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就凭你也想伏击关某?自不量力。”关羽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将高览的首级挑起,伸手接过,高高举起,单手舞刀,再次踢马向前冲。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身后留下一路的鲜血和尸体。
高览的身体轰然倒地,人和马的鲜血混在一起,浸湿了土地。
关羽一人一刀一骑,突入高览的中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
——
听到城外战鼓声响,袁谭第一时间冲上了城头。
城外的大营已经成作一团,正对着城门的大营正门已被攻破,大量中山军将士正在涌入,魏军将士抵挡不住,被杀得节节败退。可是和大营中部的混乱比起来,营门前只是热闹而已。
隔着三百多步的距离,袁谭看不清关羽的身影,他只能看到关羽带来的混乱。那是一条隐约可见的线,在大营里不断延伸,势不可当,无休无止。所到之处,战旗倾颓,战鼓炸响,人喊马嘶,惊恐连城头都能感受得到。
袁谭脸色苍白,扶着城墙,喃喃自语。“想不到关羽如此骁勇,也不知道元观能不能稳住。”
沮授没有说话,脸色却青得吓人。他盯着远处,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神焦虑而无奈。
“祭酒,奈何?”袁谭转过头,求助地看着沮授。
沮授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是谋士,不是大将。他料到了关羽会来,却无法代替袁谭或者高览指挥大军。高览一个不慎,被关羽一击而中,原本为关羽准备的陷阱被踏得粉碎,他又能如何?
“大王莫慌,且守紧城池,因敌制变。”
“如何因敌制变?”
“关羽虽勇,毕竟兵力相当,可以击溃高览部,却不能全歼。若高览能够稳住阵脚,进入僵持阶段,则大王率部出城,助高览一臂之力,未尝不能反败为胜。若高览不敌,大王亦可接应他撤出战场,尽可能保存实力,以备再战。”
袁谭点了点头,稍微镇定了些,传令沮鹄,让他安排郎卫们准备作战。战鼓声此起彼伏,命令一道接着一道的传出去,郎卫们从各自的营房里冲出来,在不同的战旗下列阵,上城的奔上城头,进入战斗位置,准备出城的则聚集在城门口。
“关羽的袭击如此精准,怕是张郃的行踪也掩饰不了多久。逢纪识破了我军的计划,必然会发起攻击,柏人非坚守之地,大王当进至廮陶据守。”
袁谭沉默不语。初战不利,高览部受到重创,刘备、逢纪一定会趁势进攻,形势变得很严峻。柏人只是一个普通县城,不利于防守。廮陶是巨鹿郡治,不仅城坚池深,扼守南北大道,而且是济水、洨水汇入泜水之处,水道纵横,不利于进攻,可长期坚守。
只是这样一来,他离邺城就远了,邺城的安全只能托付给袁尚。
“若是无法前进前进至廮陶呢?”袁谭说道“显奕战阵经验不足,兵力也少,恐非刘备对手。何不退守邯郸。邯郸是赵国国都,旧为都会,百姓富足,可以坚守。至于廮陶,就留给显奕吧。”
沮授暗自叹息。他听明白了袁谭的意思。袁谭怀疑袁熙向刘备、逢纪透露了消息,生怕他们里应外合,不愿意去廮陶冒险,要退到更安全的邯郸。可是邯郸在赵国南部,离魏郡很近,退守邯郸,就等于放弃了常山、巨鹿、赵国大部,就连安平、清河都会落入刘备手中,只剩下魏国。
以一郡之地对抗刘备,哪里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可言?
沮授还想再劝,袁谭却固执起来,坚持不肯前进,只说安排袁熙守廮陶。沮授无奈,只得答应。这时,高览的亲卫赶来,向袁谭报告,要求他们不要轻易出城。
沮授有些奇怪,连忙追问大营里的情况。当他得知高览离了中军,准备去营门时,不禁大惊失色。高览不在中军指挥作战,跑到营门前干什么,这不是去送死么,营门前乱成这样,不像是有人指挥的样子,高览恐怕已遭不测,再观望下去,只怕要全军崩溃了。
沮授不敢怠慢,建议袁谭命城上击鼓,鼓舞士气,并命沮鹄率部出城接应高览残部。这些都是中军的精锐,是多年作战积累所致,不能就这样让关羽砍。没有了人,再多的城也守不住。
战鼓声再次炸响,城门大开,沮鹄率部出城,刀盾手、长矛手在前,强弓硬弩在后,缓缓压向高览的大营,同时派出骑兵,沿营奔驰,命令高览的部下坚守大营,等待救援。
听到双方的战鼓声,正杀得痛快的关羽不敢怠慢,立刻返回大营南门,与部下汇合。他麾下的校尉虽然有一定的独立指挥能力,对付失去指挥的高览残部没什么问题,却无法面对新出城的援军。一旦被对方包抄,后果不堪设想。
关羽率部缓缓撤出战场,重整战阵。
初战大捷,中山军士气如虹,摩拳擦掌,准备再战。
第2226章 无人可信
袁谭、沮授在城上看着关羽撤出,都有些惊讶。
高览所领皆是中军精锐,是袁谭主政之后花费数年心血练出的精兵,高览也是官渡之战中展露头角的良将,平时练兵很用心,可是今天和关羽所领的将士对阵,双方差距也太大了。即使高览没有意外被杀,双方列阵而战,高览恐怕也不是关羽的对手,最多只是支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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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7章 刚与柔
刘备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沉默不语,眼神晦涩。
逢纪静静地看着他,心跳如鼓。他知道刘备会犹豫,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奋勇向前。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就不能再犹豫,必须分出生死胜负。冀州如是,关羽亦如是,无一例外。
刘备沉吟良久。“国相,容孤再考虑一下。”
逢纪心中焦急。“大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刘备点点头,挥了挥手。逢纪只能躬身答应,起身退了大帐。刘备又独自坐了好一会儿,起身出帐,叫上几个侍从,上了马,直奔张飞的大帐。
张飞正在喝酒,见刘备来了,很是意外,连忙起身相迎。闻着满帐的酒气,看着张飞泛红的脸膛,刘备皱了皱眉。“益德,你怎么又中军中饮酒?”
张飞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闲来无事,小酌两杯。大王放心,我绝不会误事的,若有敌人来攻,我一样能上阵杀敌,斩将夺旗。”
刘备哼了一声,脱下头盔,交给侍从,在主席坐下。张飞连忙让人再上一案,准备酒肉。刘备端起酒杯,却没喝,一声长叹。“可惜云长不在,否则你我三人同饮,岂不快哉。”
“是啊,是啊,若是云长在,那就更好了。”张飞连声附和,举起酒杯。“大王,谨以此杯,恭贺云长斩杀高览,又立新功。”
刘备笑了笑,与张飞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张飞兴奋,随即斟满酒,再次举起。“大王,谨以此杯,预祝大王全取冀州。”
刘备握着酒杯,却没有喝。他打量着张飞,欲言又止。张飞见状,知道刘备有话要说,也放下了酒杯,垂了眼皮。“大王,你我君臣,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是啊,你我虽是君臣,其实兄弟,的确没什么话不可说。可是……益德,你也知道,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拿下廮陶。你说说,谁能速取廮陶,须时几日?”
张飞剑眉微蹙,沉吟不语。廮陶城坚,原本就有郡兵,现在又增加了袁熙的五六千人,总兵力近万,速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他没这把握。但刘备说得也对,如果不能速取廮陶,冀州就更不可能了。当然,刘备的意思其实说得很明白,他意在关羽,只是担心关羽桀骜,不听调遗。毕竟不久前的事让人生疑,换成他,他也会不快。以关羽那性子,怀疑刘备的可能性不大,怀疑逢纪想害他却是妥妥的。
“大王,云长练兵有道,所部战力的确很强,斩颜良、诛高览,威震河北,若能临阵,必对战事有帮助。只是他潜伏山中数月,又刚刚奔袭柏人,如今放着几万大军不用,偏让他来攻廮陶,未免厚薄不均。”
“是啊,我也这么想。若是时间多一些,子经、国让和你都能承担此任。只是现在时间紧,若是少了他,不知又要耗到什么时候。万一拖延久了,太史慈来袭,我中山前后受敌,如何是好?”
张飞举起酒杯,送到嘴边,慢慢地呷着。他当然知道刘备的难处,但这些难处不能由关羽一个人承担。
刘备长叹一声,举起酒中,将杯中酒全部倒入嘴里。他喝得急了,呛得咳嗽起来,一手支着案,一手抚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张飞不忍,过来为他抚背。刘备扬手示意他没事,强笑道“益德,不是我高看云长,小瞧你,实在是云长此战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你我皆不及他,诸将更不用说。论练兵、用兵之妙,云长可冠三军。他啊,就是这脾气太臭了,发起火来,连我都骂啊。我也是没办法,只好来找你。”
张飞深有同感,也忍不住笑了两声。“人无完人,这就是他的短处。”
“是啊,人无完人。他不是,我也不是,你也不是。”刘备指指案上的酒杯,神色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毛病不改,将来迟早要吃苦头。”
张飞干笑两声,连忙转换话题。“大王,云长临阵,的确有助于提升我军士气。可他那脾气,立了功,怕是更目中无人,指不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届时冲撞了大王,大王奈何?”
“奈何?”刘备一摊手,声音大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他冲撞我何止一次两次,我能奈何?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我只能捏着鼻子忍,实在不行,找你喝酒解闷。”
见刘备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张飞依稀又看到了当年他们三人喝酒笑骂的情景,心中一软。他想了想,又道“大王,我可以出面请云长来助阵,但是有一点,还请大王答应我。若是云长一时失礼,或是有人中伤,还请大王宽宥。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正是用人之计,切不可因小失大。”
刘备斜睨着张飞,笑容从眼角绽放。他握起拳头,捶了张飞一下。“这还用你说?虽说我是中山王,中山国又何曾是我一人的?你我兄弟当年同患难,生死相依,如今自然也当共富贵,至死不渝。”他叹了一口气。“益德,我的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张飞激动不已,举起酒杯。“大王,我亲自去一趟中丘,面请云长。”
——
张飞带着两百亲卫骑,奔驰两百余里,赶到中丘。
关羽很意外,也很兴奋。当他得知刘备、逢纪都认为非他不能速取廮陶时,他得意地放声大笑,指着张飞说道“益德,当年你我同在吴王军中,为何我能学,你却不能?爱兵如子乃是关键,古今名将莫不如此。你这喝醉了就打人的毛病不改,这辈子都别指望成为名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待他们好,他们才能待你好。反倒是那些读书人,自以为高人一等,读圣贤书,行禽兽事,有什么好敬重的?你倒好,偏偏要做逐臭之夫。”
张飞讪笑着,也不与关羽争辩。这种事,他们已经争辩过多次,从来不会有结果。
说到战事,关羽建议张飞与他换防,移镇中丘。张飞所领以乌桓骑兵为主,擅长野战,却不擅长攻城,他留在廮陶没什么意义。刘备身边还有牵招所领的中军骑兵,有什么事也用不上张飞,不如到中丘来,阻击可能从南面来的援兵。
张飞赞成关羽的建议,但是他觉得这件事要请示刘备。关羽不以为然,索性越庖代俎,写了一封军报,派人送往廮陶。很快,刘备就下达命令,将张飞的部下调到中丘换防,同时遣使拜关羽为领军将军,增邑三百户,合前共八百户,改封易侯,命令关羽立即赶往廮陶,主持攻城大战。
关羽很满意,欣然从命,留下夏侯兰协助张飞,率部赶往廮陶城。
刘备收到消息,率领文武出营三十里相迎,设宴为关羽庆功,热闹而隆重。
关羽坦然而受,无半丝愧色。不仅如此,他还当面质问逢纪为何出现那样的失误,有无隐情。逢纪心中恼羞,表面上却非常谦虚,再三致歉,表示谋划不周,致使关羽赴险,揽过了全部责任。又盛赞关羽用兵如神,化险为夷,此次必然一举攻克廮陶,再建新功。
关羽慨然,当众表示会在十日内拿下廮陶,否则便辞去这领军将领。
诸将见状,心中不快,只是敢怒不敢言。
回到廮陶城下,关羽顾不上休息,带着一些亲卫骑士绕城巡视,查看廮陶的城防。他命人将高览的头盔挑在长矛上,高声劝降,要求袁熙立刻弃城,否则高览就是他的下场。
袁熙虽然没有投降,却也吓得不轻。城中将士大部分人虽然知道败了,却不知道高览被杀的事,此刻看到高览的头盔,大惊失色。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或许会有所怀疑,偏偏说这话的关羽之前就有过临阵斩杀颜良的战绩,又骄傲自负,不屑撒谎,无形中便增添了三分说服力。
一时间,那首童谣又传唱起来,城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关羽巡城一周,回到大营,聚将议事。他直言不讳地说,刘备贻误了战机。廮陶本来并没有作战的准备,袁熙来得很匆忙,如果当时刘备猛攻,有机会一鼓而下。现在袁熙已经做了不少准备,攻城的难度更大,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
当着文武的面被关羽如此指责,刘备很没面子,几乎按捺不住。逢纪再一次揽过了责任,自称是他失机,没能立刻建议刘备发起攻击,随即又说明了当时没有攻城的理由。诸将所领都是幽州步骑,骑兵固然不擅攻城,步卒也需要有攻城器械才能攻城。这几天一直在准备攻城器械,就等君侯来。
诸将听在心中,既感激逢纪解围,也对关羽益发不满。他们这几天的辛苦都成了关羽立功的资本,关羽却对他们颐指气使,指手划脚,实在令人恼火。
关羽撇了撇嘴。他知道逢纪的小心思,但他不在乎。一介老朽,纵能吹枯嘘生,又能玩出什么花样,还不是要等我来攻廮陶。只要拿下廮陶,是非自然清楚。
关羽随即命人取来廮陶的城防图,解说城内城外的形势,排兵布阵,强攻廮陶。
第2228章 水淹廮陶
关羽提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作战方案水攻。
廮陶最大的特点是诸水交汇,仅大河就有发源于井陉山的洨水、发源于赞皇山的济水和发源于逢山的泜水,上游的小河支流也不少。这些发源于山区的河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流量随季节变化,而且变化很大,如果下了暴雨,甚至有可能形成山洪。
夏季已至,这几天天气闷热,随时可能下雨。下雨之后,几条河流的水位会暴涨。如果将下游截断,逼水入城,然后再将城门堵住,让城中积水无处宣泄。积水容易引发疾疫,用不了几天,廮陶不战自溃。
河间相种劭反对。下了雨,水位的确会上涨,但绝不至于涨到比城墙还高。况且城中百姓祖居于此,岂能不知气候。如果他们堵住城门,不让城外的水入城,我们就算截断了河流也没用,白辛苦而已。不仅白辛苦,而且会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