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纾顾寒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晚来风急
陆瑾笙狠狠吸了一口烟,转身时,他将所有的烟雾都吐到了程歌苓脸上,程歌苓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她不住地咳嗽。
男人见了,将香烟放在唇间咬着,然后俯身将她抱到床上,背后,他宽阔的身躯好似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程歌苓心头暖意渐起,她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上方脸色难辨的男人。
下一瞬,只听他说,”苓苓,很冷吗”
没等程歌苓说话,头顶的声音继续传来,”还记得你遇到我的第一天吗那时,你何曾喊过一句冷。”
三年前那个晚上,程歌苓蹲在停车场附近的灌木丛底下,也是这样的天气。
陆瑾笙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他蹲下身子,跟她目光平视着,他问她:”冷吗”
那个时候的程歌苓其实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觉得那是活人的回光返照,她感受不到饿也感受不到冷,但她浑身都在发抖,可她还是摇摇头说,”不冷。”
接着陆瑾笙就将她抱到车上去了。
然而程歌苓不知道,多年前也有一个小女孩蹲在被积雪覆盖着的灌木丛下,她衣衫简单陈旧,根本都不能御寒,但那么冷的天,她连发抖都没有。
程歌苓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她看着他,”我也想问问以前的我到底去哪里了,都是你太好,几乎让我失去了自我。”
这话让陆瑾笙恍惚,竟然有人说他好
他将手上的烟蒂扔到床头柜上她喝水的杯子里,”真的想跟我结婚”
闻言,程歌苓瞪大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她想,她怎么不想。
她很爱他,而且她的父母也很喜欢陆瑾笙。
程歌苓说陆瑾笙好,那陆瑾笙到底有多好呢
两位老人第一次坐火车从边陲小城来看她,是陆瑾笙安排了司机专门去火车站接的。
程歌苓和父母一起吃午饭,他工作那么忙也要赶过来,虽然没一起用餐,但跟两位老人家匆匆忙忙说上两句。随后说把钱记他的账上。
他甚至为了她,还另外买了一套很大的公寓。
她的父母都说:好孩子,你找了一个好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她提出跟他结婚那晚,她差点被他给掐死。
后来他蹲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程歌苓陷在那样的眼神里,像是突然间就满血复活了般,她当着他的面脱了自己的衣服。
他让她死,又让她生。
他从不碰她,就算她羞耻地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这才是程歌苓割腕的真正原因所在。
此刻,他问她是不是真的想跟他结婚。
程歌苓的回答是:她想。
她看到陆瑾笙笑了下,眼尾掠过点点凉薄的狠意。这回他说的话程歌苓听清楚了。
他说,”乖女孩,我该奖励你,她不敢下的地狱,你敢。”
他她不敢下的地狱,你敢。
程歌苓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呆怔地看着陆瑾笙。
陆瑾笙傅寒声拍了拍她的脸蛋,”再有一下次,你身上的血流干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一次,记住我说的话。”
……
这一晚,凉纾随顾寒生宿在顾家老宅顾寒生的卧室,现在更是两人的婚房。
这一晚。陆瑾笙唇间含着一支烟从医院大门口出来,风将他的大衣一角吹起,他抬头看了眼漫天的飞雪,眯起了眸子。
这一晚,曲桉拿着从凉纾那一侧的床头柜里发现的避孕药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心里纠结异常,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顾寒生。
对于孩子,曲桉觉得顾寒生是期待的。
凉纾身体不好,他不止一次叮嘱过自己务必保证太太的食物营养均衡,所以睡前一杯热牛奶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当然了,还远不止这些。
前两天凉纾感冒,老太太专门赶过来照顾她。还带了给凉纾调养身子的药。
当时,曲桉从门口接了温明庭进来,恰逢顾寒生从楼上下来。
温明庭跟顾寒生说,”阿纾身体不好,这药熬来给她吃了,补一补。”
闻言,零号公馆男主人快步走上前从温明庭手上拿了那包药,他低头认认真真地翻看着,温明庭问,”你看什么呢”
曲桉只记得,明亮的光线下男子眼神难得温和,他唇边绽放出一抹笑,说,”阿纾不喜欢吃苦的东西,我找找,把有苦味儿的药材都挑出来,只将甜的留下。”
温明庭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在胡说八道。”
顾寒生笑了笑,随后揽着温明庭的肩膀,”调养阿纾的身体得慢慢来,就算是药补也得分人。”
但温明庭不高兴了,”那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男人嘴角有融融的笑意蔓延开,”正在努力呢。”
说完,顾寒生还是将手中的药递给曲桉,说,”曲桉你拿去好好放着,最好是在老太太的监督下把这药给煎了。”
这打趣的话惹来温明庭的不满。
曲桉离开时,耳畔还隐隐约约传来温明庭跟顾寒生的声音。
温明庭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还不想要孩子”
顾寒生答:”哪能不想,再等等,等阿纾身体好些了……”
而如今,曲桉在那侧的柜子里发现了避孕药,这事该不该告诉顾寒生,让曲桉犯了难。
……
第二天早晨。
顾寒生比凉纾醒的早,下楼时,刚好看到温明庭正拿着凉纾上次送给她的围巾在脖子上比划,见到顾寒生下来了,温明庭忙说,”昨晚我打阿行的电话他没接,你赶忙找找,看看他昨晚是在哪里住的”
”没事,别担心。”
”哪能不担心呐,我说你也是,阿行也不是故意的,你昨天晚上的话说的太重了。”
顾寒生看着温明庭脖子上的围巾,那针脚让他眉头微微拧起,他笑,”重点儿才能长教训。”
”阿纾呢”
”还早,让她再睡会儿。”
温明庭在沙发上坐下,”你们这婚礼没办,婚纱照还是得先拍了。”
顾寒生摩挲着手中的手机,笑笑说,”在计划中了,婚纱制作花了些时间。”
没有婚礼,但婚纱是必不可少的,这不仅是温明庭的意思,也是顾寒生的意思。
昨天晚上因为凉纾被阿云咬了,那通电话没能打成。
顾寒生这天早上,拨通了那串只看了一次就嵌入脑海中的数字。
从现在开始。
从这个电话号码开始。
他的顾太太将被他一层层地剥开,看看她身上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第85章 日常
2013年10月底,陆瑾笙曾经让助理办过一张手机卡,并为这张手机卡专门买了一支新手机。
这支手机只有一个联系人。
也只有唯二几个人知道这个手机号码。
三年期间。
这支手机从不曾缺过电,但它也不曾响过一次。
2016年年末某天清晨,这支电话发出了它生命中的第一声吟唱。
被铃声吵醒的前两三个小时,陆瑾笙也才刚刚入睡而已。
他昨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在做什么呢
他就坐在车里抽烟。
一更接一根地抽。
直到最后封闭的车厢里充斥着的浓烈烟味已经将空气挤得没有任何余地了,人几乎没有办法待在里面。
尽管如此,陆瑾笙还是在这样浓烈的气味里坐了良久,可是尼古丁的味道只能麻痹身体,不能麻痹神经。
某些影像越来越清晰,那一刻,他看到了过往。
那一年,他二十岁。
这个年纪,同龄的人多数还在大学的校园学着某些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备考着各种或易或难的课题科目。
说不定,还在抱怨考试太难,脑子不够用。
又或许在烦恼,今天的午饭吃什么,晚上的课要怎么逃过去。
但这个时候陆瑾笙早就已经入驻陆氏,成为陆氏中高层决策团的人员之一。
家族企业,也根本没有那种从底层做起一说。
陆瑾笙是天生的掌权者。
陆家不做地产项目,这是规矩。
而面对日渐发展的社会,陆瑾笙当时将目光盯在互联网上,当时互联网已经算比较普及了,也有好几家发展势头比较好的公司。
年纪轻轻的陆瑾笙跟投资顾问不分昼夜地分析走向,谈论利弊,最终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在股东大会上凭一己之力以压倒性的趋势促成了接下来好几桩大型收购案。
结果跟效益怎么样,不言而喻。
自此,陆瑾笙这个名字在商界名声大噪。
提起陆瑾笙,商界的多数人的评价都是:年纪不大,但眼光毒辣,手段狠。
收购案进展并非都顺利。
年仅二十岁的他,曾经逼得一家电子公司的老总差点跳楼。
年过四十的男人站在天台边缘一脸绝望,他手指抓着栏杆,看向那方穿着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他在祈求陆瑾笙:”我给你下跪,好吗放我一条生路吧,这公司是我的命,你夺走了它我就算不死也没了大半条命。”
现场除了他和陆瑾笙,还有媒体,还有医院人员、警署跟消防的人员。
有人建议陆瑾笙:何必把人逼到这个地步,要是对方真的跳楼了,你们陆氏就完了。
陆瑾笙俊美的脸上不显半点青涩,他眼里是最极致的冷漠。他长腿往前一迈,站在边缘的男人慌得几乎快要崩溃,他一条腿翻越了栏杆,整个人呈现跨坐在护栏上的姿态。
身后众人跟电视机前的人们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还有某些陆氏在商界的竞争者更是在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公然将屏幕调到这个频道,他们姿态轻浮,他们在笑,他们在说:这还真是一出好戏。
他们心里都在说:跳吧跳吧,最好能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这个大坑会慢慢将陆氏建立起来的基业一点一点给吞噬掉,最终陆氏将在商界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这只是这些竞争对手心里的期盼,或多或少都带了夸张的成分,但是若这人真的被陆瑾笙逼得跳楼而死,陆氏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这是当着大众发生的**裸的犯罪行为。
但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的陆瑾笙非但没有停下脚步,他又往前跨了一步。
中年男人吓得腿都软了一截,冷汗涔涔,他冲前方颤抖地大吼,”你你不要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立马跳下去!”
只见年轻男子淡漠地将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他嘴角带着阴柔的笑,他说,”你跳。”
淡淡两个字落下,更是让众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中年男人浑身都在发抖,这时,大家怕的不是他有胆子往下跳,他们怕的是生怕他手上抓不住或者脚上打滑失足跌下去。
三十秒后,陆瑾笙又往前迈了一步。
此刻,两人之间距离只有短短两米。
他目光略阴鸷,唇角的笑意却比刚刚还要深。
”怎么不跳了你死了陆氏给你收尸,你尸体砸出来的坑陆氏给你填平,你死后引发的舆论陆氏承担,甚至于,你的妻儿陆氏给你养着,这些够了吗”
这些话媒体没有收到音。
现在太过于紧张,警方怕出什么事,刚刚已经把媒体给赶到天台入口处去了。
陆瑾笙的这些话只有在现场的人才听的清清楚楚。
有年轻的警员没忍住,揪着身侧人的衣服,一脸痛楚,他咬牙极小声道:”这简直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长这么大,就他妈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稍微年长点儿的警员也是一脸郁色:”别说是你,我也是。”
”等会儿这人要是真的跳下去了,我简直无法想象后果……”
但陆瑾笙没有让这个坏的结果发生。
现场都没人敢大声说话,更加不敢突然出声,就怕吓到那男人。
可下一秒,陆瑾笙突然提高的音调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说,”还不敢跳,是么!听说你妻儿在前些日子被你送到国外去了,你是为了避开他们自己跳楼还是你觉得你这手段能得逞,过段时间还能将他们接回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最后一句,旁人没有怎么听清。
但这中年男人是听得清清楚楚,清晰得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把钉子给钉到他脑袋里似的。
一个懂得将其他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还许诺过儿子要陪他去某个地方游玩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寻死
寻死,不过是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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