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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年岱
楚冬瑾道:“哦,对对,是我记错了。荆叔常说的当官要学会‘结好言路’,指的就是他们吧,我记得胡应嘉是言官的头目,听说论厉害程度不在东厂之下,东厂杀人还要用刀,他们只用嘴就行了。”
罗傲涵道:“是啊。这一系的官员由于只监察别人,没人管他们,所以向来嚣张得很,不和他们处好关系,官是当不稳的。
楚冬瑾道:“可是坊间都说胡应嘉是得罪了郭书荣华而被罢的,跟高阁老又沾上什么关系了?【娴墨:可知小瑾和小雨是一样天真,只是学舌的孩子】”
罗傲涵道:“哎,你平时就知道玩乐,对政事一点也不上心,市井的闲闻也是信得的?官场上的事乱得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徐阶和高拱是死敌,去年嘉靖帝病重之时,徐阁老暗暗指使胡应嘉告高拱,说他看到皇上病重便搬出直庐不值班,分明是居心叵测,心里暗暗认定皇上要死掉。当时嘉靖病得没法看折子,这道弹劾就压下去了。今年隆庆帝登了基,高拱准备上疏自辩,认为自己是隆庆的老师,所以皇上定能顺他的意要罢胡应嘉的官。当时郑盟主和他说,胡应嘉这一告来得蹊跷,背后必有阴谋,新帝登基不久,对言官若处罚重了将来也少不得受人议论。忍一时风平lang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点小事压下去也就得了,否则得罪了言官一系,将来必然麻烦缠身。可高拱就是不听,赌这口气执意坚持,最后果然将那姓胡的罢了。言官一系的人从来都是横得无忌,哪受过这等亏吃?胡应嘉一挨刀,大伙心里都郁忿暗埋。徐阁老表面不动声色,在背后暗暗支持,结果鼓动得众言官群起而攻,指责高拱横恶奸险,简直是蔡京第二,形势立刻就被动了。”【娴墨:借小涵之言,传守中殿内之音,泄盟中诸剑心中口中事。】楚冬瑾道:“原来徐阁老这么奸滑,这么说紫安确实没屈枉了他。”
罗傲涵冷冷一笑:“他高明的地方多着呢,高拱陷入了与言官大战的泥沼,每天焦头烂额,这才知道是中了他的圈套,想起盟主的话后悔也晚了。当时恨得齿痒,头脑一热,竟派出自己一系的人反攻徐阁老,可是徐阶树大根深,当年斗倒严嵩之后,令百官感激涕零,几年来四处安插下的亲信更是不计其数,高拱虽是新帝的老师,毕竟底气还是不足,结果他一对徐阁老出手,徐阁老便上疏称年老体衰,乞求退休,摆出一副‘我不跟你斗还不行吗?’的架势。百官群情激愤,九卿大臣南北科道一拥而上,集体弹劾高拱,每天参他的奏疏不断,搞得皇上也护不住了,最终徐阁老没退,高拱却被逼到了绝境,无奈才称病退休了事。”
于雪冰轻声叹了口气:“高阁老性过刚直,论玩弄权柄,他哪里是徐





大剑 【评点本】009九章 飨客
【娴墨:本章评点跑题严重,主要说了点喝茶的事】沈初喃和于雪冰都略有见责之意,将目光向罗傲涵投去,怨她说话直硬,语气有些冲撞。
郑盟主并不在意,呷了口茶,缓缓道:“据传聚豪阁之前多次派人与秦家接洽商议合并之事,秦lang川在日,始终拒绝。加上袁凉宇的事,直接导致长孙笑迟于今秋出手,杀得秦家大伤元气。现在秦绝响执掌门户,他虽然有少年人的机灵,但论智谋武略,想要与长孙笑迟周旋,恐怕还差一些。聚豪阁若卷土重来,威压之下,他们便不弃械投降被其并吞,也有土崩瓦解的危险。如此,则江湖失衡,聚豪阁必将进一步坐大,将触角直插京西。长孙笑迟野心甚巨,得陇岂不望蜀?兼之江湖多有趋炎慕势之辈,望风归顺,汇川成海,席卷天下之势一成,届时我盟实力再雄,亦难抵挡得住。”
几女闻言面面相觑,虽然也知聚豪阁在逐年壮大,却未料在盟主心中,事态已如此严重,危机一触即发,如今大祸竟只在旦夕之间,到了要顾虑生死存亡的地步。
郑盟主续道:“前番高阁老的事情一出,计划被打乱了不少,咱们要在朝野上开展布局,实现剑家宏愿,江湖这一方面绝对不能出岔子,当今时局动荡,你们要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以大局为重。常思豪深受秦绝响的尊崇器重,也可以说是秦家未来的二号舵手,这人血心仗胆,英雄了得,咱们大家自然该要多亲多近。”沈初喃几人尽皆点头称是。事情既已禀毕,再无闲话,起身告退。
小晴出来送了客,回来将杯盘收拾下去,又捡起那串糖葫芦吃起来。
郑盟主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儿,忽然道:“取西贡团龙、秋池茶砚和藤壶来,还有那套滚雪杯。”
小晴微愕:“爹爹,你茶瘾动了,今日竟舍得动这几样宝贝,女儿可要借光一饱口福了呢。嘻嘻。”
郑盟主轻轻哼了一声,道:“当我是要请你么?”
小晴嘟了嘴道:“小气鬼,莫非你要独自享受,却让女儿在一边瞧着,闻香止渴?”郑盟主道:“胡闹!还不把两位朋友请来相见?”小晴道:“什么朋友?”郑盟主道:“还想欺我不成?你下厅去后,半途步音有变,由原来的平稳,转作急促沉重,忽又变轻,继而脚下虚浮,可不差吧?【娴墨:上一章二目微瞑之时,非思索,正是听到此音也】”小晴笑道:“我走路向来跑跑颠颠,那又怎地?”郑盟主道:“今次须与往日不同。步音急促之时,乃是发现什么,向前急赶,步音中透出欢喜之情。忽又变轻,则是怕我发觉,提起了气。脚下变得虚浮,便是前抄时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身体平衡受到影响所致。你向后堂绕去之时,又有两个步音与你的脚步同频响起,虽然轻微,岂能瞒得过我?”
小晴叹了口气:“爹爹,你这‘伏地龙’的功夫可真不能再练了。”郑盟主静静瞧她。小晴道:“你知觉这么灵敏【娴墨:从医学角度来讲,这种灵敏实是一种病态。临床上常有肝脏不好的人,耳音极好,传统理论谓“肝藏魂”,耳音好,什么都听得见,是人体信息过滤功能失调了,行话说就是“肝不藏魂”了。其实不是迷信。是在科学不发达的时候,一种形象的说法。武功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逆天术,内经所谓“妄自作劳”。】,竟能从步音中判断出女儿的心绪和身体姿势,半分不差,再练下去,只怕要变成妖精了。”郑盟主道:“你这孩子,整日里没个正经,还不请那两位朋友出来?”小晴道:“什么朋友啊,你这回倒猜错了。告诉你吧,好不容易下场大雪,刚才小虎和小川两位哥哥找我来玩打雪仗,我说初喃姐和爹爹正在商量大事,所以告诉他们轻声退去了,明早再来玩。”
郑盟主哈哈笑了两声,道:“还在瞒我!来者分明是荆零雨!”
小晴干巴巴地眨眨眼睛,似乎脑中急速转着弯。
郑盟主道:“来人之一的步音飘渺轻盈,明显带着恒山派的痕迹,虎履和小川的步子是这样么?荆零雨要替他表哥查明真相,自然要到案发的所在,难道还能到什么不相干的地方去查?她知道沈初喃回来后必会向我禀报,岂能不趁夜尾随而至探听虚实?但她又知我耳音灵敏,不敢靠近,平日里你二人交情最好,经常联合起来游戏别人,她入总坛,信得过的还能有谁?你刚才去而复返守在厅外探听,必是受了她的委托,若是以常态走路,倒也罢了,偏偏提着气加了小心,反而露出破绽!”
“啪,啪,啪,啪。”
厅后荆零雨拍着手儿,现出身来。轻笑道:“郑伯伯明察秋毫,小雨可真是服了。”
郑盟主瞧见她光头戴暖帽,虽听过沈初喃的禀报,却也打了个愣神,随即作色道:“哦,原来还在。你不是说什么也不愿见我么?”
荆零雨道:“哪有,侄女儿在外面,天天想的都是郑伯伯,我就想啊,郑伯伯是胖了呢,还是瘦了呢?照说您每天处理的事太多,必是瘦了,又一想,有小晴在身边照顾您,哎,那是多么贴心的大闺女啊,俗话说,闺女是爹的小棉袄,嗯,肯定是伺候胖了……”
小晴道:“咦,我只听过闺女是娘的小棉袄,什么时候又变成是爹的了?”
荆零雨嘻笑道:“啊,对,闺女嘛,确实是娘的小棉袄,不过,也是爹的小坎肩儿啊,小棉袄小坎肩儿一样的暖和,不分彼此。”
郑盟主一笑:“你这丫头,还这么顽皮!在江湖上走这一圈,个头可是窜起了不少啊,怎没历练得懂事些?”
荆零雨故作忧容道:“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殷勤照顾,侄女儿也想要历练历练,偏没遇上这机会,也苦恼着哩!”
郑盟主瞧她展袖遮额半扶鬓,故作姿态,仿佛那里仍长着头发似的,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荆零雨身边转过一人,道:“小雨,咱们走吧。”
郑盟主搭眼扫去,只见此人生得眉目棱岸,栗色皮肤黑中透红,一对眼白泛亮生蓝,衬得眸瞳恍若黑星。随随便便这么一站,却显得气壮神雄,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雄性味道和异常旺盛的生命活力。看在眼里,不禁暗暗赞了声好【娴墨:酒楼二文士看人,专看衣衫,郑盟主看人,不看衣衫专看神气形态,作者将小常人与衣进行两番描摹,不是在避免重复,是画两种观者之别】。又见他腰间挎一柄长刀,白鲨鱼皮鞘,银龙吞口,柄上盘花,雕工精细,一望便知是秦逸的“雪战”。当下起身笑道:“常少剑雪夜光临,郑某未曾远迎,失礼之至!”
常思豪在秦家时候,对往来迎送这些事体耳濡目染,也记在心上不少,知道怎么应对,然而此刻却面色冷冷,说道:“什么迎不迎的,在下不请自到,闯了你家的空门,对不住啊!”【娴墨:不但闯空门,还走后门来着】“哈哈哈,”郑盟主道:“常少剑说话真是直爽!来,请来近坐。”常思豪不再理他,只是想走【娴墨:想走已是给脸了,不是给郑盟主脸,是给小雨脸。】。荆零雨使个眼色笑道:“小黑,你也不用太客气,今儿这雪下的不小,咱们来之则安,也不着急的,跟郑伯伯讨杯茶喝聊聊天儿。”小晴也笑道:“是呢,是呢,这么大个人,还腼腆,自家人客气什么呢,快来坐下,我去泡茶!”说着过来拉了常思豪胳膊,帮他款衣褪鞋。常思豪表情不悦,但见她一个小女孩如此热情,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顺着荆零雨的眼色行事,入厅坐了。
小晴自去内室取茶具,郑盟主也转回主位,在软垫上盘膝坐下,笑道:“小女顽皮,让少剑见笑了。”
常思豪用鼻音冷冷陪了一笑,不再作声。
郑盟主觉得他这势头有些不对,眼神定了一定,却也没作声张问疑,见荆零雨还站着,便笑道:“小雨怎不一同就座?”荆零雨道:“我是带罪之身,盟主家中,哪有我的座位?”郑盟主作色佯嗔:“癫丫头,刚刚捧完,又来讽刺我么?”荆零雨这才笑嘻嘻地坐了。这时帘笼起处,小晴背身钻入,手中捧着个托盘。
她来至厅中,面向常思豪跪下,将托盘放在几上,托盘中有一只倒扣着又糊了泥的鸟巢,旁边是一只黄泥壶、一只白瓷壶、四棵胖墩墩桔子大的小白菜、一个极小的竹筒、一支竹镊和一方黑色石砚。常思豪瞧那鸟巢有些奇怪,也不言语。只见她提起白瓷壶冲洗了石砚,打开竹筒用镊子小心翼翼夹出三个褐色圆球来放入砚内,又提起黄泥壶来。这泥壶边缘有一圈荷囊炭室,仿佛莲瓣包蓬。内中盛有橄榄核炭【娴墨:真好炭。世人谓茶喝的是水、是茶,殊不知火更重要。煤气炒菜,就是不如柴草火炒的好吃,何况是茶?今人更有用电壶煮茶者,火力极尖,那茶更喝不得,现在很多人喝茶喝出满脸斑来,就是不懂用火,未能去茶中寒性。你看蒙古人有几个喝茶喝出满脸斑的?这些话如今都说不得,说来人人都笑。】,蓝焰绵绵幽幽,恍若莹光,故而虽离炉火,内中水仍是滚开热烫。她往砚中注入少许,顿时热气蒸腾。
那圆球表面皱皱巴巴,一遇热水冲入,立时如花朵绽放开来,缓缓伸展成叶片形状,脉络不伤,异常完整。小晴目不转睛盯着这三片叶子,待到叶脉稍呈绿色,立刻夹出晾在砚边无水浅处,只将叶柄仍浸入水中。
只见那三片叶子仿佛由叶柄入吸收着水分,绿色如水洇宣纸般由叶脉处扩展开来,片刻之间恢复了生机,翠色盎然,仿佛春日里刚摘下来的一般。这时小晴已将那鸟巢用白瓷壶水冲过,捏着顶部一个小枝向上一提,露出洞口,原来这鸟巢也是一只茶壶,壶壁似乎是先用小藤枝编插成型,又内外糊泥烧制而成,简陋中透着古朴的趣意。小晴将壶涮过,放入三片叶子,提黄泥壶将热水注入,然后扣上藤壶盖,仍在外面用缓流冲着壶身。
一时室中但闻水声微响,清音悦耳,令人顿生思古之幽情。郑盟主面带笑意闲闲相候,荆零雨心怀期待目不转睛。
常思豪瞧瞧她,瞧瞧冲水的小晴,眉头微皱,颇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小晴搁下泥壶,又取白瓷壶冲那四棵小白菜,水流到处,嫩色盈盈,常思豪原无心看,此时方才瞧出那是四个浅浅的小玉杯,只不过雕成了白菜的模样。小晴将这四个小杯一字排开,提藤壶柄略倾,水出如线,凌空三沥,略覆杯底。她放下藤壶,翘指捏起小杯,挽花略涮,一一将水泼掉,这才侧壶口对向无人处,正式斟茶,每杯只斟到二分即止,捏起其中一杯,双手呈奉,先送至常思豪面前,荆零雨在旁故意正襟危坐,笑着等她伺候。
常思豪接过来,只见杯中茶水澄明透澈,直若清泉,闻不到半点香味,仿佛未经泡过一般。更奇者,自己两手虽未颤抖,可是这水却在杯中自行流转,形成一个小涡,边缘处滚雪翻银,lang花朵朵,似一片自有潮汐起落,缩小了千万倍的海洋。
此时小晴已将两杯茶分别送到父亲和荆零雨手上,郑盟主托杯微微一笑:“请。”
常思豪扫了他一眼,低头又瞧瞧这一小汪茶,皱皱鼻翼,嗤地发出一声冷哂,扬起来往嘴里一甩,把杯还给小晴。
荆零雨接杯闻香时便闭起眼来,因此没有瞧见常思豪的动作,轻呷之间,只觉热流入口舒暖自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跟着香起来、暖起来,享受良久,发出长长一声感叹,这才睁开眼睛赞道:“藤壶冲滚雪,秋池起团龙,这茶家四神物,果然不负其名啊!”
小晴笑道:“秋池茶砚有回春之妙,古藤泥壶有解秽之能,滚雪杯夺造化之机,团龙茶凝天地之神【娴墨:取第二字为池藤雪龙,取每句倒数第三字为春秽化地,可谐音为池腾雪龙、春回化地,作者惯用倒置法,读春回化地、池腾雪龙亦可。正应后文第二十九部事】,可是若缺了一样东西,亦冲不出这等好茶来。”荆零雨泛起眼白望着屋顶,眼珠转了一转,忽然落下:“是水!”盯着她道:“莫非你取了郑伯伯珍藏的腊雪水?”小晴嗔道:“什么他的珍藏?明明是我攒的,他白白拿去待客人,我倒喝不着。”荆零雨眼里闪出光芒,甚是欣喜,道:“寻常雪花都是六瓣,而腊月雪则是五瓣,腊雪之中,又以腊月十五夜子时,天地阴阳交泰时所降的雪为最佳,其性寒凉内敛,能将茶香含住不散,今次亲口得尝,果然不虚。【娴墨:茶要香,则用天水,要含香,当用井水,天水者,雨、雪、露、冰雹也,天水落地就有根了,在半空接住的叫无根水。取其阳气足故。或谓阳气之说是虚言乎?曰不然。昔王安石难苏学士,让他带长江中峡水,结果苏错过中峡,取了下峡水,则煮出茶来就不是味道,实因水流缓急不同,气也不同。不信者可以去找山溪,手伸进去,水滑手,是柔的,如绸带,像加过洗衣粉后的样子,和自来水的水是不同的。所谓阳气,就是动力、是能量,不是玄虚。传统医学讲一缸水用舀子淘千遍,性状不同,药性就不同了,这些文化如今人都不知,天天喝瓶装矿泉,还自以为享受高科技现代生活,真俗不知贵也。老井水寒凉,阴气重,烧开前会响鞭,如冰之炸,现在自来水多是水厂截的江河水,哪能烧出响鞭声来?有也很弱。井水用来淬剑则佳,泡茶则嫌硬,男人能喝,女人实实喝不得。言腊雪水,则是取阴阳全气双得,可谓兼美,然当今俗世,谁有这等福也?空气更污染,说不得,叹】”又冲身边一笑道:“郑伯伯这些茶家宝贝是外邦友人所赠




大剑 【评点本】010十章 襟抱
荆零雨急忙扯衣相拦:“小黑,我都跟你说了,你怎还恁地火大?我盟身在京师,与官府结交亦是必要的生存手段。太原府诸级官员有几个好人?秦家不也照样上下维持?”
常思豪大手在空中一挥,愤声道:“官府之人也罢了,只是与东厂勾搭在一起,须不是好汉的作风!绝响说到试剑大会之事时,曾提到会上东厂四大档头到了三个,当时我尚未留意,现在想来,若无绝大交情,东厂的头目又岂会那般赏脸?郭书荣华连当朝阁老的面子也不给,却能为百剑盟办事,只因郑盟主与冯保有交情,递了话去。这些可都是你盟中人物所言,不是旁人胡说!那冯保是何样人,你不清楚?当日太原城外,程大人家中,你说甚话来?”
荆零雨道:“冯保贪财好货,干涉内政不假,我盟虽与他有些交情,可那也不过是为了实现剑家宏愿,逢场作戏罢了。”
“哼,好个逢场作戏!”常思豪冷笑道:“逢场作戏的最终目的,便是拢络人心,培植党羽,控制内阁,登上权力的顶峰!什么剑家宏愿,还不是给争权夺势换个名称!”
荆零雨见劝不得他,叹了口气,回头将在守中殿内如何听到罗傲涵她们谈话的事简述一遍,解释给郑盟主听。
“呵呵呵,”郑盟主听完淡淡一笑,向后仰直了身子,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常少剑稍安勿躁,且请坐下听我一言。”他顿了一顿,见常思豪仍然直直站着,也不再坚持,搁下杯道:“我想先问一句,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人,算得上是好汉?”【娴墨:不直劝,是会劝人者】常思豪负手向窗,不去瞧他,甩声道:“也不须如何了得!国难当头能挺身而出,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就够了!”
郑盟主击掌道:“好!这般人物侠勇义烈,确是很了不起。不过,国家危难之际,并非多少义士舍命就能挽回大局,民间不平事多,纵然每天拔刀救苦,又能助得几人?所以你眼中的好汉义士虽然难得,但目光眼界未免不够开阔,看不清天下的大势。”常思豪回身直视他道:“看得清也罢,看不清也罢,总之他们做着实实在在的事情,总比你率着盟中人物每日里琢磨着如何钻营,如何攀权显贵,甚至勾结东厂这般行径强得多了!”
他这话已是说得极不客气,直如破口大骂,荆零雨和小晴的脸色都变了几变,甚是难看。
郑盟主哈哈大笑,道:“孔明不出山,安能治得蜀国天下?我不是在自比诸葛丞相,而是在说明一个道理:要真正地利惠世民,必须要主动地去掌握权势,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权柄如刀,本无过错,关键在于握着它的是什么人,又用之来做什么事。试问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如何能将你的想法颁布出来,传播开去?更遑论能够执行实现了【娴墨:偏有这话说,偏又有道理,可知世间事实难言。清官有时不办事,不贪污,只是个牌位,又对百姓有何益?权都在用上。】。”
常思豪愕然一怔,猛忆起自己在酒楼上与那两文士的对话,心想不错,若是无权无势,纵然如朱先生那般胸怀锦绣,岂非也只能在酒桌上空发议论而已?心念这一转,怒容稍稍敛和,仍冷冷道:“你们这些人以剑家自命,口口声声说要革弊布新、安邦治国,也无非是空口白话罢了,若真有金石之见,只怕早就传扬开来,怎在市井中听不到一字半句?”
郑盟主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微笑道:“革弊布新、安邦治国,虽只是我剑家宏愿的初步,却也是一切未来之根基。此非空口白话,而是有着具体的实施方略和切实的执行办法。然而这一切只有在朝野间取得了相应地位和话语权,才有意义。宣之于外,并无益处,反倒成了真正的空谈。【娴墨:人无大奸,办不得大事,奸是好是坏?武侠小说中多是道德绝对主义,问题就在于把事情简单化,读来无可思考,便无意思。】这本是我盟一项重大秘密,但观常少剑性情直爽,心系国民,实与我等殊途同心,此间更无外人,讲来亦是无妨。”
他搁杯于桌,继续道:“国泰**安,此二者互为因果。要令天下苍生能生活稳定,安居乐业,不是抱打不平,行侠仗义,杀几个贪官污吏就能办到的。【娴墨:话虽如此,然民心士气亦不可忽,当今社会没有见义勇为,却成盛世,此极不正常,正该弘扬侠气,让男儿扬须立眉,以担其当】我大明自世宗以来,积弊已深,沉屙难起,非以大魄力执行变法,难以改变。但遍观诸史,历来变法所遇阻力极大,均难以贯彻执行,多半中道失败,改复旧制,导致国家进一步衰落,百姓生活更加火热水深。”
他说到这里,眉锁心愁,神情透出深深的忧意。略吁了一口气,续道:“我盟中诸剑在论会上集思广益,都觉变法树大招风,不易成功,而国家旧制,仍有可取之处,只是在各阶层实行有差。与其冒险变法,倒不如在旧制基础上略加改动,另外加大贯彻力度,使得纸上空文能真正落到实处。这样虽然不够彻底,却是现阶段最为实际、可以真正拿过来实施下去的治国方略。”
常思豪道:“怎么改动?如何贯彻?虚头大话谁不会讲?”
郑盟主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好,你愿听,那是再好不过。我等总结出来的具体办法,归纳起来也简单得很,比如当今朝议杂乱,处理同一件事,意见难以统一,或处理起来前后自相矛盾,说起来洋洋洒洒,实则空洞无物。这类情况导致各处官员办事效率低下,必须改变。凡事不能七嘴八舌任人胡言,须得慎之于初,考虑周道,令下不改,切实执行才好。呵呵,用你的话说,就是让官员们别说虚头大话,也来点具体的听听。”【娴墨:此一番说朝廷法令】小晴在侧扑哧一笑,眼睛瞄着父亲,掩住了嘴唇。
郑盟主继续道:“倘能如此,官员们重新走上正规,开始办实事办正事,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事应该怎么办?现在实际情况是令下不能行,官员间相互推托,反应迟缓,宛如死水一潭。要改变这种现象,就得让他们重新把诏令重视起来,要求上令下达之后,下属必须将办事情况和进展、结果如何、处理中产生什么问题及时回报。事情做错,要罚;不做,要罚;迟做,也要罚,官员们不迟懈,不怠惰,如此令下能行,方可一路畅通。”【娴墨:第二番讲如何执行】他说到这,见常思豪默默而候,知道他已经把话听进了心里。缓缓续道:“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的情况却是法不能规,权凌其上。汉时桓宽《盐铁论;申韩》中有云:‘世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也。’意即——国家不愁没有法律,就怕没有切实按法执行。官员们犯了事情,相互间托情弄友,徇私舞弊,百姓们打起官司却扔入大牢便无人问津,这种情况必须根除,还世间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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