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范承明一口气便是好几个反见武志明桂无咎面露赧反而杜士仪依旧从容镇他不禁觉得心里很不舒索性冲着杜士仪问道:“杜明府可有什么话说?我倒是忘你初来成都半这括户括地之你还在长安当你的谏官”
“范使君说的不虽说我只比范使君早到任不到一个所知却和范使君有些偏差。”杜士仪见范承明的脸色因为自己这句话而突然僵住他便拱了拱手说“以实户居当成客户交以至于成都县一括出了客户一千二百实则只有九百余看似是差役敷但实在是因更多的浮户隐全都藏在那些大户的田庄上他们不予配自然差役胥吏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等范承明开他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成都本地豪族罗所隐浮户凡一百九十七男女老少八百余人而罗家所拥田光是在成都四就已经超过一万七千亩”
范承明没想到杜士仪竟然会明修栈暗度陈突然拿出来了这样一份东西。眼看杜士仪自顾自地展竟是当场一个个浮户隐户的名字年岁念了出分明已经调查得极其详细他忍不住更加震怒。可就在他气冲冲质问了一句此物从何得来的时大门突然被人失态地撞紧跟着跑进来赫然是一个褐衣从者。
“范使东都制书”
.全部章节
盛唐风月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朝堂三打一
. .
长安太极宫内的尚书省都较之往日的繁现如今显得寂静沉肃了许多。不是因为别而是因为文武高官多半跟着当今天子前往东而年底还要前往泰山封被留在这里多半是边缘人前途无望。兼且坐镇长安担任西京留守是那样一位让人敬畏崖岸高峻的前宰这就更让人进进出出屏气息声。
宋憬这一年六十有三。尽管仕途起起落但他成为中书舍人这样的高官却只有四十几番出外几番回他始终安之若素。同样不赞成封源乾曜终究还是随驾而他却留在了长左右亲近多多少少都抱怨却都被他严词训丨斥了一通。此时此他犹如永不疲倦似的将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处理得告一段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
“宋开蜀中益州紧急公文。”
原本还轻轻揉着太阳一听是益州的公宋憬立刻坐直了身子。等到那跟随自己好几年的令史上前双手呈递上了公他接在手中划开铜筒启取出公文只一他便登时眉头紧旋即怒斥道:“简直岂有此理此等大事怎可能空穴来竟然用如此大事当成党争儿简直是不可理喻”
宋憬平日就持正刚虽不像张说发怒时骂人口不择但那股凌人的气势却更让人自惭形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此刻尽管骂的不是自但那令史仍旧噤若寒别说开口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好在这种难捱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不多他就只听宋憬淡淡地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等到偌大的地方再次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宋憬才放下文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空旷的地方来来回回踱起了步子。
此次封张说是提倡而他和张说虽则私交不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封禅看似可以史书留但真正说起来却不过是劳民伤财之否则以太宗之怎会最终都的不曾封禅?
而犹如彗星一般横空出世的宇文让张说横生忌惮也不足为奇。源乾曜垂垂老尽管在大政方针上常常和张说相但到底是老好人的性并不常常去争主导可若是真的宇文融入主政事必定和张说有争锋相对的一天。所张说想要尽早排除异自然是想先下手为从宇文融的根基动手。
可这样的争斗实在是……
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给杜士仪的私信答允自己来担当上书建言的职而让杜士仪来做具体执行的那个宋憬终于下定了决心。快步回到了书案边他亲自研墨卷待到那一方端砚之松烟墨已经透出了丝丝芳他这才提笔蘸沉思片刻便在左手拢好的纸卷上写下了第一笔。
他下笔极写一行后待墨迹稍于便转下一等到这洋洋洒洒数百言的文章一蹴而他再次浏发现并无一字可更便将其直接封口装入了奏折所用的铜筒亲手封印盖章。然他却并没有立刻叫人进来送去东都洛而是又径直取了另一卷沉吟片刻便再次落笔。
然这另一卷纸他却等到拢在袖中一直带到了家方才置入竹筒之中封唤来了一个心腹家人吩咐道:“去东送去宇文户部私宅”
宋憬和宇文融几乎没打过什么交如果说两人有什么联勉强竟只能说上一条——那就是杜士仪乃是少有能够在宋憬家中走动的后进晚而宇文融也同样和杜士仪有密切的往来。即便如当两日后宇文融收到了宋憬命人星夜兼程送来的私信仍不免有些失神。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憬居然会给他写信?
然当满腹狐疑的宇文融展开信笺匆匆一扫之他那狐疑登时变成了凝重。由于郭荃这个财计上的能手从益州匆匆赶回来帮他的益州乃至于剑南道的情他还是今天下午刚刚从杜士仪的私信中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对于张说的这一计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因为五年之后该如何解决客户再次逃他也还在考虑制订下一个计划。可没想宋憬竟然直接就提出了那样激进的计划
用户税和地税这两直接来代替租调然后按户等派差直接取代从前的庸那他的括田括岂不是变成了无用功?也并非无用他此前括田括户的最大成就是为国库直接贡献了一大笔户税和地倘若如身兼数个使职的必然又会成为承担此事的急先只会比现在更加权责重更何宋憬只是希望他这个财计之臣详加考万一天子垂便建议在益州成都先行试点
“没想到宋广平真的那般器重杜十九既然如我又何惜卖个好?”
西京留守宋憬的奏其重要性素来是在所有奏疏中位居前列而且可以直达御事后再行存因尚书省对于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敢有丝毫耽须臾便送到了洛阳宫贞观殿。而当志得意满正等着封禅的李隆基看完这样一篇剖析得入骨三仿佛给兴头上的人当头泼一盆凉水的文章脸色顿时微妙得很。
高力士早就习惯了宋憬一上天子变脸色的惯此刻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大家可要召人集议?”
“召吧。”李隆基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心中庆幸没有让这位随时随地煞风景的老臣跟到洛阳更没有费事地让人跟着去封禅泰山。宋憬留长安稳若泰山;可若是宋憬去泰山……他就别想安心睡觉了
该召见别人兴许还要不领颜色地开口询高力士却驾轻就熟。张说源乾曜这两个宰相自不必此便是如今炙手可拜相呼声最高的宇文户部宇文融了当这三个人匆匆应召入站在白发宛然的源乾曜和张说身宇文融的年富力强看得高力士都忍不住露出了几许异色。
怪不得张说对其如此忌实在是太年轻了说不定就连其荐主源乾也不曾想到当年区区一个富平县主在短短五年之便已经一跃而成为了户部侍郎
“宋广平的奏你们都传看吧。”
宋憬这两个字实在分量非同小可。当张说第一个接过看了之脸色登时大变。而源乾曜在旁边察言观接过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可即便如匆匆一目十行看他仍是面色大变。待到宇文融再接过同样早就知道宋憬这奏疏内容为何的匆匆一扫便立时击节赞赏道:“不愧是广平一语切中时弊不同凡响”
张说简直给宇文融这极其大路化的一句话给气疯了。什么叫切中时弊?什么叫不同凡响?这宋憬的一道奏几乎相当于把大唐立国之本租庸调制给否了两税固然是随着立国以来国情变化而不得不加上去可倘若是用两税来代替租庸这需要下多大的功夫?还是宇文融是想……
一下子警醒到宇文融现如今的地位是怎么得来张说顿时悚然而惊。此前括田括宇文融口含天宪行走天这要是再行两岂不是又让这个从括户括田起家的计臣大展身手?
“陛宋广平所言种种情弊固然是然则租庸调乃是祖倘若贸然更易”
宇文融虽是最后一个看但他看完之一旁的源乾曜又把宋憬的奏疏要了过去细细品评。杜士仪到成都之也给他写过几封私再加上他和杜思温交情不杜士仪在成都和益州长史范承明的明争暗他自然心里有数。此时此摩挲着下颌长须的他若有所思蹙了蹙品味出了张说没看出的东西。
宋憬的话说得很谨而且建议找地方试行。要说宋憬从来就不是冒进的既然用如此口必定已经心中有地也有人选。外官之倘若要说能够入宋憬眼帘的可杜士仪为何不曾对他说?等这么大的事天子必然也会借此查看宰相的反应。果当他悄悄抬头一瞥天子果然发现李隆基正在用玩味的目光审视着他们的反不消他此前的大惊失色必然落在天子眼中。
因就在张说一张口就是引经据好容易才痛心疾首说完的时源乾曜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陛广平公素来老成谋此次建言亦是如并未贸贸然说从一州一道开始推行。以臣之不若择一大县先看看成而后观其成再思推行之策。臣斗胆举荐成都令杜士仪。”
源乾曜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让张说登时陷入了震惊。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宇文融就笑眯眯地说道:“源相国此言甚好。成都乃是巴蜀之中最繁华之而巴蜀远离关中河若有波动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而闻听杜十九郎自从上任之后颇得民倘若有他出面去主即便不也必然不会使民生怨。”
张说固然知道宇文融是源乾曜当年举荐但如今宇文融擢升太这荐主和受举荐的人之已经并没有多么密切的往可两人突然之间这一搭一仍然让他嗅到了深重的危机感。见御座上的天子果然流露出了心动的表他张了张口待要反可突然感觉到两道犹如毒蛇一般的目立时意识到是宇文融。
而这时他耳边却还传来了宇文融低低一句话:“张相真当我不知益州范使君在蜀中都捣腾了一些什么事?”
张说心头一待见李隆基轻咳一果然同意源乾曜这番又命先下制他不得不保持沉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齿。凭你这不学无术的狗鼠也想入政事堂?只要我你就休想
.全部章节
盛唐风月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全胜
. .
东都的制书?
当范承明匆匆出外的时候,心中远比面上更加震惊。他和张说交情莫逆,甚至可说是患难之交,因为张说在贬谪岳州刺史任上,在路过他为刺史的州时,他不顾那时候张说的处境已经危难到了极点,又是送程仪,又是引本地文人墨客与见,再加上从前的交情,张说为相之后对他多有提携,这才让在尚书左丞任上得罪了张嘉贞而外放的他,再次有了复起之机。
倘若张说早就知道,那么不会不通知他。而倘若张说都事先毫不知情,那意味着什么?
带着这满腹惊疑,他在见到带来制书的天使时,才探问了两句,那人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范使君,这制书不但是给你的,也是给成都杜明府的,可方便将他一并请来?”
“这恰好他也在大都督府商量公事,我这就让人去请他来”口中如此说,范承明心中却越发不安。须臾,杜士仪就带着几个属官一起来了,他细细打量众人表情,发现属官们显然不明就里,而杜士仪似乎也在微微皱眉,一时却看不出什么来。然而,等到开制书宣读之后,他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成都令杜士仪判成都两税使,试行厘定田亩,重判户等,另造籍册,暂停租庸调,只行户税地税,全权主理赋税一事,益州大都督府不得于涉
这完全就是赋予了杜士仪在成都县内呼风唤雨的权力更要命的是,益州大都督府也在成都城内,这要上官如何自处,更不要说这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局面
范承明又惊又怒,几个属官却由最初的惊疑不定,变成此时此刻恨不得额手称庆。尤其桂无咎长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要在背景深厚的范承明和杜士仪之间做夹心饼于,谁知道这会儿竟然局面大变。而武志明则用几分好奇的口气问道:“这两税使是什么意思?租庸调乃是国朝以来的正税正役,陛下怎会突然想起以两税代替租调,另判户等定役?”
那天使乃是尚书省工部屯田司的一个主事,虽是京官,但工部屯田司从来都不是什么最要紧的地方,在范承明杜士仪面前,他自然不敢摆京官的架子。武志明既是相问,他就笑着说道:“是宋开府上书提请,源相国言说不妨选择一富庶安定,却又远离两京之地,挑选一精于长官先行试行,便选定了杜明府
是宋憬和源乾曜?不是宇文融?
范承明这才陡然意识到,宇文融虽则和杜士仪看似有些交情,但并非杜士仪真正的靠山,这位年纪轻轻的杜三头,真正的靠山是对其赏识备至,被人称为梅花宰相的开府仪同三司宋憬,是在京兆尹任上点了其为解头,入朝后又三番两次对其举荐提携的老好人宰相源乾曜
于是,在杜士仪谦逊两句后,作为真正领受制书的人接过了那一卷看似轻飘飘的东西时,范承明便知道,自己在最能名正言顺成功的赋役之事上,再也动不了此人分毫
果然,等送走了那位天使之后,杜士仪便笑吟吟地转身看着他:“所幸有范使君此次清括,误括为逃户,以及冒为逃户的人,如今都重新甄别了出来。四境厘定田亩,以及定户之事,到时候恐怕还需范使君相助。”
“那是自然。”
范志明惯会做面上功夫,打了个哈哈就答应了下来。紧跟着,他却懒得在这里再看杜士仪那张笑脸了,找个借口说大都督府还有要事亟待处理,阴着脸拂袖而去。而杜士仪也不打算留下来耀武扬威,他更明白这一次宋憬的支持,源乾曜的推手,远比宇文融的默许更加难得,所以也即刻辞了出去。
苦心孤诣的一场战役,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出了这迎接天使的大堂,范承明长叹一声后,竟好似老了十年。步履蹒跚的他一路回到了书斋,看到案上那堆积如山的纸牍,想到上任以来殚精竭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最终却功亏一篑,他禁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宋憬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这才让天子竟然为之动了心?
“翔实真切的数字,触目惊心的事实,再加上圣人原本就是从临淄郡王潞州别驾起家,对民计民生并不像长在深宫的那样陌生,所以才会肯试一试。”
阶段性打赢了一场战役的杜士仪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此刻坐在王容面前,他毫无风度地一口气牛饮了好几杯清茶,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从前听他说过此事的王容放下了手中茶壶,忍不住开口问道:“杜郎的意思是,只怕一县一州已经是极限?”
“成都一地,我们可以用分化拉拢,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让那些大户能够舍出地税这一笔利益,再加上事先已经着手厘定田亩,又通过大半年以来的恩威并济,使人能够相信我,这才算是勉强有了一个推动的基础。但这样的过程是不可复制的,哪里还有第二个地方,你能够笼络大多数豪门,许以他们需要的利?蜀中偏远,兼且早年的名门望族早已纷纷北迁,有的顶多只是寄籍在此的衣冠户和本地豪族,从成都一地,兴许可以推广到益州,乃至于其他地方,可换成是关中河洛山东……”
杜士仪突然停住不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所以历来变动成法,也许短时间内可以悻进,但必定会引起疯狂而强烈的反弹。真的想要变,只有不破不立……”
两税法的真正推行,不就是因为安史之乱,租庸调的根基全部瓦解,即便如此,两税法的施行依旧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反复复,最后到杨炎时方才真正一锤定音?他如今的权力不够,地位不够,根基更不够,竭尽全力能够做到的,也就是看看能否在成都真正推行开来
不破不立,咀嚼着这四个字,王容不禁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她当然知道,杜士仪骨子里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人,定然不会希望那种赤地千里的战争,但想想那一位位变法之人,她不得不承认杜士仪这话没有半点夸大的成分。跟着叹了一口气后,她便正色道:“杜郎要我做什么?”
“鲜于仲通所求之事,让他来见我,我可以给他荐书,前提是,他家中田地,让他绘出图册给我存档。”杜士仪顿了一顿后,站起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身负手说道,“李天绎和崔澹,把蜀锦到东北的商路替他们打通。再加上蜀茶和木棉之利,足以⊥他们放弃那点地税小利。罗家和吴家,再施加一点压力,如果他们懂事,可以小小给他们一点甜头。”
说到这里,杜士仪上前去接过了王容又沏好的一盏茶,喝了一口后,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大户只要利益足够,是可以撼动的。但如果要客户和居人相信,如今的两税法不是朝廷又变着法子从他们身上刮钱,那就需要推出一系列利民政策说来说去,还是要钱,而且就算我乐意,也不能从私人口袋拿出来,又要让你演一出戏了”
杜士仪苦笑着一摊手,这才耸肩一笑道:“再来一次空手套白狼吧那三千亩山地茶园,我代表官府,卖六年茶叶专供权给娘子,不知娘子出价几何?
“你这一招,可是用得越来越纯熟了”王容闻言哑然失笑,虽是微嗔薄怒,但歪头想了一想,她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定金一万贯,不能再多了。虽则我有钱,可还要等着将来嫁人时贴补夫郎,养育孩子,总不能全都拿出去填了官府的窟窿,否则要是换一个成都令不认账,我不是亏大了?”
“哈哈哈,娘子的顾虑有道理,所以,我才拼着让京兆韦氏上下骂我,把韦十四郎给弄到了成都来,给我抱抱……”
见杜士仪真的说做就做,王容一个措手不及,被他抱了个满怀。感受着那坚实臂膀拥着自己的安定感,她起伏的胸口很快平静了下来,也用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脊背,好一会儿才说道:“京城并不是只有关爱你的长辈亲友,你要小心。王毛仲不会一味看着你在外风生水起,他毕竟也是张相国的盟友”
“嗯,我知道”
杜士仪轻轻松开手,面对面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颜,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仿佛能直冲到自己鼻尖,直冲到自己心里,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说道:“能得卿卿为贤内助,真是我的福气”
常常相见耳鬓厮磨,而且也不用提防如玉真公主抑或金仙公主突然出现,也不用想着别人听壁角,这种虽然时而也会紧张,却远远好过长安的舒心日子,王容自然也觉得安心惬意。
而此时这样如同偷情似的刺激感,更是让她时而紧张,时而喜欢,时而却又怅惘,因而,直到唇间又封堵上了一股灼热,她方才从那种恍惚之中回过了神。
不用周旋于那些达官显贵闺秀千金中间,而是真真正正做自己能做的事想做的事,不正是她之所愿?
因而,等到杜士仪终于放松了攫取,面上艳红一片的她方才认认真真地说道:“能得杜郎垂青,何尝不是我的福气?”
〖
.全部章节
盛唐风月 第四百四十六章 杨氏姊妹
. .
最想要的制书到了范承明的掣肘也暂时不用考杜士仪却没有急功近利地立时开始轰轰烈烈地厘定田亩。他先行通知四境村正齐集成都而后又亲自去巡视了之前修建的万岁池和利人渠进甚至亲自过问了民夫的工钱和伙食问紧跟着便给出了一系列针对浮户隐户的安居政策。
根据益州大都督府核定的真实客户名登籍人为第一享受各种优免差役和推荐工作机会。今年前半年前往官府登籍者为第二半年之后登籍者为第三等。设官办牙负责给贫不能自给的浮户登介绍佣工及租佃等等事若为佣抽取工钱十分之若为佃抽取交租之后的十分之一。第一等登籍人一概免第二等免除一第三等不免。若有一技之长优先推荐到各种需要的工官府优奖。官府所有的官田荒依此前的规定招纳浮户耕第一等享有优先权。舟桥池渠等工每年建立用工指标……
林林总总十几条最后一条方才是震动成都四境的爆炸性消息。从今年开暂停新泽、安兴、陆村、张家村等城北十九村租调正只征收地税户税即日开始确定户年底派差役以户等高低派役尽管所载的地税标比从前的地税高出了一但不要交租调的消仍然让无地少地的居人贫民奔走相告。至于真正被触动利益的大看到崔家李家罗家吴家的免税田亩应税田亩数高高罗列在一时都为之息声。
“这是从上头开始动手?”
尽管四大家全都牵涉其不可谓利益不但李家和崔家对于那些来打探消息的无不顾左右而言实在被磨得受不住就滔滔不绝地说些冠冕堂皇的无非是遵守朝廷制令之类。
而他们这两家不动声色地把人悻悻打发吴家和罗家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吴家以家主远行为谁来都不而罗家的家主罗德则三次去求见范承明都被拒之门外。再加上那么一份自家隐藏浮户隐户的名单就张贴在成都县廨门罗德在焦头烂额奔走了好几天之终于品尝到了李天络当初那种心力交瘁的滋味。
说是强龙不压地头问题在于成都就没有真正的名和朝中大人物的关系也不深而一旦被人各个击破分化打击拉日子就更难熬了。他甚至还不如溜之大吉的吴琦
“家崔家和李家都把帖子退回来了。”去那两家送信的从者见罗德一瞬间面色极为难深知家主难处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别人让自己捎带的但最终还是如实说“不崔翁和李公都让人捎话还请家翁为上下着不要硬顶到底。地税虽不可罗氏家大业并非承受不更何况
听到崔澹和李天绎这时候反而说起这种话罗德不禁气得七窍生烟:“更何况什么?他们一边避我如蛇一边还假惺惺劝我倒戈?没人引见我就突然倒到时候杜十九郎闭门不反而恶了范使我岂不是两头做恶人硬顶我是顶不可我又不是不能学吴琦那家伙一走了之”
这时候再走就着相了
那从者心中嘀面上却连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家崔翁和李公的意思杜明府不是一味强压的人。家翁并非当初的李天络那般恶贯满杜明府怎会赶尽杀绝?吴公虽然抽身而但这等避而不见的做聪明是聪明可谁会用他这等人?罗家若能做个表他们可以引荐家翁一笔大生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