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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几声大笑,将厅内杂音压了下去,东面一人张臂大声道:“你们辩论得花样百出,却没想想,水姑娘这支歌,妙自天成,本就一体难分,你们却把它拆开来,这个说词妙,那个讲曲美,这个说水姑娘指法出众,那个又盛赞她写词的才高,一个个酸文假醋地可着自己懂的卖弄,岂不让水姑娘看了笑话?”【娴墨:压众人,还是捧意,可谓苏秦背贱】那文酸公将小扇在掌心一击,道:“此言有理!咱们说得再多也是盲人述象,词文曲调讲究的是个神韵,如人登临绝顶,方明荷尖蜓立之妙,纸上摹溪,留白处自有泉声,一切心照,何庸赘语?”说罢小扇一摆,闲闲落座。
东面那人道:“说得好!其实水姑娘姿容曼妙,有如仙子,观之则醉,不论谈什么曲子唱什么词,还不都是一样的**么?”【娴墨:已经贱气冲宵】文酸公以扇遥指:“我还以为你懂,看来你也是个蠢物!长相好看,和曲子有什么关系?”
东面人道:“怎没关系?凡事都是一体而论,如果这坐着个八十岁的老妪弹琵琶,纵然再动听,只怕你来都不会来罢!”【娴墨:贱中犹有不贱处,是荡一笔】文酸公拍桌而起道:“怎么不会?纵使再过个四五十年,水姑娘只要还在这里弹,我便还会来听!”【娴墨:已经不能算大贱,此公可谓贱仙】他这话说得极是诚恳,惹得几人动容。东面**叫“虚伪”,两人吵作一团,余人论声又起【娴墨:可谓仙贱奇侠转,唱歌的寂寞,听的一点都不寂寞,何以故?贱人总忙着耍贱,哪有功夫寂寞。】。查鸡架大声笑道:“各位!你们不心疼口水,在下倒有点替各位心疼银子了,哈哈,我看大伙还是别再争了,不如请水姑娘再弹奏一曲,饱饱咱们大伙儿的耳福吧!”人们一听这话大是醒悟,纷纷闭上了嘴,争论的人没了对手,也便息声,一时嘈嚣消隐,那文酸公还想说些什么,被他同桌的人在底下扯扯衣襟,也便怏怏坐了。
水颜香一边豪饮一边饶有兴致地瞧着人们评论争执,这会儿手里的酒已然喝了多半壶,见此情景,笑了一笑道:“好啊,刚才瞧你们说得热闹,还真不忍打扰。其实各位夸得太过了,夸我弹的好的,小香感激,那毕竟是一天天辛苦练出来的,夸我长得漂亮的,我说什么好呢?这张脸是爹娘给的,你们夸我,我就只能谢爹娘了。可是啊,毕竟青春有限,人总有老的那一天,你们总会看惯了我,看腻了我,看厌了我,到那个时候,小香又该何以自处呢……呵呵,多了不说!好在现如今,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在手,你们各位还是我的衣食父母,知己良朋,来!有酒的都端起来,小香在这先敬大家一杯!”【娴墨:绝好胸怀,绝好性格。女人知此,方能嫁得丑汉。无它,知情知心,比潇洒英俊重要得多,可惜人年轻时多不懂,奈何奈何】她也不等别人,仰头咕嘟嘟灌了一大口酒。
众人被她几句话说得发愣,酒端在手,忘了去喝。也有人在她这半醉半醒的话里听出无限寂寞愁寥,大生感慨,眼圈竟然有些发红。【娴墨:贱人也有感情,是知贱是寂寞酿出来的,害怕寂寞所以才肯贱,年轻时为爱什么下作事都干了,还不是怕对方离开?一叹】水颜香一弯腰,将那剩下的半壶酒搁在脚边,喃喃自语:“唱点什么呢?”
她直起身来表情怔怔了好一阵没有再出声,好像刚才弯腰那一下使得酒劲上头,有些迷醉。手拢琵琶,无意识似地略调了调弦轴,目光洒了一圈,转到常思豪这一桌时略作停顿,眼睛眯起。喃喃笑道:“嗯,就以刚才的话题为引,来一段儿吧!”
假甲轮拨,曲声便起,唱道:“我愿目光浊,身如秋禾萎,秋禾衰败一身萧,却是人间美【娴墨:生老病死,病衰最可哀,何等看破,方才出此平淡】。我愿白发生,登高和泪醉,泪中往事有悲欢,不带青春悔【娴墨:生老病死,老最可悲,何等经历,方能有此豁达】。我愿住丰都,渴饮黄泉水,嫁个妖精做婆娘,生它一窝鬼【娴墨:生死不在度内,已入索南嘉措境界,一切因缘皆成啼笑】……哈哈……哈哈哈……”她弹曲摇头,现编现唱,放lang行骸极是开心,唱到最后两句,竟然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下颌扬得高高,领下半掩雪脯随着笑声乱颤,一时光痕亮眼。【娴墨:绝美,lang也lang到极限。现实中谁放得开?人皆笑芙蓉姐姐,她实真放开束缚了,脸是什么?不要了,就得大自由,可知芙蓉亦有可爱处,世间众男子以其为怪奇物,实心中自怪,不知女人心也。不信回去问,三十五往上,四十五往下的家庭妇女,都有这般渴望,还要装贤妻良母样子,压抑心情,直到五十往上,男女都不分了,才敢上街扭秧歌、跳交谊舞,那是为抓住最后一点青春罢了。知机朋友见此文,务要当机立断,抓紧一切去活,万不可真真把自己





大剑 【评点本】027七章 猜谜
这一桌上,耳中听进了曲声的,似乎只有自己.
另外七个人既不动筷,也不吃酒,各自安坐桌边,仿佛几个只顾思考棋路,即便是万马蹄声也充耳不闻的弈手。
曾仕权一直紧盯朱先生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转为柔和,此刻竟然化作了笑意:“好、好、好。哈哈,我东厂监摄天下,京师重地有三位这样的人物出现,居然未能知觉,实在汗颜。”【娴墨:前批这一段是双戏双唱,今从大戏台又拉回小戏台,好戏继续上演,小戏却换成正戏,一场歌舞一场念白,行文恰如评弹】他斟了一杯酒,托在手里慢慢转动,随着笑意展开,整个身心似都在慢慢放松,说道:“其实初见之下,我便有些奇怪,三位虽在徐三公子左右,但是显然对他并没有着力加护,我和三公子相见时那番对话,你们就站在旁边听着。如果是正常的家奴门客,至少能站出来为主子说几句话,你们没有这么做,似乎是对三公子的荣辱,并不太放在心上哩。”
江先生和紫衣人都微笑静听,朱先生表情淡漠,未置可否。
常思豪听了,内心大生同感,心想这三人都很和蔼客气,但总是隐隐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说不出是文士气派,还是江湖傲气。刚才他们没有替徐三公子出头,并不像是怕了东厂的人,相反倒像是对徐三公子本就不大瞧得起,甚至还颇有反感。可是既然这么有气节,却又为什么要跟在人家身边呢?侧看高扬邵方都沉默无语,似也在琢磨着曾仕权的话味。
曾仕权淡笑道:“徐三爷也是有头脑的人,不是那些纨绔子弟比得了的,不过在你们眼中,怕是只能算个草包了。聪明人围在草包身边,自然有所图谋。”
他单肘拄桌,侧了侧身子,继续道:“徐家产业颇丰,有的是钱,可这为钱而来的人,会不愿去媚上吗?献媚和讨欢心,都是因为两者的不对等,两个同样有钱的人站在一起,就没有必要相互间讨好对方了。”
他见这三人只是微笑,也不来拾自己这个茬儿,嘿嘿一笑,目光又转向了那紫衣人的身上:“先生腰间挂这一对水绿貔貅,通透晶莹,饱含刚性,质似硬玉,又非一般的宝石可比,如果咱家没看错的话,这种宝石,名叫翡翠,可是个贵重玩意儿。”
紫衣人淡笑道:“国人爱玉之温润,对坚质石料并不喜欢,所以这种玉价低得很,在下倒是偏爱其刚性,故而佩在身上。”【娴墨:明朝时候还不流行戴翡翠,即便现在也不如玉值钱。】曾仕权道:“嘿嘿嘿,物以稀为贵这话,对翡翠确实不适用。不过,你只须承认这貔貅是翡翠的就成了【娴墨:东厂审案习惯,诱供拿手】。想必你们到京的日子短,也没到各处店铺走走看看,现今我大明疆域之内,莫说京师没有翡翠,就是黄河两岸、远至江南,也是不多。只因翡翠这东西,仅产于滇南域外的大光,那地方穷山恶水,就连边境附近芒市司、孟定府的居民,也少有愿意过去通商的。”
江先生和朱先生的笑容微敛,感觉内部有了支撑。
曾仕权身子略微后靠,表情已经有些得意:“你三人身上衣着,较为单薄,且非北方款式,这就有两种可能,一,你们原是南方人,在北已久心中思乡,或是身为北方人,却喜欢南方衣款,所以虽然天寒地冻,仍要穿它。这种人恐怕不多。二是你们打南方来,且时间不久,还未来得及添换北方冬衣。之所以未及添换,是因为你们身具内功,不怕寒冷,若是普通人,对温度较为敏感,只怕早不堪受冻,会在沿途加衣了。相比之下,这位小常兄弟来自山西,那里气候天寒地冻,与京师相仿,而他身上的穿着,就比较合理。”
常思豪不由自主地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坎肩、膝下的裹腿,还都是恒山下县城里买的,虽然保暖防寒,做工尚可,和厅中这些富豪的穿着一比,却实在土得像个猎户。又向江先生瞧去,心想:“要说穿着,他们倒确是单薄了些,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面,我却仍没留心。昨天在口福居上,江先生确实说过,他前些日子在江南,还差点被人拉郎配女来着【娴墨:此事原用来批隆庆帝,此处又起一作用,一笔分作两笔用】。看来这东厂三档头果然眼力特别。”
曾仕权话峰一转,道:“天下武功,以地域划分,可分为南北两派,咱家早年间对南派武功有所涉猎,知其源自闽地,兴于两广,传遍江南,与北方的粗犷大有不同,北派武功,多是以功力取胜,南派却着重技巧,手法极尽精妙,富于变化,这些特点成就了它的威力,却也是它最为明显的烙印。”他瞧着朱先生:“刚才你说,那写诗的曾巩是抚州人,抚州地处江南,距延平府不远,倒给我提了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他不说这人是谁,却又慢慢将目光转向江先生:“阁下出手,简洁明快,已近无形无象,合尽体法自然,难以看出所属宗流,但南派武功的痕迹还是有的。”说到这故意留个停顿,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这才又继续道:“而放眼江南一域,能将南派武功练至万法汇流,熔于一炉不露形象者,恐怕只有祖籍延平,后隐居岳州府的前代高手,号称‘横笛不似人间客’的推梦老人【娴墨:四字可思。少年人梦多,推梦,是灰心人语,是大悟人语,真不似人间之客也,气脉风骨如见】——游胜闲了。”
江先生笑意淡然,并无特别的反应。
高扬说道:“游老剑客若是在世,只怕已在九旬往上,近百的高龄了。他老人家守义重诺,侠骨仁心,其古风之超拔,莫说论之于后生我辈,便算搁到百余年前宗师辈出的时代,也一样卓傲同侪。我盟之中,只有徐老剑客年轻游历江南之时,与他见过一面,数十年后偶尔谈及,仍大是兴奋,可见前辈风流,非同一般。”
常思豪心想:“这江先生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往上的年纪,九十岁的人保养再好也不至于这么年轻,曾仕权猜得未免太离谱了。”
只见曾仕权一笑道:“想必高大剑也听过,游老爷子终生未娶,膝下无子,传下四个徒弟,年纪最小的一个,便是如今名列聚豪阁三君之首的信人君。”
此话一出,常思豪身上毛孔立缩,目光疾向江先生扫去。
高扬缓缓点头:“不错,传说信人君江晚虽然年纪最轻,却是游老剑客最得意的弟子。【娴墨:正是第一部常思豪所吃精美食物第二块点心。点心什么样?黄白相间。那么必是一层面、一层酥,有水波纹的感觉,恰是江水中有水带泥沙之态。点心顶上印有黑**纹,网上面趴着一只脂白蜘蛛,晶莹透亮,蛛网亮白,哪有黑的?世上更无白蛛,故是以蜘蛛象征明月,则黑网象征黑夜。此晚也。朱、沈二人也如此,后文再批。】”
江先生淡淡一笑:“公烈兄过誉了,在下殊不敢当。”
这话一出,便是彻底承认了。高扬道:“尊师身体可好?徐老剑客一直很挂记他。”
江先生垂首示礼道:“多谢徐老剑客挂怀。家师身体康健,犹似盛年,一切安好。洗涛庐【娴墨:涛可洗衣洗岸,谁可洗涛?是知人比水净,心似lang高】内虽然寂寞,家师却很少谈江湖旧事,然而讲到剑学之时,老人家曾感言道:‘远别江湖,洞庭闲守空推梦,回眸天下,英雄何似秋墓多。【娴墨:英雄识英雄语,“唯寂寞难醒”。得一良朋,可以出梦】’可见他老人家对于徐秋墓先生也十分怀念。”
武林人重视师承,提到老师不认便是欺师灭祖【娴墨:好处正是缺处】,这答案早在曾仕权意料之中,他嘴角含笑道:“我呢,本事是提不起来的,见识么,倒也多少有那么一点儿。想自打出师以来,投身东厂,跟在我们督公、曹老大身边,大大小小历经过几百战,黄河两岸的侠剑客也会过不少,就是江南武林相隔太远,没什么机会见识一二。今日缘分终来,得偿所愿。游老剑客传下的功夫高妙非常,曾某有幸,可领教了。”
江晚听他话虽客气,但表情轻蔑,言下之意显是:“你虽学自大名鼎鼎的推梦老人,一搭手间,却也未能把我怎样。”笑答道:“江某才疏,从学较晚,所得未及老师十分之一,实在惭愧无地。”
曾仕权嘿嘿一笑,又转向朱先生:“刚才江先生一直唤你为‘朱兄’,阁下又满口玄学卜术,必是了数君朱情朱言义了。【娴墨:有情方可言义,故名情字言义。言义倒过来是义言,言义合起来又是“议”,应其上文见小常时便字字铿锵。朱即诛,有情又要诛情,非诛情难成大事。江边看晚,是多情人、有情人。言义名情,实真无情,无情更是真有情。】”
朱先生大笑:“曾掌爷好一番分析,大是精彩,不过你这么做,却实在多此一举,若想知道我等名姓,只需当面动问一句即可,何须绕这么大一圈呢?在下虽然文也不成,武也不就,却活得光明磊落,可不似有些人,名声扬遍天下,却一报出来,就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愧不敢认啊!哈哈哈!”
常思豪心中大快,暗想:“不成想聚豪阁双君都到了,那么明诚君沈绿想也不远,瞧这架势,莫非他们是来挑东厂的吗?”




大剑 【评点本】028八章 写词
曾仕权丝毫不为之气恼:“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官道是直的,可是道上的人哪,都习惯了绕着弯儿走,别人都绕弯,你直走,岂不是要让人家给绕迷糊了吗?咱家这也是在厂里早年间做干事时留下的毛病,哎哟,可不大好改了。”
常思豪心道:“嘴里说是毛病,脸上却那么得意,明明是变着法的夸自己悟性好,在底层就玩转了官场的诀窍,可惜这诀窍除了你带来那李同知,别人又有谁会稀罕?”
这时有龟奴四下游桌,收取众人写的歌词,见这桌没有人写,绕了开去。
李逸臣冲紫衣人一笑:“向来听说聚豪阁广汇英杰,人才济济。三君四帝啊、八大人雄呀,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如今信人君、了数君都到了,阁下既然跟他们在一起,想必是姓沈喽?”
聚豪阁远在江南,百剑盟虽与他们通过书信,但高层间并无会晤机会,高扬和邵方也是如此判断,只有常思豪知道,此人绝非沈绿。
果然紫衣人微微一笑:“非也。在下复姓长孙。”
他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复姓长孙四字一出,桌上空气顿时凝固。
邵方心神激荡自不必说,纵是剑客身份的高扬,竟也压抑不住心潮,衣袍袖边微微轻颤。
——聚豪阁中复姓长孙的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那号称无敌的阁主长孙笑迟了。
聚豪阁如今在江湖中实力最雄,长孙笑迟位高身重,岂可轻动,如今他居然却远离江南,不顾怯朝廷嫌忌和百剑盟的威名,深入京师,实在不可思议。
一时间桌上静寂下来,远处水颜香哗拉哗拉翻看词稿纸页的声音,却在耳中变得异常响亮。【娴墨:这边戏演着,那边戏扮着,方不冷落】曾仕权首先破颜而笑,身子向后一靠,瞧了瞧高扬:“看来这年底要忙的,可不止是咱家了呢。”
常思豪暗骂,显然这老小子阴损蔫坏,想把百剑盟的人往前推。
只见高扬以极为正式的姿态拱了拱手,声音沉正:“原来是长孙阁主,失敬。”
长孙笑迟回了一礼:“公烈兄不必客气。”
曾仕权道:“长孙阁主功高盖世,人称无敌,咱家也是仰慕已久啊!传说现在江湖上各门各派争斗得凶着呢,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异彩纷呈,比之我们官场上那点小打小闹,可要热闹得多啦。没想到阁主能轻身而出,直捣京师,光是这份胆色就让人佩服得紧哪!”【娴墨:句句带钩带刺,却是小人口气】长孙笑迟道:“呵呵,曾掌爷说笑了,在下倒也学过些粗浅功夫,只可防身而已,在识者面前又岂堪一笑?是有人称我无敌,其实那并不是指武功多高,而是说我这个人不愿与人结仇,和谁都能交成朋友,朋友越来越多,自然没有了敌人。至于说争斗么,市井小儿为块糕饼尚且会发生口角,莫说是成年人了。其实说到底,我们这些生意人,在长江沿线做些漕运买卖,和江湖上的朋友接触多些,倒是事实。买卖做得大了,交游自然也就广了,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财路,谁又能和钱过不去呢?”【娴墨:驳大放小】江晚笑道:“大明子民到京城来逛逛,平常得紧,倒也不需要什么胆色,曾掌爷这直捣二字,只怕有错用之嫌【娴墨:补漏,此处不像对待徐三公子一样了,这才是真主公,故要句句要护、字字不放】,让人听了容易产生误会。”说着话斜扫了一眼。高扬也正朝他看过来,目光一对,脸上露出笑意。看来此人表面笑笑呵呵粗枝大叶,轮到正经事却是一字不让,滴水不漏,果然有些门道。
曾仕权一笑:“是吗?唉,没办法,小时家里穷,没念过几天书,用错字是常有啦!平时在厂里头写个文书呀,也就是用到俩字,一个抓,一个杀,还经常搞混呢【娴墨:搞错岂有命在?真视人命如儿戏语】!哈哈,见笑见笑!”
高扬端起杯来,双手捧在胸前:“本来我们到颜香馆来,是客非主,看来倒要反过来敬三位远客一杯了。长孙阁主既然爱交朋友,得闲可得请到我盟一坐才是。阁主声名广播,我盟剑家也都是渴思已久,大家真该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好好聊聊。”
长孙笑迟也端起杯来道:“郑盟主曾多次传来书信与我,文字慷慨,言辞恳切,大有国士之心,在下也十分敬仰,既到京中,自然少不了前去拜会请教。”又道:“常小兄弟,秦府之事,伯山回去都和我说了,后来大同的事,我也都知道,你们舍业抛家,勇赴国难,令在下感佩至深,极恨小人奸谋得逞,致令豪杰殒命,英雄沥血。然而事到如今,嗟叹无用,还希望咱们彼此能携起手来往前看。兄弟若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请端起酒来,也陪我喝这一杯。”
常思豪见他目光中有一股光辉流动,说得极是真诚,而且话里话外,隐约暗藏愿携手江湖同道,共同扫荡东厂的隐意,心想:“都传言说聚豪阁强势扩张,给人感觉穷凶极恶,可是不论是沈绿,还是朱情、江晚,都各具风流,不像想像中那样粗暴恶劣,这长孙阁主也给人感觉比较亲切,不像坏人。郑盟主说他们要北上,秦家人也担心他们西侵,会否是因为别人壮大得过于快速,而使自己产生了不安和恐惧,从而过分夸大了威胁呢?【娴墨:《豪聚江南》末期高老引小常话,正可与此对照看,内政外交双下笔,正是回互在文法上的体现。】”又想:“不论怎样,聚豪阁西侵已是事实,是东厂阴谋也好,长孙笑迟借机发难也罢,总之在绝响那里要和他们言归于好,是不大可能的,但今天在酒桌之上他既然如此客气,相互间都要给彼此一个脸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举杯说道:“长孙阁主,江湖事,我不懂,国家大事,知道的更是有限。常思豪走到哪里,说自己的话,办自己的事儿,一切但凭良心。今天我到这儿是来喝酒的,你敬我,这杯酒我跟了。”
长孙笑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大笑道:“常兄弟果然实在!好,咱们就干这一杯,你记住,现在和你喝酒的不是聚豪阁主,而是长孙笑迟!”
常思豪点头:“请。”仰头一饮而尽,高扬几人也都干了。常思豪坐回椅上,此时厅中一阵哗然,原来水颜香看过全部词稿,竟似无一可心,引得众人纷纷议论【娴墨:这边戏歇,那边戏又扮好了,评弹之后上双簧也,热闹之极。笑】。查鸡架凑上前去,低声道:“姑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挑一两阙稍好些的来唱便是,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水颜香皱眉道:“这些词中有很多字句写得辉煌瑰丽,只是太过空洞,并无真情实意,就像每个字都是雕花镂景的玉砖,堆在一起却砌成个猪圈,岂非臭不可闻?【娴墨:骂尽酸文假醋寻章摘句抄袭前人一干众文贼。】【娴墨二评:比喻事物美,多言“如诗如画”,诗尚在画之前,可见可视之画,尚不如诗中可以想像的美更好看,偏有一班人作烂诗来糟蹋诗,则又不配作文贼,真成害文贼也】还有些专挑冷僻古字凑诗词以掉书袋、显学问的,那便更是等而下之,也不必提了【娴墨:水姑娘说不必提,实偏该一提。今之武侠小说中,此类人也大有人在,尤以近些年乱闹的新武侠为甚,须知无诗情诗心诗口诗舌者,无文化底蕴真材实料者,必去寻些冷僻字以充学问,恰恰说明其肚里空空没学问,倒唬得一帮人替他捧臭脚,超金胜古力压温,什么无耻下流的话都敢抬出来。】。”
查鸡架被她口中酒气冲得一晃,听得身后议论声渐高,苦脸道:“姑娘低声,大伙仓促间所写难免水准有限,也在情理之中啊。【娴墨:写臭诗的人是一心专露羞处给人看,查公何必要遮?】”
水颜香眼睛未离词稿,没有理他。又来回翻看几篇,失笑道:“不是水准问题,臭也罢了,只是这满堂男儿,竟没有一个人词中带点儿丈夫气慨,真不知该让人说甚才好。”【娴墨:妙哉。骂到绝处矣。一句不是男人,胜过千言万语,干净利索之至!】【娴墨二:此处与后文牧溪小筑事对看,凄然间忽明小香心意,其实她有何错?真真一点也没有错。】常思豪这桌都是当世高手,虽然厅中语声杂乱【娴墨:可知满堂贱客们在闹情绪。笑】,水颜香的话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曾仕权嘿嘿一笑,道:“唉,咱家没念过几天书,想写也是写不出来啦,有道是天下才子出江南,长孙阁主,看您举止儒雅,谈吐不凡,和朱情、江晚两位先生一样,想必都是精研过学问的,何不写上一阙交水姑娘瞧瞧,免得让你我大家,都要被个女子笑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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