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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要说什么对苏娘子一见倾心这样的话,我也实在说不出来。可我也不怕实话说出来,苏娘子的事,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喜欢么,总是有一点的,苏娘子有情有意,刚毅强韧之禀性,实在叫人不能不喜欢。但也不能说全是因为喜欢苏娘子才想求娶。毕竟我是一个要死的人。我心里更多的只想着,苏娘子有智慧,有胆识,心志坚强,以后我不在了,家里父母无人可靠,可以放心托付给你的罢了。想来,你要拿下张家那个烂摊子,也不难的。等父母百年后,张家也就没了,到时候一切都是苏娘子的,就算还报苏娘子帮着我孝敬父母的恩情。再者,固然张家如今是没什么了不得,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娘子只要顶着张家的名号,能做的事总比独自一个要大些。也算是我为苏娘子再送一次东风,助你扶摇直上去。苏娘子呢,就帮帮我照顾老人。”
苏世黎想不到张子令会有这样一番说辞,原本男女私下说这些,很是不当,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就好像在商议着什么正事,竟也没有羞涩与怪异之感。张子令言辞恳切,落落大方,又带着些许的悲凉,到使得她觉得自己之前的猜忌太过刻薄。
张子令很是羞愧的样子“苏娘子大概以为我强人所难。我自己想着,也这样觉得。苏娘子年轻轻多的是机会与人才出众之人白头偕老,凭什么要给我这个短命鬼耽误时候。所谓钱财锦帛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怎么能打动苏娘子呢。”
他顿一顿缓过了一口气,继续说:“但除了多这前说的那这个原由。我向苏娘子求娶,还有一个原因。”张子令指指桌上的阴阳佩。
“这个东西怎么了?”苏世黎心跳得再快,也只做不解。
张子令看看身后,随从连忙出去。苏世黎往四乐看,四乐也跟着走了。
等人都走干净,张子令才站起身,扶着桌子走到床边,短短的距离都有些喘不来气,怕吓着苏世黎,尽力平息,坐在床沿边声音轻了许多“我们不信,可有人信呢。”问:“苏娘子知道早年家里长辈进宫给肖娘娘算卦的事吗?”
苏世黎摇头。
张子令缓了口气,才继续说:“□□肖皇后原是张家的女儿。当年刚出生的时候,天上便有祥瑞,百鸟来朝。张家那时候只是庶民,不敢养。便把刚出生的□□皇后送到了当时肖州官府上。后来,娘娘入了宫,虽然只是宫女,却与太子一见生情。太子登基之后,竟将太子妃封了贵妃,立娘娘做了皇后。这一来,岂有消停。娘娘势单力薄,肖家又不能与太子妃的娘家相比,娘娘被封之后连番遇险。□□皇帝虽然痛惜,也不能处置罪魁祸首,娘娘想不开,身子便不好了。再加上有孕之后,生怕保不住孩子,整日忧思过重,一天不如一天。”说到这里脸上表情十分怅惘。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皇帝见娘娘这样,为了讨娘娘欢心,便请了苏家的人进宫来。想着,让苏家一来,改改风水,二来,宽宽娘娘的心。谁知道娘娘醉心神异之事,一看到苏家的人,便认出了阴阳佩。说那是几百年前英帝派出去的术士找到了圣物,能使人重生。一心要与□□皇帝一道用。可这个东西苏家的人说是认了祖的。不只非得一男一女相互倾心才能展其神通,还得其中一人非得有苏家血脉。转生之后,也只会成出生在同宗同族之内。”
苏世黎震惊。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张子令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后来事不能成,不多久娘娘生产,竟是个死胎,娘娘一急之下便发疯过世了。□□皇帝也没有几年,随之而去。皇位由三州王继承。绵延到今。”
说完看向苏世黎,重声说道“可阴阳佩能重生改命的事,虽然从不流传于人前,皇家却是没有不知道的。只是这东西如此神灵,不敢轻易毁坏,怕损阴德,坏了气运。连带苏家这护宝多年的人家,也不愿意轻易动手。生怕折福。”说着一晒“帝王家,总是信这些的。”
苏世黎心中一沉“如今的陛下也知道吗?”
张子令点点头“她自然一直是知道的。”
苏世黎脸色铁青。
张子令便知道她是明白其中厉害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以示安抚。说:“陛下知道不是一两天。不过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普通人,便是重生一百回,也起不了大浪,甚至她还巴不得有寻常人去用了,毕竟神异只得一次,用了就没了心头之患。可是呢……陛下唯有一个心结……”
苏世黎脱口而出“她怕当年肖娘娘生的儿子没有死。若有后代,如今还活着,万一得了这个神通……”说完看着张子令,一时怔然。难道说。
张子令微微点点头,他脸色不好,向后靠在床柱上。苏世黎怕他坐不住,连忙起身扶着他。他身上有微微的香味,不像是香包,更像是果木的味道,清新,淡淡的。等张子令坐好了,她连忙松开。因为和男子太近,耳朵都涨得发红。
“不是说要相互倾心吗?我并没有与你倾心。这神通便是真的,也不能做数。”
“这种事,传来传去多有不实之言,如何佐证非得相互倾心才成?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佐证我们没有相互倾心?你我说没有,便没有吗?”张子令笑起来。到也还是温和。
“那也可以演一出戏,叫她以为这个神通已经用了。”
“陛下天资过人,岂是轻易可以蒙蔽?”
苏世黎茫然“就没有别的办法,让她不再疑心张家吗?”
张子令摇头“迟了。我知道时,张浊其已经去找过你父亲。”
什么时候?是不是在曹家做客那几天?但苏世黎一时不能言语。许多事在她眼前,可她却一无所谓。
张子令长长叹了口气“苏娘子细细思量吧。过几日我再来。”言罢,撑了撑扶手,想要站起来。
苏世黎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在都城时被人害了?害你的是不是……”
张子令身子顿一顿,却打断她的话,神色温和说“我自己身子不好罢了。”
“张浊其说若我嫁给他,你或许还有救……”
张子令却笑,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苏世黎也晓得,如果真是那个人忌惮张家,自然是其后嗣不绝不肯罢休,一时默然。
这时候外头随从听到响动,连忙进来扶他。他起身,对苏世黎礼一礼,打算出去,苏世黎叫住他“我答应。我嫁给你。”原是柔情蜜意的一句话,可两个人都没有半点那些想法。一个是为了玉佩,一个是为了家人有个依靠。
可张子令脸上的高兴不似作伪。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好的样子,又向她礼一礼说“我一死一切便了结。苏娘子不必再为那些事忧心。只是以后张家上下,便麻烦苏娘子了。”目光清亮如秋日泉水。
苏世黎看着眼前翩翩公子,一时不由眼热。对方若真是有半点贪生,早对她动了杀心,不管成不成,人之将死,挣扎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可张子令面对这样的事,却还是如此镇定仁厚。
张子令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苏娘子可别觉得我是为了让苏娘子活下来,才自甘赴死。本来这是张家的事,张家不死绝,那个人就不会放心,没有阴阳玉佩说不好又有个黑白玉佩、红蓝玉佩,哪有尽时。我只是想得明白而已,苏娘子不必心中太过介怀。再者,我本来也不是长寿的人。今日来求苏娘子,也不过是贪心,多想着父母罢。只苦苏娘子,即不是我的什么人,却莫明要背下这样的重责。”
苏世黎只说“不敢这样说……”还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子令出去后,四乐才回来。
见苏世黎怔怔坐在那里,连忙关上门“您怎么了?”
苏世黎并没有瞒她。
听完四乐愕然。
苏世黎长长吐了口气,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张子令要死了。
阴阳佩就放在桌上,盒子仍然开着。苏世黎起塌走过去,却不敢去碰。呆怔怔看了半天,盖上了盒子。
第二天大掌柜便上门来。说那案子治官说暂时搁置,有人出了钱,把他保出来了。因为店还没开,苏世黎便另找了地方,叫他和他女儿先安置下来。
没过几日,外头便都在说张子令要不行了。
街头街尾沸沸扬扬。说他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天天呕血,仿佛亲眼看见了似的。到了第四日,张家便挂了白。
苏世黎才听说这个消息,张宝千前脚接着后脚进来了白楼,她穿了一身素。
看到苏世黎仰头笑一笑。风情仍在,可眼眶红肿。
她进门,只问苏世黎:“你反悔了没有?”
苏世黎摇头。
她站在楼下冷笑:“我们张家可要承你大恩情呢!”又恨又恼,极尽讥讽。
苏世黎嘴上不输她,说“不敢不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提别的。
张宝千抬着头,这会儿看着苏世黎眼里晶莹有光,原本锐势便颓了一颓,如打了败仗一般,肩膀也耷拉下来,只说:“你好样的。我还怕你要反悔,不肯去做寡妇。你这样也不枉那孩子淳厚。”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才回望,说:“张家可不要败在你这里了。”硬着脊背说完了话,也不看苏世黎,转身走到白楼外,定定地半天不动。
有下仆去扶,她骂了一句“滚你娘!”一脚踢开了人,却突地垂头大哭起来。





渣女 46、46、大嫁
大奶奶接到张家过礼,吓了一跳。一问,是为张子令聘苏世黎。
大奶奶一惊“张……张公子不是……”张家挂白谁不知道。
来的媒婆敛眉垂眸“是。”
那岂不是要苏世黎嫁给死人?但就算是死人,也是张家人。大奶奶也不说什么。她还与苏世黎的官司也没有打完,如今一想,苏世黎就要成张夫人,心里还打起鼓来。转身上楼去喊苏世黎下来――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件事总要有当事人在场的。
苏世黎却似乎已经知道了,正在换衣裳,见了她进来,只说“大伯娘坐。”
大奶奶觉得她怠慢了自己,正要开口,苏世黎却说“大掌柜出来了,您知道吗?原我想,反告你一个诬陷。再跟官家说说,您们这些年是怎么把米家公产,转为私产,又是想怎么害我的,再叫二奶奶二爷,三爷都知道知道,米家这一倒是为了什么。可如今……”她停在这里,看着镜子里一身素的自己好一会儿――镜中的她,面目冷肃,五官虽然柔和,可又透着刚毅。
真奇怪,她觉得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四乐叫她“小姐。”
她才惊醒。继续说道:“可如今,我一时也顾不得你们了。更不再耐烦与你多时候,看在一场亲戚的份上,给你们留一点余地。等我出了门,不如你自己去撤了告诉,从白楼搬出去吧。”
大奶奶又惊又怒。可想想,她的身份……一时也摸不清,她到了张家会是什么地位。明明说是与张浊其有染,怎么又跟张子令成了!人死了都要嫁过去呢!也不说话,扭头就走了。
苏世黎妆扮好,调头就住楼下去。
媒婆见了她,不先寒暄。见大奶奶不来,迟疑“这婚事没有长辈出来周旋?”
苏世黎挺背坐在堂上,神色淡淡“别人做不得我的主。”
媒婆愕然,回头看看身边一直不出声的婆子,想来那个婆子是张家的人。见婆子不说话,便只做无事,跟苏世黎讲起婚事安排来。
其实也不用苏世黎做什么,那边张宝千安排周道得很。
媒婆讲完,还以为苏世黎要不高兴,因为婆婆不出面,显得轻慢了她,可她只说“知道了。”便无它话。
交待完,便立刻有张家的下仆们赶着车陆陆续续往白楼来。她没有嫁妆,张家要给她做面子。
这些箱子,摆得满楼都是。有办事麻利的婆子四处张罗着诸多杂事。苏世黎站在二楼,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四乐也在其中。一开始苏世黎还怕那些张家下仆要压她一头,毕竟这个时候,下面的人必然是暗暗较着劲的,可没想到,四乐俨然是个管家婆般,能叫张家来的人都听她的。下仆人虽然忙碌,却也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乱。
不过毕竟行事仓促,礼仪上也就不那么全,再说,苏世黎也没有父母了。总不好,还去把苏夫请来。离家时便只向空椅子行拜。因有丧,穿的也不是大红。
张府里,张夫人叫人把刚赶出来的礼服拿来熨好,摸着男装那一身,不由得老泪纵横。张宝千在一边劝她“不要哭了。你看你儿子,多孝顺。怕你们没有依靠,还找个铁娘子来。”
张夫人说“我见过她一次,长得好是好,可不大起眼。外头还有那些不好听的话。”说起来却不得要埋怨“老爷却偏应了。”
张宝千本来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听她竟有些怪自己,便不悦,皱眉板脸“那些都不过是闲话。你也知道不是真的。还老拿着说什么?当时也没想到有今日。”
张夫人只是哭。
张宝千也不管她,只顾说自己:“母亲成日只知道念佛,哥哥又是多大年纪的人了?自己身子也不好,日前发昏,睡了几天也起不来。不娶个能干的人,我一直住在家里不成?你不想娶,这外头一片乱,也没见你去跑外务呀。不说你肯不肯抛头露面,就是你肯,你跑得动吗?张家上上下下,那些产业,你连在哪里都摸不清楚,叫你与那些外掌事出去跑,你去吗?”
张夫人哽咽“那便取个有根有底的商女也好呀。”
张宝千笑死了“有根有底的商女?你看得上的,人家不会嫁到你张家来。愿意嫁到张家来的,多半也是另有所图的。还不如她苏世黎一个无根无底的人。她便是想把东西搬出去,那也要有娘家!”
张夫人听着,突地大哭起来“我们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呢?我的儿子为什么就得要去死!他不该死呀,死也死不到他的头上!”
张宝千脸色一变,但想到张子令眼眶也不由得红,耐下性子劝道:“苏世黎这个人,我知道一些。只要你巴着心肝为她,她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你们和睦,张家好,这样子令才能放得下心。不然他图什么呢?”
张夫人含糊地说“儿子都没了,我们还有什么指望的?张家还有什么好的?我只想,跟他一道去了算了。”
这话一说,吓得一屋子仆人跪下哭着喊着劝她。她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那可是她当成心肝一样的儿子呀。看着一点点长大,听他第一声懂得叫娘,扶着他学步,衣裳是她自己一针一线来缝……可如今……
张宝千深深吸了口气,劝道“你叫子令在天有灵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岂不伤心?他殚竭虑还不是为了不负祖宗……”
这句话张夫人都听得骇然,哭也不哭了,厉声骂“张宝千!你混说什么!”
满屋的下人都惊住,张夫人从来没有这样对张宝千说过话。
张宝千被喝斥,即没有回嘴,却也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呆,把礼服起来。
转身出去之后,立刻叫自己身边人来,低声吩咐“我说错了话。你看清楚里头服侍的都有哪几个。”
那个人面色一凛,立刻称是。
张宝千不动声色,使唤人来送到米家去。
白楼四乐拿了礼服,便奉给苏世黎。
虽然是赶制,但针角也□□。只是因为有丧,颜色并不喜庆。
苏世黎抚摸着,心里感觉奇妙。她嫁过一回,那时候心情雀跃无比。现在嫁第二回,心境也孑然不同了。前一嫁,是为情爱,这一嫁,却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说只是为了玉佩,似乎也不是。眼看玉佩就要到手,她心中却也没有雀跃欢喜。
四乐陪着她即为她高兴,又酸楚。
这一夜,主仆三个都没有睡着。
白楼夜里也有人走动的声音。第二天要出门,许多东西都怕有差错。四乐一直在外面,时不时能听到她低声跟仆妇说话,麻姑则陪着苏世黎。
第二日凌晨时,便有接人队伍来了。
按例,因为丧喜,没有吹吹打打,一队人无声而来。麻姑和其它人服侍苏世黎更衣,准备扶她出去行拜礼。
刚穿好衣裳,却听外头吵起来,大奶奶掩着大衣裳跑出来,问苏世黎“看见了各玲没有?”
苏世黎问四乐。
四乐摇头“我忙成这样,也没注意这些。”
苏世黎转身去各玲屋子,大奶奶急步跟着她,急道“我去看了,没有人。被子也没打开。屋子里柜子全开着,东西全不见了。不怕是遭了飞贼连人带钱,全劫了!”喊着要报官。
苏世黎进了屋,果然如大奶奶讲的那样。
不过掀开枕头,却见下头留了张纸,写了几个字。
苏世黎看过,松了口气,把纸丢纸给大奶奶,便回去了。那边张家的人急得要死,怕错过时辰要不吉利的。四乐急匆匆上去扶着苏世黎,下楼行礼,小声问:“二姑娘怎么了?”
苏世黎说“谁晓得她这段时候偷偷筹备好,留了个字条,说她留洋去了。”
“啊?”四乐大惊“她会说洋话吗?”
苏世黎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不会。”
原讲那些只是为了激励她,没想到她照这个搬去。却不知道她在外头要怎么活。
可她也没闲想这些,这都是各玲自己选的。外边已经在喊礼了。米家的人好歹算是来了几天。这样的喜事,也不好笑,也不好不笑,大家几分尴尬,都板着脸。
张子令不在世,便由小童子抱着他的牌位来的。苏世黎转身从盖头下看到那双小小的脚,和一闪而过的木牌,心情黯淡下来。上轿时,婆子见她手里抱了个盒子,惊讶,伸手要去按“奴婢帮少夫人拿。”
苏世黎却说“不必。”抱着盒子上了轿。盒子里头的阴阳佩礼不成,还不能算她的。可她带在身边才觉得安心。想想万一马上就可以重生……竟然一时却也胆怯起来。
等行完一套礼终于能坐下,已经是夜里了。
喜房里没有喜气,只有个婆子陪着她。隐隐约约还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哭声。
她摸了摸盒子,问婆子:“张公子人停在哪里?”打开前多少去看他一眼。万一这东西并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规矩,张子令说的都只是虚词呢。
婆子还怕她会不想去看逝者,见她问连忙回答“东厅。”
她叫婆子引路。
一路去,到处都挂着白,因为下人们都喜欢张子令,个个面有悲意。到了东厅,婆子连忙进去与人交代,立刻便有守在这边的婆子迎了上来。低声说“夫人刚被扶回去了。”
苏世黎问“老爷呢?”
婆子说“少爷病逝,老爷当时便站不住了,现在还起不来床。”
正说着,便听到外面吵闹。有个下仆急急往这边跑“老太太说给少爷煮了吃的。非要过来。现在怎么好?”老人家还知道孙儿不在了。
才正说着,便有个面容慈和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过来,步子迈得虎虎生风,身后的小丫头捧着食盒。
老太太怕是有些糊涂,说“哎呀,怎么到处都挂着花,这白得可真好看。”见到苏世黎问“你是谁?”
苏世黎说“我是您孙媳妇儿。”
老太太讶异“子令娶媳妇儿了?”又高兴“我就说,怎么到处都挂着花呢。”说花扎得好,要好好赏了扎花的人。却不知道白送是送丧了。下仆忍不住要哭,老太太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苏世黎瞥了一眼,吩咐“你下去吧。”那下仆不敢多说,立刻退下去了。
老太太还在追问“她是怎么了?”
苏世黎说“她眼睛着了风。”哄孩子似的话,她常哄着米老太太,驾轻就熟。老太太信了。却又说外头冷,又困,想睡了。忘了要送汤的事。
苏世黎扶她回去,她一路又说“方才说要赏那个做花的。”说她记性不好,却还记得这个呢。嘱咐苏世黎“你不要忘记。每次吩咐你们做事,你们总记不得。或是记得,却不做,哄着我。这回我是要去问的。”把苏世黎当成了小丫头。
下仆还怕苏世黎不高兴,苏世黎却早习惯了,只笑着说“不会忘记。”
她才满意。
好不容易安置老太太睡下,苏世黎走出去却遇到匆匆赶来的张夫人。
张夫人没料会迎面撞到她,看着一身素喜服的苏世黎,她呆呆地站着,胸前大大地起伏了好几下,似乎想把胸中的悲意压下去,可却压不住,她颤抖着,走过来,摸摸苏世黎的衣服,说“你穿着还真好看。我早就想着,有一天我儿成亲,不知道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说罢,再忍不住,大哭起来“他才多大!遍是看得再透,再豁达,人哪里有不畏死的!能活得一天,不也是多一天吗!?可他去死!他就这样抛下父母去死!我的儿子,被祖宗们逼死了!这是不是报应,自作孽,自断香火!”
声音又细,又小,被风一吹,便散了,可一声声,全落在苏世黎耳中。大奶奶接到张家过礼,吓了一跳。一问,是为张子令聘苏世黎。
大奶奶一惊“张……张公子不是……”张家挂白谁不知道。
来的媒婆敛眉垂眸“是。”
那岂不是要苏世黎嫁给死人?但就算是死人,也是张家人。大奶奶也不说什么。她还与苏世黎的官司也没有打完,如今一想,苏世黎就要成张夫人,心里还打起鼓来。转身上楼去喊苏世黎下来――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件事总要有当事人在场的。
苏世黎却似乎已经知道了,正在换衣裳,见了她进来,只说“大伯娘坐。”
大奶奶觉得她怠慢了自己,正要开口,苏世黎却说“大掌柜出来了,您知道吗?原我想,反告你一个诬陷。再跟官家说说,您们这些年是怎么把米家公产,转为私产,又是想怎么害我的,再叫二奶奶二爷,三爷都知道知道,米家这一倒是为了什么。可如今……”她停在这里,看着镜子里一身素的自己好一会儿――镜中的她,面目冷肃,五官虽然柔和,可又透着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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