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此次西进,刘光世算是竭尽所能动员麾下军马。连多少缘边军寨之中守军,都动员了出来!更压迫地方尽力供给民夫,转运辎重粮草。计点出兵人数,从正军到辅军再到民夫,足足动员了近四万军马出来!
其实动员这么多人马并不算是什么好事,这么多人马,靠着折家丰府麟三州肯定是支应不起的,要隔河转运粮草辎重,这后勤上面就是吃力。
而且本来战场就不甚大,不过是一两州军之地。集中这么多人马,调动指挥都显得为难。可是刘光世就是贪大求全的性子,硬是匆忙拉扯出如许多军马出来。
鄜延一路,民间到处骚然,军马民夫车辆逶迤于途。现在合河津渡就拥挤得不可开交了,还有不断的军马民夫朝着这里赶来准备渡河!
可是虽然军马多麻烦就多,但是如此阵容,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就见黄河渡船往来穿梭,一船接着一船的将大量军马卸载下来。合河津渡黄河东岸,就看见披甲之士接地连天一般铺满了岸边。营寨帐幕已经设下许多,还在不断的朝着两边延伸。在河对岸还有更多军马旗号,遮天蔽日一般,金鼓传令之声,隔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鄜延军和折家军两支军马,安营扎寨也泾渭分明,折家军自恃精锐,而鄜延军则觉自家兵多将广。双方从合军开始,就自有一分意气相争在。
而折可求更是坐居自家中军之中,只是等刘光世上门就教。要知道在陕西战场上,折家河外军从来都是配合西军作战的。折可求如此做派,让老实人杨可世都忍不住有些腹诽。
不过刘光世这次倒是难得表现出了高风亮节,对折可求这般作态一笑作罢,主动上门就教。也许是刘衙内自觉麾下兵马壮盛已极,底气十足,稍微给折家人一点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怎么说,两支军马主将,总算是坐在一起,准备商议如何与女真西路军战的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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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家中军大帐的牛皮帐幕,已经显得略微有些陈旧。折家日子,比起大宋竭尽资财养着的西军各部,自然是要寒酸许多。
中军大帐之外,两家亲卫分别而立。这上头却是刘光世的亲卫占了上风,这些精选出来的亲卫身形长大,个个形貌孔武剽悍。每人披着的铁甲都是擦得铮亮,加上甲下的崭新锦衣,简直是耀眼生光。这些刘光世亲卫,个个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折家亲卫虽然也披着铁甲,但是比之衙内亲军,军容上就不止差了一筹。看着刘光世亲卫那个傲慢做派,个个都怒目以对。要不是两家将主现在都在帐幕之中议事,说不定就得有一场好斗。
而此刻中军帐中。气氛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帐中摆设着一张木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保养得甚好,上面正是河东河外诸州的山川地势。
围着木图分席而坐的,折家除了折可求之外,折彦质也随后军赶到。他名位算是最尊,坐在上首。而刘光世与杨可世两人就在下首和折可求对坐,而折可求就狠狠的瞪着刘光世。
原因无他,才入座之后。上门就教的刘衙内终觉得有些折了颜面,开口就指责折家河外军为何不守岢岚军。让女真西路军大举深入,现在才有了这般兵压黄河的局面。还要鄜延路军马度过黄河来救!
折可求放开岢岚军通路以坐观萧言和宗翰两虎争斗的心思,是做得却说不得的。刘光世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折可求差点就跳起来给这位近四十了还细皮嫩肉的刘衙内一顿老拳!还好强自按捺住了,就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看这位刘衙内到底是个什么盘算。
坐在上首的折彦质也甚是尴尬。论心而言,他自然是极其反对折可求放开岢岚军通路的举动。可是他空身一人坐镇河外,除了朝廷名义之外,对折可求又有多大的约束力?
且他毕竟是折家子弟,此刻身为河东安抚副使。主要依仗的还是折家军马。既然折可求已然率军南下要与女真西路军战了,这个时候。还得是顾着自家人颜面要紧。
在刘光世一番指责的话说出来之后,折彦质就咳嗽一声,温言解劝道:“平叔,话却不是如此说的。折家居于河外,左备夏贼,右御女真。着实是备多力分。女真宗翰所部数万虎狼,汹涌而南,破岢岚军而入,实在是非战之罪。此刻宗翰西顾,兵压大河。不近河外三州受胁,就是鄜延路门户也受凌迫。吾辈有守土之责,这个时候要紧的还是议定战守之策,怎样让宗翰所部败没于河东,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折彦质这番话,说得平实。且他毕竟地位在那儿。刘光世在他面前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了。当下只是一笑:“折节帅所言,自是正理。既然某的鄜延军来了,女真鞑子就别想再朝西一步!”
听到刘光世这句话,一直怒瞪着他的折可求却是眼睛一亮。
折家兵少,必须要和鄜延路联军而进,压迫女真回转。他折可求也怕刘光世这个衙内不知道轻重,真的想和女真西路军在河外来一场决战,那时候可就亏得大了。
不过一听刘光世这句话,就知道这位衙内在对待女真军马和那南来子的态度和自家差不多,只是让女真军马不能再朝西进一步。一样打着逼宗翰回头和萧言拼命的主意!
明白了刘光世的心思,折可求对这衙内观感顿时大好,至于刘光世随时表现出来的盛气凌人,也就无所谓了。至于将来宗翰和萧言两败俱伤之后,双方能分到多少好处,就各凭本事手腕罢。折家军是地头蛇,到时候还真能输给鄜延军不成?
当下折可求就拍着几案赞道:“刘帅这话说得雄壮!吾辈军将,正是要有这般气概!折家与鄜延联军,难道还能让女真鞑子向西越过黄河不成,这真是笑话了!”
折可求改颜相向,刘光世也不为己甚,含笑点头表示接受他的善意。军帐之中,气氛一下就松动了起来,将帅和洽之气,油然而生。
折彦质不动声色的坐在上首,看刘光世和折可求互相示意之后,缓缓起身道:“两帅如此同心,何愁此战不胜?本安抚奉朝命镇抚河外,宗翰所部深入南下,正是本帅镇守地方不利之责,本帅自然要上表向朝廷请罪!然则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此刻折家与鄜延两家联军,正是兵强马壮,将士如云。与宗翰战,其是时矣!”
折彦质语声突然转高,大步走到木图之前,伸手重重拍在岢岚军自岚谷县到宁远寨的一线之上。
“本帅以为,两家军马,一边巩固河防,将女真军马压回岚州。另以精锐主力,东北而进,夺回岢岚军岚谷县自宁远寨一线,将女真鞑子合围在河东之地,聚而击之!宗翰所部。后路断绝。就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是一战功成的大好时机!”
这个作战计划,早就在折彦质胸中酝酿许久。在他看来,宗翰所部战力不过就是如此,拣了折可求让出来的道路才得以汹涌南下,结果东进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不得不掉头而西。这样敌手,正可以将其一举击灭!
以折家军引导鄜延军主力,夺回岢岚军缘边之地。将女真鞑子封死在岚州和岢岚军之间。以大军击之,想必可以一战功成。
那南来子拥御驾亲征,就是要用与女真战的功绩稳固他窃夺来的地位。而自家就可以从萧言手中,堂堂正正将这个功绩抢过来!到时候挟新胜之军,威逼太原,夺回御驾,重整朝纲,自己父祖数代受朝廷厚恩,这个时候正应该挺身而出,为大宋扶危定难!
折彦质气势凛然。扫视帐中诸人。
刘光世和折可求对望一眼,都是微微摇头。
折可适好大声名。怎么这个儿子却是这般书生意气?宗翰所部女真军马,是留着来消耗萧言实力的,怎么反而要用自家军马与其硬拼?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折可求是懒得再说自家这个远方侄儿,微闭双目一副漠然表情,就当没听见折彦质这番话。
刘光世却淡淡一笑,起身道:“节帅这番方略,未免却是太过鲁莽了一些。主力用于岢岚军,则黄河河防岂不就是空虚了?到时候陕西诸路在女真鞑子面前门户洞开,让女真鞑子流窜而入,陕西诸路生灵涂炭,到时候可是要指着节帅和末将的脊梁骨骂,这个方略,请恕末将难以从命!”
折彦质变色,还未曾来得及说话。刘光世就抢先道:“末将倒有一策,鄜延军和折家军马联兵,步步稳重西进而已。兵锋直指宜芳,压迫宗翰所部于宜芳之东,到时候深沟高垒,以待女真军马穷蹙,再行决战。节帅是河东副帅,末将则是陕西军将,节帅却是拘管不到末将头上,末将之军,就照此行事了,还请节帅恕罪。大军正在次第渡河而来,诸事繁多,末将还要回返军中照料,就此告辞!”
一番话说完,刘光世稍稍欠身对折彦质行礼,竟然就准备这般拂袖而去。而折可求也拍案起身:“节帅之任,但坐镇后方安抚地方就是,前敌之任,还不是俺们军将说了算?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来着!刘帅此策,正和末将之心,俺们就这么办罢!反正都是上去找女真鞑子厮并,在哪里打不是打?节帅就等着俺们得胜的消息罢!”
折可求之附和,正在刘光世料中。两人对视一笑,竟然就抛下气得手足冰凉的折彦质在帐中,并肩而出。杨可世回头看了折彦质一眼,也默默跟了出去。
刘光世和折可求并肩而出帐外,两人互相行礼,又约定来日再会,言笑晏晏,竟然一副融洽万分的模样。最后殷勤告别,折可求竟然亲自将两人送至营门之外。
至于在帐中的折彦质,两位手握兵权的重将,谁去管他?
大队锦衣铁甲亲卫,簇拥着刘光世和杨可世回返合河津渡。
刘光世眼望黄河两岸自家源源不绝而来的壮盛军容,一时间竟然志满意得之情,不可遏制。
他突然对身侧杨可世道:“你的骑军,这些时日,一定要养精蓄锐。等到宗翰掉头,和那南来子拼到两败俱伤之际,你的铁骑间道而出,直奔太原要抢回御驾!到时候大宋中兴之功,可不能分给旁人!某若是能为郭子仪,你又何尝不能为李光弼?杨兄杨兄,尔其勉之!”
杨可世怔怔的看着一脸骄容的刘光世。
这个念头,未免是不是想得太过远了些?
虽然对折彦质的方略,杨可世也不大赞同。封死女真鞑子退路,单凭鄜延军和折家军,未必能承担与女真鞑子决战的重任。西军后续军马必须大举来援,而且还需要东面萧言军马的全力配合!但是萧言这个名字,在这边诸人口中是禁忌,杨可世也不能随便提起。
这样稳步而西,虽然未免有坐山观虎斗之嫌,但是好歹稳妥一些,杨可世也算是赞同的。
但是战事还未曾开始进行,刘光世就骄横得想到将来直入太原夺回御驾了。有这样的主将,这场战事的结果到底会是如何?
想到此间,杨可世只在心中,叹了一口深重的长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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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杀声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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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太原雄城,此刻已经变成了大宋行在。↖頂↖点↖小↖说,
原来吴敏的河东安抚使衙署,已经改为今上赵楷的行宫,而赵佶赵桓父子,则被安置在悬瓮山下的晋祠当中。
随驾而行的一众文臣,组成了名义上行在中的行政体系,每日忙忙碌碌的草拟诏书,呈递从东京汴梁追送而来的各种文报表章,仿佛在河东之地,赵楷仍然掌握着整个大宋帝国一般。
但是所有随驾之人都知道,河东战场的真正权力中心,还是已经搬到城外军营中的燕王幕府。
现在整个大宋帝国,河东河北京畿之地,所有事务,基本上都由萧言一言而决。而陕西诸路,则是西军成为真正的实力派,地方文臣都要围着这些掌握军权的将门打转。
而大宋其余地方,则是在坐等观望,等着这一场席卷北中国,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并有一场决定国运的战事掺杂其间的变故最终落幕,然后才选择胜利者投靠过去。
更不用说,在汴梁城中,原来的旧有统治体系仍然不甘心他们就这样走下舞台,还潜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个大宋,已经再不是从前模样。在北中国卷动的兵戈烽火之中,谁也不知道这个文明,这个帝国是最终被各方力量所摧毁,还是在劫灰之中,浴火重生!
燕王萧言此刻作为实力最强,并且有中枢名义的最强势力,自然成了天下所瞩目的对象。谁都知道,如果燕王萧言打赢了这场对女真的战事。则其势大再不可制。就有席卷天下之势。就算萧言再怎么耐着性子慢慢浸润。最多十数年后,这个天下国姓就要从赵改成萧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并不希望看到萧言对女真战事取得胜利。正常一些的,希望他能和女真鞑子打一个两败俱伤,然后大宋中枢可以摆脱这个南来子的控制,重回原来格局。而心地刻毒一些的,甚而希望萧言惨败与女真之手,只要女真能除掉这个南来子的势力。哪怕将黄河以北,割让给女真又能如何?
而这场战事,也如他们所愿,一开始就进入了相当艰难的境遇。
女真西路军马,已经深入河东,而萧言亲身坐镇太原,才稳住了局面。而在河北当面,女真东路军更是势大,汹涌南下,萧言麾下只有天武军在苦苦支撑着防线。谁也不知道这条防线到最后溃决还需要多少时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言现在集中主力与河东。就是要先解决掉西路军宗翰所部,好及时腾出手来回战河北。
但是解决宗翰西路军,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宗翰自从大军南下以来,席卷云内,深入河东,向东向西,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萧言只能算是在河东稳住阵脚,并且试图反攻而已。如果单凭萧言的力量,一面发起攻势,只怕与宗翰的战事就是旷日持久的态势,不等能分出一个胜负出来,河北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要能及时解决宗翰所部,必须要大宋另外一个强大野战集团西军的配合!
可是虽然勤王诏书已发,而西军却愿不愿意为了萧言而卖力苦战,谁都不看好。
整个北中国,都在屏气凝神,看着战事的发展进程,等待着这个暂时相持局面被打破之后出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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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外原来后路大营,现在已经成了萧言驻节之所。
原来营盘,已经扩大了两三倍,积储的后勤军需物资,也全部转运到了其他所在去。大营之中,外围是神卫军一部分将士,内围则是貂帽都和燕王直拱卫,旌旗密布,兵甲森严。
而萧言迎来御驾之后,就在这里全力推动整练军马之事,准备尽早从楼烦和窟谷寨两个方向发动反攻。
大军内线据守,和主动发起攻势,那是两个概念。必须要有完全的准备,充足的物资,和经过整练之后能战的军马。并且一路攻拔女真人已经建立的防线,更不知道要转运多少攻具上去,这也需要动员更多的民夫。
而此刻集中在河东萧言麾下的军马,或者如神武常胜军已经经历久战,或者如神卫军是长途跋涉而来,或者是龙卫军一部和原来河东驻泊禁军一部建制还颇为散乱。这休整整理,都需要时间。
每日里萧言要过目不知道多少文报表章,亲自推动不知道多少事情,进行不知道多少的人事调整。每日近乎于不眠不休的忙碌,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尽快主动发起攻势,寻求和宗翰的决战,尽快解决河东战局!
此刻一匹骏马,在数十名甲士拱卫之下,正匆匆向着萧言大营而去。
马上之人,肤色黝黑,白须飘拂,正是宗泽。
现在这位老者,不仅是萧言幕府中的重要人物,更为萧言保荐为兼权知太原府的差遣。谁也未曾想到,这宗老头子在六十许的年纪,竟然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更不知道有多少随驾文臣暗中咒骂于他,依附与南来子换取前程,晚节如此,老来做贼,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入得你们宗家祖坟!
小种在接到勤王诏书之后,所上表章,已经经过急递送至太原。名义上要交予行在的通政司,实际却是先送到宗泽这里。而宗泽接到小种表章之后,就马上出发,要禀报于萧言。
这份表章,果然如萧言和宗泽私下商议之时所料。小种自称伤心兄丧。沉疴不起。再一次推掉了朝廷对他陕西六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差遣的任命。同时推掉的还有节度使正任。各种勋爵实封之类的赏赐。
表章中更言之,西军回镇陕西之后,已然分散各处,更要备西夏之骚扰。朝廷另选重将名帅,集兵自陕西而出,诸事繁重,只怕需要年余时间,西军才能大举东进。为朝廷征战。
小种表章中言辞恳切劝谏朝廷,西军为天下至重,是朝廷几十年才将养出来的中流砥柱。伐燕战事时轻用浪掷,已然让西军大伤元气。此次与女真战,对西军使用必须珍惜,让西军元气尽复,方能东进出战。如若强行催促西军仓促而出,惶惶而战,西军再遭重创,朝廷还能再指望与谁?
如此下情。当请圣人与主持兵事之燕王明察为幸。
一份表章,既称病又为西军陈情。最后更指责朝廷在伐燕战事中虚耗西军的错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此次战事,西军暂时是不会配合萧言作战了!
不过这些,都在料中。萧言从来都是指望靠着自家力量,与女真决战。求的只是背后不要再有人添乱!
不多时候,这一队人马就匆匆而至萧言中军大营之前,纵然是宗泽这个心腹幕僚,也一层层的通过关防,最后由数名燕王直甲士一直引向萧言大帐。
萧言的中军大帐,也就是寻常气象,帐外燕王直铁甲之士层层守卫,见到宗泽到来也仍然各守原位,上百甲士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大帐方圆数十丈之内,不闻咳唾之声。自有一份森严肃杀气象。
宗泽入见萧言,早就不需通传。两名燕王直甲士见宗泽快步而来,就抢先掀开了大帐的牛皮帘幕。
在这大帐的外间,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按着长短两把佩刀在外进守候。
这高挑的身影披着甲胄,一双耀眼长腿,一张清丽中带着点倔强的容颜。不是郭蓉郭大小姐又能是谁?
虽然和萧言重回,并且总算是中了一箭。可萧言身担如此重任,马上就出巡楼烦,迎驾于郭栅镇,就算回返太原,也和郭蓉聚少离多。郭家大小姐不甘心就这样被养着白吃饭,干脆就缠着萧言非要为他侍卫,至少这样还能多看到一点你的人!
郭家大小姐现在已经不单纯只是燕王女眷而已,算是领兵上过阵的人物了。已经被燕王麾下这些虎狼之士默认为军中一员。就算为萧言贴身侍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觉得军中有阴人冲犯。而萧言更对郭蓉有一分愧疚之情,就让这名英武少女,破天荒的为自家贴身护卫之一!
将来万一萧言事败,这行事荒淫无道,身边侍卫都以女子充任,说不得就是罪名之一了。
见到宗泽,郭蓉点头示意。而宗泽对这个女子也不敢怠慢,拱手为礼。
郭蓉轻声道:“宗先生,岳帅已经在内,与燕王议事…………”
宗泽一怔,岳飞不是在楼烦前线么,怎么回返太原了?
郭蓉又轻声道:“…………据说是探得西面军情,鄜延军渡河与折家军联兵,欲要向东而进。而岳帅遣使节间道穿越山径,与他们联络,都闭而不纳。使节见他们军中动向,眼看就要大举出动的模样,所以匆匆而至与燕王商议。”
久在军中,郭蓉对萧言麾下军情已经算是相当了解,萧言又凡是不避于她。这些军中事情,郭蓉现在也能说得井井有条。要是真放出去,说不定郭蓉也能是一个合格军将了。
这般消息听得宗泽就是悚然一惊,再也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后帐走去。
西军不会听从萧言调遣,不会主动配合这场河东战事。都在萧言料中。而萧言所能指望的,就是西军至少能紧紧守住西面门户,不让宗翰所部获得更大回旋余地,而且总要对西面有一分顾忌提防,这就算是西军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而最终与宗翰决战,萧言从来都是准备自己来!
可现在鄜延军突然渡河与折家联军,而且做大举东进之势。更不纳岳飞派去的使者。不用说就是准备独自进军,想压迫西进的宗翰所部回头,继续和萧言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在萧言还未曾做好出击准备,鄜延军和折家军就单独行事。万一为宗翰所部所击破,则宗翰对西面就再无顾忌,更不知道多了多大的回旋余地。就算萧言再想找宗翰决战,这场河东战事还不知道会僵持到什么时候!
不求你们能听命行事,但求不要如在岢岚军一般放开通路,或者这样单独东进添乱可好?
就算要东进争功,至少也要等到燕王所部打出来,你们东进起来,不是更轻松一些么?
难道真的以为自家大军一出,女真鞑子就会乖乖听话掉头,继续和萧言拼命么?
真是荒唐!
宗泽快步走入后帐之中,就见后帐之内,岳飞正默不作声的坐在下首,显然是已然禀报完最新军情。而萧言坐在上首几案之后,案上满满都是表章文报,正用力的揉着自己太阳穴,满面都是疲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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