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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张琰,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胡宛如问。

    张琰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很平静,没有一丝笑意。

    “这……这……”张琰支支吾吾。他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快速搜索着一切可能的理由设法自圆其说。

    “是思雨告诉你的”她的冷静让他有点害怕,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琰没回答。他没忘记在雪松树下给张思雨当面发过的誓言。

    胡宛如是从张琰发表的说《为你折翼》里看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几个多月前,张琰以胡宛如的遭遇作为原型写了这篇说,后来,这篇说发表在了《岚莱青年》杂志上了,这也是他在社会刊物上公开发表的处女作。

    上学期临放暑假前那天晚上,在教学楼五楼,张琰将崭新的《岚莱青年》递到了胡宛如手里时,她惊讶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和崇拜。

    “我家……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从胡宛如的眼神里,张来能看出她心里非常难过。

    “对不起,宛如,我原本是想……”张琰说。

    “我真的很爱爸爸,我也很想他……”宛如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掉下了眼泪。

    她没有再说下去,静静地看着张琰。然后,他们在一棵棵梧桐树下慢慢地走着,粗壮茂密的梧桐树见证着洛明工业学校建校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发展变迁,也聆听着一代又一代中专学生懵懂而真诚的心语。

    张琰停下脚步。在朦胧的路灯下,他看见了胡宛如朦胧的泪眼,伸手替她擦擦眼泪。

    “要不是我哥哥,我肯定不会来这里,也不会认识你。”胡宛如说,“你知道吗初二那阵子,我觉得自己每天都抬不起头,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我家的事。我知道他们是同情我们,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那种同情就是对我们的怜悯,他们的议论会一次次揭开我们的伤疤……人,活在自己的悲哀里容易,活在别人的同情里却很难。”

    张琰的心被一种隐隐的悲伤笼罩着,揪扯着。而自己的那篇处女作,不也是在揭着胡宛如心里的伤疤吗

    “那时我觉得全身像似化浓了,感染了,甚至变质发臭了……你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同情、议论、猜测就是一群苍蝇,围在我们身边‘嗡嗡嗡’响个不停……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我想让所有人都不认识我,让我安静的活着……”胡宛如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可是,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厂里,几代人之间都很熟悉……我讨厌工厂……”

    张琰心里的负罪感开始以,在宛如越来越伤心的讲述里,这种负罪感在一点点加深。

    “对不起,宛如,我……”

    宛如仿佛就没听他说话。

    “我至今不知道爸爸最后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我真的不知道……”宛如越来越激动,突然哭了起来,双手抓住头发摇着头,“尊严!我知道爸爸要的是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位工程师的尊严!”

    那次在雪松树下,张琰得知胡宛如的不幸遭遇后,还好几次向张思雨问宛如的过去,根据这些零零散散的情况,在张琰眼前浮现出了这样的场景:

    宛如和她爸爸感情非常好,爸爸每天都要带着她到厂外的林荫大道散步,一路上,父女俩会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还有世界上有影响力的科学家……他们父女像好朋友一样平等随意,像弗洛伊德和她的女儿安娜那样无话不说。

    她喜欢爸爸。她觉得父亲不光是她的好朋友,而且也是她性格形成的导引者。她最喜欢和最崇拜的是,父亲身上随时会流露出来的严谨和温和。

    “要不是哥哥,我根本不可能坚持上学,可能连走出家门的勇气都没有,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宛如说,“那时哥哥在厂里上技校,他怕我不去上学,每天都要叫我起床,有时还给我做早饭,然后送我去学校,他要看着我走进教室,还要再给老师嘀咕些什么……晚自习后,哥哥必然又会出现在教室门口接我……”

    校园里变得越来越安静,张琰听的很认真。

    “学校就在厂里,其实根本不需要接送,但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爸爸去后,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对我最好了……有些事我给妈妈都不会说,但一定会告诉哥哥,我不能让哥哥失望……”宛如说,“思雨是个好姑娘,从跟我一起长大,我们两家父辈关系很好,在我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是她帮助我,维护我……”

    “你俩,你俩初中时在一个班吗”张琰声地问。

    “从幼儿园到初三我们从来就没在一个班,只是同级。她父亲也是工程师,在厂里搞基建。思雨学习一直很好,从和她在一起对我也是个鼓励,如果不以她为榜样,也许我根本就考不到这里。”胡宛如说,“我用了两年时间才渐渐让伤口愈合,这学期来校之前我爸刚刚过了三周年。”

    红色热水瓶大都朝两个方向运动而去:男生公寓和女生公寓。散落在校园的里热水瓶已寥寥无几。

    “宛如,我做得不对,是我惹你想起了那么多痛苦的往事……”张琰说。

    胡宛如仰面朝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满满地呼了出来。沉默许久后,她渐渐回到了以往的状态,情绪比刚才好了许多。

    她说:“到了这个学校,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一点,思雨是不会明白的。”

    深秋月亮分外明亮、圣洁、纯净。

    他们渐渐离开了路灯的朦胧和点点光亮,一棵棵梧桐树被抛在身后。

    宛如地步子越来越慢,突然,停下。

    月光下她温宛动人,一双眸子是那样的明亮纯洁,眼睛里荡漾着柔和而温情的目光,像似诉说着绵绵软语,缠绵而浪漫,含蓄而多情。

    张琰的目光落在她白净隽秀的脸庞,深秋,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脸上,一阵淡淡的红晕渐渐浮现,唇边浑圆的漩涡似有非有,她像月光一样充满神韵。交往这么久,张琰还是第一次在月亮下这么静静地欣赏着她。

    她很美!神的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水中白莲,月之女神!

    “这个……送给你……”宛如突然从外套下取出一件东西。

    这是一条精致的翠绿色条形围巾,上面的平纹和蜂巢状孔,轻盈、灵动。棉棉的、软软的围巾落在张琰手里那一刻,他触摸到了一种从未触摸过的柔软与温热。

    “这是我在寝室织的,刚学……”宛如说。

    张琰浑身的血液都在翻腾,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细心,会为自己织围巾。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的礼物。张琰能想到一个女孩躲在寝室里,一针一线,遮遮掩掩去织这件织物时,得有多大的勇气,每一根走线,每一次飞针,每一个蜂巢,又凝结着怎样的情愫那是她最至真至美的心丝。

    月光如练,校园静美。

    “你知道吗……有时我非常非常想你,每天一起床就掐算着时间,希望上天能安排我们晨跑时遇见,希望我们一起跑去,再一起返回。看到你,我的心里就很踏实也很满足。”宛如脸颊微红,她说,“张琰,你要记住,在这个学校我一共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你,一个是思雨。”

    激动的泪花在她眼角泛起,在月亮下微微闪烁,晶莹透亮。

    “宛如……”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如万马奔腾般齐头并进,跟海潮一样从张琰的心间喷涌而出,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急剧升温,像一团烈火一样燃烧着。真挚、纯粹的感情交织着,缠绵着,两颗年轻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在美丽的校园里,在情愫与荷尔蒙交织迭加的时光里,青春的萌动挥之不去。

    一切是那样的美妙!这种纯粹的、圣洁的、不夹杂一丝一毫杂质的纯情,在他们步入社会以及此后人生的跌宕起伏和命运沉浮中,愈加弥足珍贵。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看日落
    赵波涛在体育场大胆表白的事,就跟飘落的树叶一样,被风儿吹进了无人问津的角落,他和张欣然依旧保持着以黄怀老乡为基础的交往。张欣然是个非常冷静的女孩,她的冷静不光是心里,包括表情,她的优雅一直保持着。

    明天就是1996年元旦,新的一年就要开启了。汽01班把联欢会放在了1995年最后一天晚上。

    下午没有课,同学们齐动手,在教室里悬挂了气球、彩带,在荧光灯灯管上也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纸,装点着节日的气氛。布置完教室,同学们便三三两两地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夏轩和陆贝贝。

    夏轩把吉他收拾好背在身上正要离开,陆贝贝走了上来说,“在这辞旧迎新了的时刻,你就没想着找点高兴的事情做做”

    “高兴的事情”夏轩问。

    “是啊。你看,外面阳光多好,这可是1995年最后的阳光了,到了明天就再也看不到今年的阳光了。”陆贝贝说着挑了挑那双单眼睛皮,像是在启发他鼓励他,“你没想着去外面走走”

    “去吃喝”夏轩试探着问。

    “你光知道吃呀你看看,金色的太阳就是上苍的恩赐,我们应该去外面溜达溜达,不负时光不负卿。”陆贝贝说。

    “不负时光不负卿啥意思好像有点熟悉。”夏轩问。

    “嘻嘻。”陆贝贝发出了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银铃般纯粹清澈。然后,她看着夏轩说,“其实,它的原话应该是‘不负如来不负卿’,是六世**诗里的句子,后来就被人改成这样了,说的就是不要像你这样辜负这了大好时光,更不会辜负了你自己。”

    “你还求神拜佛“夏轩问。

    “哪里是我啊是我妈妈!她呀,经常去寺庙拜佛,我从就被她拉着去寺庙,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嘴里还要念叨着阿弥陀佛……”陆贝贝说着就双手合十,双目微闭,花瓣似的双唇中间轻轻地挤出一连串的“阿弥陀佛”。

    夏轩见她这么有趣,不禁笑了起来。他一笑,胖乎乎的脸上像似开放了富贵的牡丹,又憨又萌。

    “那行!我们去街上晒晒太阳,顺便再去‘光阴的故事’淘淘磁带,不负好阳光!”夏轩说,“但我得先回一趟寝室把吉他放下。”

    “行,我也回趟寝室换件衣服。”陆贝贝说,“0分钟后我们在校门口见。”

    “k!”夏轩微笑着冲着她做了一个手势。

    陆贝贝转身走出教室后,夏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赶紧冲着她大声问:“就我俩吗”

    陆贝贝没有回答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贝贝,我们还要不要再叫别的同学”夏轩又问。

    “随便!”陆贝贝蓦然转身,回眸一笑,大大方方地说,“你想叫谁就叫谁,怎么都行。”

    冬日里的阳光斜照着洛阳工业学校雄伟的大门,矗立在校门口的四根擎天大柱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黄。校门两侧贴着崭新的对联,浓黑而粗大的字体苍劲有力。上联是:学海泛舟五千年华夏英才书奇志,横批:蟾宫折桂三千工校学子写华章。横批:奋发图强。

    夏轩放下吉他草草换了件蓝色冲锋衣,就来到学校门口,他抬头仰望着大门两侧的对联,一字一句在心里念叨着。

    这时,陆贝贝逆着阳光,像梦幻中的公主一样,从一片淡淡的金色里走了出来,当她走到跟前时,他才看见她穿了件非常合身的中款薄羽绒服,米色。红白黑三种颜色平行着从肩部一直延伸到了轧着黑色松紧的袖口,贯穿着两个衣袖的外侧,动感十足。上衣门襟是粗大夸张的乳白色拉链,胸口印着几个手写休英文字母。

    “没想到你的速度还挺快”陆贝贝笑着说。

    “我也是刚到。走,我们走!”夏轩甩甩额前的头发说,“咱先去‘光阴的故事’看看有啥新磁带。”

    冬天的阳光就像一只神态优雅的猫,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一点也不任性,一点也不烦躁。也像是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摩着大地万物,温暖着冰冷的大地。

    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照在人身上温温的。陆贝贝仰头看了看西天的太阳突然说,“夏轩,你瞧,今天的太阳多么漂亮!”

    夏轩不以为然,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赶紧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这话时,把手拢在眼睛上面看着天。天边,太阳已经变成金黄色的圆球,像一颗悬在天边的珠子,下面和周围好大一片的云彩都被染成了金黄色、红色、紫色,这些云把自己的身体扯得很长很长,像一片一片彩布,又像是一条龙,不,是两条龙在戏珠。

    “你没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特别吗”陆贝贝问。

    “特别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这个太阳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个太阳了。赶明儿个,我们看到的就是1996年的太阳了。”夏轩把两只手分别插进裤兜里,边走边说。

    陆贝贝原来并没有把太阳和今年明年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天边的景致很美,可听夏轩这么一说,突然越发觉得这样的景致难得了。

    “太奇妙了!真是美了!”陆贝贝不由得发着感慨。

    “这有什么少见多怪。”夏轩不屑地说。

    “太阳就要落山了……”陆贝贝对看着美丽的天空,心里涌出了诗情画意,似乎被天边的一抹色彩陶醉了。

    夏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边,就顺着她的话唱了起来:“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鸟飞去无影踪/>我的青春鸟一样不回来……”

    “夏轩,我们不去音像店了,我们去看日落好不好”陆贝贝突然改变了主意。

    “什么看日落这有什么好看了,再说了,你想去哪里看”夏轩问。

    “山上,我们去前面的山上看。”陆贝贝说。

    “什么上山”夏轩惊讶的半张着嘴。

    她点点头。

    “光阴的故事不去啦”他问。

    她摇摇头:“不去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村庄
    洛阳工业学校就在巍巍山脉之下,这里距大山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山下还有一些村庄,从子栎镇到山底下,有一条狭窄的柏油马路,不过,这条路上也常有黑车载客。坐黑面包车到两地之间,每人1块5毛钱的车费。

    “我也是突然这样决定的。你陪我去吧”陆贝贝看着他,语气里有点央求。

    “你要是早说去爬山,我就不出来了,大冬天的爬什么山”夏轩说。

    陆贝贝不再说话,她看了看天边。

    夕阳就要下山了,这时的西天被温和的太阳渲染得越发美丽,原本金黄的太阳此刻已镶上了一圈火红的边缘,外红里黄,黄色往红色里蔓延,红色朝黄色里浸透。旁边,一条条跟长龙一样的云像是被柔成了一团,松松的,软软的,像一个个棉花糖,不过,是被七彩的光点染过的,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炫目,像一仙女做衣裙剩下的布,被揉作一团。

    “好吧。我陪你。”夏轩并不情愿地说。他觉得此刻他不得不“发扬风格”。

    也许是因为工科学校女生较少的缘故,在洛明工业学校里,一旦男生和女生因为某事而争执,或者在打开水时或者打饭时,“女生优先”一直是这所学校男生处事的惯用法则,否则,别人就会冲着这名男生说:“发扬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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