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他们坐上了一辆黑面包车。陆贝贝心里立刻照射了一缕七彩阳光,她没想到在1995年的最后一天,居然能遇到这么美丽奇绚的阳光,她还是第一次去秦岭看日落,想想,心里都有一些激动,痒痒的激动。

    夏轩的表情里掩埋着内心的不太情愿,陆贝贝主动地跟他聊着流行音乐和歌手,说着他们所知道的中国乐坛。突然,夏轩把话题一转说:“系上安全带,抓好把手。“

    陆贝贝感觉他怎么这么奇怪因为他俩都坐在最一排,坐在这一排的人,从来都没有扣安全带的习惯。她看了看他,他的脸板得很平,她只好有点委屈地咔嚓一一声把安全带扣上。然后,她转过脸去,把目光投向车外不再跟夏轩聊天了。

    车里,坐在前面座位上的几个老农闲谝着,嗓门很大,不时会传来哈哈大笑声。面包车司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面包车在狭长蜿蜒的柏油路上拐来拐去,蜿蜒前行着。

    下车后,陆贝贝没有理夏轩,径直朝村庄走去。

    “贝贝!“夏轩叫道。

    她没有理他。

    他们赶在了日落之前到这里了,这时的天边已跟着了火似的,把半个天空烧得通红。合身得体的米色羽绒服在红彤彤的霞光里,变得格外美丽,霞光给陆贝贝镶上了一圈红光,她的脸庞朦胧妩媚。

    “贝贝,贝……“夏轩追在她身后正叫时,突然,陆贝贝转过身来瞪着他。

    “你没看那个司机昏昏欲睡的样子手在方向盘上,可脑袋却一个劲地冲着方向盘磕头。你能知道那个司机连续开车开了多久我故意和他说话后,他才清醒起来。”夏轩不无委屈地说。

    这时陆贝贝才停下脚步,想起来刚才汽车扭动身子的幅度咋就那么大,而且,动不动就一脚急刹。

    陆贝贝看着夏轩憨憨而又委屈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错怪他了。然后就笑着说,“那司机打瞌睡的样子,跟我上课快睡着时差不多。故国神游……”

    夏轩赶紧接着她的话念叨道:“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山川、溪、村庄、田野、还有他们两个都披着薄薄的红红的霞光,在僻静的山村里,他们爽朗的笑声传播得很远很远。

    傍晚,村庄里的冬天的很美,没有虫子的鸣叫,没有飞鸟出没,除了三三两两散养的公鸡母鸡,和那些偶尔可见的流浪狗以外,所有的动物都已经把自己藏了起来,高矮不一的房子,袅袅升起的炊烟,给村庄平添了几份幽静之美。

    一股炸麻花的香味轻轻地扑鼻而来,这种清油的味道一下子刺激到了陆贝贝和夏轩的味蕾,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还没吃晚饭呢。在红彤彤的霞光里,他们跟着炸麻花的香味朝前走着,这是一个犹如世外桃源一般陌生的方,他们以大山和西天的晚霞为参照,步子继续跟前鼻子再走。

    原来,在这个村庄里还有两家卖饭的馆子,他们便赶紧坐下。陆贝贝满心惊喜,她庆幸起自己今天的选择和坚持了,这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在1995年最后一天到山里看日落!她就像伟大的探险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村庄,村庄里还藏着馆子,馆子里尽是她不曾吃过的美食。

    馆子里没有炒菜也没有米饭,都是些当地吃。陆贝贝什么都想点,什么都想尝尝。

    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馆子里没有菜单,要什么品种的饭菜只管问老板娘就行了。店里有好几种吃,除了油锅里“嗞嗞”作响散发着香味的发面软麻花外,其他的吃陆贝贝都没见过,陆贝贝好奇地跟在老板娘的身后,一个接一个看,看一个,就点两份,再看一个,就再点两份。

    不一会儿,窄长油腻的餐桌上就摆满了吃。有干吃的、有醮汁的,有粉状的,也有糊装的,最后,老板娘还给他们端来了一盘金灿灿的油炸黄鱼。

    “这是我们从溪里捞上来的野鱼,你们平时吃不到,尝尝。”老板娘用浓厚的方言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学生,怎么这会了才来爬山”

    “爬,爬完了。”夏轩抬头看着老板娘说,他憨厚的表情怎么能引起老板娘怀疑

    “那就好,那就好。我吃点鱼。这野鱼味道可鲜了。”老老娘说。

    餐桌靠着馆子的门,他们能看见天边火红的云,那是一道慢慢流淌着的风景,这时,一片血红。

    浪漫血红色映到了破旧的馆子,也映到了陆贝贝和夏轩身上,他们在静谧的村庄里,他们犹如在童话的城堡里那样的幸福惬意。




第二百四十三章 趴窝
    吃显然点多了,陆贝贝实在吃不完,她看看夏轩,夹杂着抱歉的目光里生发出些许娇态。

    “这个吃不完了……”她喃喃地说。

    “浪费了多可惜啊……吃不了还点这么多你这叫眼大胃!”夏轩看看她那可怜的神情,就把她剩下那些的干吃的吃了,把有醮汁的也吃了,把粉状的也吃了,把糊装的也都统统吃了。

    “黄鱼我实在吃不完了,算了,留下吧。”夏轩埋头吃了一阵子后,才抬起头说,一脸真诚。

    一阵暖流袭过陆贝贝的心头,她像是被电流击中,心里顿时泛起了感动的涟漪。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等家人会吃她剩下的东西外,夏轩是唯一一个跟家人一样爱护她的人。

    冬天大山一片苍凉,太阳越来越低,正朝着大山一点一点往下沉,天边燃烧起来的云彩,焕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绚丽夺目。久违了的晚霞映着巍巍大山,陆贝贝和夏轩坐在半山坡上,举头仰望着天边壮丽的奇观。

    微风吹过,大山无语。

    不远处,孩子们在村庄前跑来跑去,在荒芜的枯草地上嬉笑喧闹,哈哈哈笑着追逐嬉戏,隐隐传来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夕阳轻轻地为山川、溪、村庄、和孩子们笼罩着淡红的薄纱。

    西天边的彩霞绮丽无比,一朵朵云彩不停地变化着身姿,时而像一头威武的雄狮,面对大地俯视着,时而又成了一匹扬起前蹄的烈马,腾空而起,无言的嘶叫着,在天边气流的作用下,一团团云时聚时散,不一会儿,这些雄狮和烈马就荡然无存,继而,变成了一位撅着长胡子的老翁,又成了一个扯着纱衣的仙女,挥着纱袖朝天宫翩翩飘然而去。

    太阳把脸涨得通红,聚集在它跟前的云,色彩渐渐变得深沉,不再那么绚烂,山坡上和坐在半山坡上的陆贝贝和夏轩身上、脸上的红色也正一渐渐减少。

    有时,越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似乎越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当突然驻足细细品味时,才会发现原来美一直就在身边。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日落,奇妙的天象深深地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他们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并肩而坐。

    山坡上的寒风一阵一阵从他们身上吹过,毕竟是冬天,寒气将他们环绕着。

    过了很久,陆贝贝才转头看夏轩。

    夕阳照在他憨厚富态的脸上,从侧面看,还会泛起细细的、毛茸茸的一层光亮,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原本就不想来这里的夏轩,这会居然这么的全神贯注,他完全已经被这种景致陶醉了,浮想联翩。

    陆贝贝轻轻地拽了拽夏轩的衣袖说:“夏轩,我们走吧。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夏轩如梦初醒,他转过身来说:“今天下山的太阳,明早不一定能爬上来,明年再开的花儿,也不再是今天谢了的那一朵。”

    “嘿哟!看了一会日落,你就成哲学家了”陆贝贝笑着说。

    天边绚丽的色彩被灰黑色一点点侵吞后,太阳就越来越低,突然,就像坠入了万丈深渊,猛地一下把所有的光亮和色彩统统带走,天空瞬间再无色彩,变得灰暗凄然。

    “啊快6点了,我们赶紧回吧。”陆贝贝看了看手表,这才意识到天马上就要黑了。汽01班的迎新联欢会将于晚上7点开始,此刻,离联欢会开始只往下一个多时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晚上还有我的吉他弹唱节目。“夏轩说,“要不赶不上,可就麻烦了”。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他们赶紧大步朝着村庄走去。

    黑沉沉的夜幕沿着大山一点点降了下来,他们跟来时一样又坐上了一辆黑面包车。不过,这次的司机向他们要的车费是每人块5,说这是最后一趟去子栎镇的车了,如果不是争着收车回去,每人给他10块钱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夏轩觉得司机是坐地起价,就要跟他理论。陆贝贝赶紧摆摆手说:“行,行,行。多钱都行。师傅,我们赶紧发车走吧。”

    面包车司机打着了火,然后把车灯打开,紧接着就“隆隆隆”地驾着车,朝来时的那条曲里拐弯的柏油马路驶去。

    冬天的天说黑就黑,柏油路两侧的树木阴森森的,一棵棵矗立在那里,像一个挨一个的僵尸,不言不语,在微弱的车灯下,才会露出它们的真面目。

    除了司机,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陆贝贝突然有点害怕,这回她死死地系上了安全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座位上的把手,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凝视着窗外。

    这辆车的车况实在太差了,就算在平坦的路上也会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陆贝贝和夏轩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是,他们能确定这是一种不平稳的“咯噔咯噔”的异响,不时,还能听到司机换档时,齿轮碰撞时刺耳的声响,夏轩是学汽车制造专业的,他知道,这是齿轮没有啮合到位的声响。

    司机把油门给得很大,面包发动机发着沉闷的吼声,跟疯狂老鼠一样沿着狭窄的柏油马路向前蹿,陆贝贝越发害怕了,她甚至怀疑司机是不是喝了酒,抬头去看时,那名年轻司机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里,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红红的烟头发着亮光,他吐出浓浓一团烟雾,烟吹到后面,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夏轩并不怎么紧张,微胖的身体随着汽车的颠簸和起伏,也跟着颠簸和起伏着,他的目光往哪里都看,看看陆贝贝,看看窗外,也看看司机。

    疯狂老鼠一路飙行着,大约离子栎镇还有两公里时,突然,汽车出了状况,就跟临死的老牛一样,先是“咕噜咕噜”喘了几口气,然后,就“呜——”地响了几声,上一口气没了,下一口气没再喘上来,断气了。

    汽车再也挣扎不动了——趴窝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跨年
    “坏了,坏了,这他妈的破玩意儿!”年轻司机跳下车,把引擎盖打开一边检查一边骂骂咧咧。

    夏轩和陆贝贝也下了车,站在车旁边看着。

    司机折腾了半天,抽了一支又一支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修。“电机皮带断了,跑不成了。”他说,“可是,这里哪里有修理厂“

    乡村道路上没有路灯,偶尔驶来的汽车会将路面阴森森的树木照亮,这些绿森森的树木在灯光里诡异地一闪,又隐匿在黑黢黢的夜色里。陆贝贝看到这些一亮一暗似有似无的树木,心里害怕极了,她不由得靠近夏轩说:“我害怕。”

    “都怪我,看日落看得太投入,没想着及时回家。“夏轩有些自责。

    “别埋怨自己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赶紧离开这里。”陆贝贝说着拽了拽夏轩的衣袖,朝着司机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跟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夏轩问。

    “声音点。”陆贝贝看了看那个司机,他正叨着烟,歪着脑袋端详着面包车,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陆贝贝的声音仍旧压得很低,目光警觉地扫视着那个年轻司机和周围黑黢黢的环境。

    夏轩看了看周围,这才意识到夜色像可怕的魔鬼,已经将魔抓伸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似乎成了魔鬼的囊中之物,在偏僻荒凉的乡村路上,是多么的危险。

    司机冲着打开的引擎盖骂不咧咧,脏话连篇。他已经没辙了,扯出那根断掉的电机皮带,嘴里嘟囔着:“这个配件车上应该有……可是,到底有,还是没有……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害得老子在这里受冻……”

    陆贝贝拽着夏轩一寸一寸朝路边挪去,一点点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几分钟后他们已经离面包车很远了,但他们的心都在“怦怦怦”地跳着。他们转身回望,已经看不见趴窝的面包车了。然后,他们赶紧沿着马路快步朝着子栎镇的方面走去。

    时间越来越接近晚上7点,此刻,汽01班的同学大概正在布置场地,准备着迎新联欢会。

    “我们估计7点赶不回去了吧”夏轩看了看手表说,“要是真的回不去可怎么办还有我的节目呢!再说,老师一眼就会发现我们旷课……”夏轩边走边抱怨,也越发后悔起下午那么轻易地答应陪陆贝贝来看什么日落,要不,这会,怎么会如此狼狈地摸黑走在这条冰冷的马路上。

    陆贝贝没有理他,一直走在他的眼面。

    这会,陆贝贝“怦怦”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如果不是受到外界的突然惊吓或者某种剧烈运动,妙龄女孩的呼吸永远都是香甜、酣畅和清朗的。

    她没有理会夏轩的抱怨,只是一个劲地大步朝前走着,她知道,只要沿着这条来路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到子栎镇。

    正当同学们在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兴高采烈地准备集体“迎新”时,陆贝贝和夏轩却在偏僻的、冷飕飕的、黑灯瞎火的马路上“迎新”。伴随他们的只有黑黑的夜,阴森森的树木,还有,他们急促而紧张的脚步声。

    陆贝贝心里也急,可是,她始终没有抱怨也没有后悔。看表和加快速步行是她从未停止过的动作。

    她的脚步很急,夏轩都有些跟不上趟了,他低着头嘟囔着:“要是我们今天不来看日落的话……”

    陆贝贝依旧没有理睬他,前方,前方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她只知道,每走一步离学校就会近一步,一直走下去,终点必然也就是洛明工业学校。

    “要是……”夏轩还想再说下去,但见她那么执着坚定地朝前走着,也不得不“发扬风格”了,话被吞进肚里。

    他不再埋怨也不再后悔了,埋头跟着她默不作声。

    “看!灯火!不错,前面就是子栎镇了,我们能赶到,一定能赶到!”过了一会,陆贝贝转身兴奋地对夏轩说,“夏轩,加油!”

    远眺着前方的点点灯光,夏轩脸上浮上了一丝欣慰。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到了。”夏轩说。

    “有一次我跟张琰聊天时,他给我说过一首汪国真的诗: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夏轩,再坚持一会,你记住,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胜利!”

    夏轩说:“不是所有的坚持都能成功。”

    “只要我们努力了,哪怕没有达到目标也是成功的。奥运会上每个项目只有一个冠军,可是,为什么全世界的运动员都争着参加因为,走进奥运赛场是他们的理想。”陆贝贝似乎突然变成了竞走运动员,她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回也不回地说。

    “我也不是运动员,消耗体力的事我从来都干不了。”夏轩显然是在耍嘴。

    陆贝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夏轩说:“那好,今天我们也当一回运动员,体验一下他们对信念有多么执着……刚好,大家都要跨年,我们就用这种方式‘跨年’吧。”

    “什么意思”夏轩还没明白。

    “夏轩,我们现在跑回去,一定来得及。”陆贝贝没等夏轩开口,就跟教练一样喊道:“预备——跑!”
1...8384858687...30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