邸。
徐庶接到了信件,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让人给甘宁回复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这是阳谋。
徐庶前两天就听闻了街头巷尾有这样的谣言在开始飘动起来……
川蜀的一些士族子弟,开始引导着媒体,呃,谣言,开始质疑徐庶,批判徐庶。这些川蜀的士族子弟,抢占在了道义的高处,从各个角度打量着,指点着,比划着,议论着,表示徐庶的态度有问题,徐庶的行为很有问题,徐庶的思想非常危险,徐庶当下表现德位不合……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普通的百姓则是兴奋起来,因为他们似乎看到了正义的光华,便是像是蛾子一样的扑了上去,萦绕在外,甚至成为了这些川蜀士族子弟的谣言的助推器,然后更多的人开始议论起来,无数的手臂抬了起来,指向了徐庶。
请证明。
请你证明。
这个时候即便是想要辩解,便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淹没在了一片兴奋到了扭曲的浪潮当中,至于有没有罪已经不重要了,吃了几碗的粉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要看到血。
乌泱泱的一群人,只需要看见血就兴奋了,就满足了。
至于是谁的血,不是重点。
至于最开始引发这个事情的人,便是在一旁微笑,即便是最终证明了是错误的指责,血已经流下来了,也只不过淡漠的说一声,『对不起,我今天发火了』,『抱歉,我也是好意』,『啊呀,我没想到会这样』,『真对不起,只是个误会』……
最终留下一片残羹冷炙,一地鸡毛。
风潮越演越大。
……(?′?`?)……
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极大,也有些事情很小,并且有意思的是,这个大小,也并非是固定的,视之大,似乎就大了,觉得小,或许就小了。
比如像是山河沦陷、改朝换代等等,这些巨大的事件会彻底地改变原本的社会结构,会影响所有其中的人的生活,决定一整个国家未来的走向,会在历史的书卷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确实是大事件……
但是这些事情也同样很小。
因为如果将事件放到一个地方,一天之内,这些惊天动地甚至影响岁月变更的事件,却无法打断在这个时间点上的任何人的生活,该吃的还是要吃,该喝的还是要喝,该为生存所奔劳的人依旧是还要奔劳,远处的帝王将相和眼前的粗茶淡饭究竟是那个重要?
太兴五年,冬。
经历了几个月的陇右动乱之后,区域上的混沌开始渐渐平复起来,有过持续的厮杀和镇压,也有围堵和奔逃,大量相关的人员被抓捕,押送到了长安。
在最初的惶恐和纷乱过去,集市仍旧要开放,物资依然要流通,官衙已然运作起来,巡检在城中乡野间游弋,追查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间或搜捕一些破坏秩序的乱贼,原本关闭的店铺酒肆又是新开放了几间。
北宫死后,陇西陇右一带的西羌,基本上就没有了所谓的『反抗组织』的存在,但是西羌原本的存在基础还在,因为当时在张掖一战之后,北宫逃跑了之后,其他的羌人头目一些投降了,另外当然也有一些死硬派,还有一些则是不管不顾的逃亡派,因此整理起来依旧需要一定的时间。
东羌以白石羌为首,作为贾诩等人的狗腿子带路党,很是尽职尽责,一方面作为沟通桥梁联系惊魂不定的羌人部落投降,另外一方面也充当了一定的管理角色,在维护投降的这些羌人心态稳定上不懈努力。
在陇西陇右之中,以贾诩为首,张辽太史慈为将,韩过等文职人员这样一大帮子人,开始重建整个陇西陇右的管理层。
一些和羌人勾结,甚至是背地里使坏的豪族大户被揪了出来,尤其是那些平日里面喜欢和羌人头目称兄道弟,呼来喝去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警醒一些的早早投降和交出了蓄养的私兵的还多少能保存一些家底,而那些觉得老子花了钱就是上帝觉得自己养点人手又怎么了的豪帅,便是无一例外的被抓捕,被抄家,严重的便是人头落地。
有人哭嚎,有人咒骂,有人罪有应得,有人真是冤枉,但是在滚滚的铁甲面前,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阻挡贾诩在陇西陇右推行新的政治制度的决心,之前类似于董卓马腾韩遂等羌汉结合的豪帅利益体,成为了这一次重点清洗的对象……
另外一方面,对于陇西陇右来说,这一次韩过带领的大量文吏,也成功的替换了原本在陇右陇西郡县的官吏。
如果说贾诩带着张辽太史慈清扫陇西陇右的地方豪族大户是火焰,是彻底的打碎原本的架构,那么韩过带领的这些原本默默无闻的寒门子弟的文吏,则是像是弱水,慢慢的渗透到了陇西陇右的缝隙之中,缝合弥补着陇右陇西的各项事务,使得陇右陇西一带的民生政务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关系而导致彻底的紊乱和破坏,在度过了最初的一些不适应的时间之后,这些文吏渐渐的也就上手起来,政事也就渐渐的恢复了正常,或者说趋于正常。
这让许多人,尤其是原本的那些士族子弟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其中有的人,觉得整个的陇右陇西的事件似乎代表了一些东西发生了改变,但是要让这些人说出这些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及对于将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大多数人的却说不出来……
同时,因为一些关中士族多多少少和陇右陇西有一些牵连,所以当贾诩在陇右陇西大肆清剿这些脚跨胡汉两侧的豪右大户的时候,这些关中士族也忙不迭的赔罪的赔罪,割清关系的割清关系,即便是有些人有心研究一下陇右陇西的变化,也要等自己的家族完全摘干净之后,否则即便是自己看清楚了然后家族折进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好不容易撇清了一些瓜葛之后,一些相对来说头脑清明一些的,便是感觉到了冬日的萧杀,刺骨的冰寒。
『说起这些事情来,西羌当下虽然也是罪有应得,但是陇右陇西大户沦落到如此地步,也真是……』
『这翻掌为云覆手为雨,着实是无情啊……』
『慎言,慎言……』
在陇右陇西的这些新旧交替之中,在长安的这些比较一般的士族子弟口中,更多的便是这样的叹息之声。
至于地位更高一些的,消息层面更为灵通,视野也更加广阔的人,当然就知道了更多的咨询,明白了更多的事情,对于陇右陇西的西羌部落的看法,都趋于统一,就是骠骑将军斐潜如今对于胡人的压制力是几十年来的高位,甚至可以比拟一下大汉早期的汉武帝,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亦或是乌桓,都没有从骠骑手下讨到什么好处,西羌之人叛变作乱被如此快速的平定,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马后炮谁都可以放得厉害,但是觉察到其中的精妙变化,能说出准确的道理来的却并不多,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才真正的察觉到了骠骑将军斐潜在这个过程当中的那些手段,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
一队车马缓缓而行,韦端坐于车中,他掀开了一些遮挡的风帘,往街道上看去。街道之中,百姓带着收获的喜悦,或是在相互交谈,或是在采购物资,来来往往,似乎陇右陇西的战争已然远去,再无一点痕迹。
『呼……』
韦端放下了风帘子。
生于大变乱的时代,是所有人的不幸。
头顶上有铁腕的人物,是关中士族的不幸。
然而活下来了,便知足吧。
人么,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一定是个好人,亦或是一定是个坏人,自然也没有那个人天生下来就是视死如归,就注定了要头铁抗争一句真香都不能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特别是有家庭和家族之后,年轻的热血渐渐消退,更多是表现出虚与委蛇,迂回前进,也有些时候忍气吞声,谋取未来……
如今骠骑将军已经是滔天之势,只要骠骑将军一日不倒,便是一日不可忤逆,再想着进行什么对抗,便是有些不智了,这就是韦端当下的想法。
因为一开始还算是应对比较及时,没有牵连过深,韦端现在也能比较光明正大的从参律院里面走了出来,回到家中沐休。
韦康早早的就在门外相迎。这些时日,韦康也是一直憋在自家府邸之内,真心也是憋闷坏了,知道父亲韦端从参律院回来,多少也觉得似乎禁足令要没了,好日子就要来了,心情甚是愉悦。
韦端下了车,进了府,梳洗之后,穿了一身轻便闲散的衣装,重新到了堂上就坐,端起刚刚泡好的茶,饮了一口,才算是觉得自己连日的沉闷和忧虑,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韦端自诩自己是身负经世之才,又是在早些年就已经隐隐成为了关中士族子弟的风向标,当年斐潜入关的时候,韦端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就会成为斐潜朝堂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会成为其政治的支柱,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斐潜根本就不鸟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任用了荀攸庞统等一系列的新人……
这起初在韦端心中,一度认为是斐潜的昏招。
因为在大汉这种知识相对传播缓慢,获取也相对困难的年代,很多东西并不在上,不见于四书五经,像是一些官宦之道,便大多是家族之中亲属口耳相传,不落于外,所以韦端当初认为斐潜祖辈没有人当官,荀攸庞统虽然出于名门,但是一身铁又能打几根钉?再加上荀攸和庞统,尤其是庞统又非常的年轻,更加谈不上什么经验,所以一定会有错误,一定会出现纰漏……
但是韦端没看到斐潜等人的笑话,却让自己成为了笑话。而且因为一开始的时候选择的错误,韦端也意识到自己恐怕难以直达官场顶峰了,但他名望已高,家族势力也大,若不能为三槐,出任其余的小官就没什么意思了,一个参律院的院正,即便是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空间了,顶多就是要干到死。
再加上了陇西陇右之事之后,韦端便是越发的看得清楚起来……
『康儿……』韦端缓缓的说道,『你观陇西陇右羌人之变,可有什么收获?』
『陇右羌人的变化……』韦康转动着眼珠子,然后拖长了语句的间隔,企图让韦端忍不住来填充,亦或是进一步的提示,但是很遗憾,这一次并没有成功,韦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只是拿眼看着,让韦康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这个,这个……父亲大人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陇右陇西之事,重点在何处?』韦端微微叹了口气,换了一个问法。
韦康思索了一下,『羌人?』
『呵……羌人?』韦端摇了摇头,『非也。』
蝼蚁一般的羌人,算是什么重点?
韦康愣了片刻,然后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么……是羌人豪帅,陇右大户?』
韦端又是摇头,『也不是。』
『……』韦康沉默了下来。
韦端问道,『想不到么?』
韦康摇头。
『……』韦端微微叹了口气,『是「吏」……』韦端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处,于空中勾勒出了『吏』字。
『吏?』韦康有些迷糊,一时间不明白韦端的意思。
『大汉朝堂,替天子以牧万民之者,便是官、吏……』韦端缓缓的说道,『朝堂委派,各地之长,便是为官……郡县之处,当地士子,出仕而任,便多为吏……』
韦康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点头是表示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些什么?』韦端瞄了过去。
『呃……』韦康吞了口唾沫,然后说道,『太守县令为官,从事辅佐为吏……』这个不是常识么,为什么今天还这么正式的提出来?
『然后呢?』韦端问道。
『然后……然后什么?』韦康下意识的说道。
韦端闭上了眼,他怀疑这一段时间是不是韦康在家里就是吃了睡,然后睡了吃,整天躺平了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想,什么书都没看,才会导致现在表现得思维如此迟钝。
『我方才问了什么?陇右陇西啊……』韦端吐出去一口气,『又说了「吏」之变化,才是陇西陇右之要害……算了,这么说罢,若以陇西陇右之变来推论,康儿你……你是愿意去陇西陇右,还是愿意去汉中任职?』
『什么?』韦康睁大了眼,『父亲大人……这……这是要赶孩儿走么?』
韦端摇了摇头说道:『若某所料不差……从陇西陇右开始,这官吏啊……皆由朝堂委任,再无当地子弟出仕任选……』
『什么?!』韦康惊讶的张大了嘴,『这……这……这如何可能?』
韦端苦笑了一下,『这便是骠骑之阳谋了……哎……』
诡三国 第2332章刺破黑暗的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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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韦氏府邸之内,韦康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些新变化意味着什么。
虽然说韦康并不是什么傻子,但是因为一来家境条件不错,二来韦端在前面遮风挡雨,韦康当然就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遇到这类型的题目的时候,一时之间头脑短路也算是可以理解。
只不过人还是要吃饭的,不能光靠理解活着。
韦康之前就有参加过骠骑将军斐潜的考试,并且也通过了,但是授予的官职很低,几乎和一些普通士族子弟的官职没有什么区别,是左冯翊之下的县城里面的一个书佐,因此韦康知晓了之后便是很抵触,最终便是表示自己还要再学习学习,增长知识,暂时不去上任了。
因为韦康觉得他还有更多的机会,并且应该有更高的,而不是陪着一群寒门弟子在基层苦苦煎熬,直接在长安枢纽之处一举而高位不香么?为什么还要去乡野之中受苦呢?
再加上还有韦端,实在不行到韦端的参律院下面去当个小官也不是比去当什么书佐要强百倍么?
然而现在,韦端忽然说要让韦康离开关中三辅,去相对来说类似于『偏远』地区去任职,不免让韦康非常惊讶,甚至怀疑是不是韦端受到了什么牵连,亦或是韦端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比如要换掉韦康这个堂堂正正的韦氏嗣子之类的……
『如今形势不同了啊……』韦端缓缓的说道,『趁为父还能活上几年,你先到关外打熬一二,待得做出些成绩来,为父便是再求骠骑,再将你调回来……』
『……』韦康吞了一下口水,『父亲大人……这个……』
『不愿意离开?』韦端笑了笑,说道,『我之前也不舍得你……只不过陇右之后……你若是现在不走,将来职位只可能越来越差……』
韦端忽然想到了杜畿,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前杜畿离开长安左近,然后去了蓝田的时候,韦端还觉得杜畿有些小题大做,但是现在想来,杜畿的目光确实不一般,甚至可能在陇右之事前,就已经察觉了骠骑的这个动向。
『前些时日,可记得骠骑有试,以论牧制?』韦端问道。
韦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父亲大人是说,这便是骠骑牧制之法?』
韦端捏着胡须,缓缓的点了点头,『多半就是,并且骠骑可能还有后续手段……往日太守州牧,虽说朝廷指派,掌握生杀大权,然至地方之后,依旧是要和当地士族大户相互制衡……而现在……』
三四百年时间之中,大汉就是按照这样的规矩,或者说是隐形的规则来办事的。两千石的大员出于上,然后这些大官到了地方之后,基本上都是对于地方采用打压和拉扯的手段,一方面立威,一方面也拉拢,形成一个新的平衡,确定了利益的分配之后才算是从磨合期进入稳定期。
在进入稳定期之后,地方大员在某种程度上就和当地的乡绅形成了共同体,原本朝堂下派官员的目的就在渐渐的丧失,并且还很有可能出现委派的官员和地方勾结,坑骗赋税贪腐受贿,以至于武装割裂的情况……
也就是州牧制度的弊端,不仅是不能给大汉带来稳定,反而促进了分裂。
而现在,陇右陇西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是外派的,从上到下,再加上地方的大部分的豪强大户都被收拾了一遍,原本的政治体系的基础已经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尤其是『吏』的变化。
原本乡野大户,地方豪强基本上来难以登上高位,所以便是只能转而寻求把持地方,然后以权钱交易的模式,换取地方的『吏』,亦或是找到一些空置的『官』,但是现在即便是地方大户没有被清理,之前还可以商量得有来有回的『吏』也变成了骠骑直接的指派,也就等同于说,委派到了地方的大官失去了人事权,而地方的大户也失去了议价权……
虽然说着这些举措距离后世的制度也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但是已经改变了大汉原本的政治格局。
韦端而且觉得骠骑的手段肯定还不止这些,这一次的陇西陇右之战,表面上看起来是羌人的反叛,其背后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暗潮涌动,若是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水落石出,安稳倒是安稳了,但是好处也就基本上不用想了,就像是骠骑将军一开始到了长安的时候,若是韦端早一些那个啥……
哎。
因此韦端说道:『陇西初定,急需官吏,康儿若是自荐于骠骑之前,一来可多少获得良县之职,二来也是民政之道学以致用……为父当年就是略有迟疑,未曾抢得先机……如今陇右为天下先,若是再等汉中,恐怕这职位么……』
『……孩儿,孩儿听父亲安排就是……』韦康叩首而拜。
『好,好……』韦端笑着扶起了韦康,然后两人不由得望向了堂外的黑夜,就像是在期待着下一个的黎明……
……╭(′▽`)(′▽`)╯……
在骠骑府衙之中,斐潜也同样没有休息。
十几根的火烛,将厅堂照的明亮如白昼。
韦端的猜测并没有错,斐潜正在准备对于陇西陇右进行行政体制的进一步改变……
因为在封建王朝之中,地方乡绅勾结朝堂官吏,然后进一步的形成庞大的利益链条,捆绑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最终拥堵在王朝的血管之中,造成血栓或是肢体末端坏死已经成为了每一个封建朝代不可避免的顽症,而这个病症的起因,便是从秦汉开始。
因为每一个人的屁股位置不同,所以很显然的,地方乡绅永远不可能会屁股歪倒朝堂一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减少隐瞒庄户,甚至是侵吞挪用赋税,拿着朝堂的钱装自己的腰包,而原本应该是监督和核查这些问题的地方官吏,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一起爬在朝堂身上吸血,乌龟不笑王八。
而这一次,斐潜需要陇西陇右成为新政体的试验田……
黄旭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刀,将火烛上面过长的烛心剪去,以免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干扰斐潜等人的思路。
桌案之上,便是已经写好的新政。
斐潜指点着,缓缓的说道:『教化,农业,考工,商贸,为民之四柱,户曹,仓曹,法曹,为府衙三要,巡检,直尹,为治民二佐,军将,则是另立一侧……』
四三二一,便是陇西陇右新的政府机构体系。一些旧的职位保留了,一些则是做了更换,然后还有一些是新添加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军权独立了出来,不参与民生政务这一块,所谓『另立』是也。
在这些机构当中,比如巡检,直尹,还有考工什么的,都已经在长安有了预先的机构,所以只需要从这些机构当中直接抽调一批人员就可以赴任了,而其余的官吏将从这一次前往陇西陇右核查账目当中的文吏当中遴选出来。
还有一些在检查的过程中合格的,并没有参与叛变,也没有贪腐的陇西陇右的官吏,会得到一定的提拔,因此在这个过程当中,大体上还是可以保持整个民政体系的运作,以及后续工作的开展。
比较大的变动项目,将军、政相互剥离。
在各地割据的过程当中,军事力量的下放,或者说因为黄巾起义而不得不妥协的中央朝堂,使得各地的割据成为了可能。而现在,将其纠正过来,也不算是过分之举。
『各地军将都试,五年一举,优胜者至长安,入讲武堂深造。都试亦同考律,凡舞弊者,一律重罚!』斐潜继续说道。
陇西陇右无疑是联系西域和长安的重要枢纽,在军事上自然不能放松,而『都试』这个制度,就需要重新重视起来,并且执行到位。
早在西汉时期,朝堂强调『非教士不得从征』,所以不仅是注重平时因地制宜、因兵种而异的训练,还坚持定期校阅、考核,这种制度,就是『都试』。
即每年秋季在京师,举行隆重祭祀仪式,武官和士兵一起演练阵法。汉武帝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这种『都试』,或者也叫上林苑的大猎,因为往往是以围猎的数目来确定各部分部队的成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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