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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婢女:冰山侯爷冷情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来闻香

    可它竟是母妃挚爱的花,临渊宫前,甚至是石桥下,都开满了耀眼的玫瑰。

    天际忽然一片暗沉,只携来一阵风便起了雨,瞬间在亭檐挂起了雨帘,雨水全数倾泻在娇弱的花瓣上,不一会儿便被击打的七零八落。

    满地的花瓣,如坠在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颜菖蒲着了急,要尽快铺上草席,否则雨过天晴这花也怏了大半。她要冲出亭子却被赵羽成拦住,只见他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罢了,这里……还是不适合它。”

    耳边如泄洪般的雨声凶猛而来,冲淡了玫瑰的香气,几十亩的花田上空蒙着淡淡的青烟,时不时的便会花枝分离,殷红碎了一地,她看着如此景象口中不禁轻语,“比起玫瑰,奴婢更喜欢桂花,不用这般呵护,却也令人沉醉。”

    玫瑰苑的大门开了,两三个侍从披着蓑笠跑来,“王爷,清平王据此只有一里地了。”

    终于来了,赵羽成侧目,眯起狭长的双眸对颜菖蒲说道,“那是陌都才有的景致,本王也想回去看看。”

    冒着瓢泼大雨,颜菖蒲陪着赵羽成登上了城门,伞下依然挡不住斜风细雨,早已湿了绣鞋罗裙。那一辆马车终是落入眼底。身后是一线人马。她不由的攥紧了有些湿滑的伞柄。清平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那又是怎样的少年郎。

    扶着被风雨侵蚀的青砖下了城楼,站在吊桥之上,粼粼车声淹没在暴雨中,走近了才听得分明,华丽的马车帘帐撩起,探出一张白皙稚嫩的面庞,少年摇着胖乎乎的手掌,“二哥!”

    “五弟!”赵羽成弯着棱角走上前,颜菖蒲执伞紧紧的跟着,可他的肩头还是淋湿了。

    “二哥快上车。”他撩起衣襟一本箭步便跨上了马车。

    颜菖蒲打着伞坐在车外,眺望着天际乌云连连,心中不免有些郁结,这雨不知要下多久,一场清雨一阵凉,再下几场,四邑的初冬就要到了。

    到了南寰府,雨也渐渐停息。清平王赵羽枫抻着衣襟站在一旁熏香,还时不时的打量着,“父皇听到二哥遇刺身亡的消息后,停朝三日。”

    痛意如刺芒扎在心尖,停朝三日……他忽的弯起长眸,轻声应着,“竟让父皇操心了。”

    “二哥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临行前,我母妃哭的一塌糊涂,我休整几日便回陌都去。”

    赵羽成听闻,对他说道,“好好玩几日再走也不迟。”

    赵羽枫摆摆手,“本以为父皇会把水乡赏给我,哪成想竟是四邑,还未进城便从头浇到脚,母妃要是知道我受了这么多罪,又要哭的昏过去了,我当然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他不禁虚眸哼笑,想当年,这个年岁他已上了沙场,可五弟还是个孩子。

    晚间雨终是停了,赵羽成设了宴席款待赵羽枫,并不十分隆重,却都是些新鲜的吃食,赵羽枫大快朵颐,还不时称赞,“实在太佩服二哥了,竟能在此一直镇守,若是我早就偷偷的溜回去了。”

    赵羽成只是看着他吃的高兴,弯唇笑看着不曾言语。赵羽枫瞥见陪侍的阿丝,环儿和静晨,还不忘寒暄,“二哥好福气,竟有如此美眷,怎的没有正妃”

    颜菖蒲心上一紧,生生把酒洒在了樽外,倾在了赵羽成的手腕上。清冽的酒散出沉醉的香气,赵羽成见她有些恍惚,便说道,“下去吧。”

    她羞红了耳根,提着衣裙便急急跑开了。

    赵羽枫还在说着,“太子哥哥都要娶太子妃了,二哥可要加把劲儿才行。”

    赵羽成为自己斟满一杯,“是哪家的姐。”

    “尚书右仆射家的千金。”赵羽枫喝了一口酒,却被辣的咳个不停,一时憋红了脸。

    竟是沈妍儿……太子的祖父是大梁太子太师,现又与尚书右仆射结了姻缘,这天下大势尽收手中,可却要把他往死路上推。他仰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满,“五弟,后日二哥带你去围猎,这时节四邑可是有豹子的。”

    赵羽枫吃的油光满面,听他这么一说,愈加的拍手叫好,“好哇!以前父皇围猎,母妃总不让我去,生怕被畜生惊着,母妃不在,我也要猎只豹子!”

    颜菖蒲抚着胸口跑出很远,在一方青石上坐定,酸楚却笼上心头,她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努力的仰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府上的人都以为她要嫁给王爷,若是被人瞧见在此哭,定会遭人嗤笑。

    雨后满是泥土的芳香,她揩掉眼角的泪水,深深的吸上几口,竟轻松了不少。青石旁植着长青松,密集的针叶缀满晶莹的雨露,颗颗透着银月的光华。

    轻风而过如玉珠般滚落,落上她的青丝,落上她的肩头,便绽成衣里成了水花,她用手捧着,豆大的雨露在手心翻滚,还能照见她失落的眼眸。

    她平静些了,站起身子。却见远远的廊庭里步履匆忙的侍从,她赶过去拉着一个太监问,“出了什么事。”

    “宛妃娘娘在宴席上昏了过去。”

    阿丝姐……心立刻揪在一起,她提着衣裙朝温宛居跑去。

    明亮的居外站满了侍从,她拔开人群冲了进去,鹅黄的纱帐下阿丝披散着发丝闭眸静躺,大夫正谨慎的诊脉,顷刻便俯身作揖,“娘娘因有了喜,身子又虚才昏过去的,开些补药便可,并无大碍。”

    颜菖蒲一怔,看着阿丝如纸般的薄唇,不由的蹙起黛眉,她侧目,却见赵羽成长吁一口,神色渐缓,他略显疲惫,“没事便好。”

    原是有喜了……

    众人都散去了,唯有她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阿丝惨白的双颊,看着赵羽成掖紧被褥,看着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直到赵羽成起身,她也未曾发觉,他不曾看她一眼,“今晚你留下服侍宛妃。”

    他的话音在耳边萦绕却是一句都听不到,依旧那般痴痴的站着,赵羽成跨出门槛不禁侧目看去,那瘦弱的身子像极了被风雨击打的玫瑰,美丽,沉淀着馥郁的气息,却很脆弱,脆弱的仿若瞬间烟灰湮灭他眸中带着一丝凄然,不愿再看,快步离开了。

    颜菖蒲站在窗前,微风吹打着窗扉,撩着鹅黄的落地纱帐,不时的抚着她的衣衫罗裙,直到那银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梨花的深处,她才关上窗扉。她遣退了侍从,吹灭了大半的火烛,只点了一盏九华灯,兰膏做烛照的一室通明。

    床前那镂着蝙蝠宝瓶的矮墩,还留着他淡淡的体温。颜菖蒲坐在上面,斜靠着帏帐。

    王爷也有子嗣了,还是和阿丝姐的。

    在那个僻静的山村,王爷说要娶她,从此,她便时常幻想往后的日子。

    她想着为王爷生一双儿女,世子如王爷那般英气十足,郡主如王爷那般容貌出众。春日里,带着他们去放纸鸢。秋日里,一起去摘满山的红果。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长大,为他们张罗一门好亲事,纵然自己容颜老去,也是满心欢喜。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幻想。王爷说,她想要什么都满足,颜菖蒲心头不住的翻涌,她想告诉他,她只想跟着他,甚至连名分都不要。

    可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她想的出神,直到九华灯也渐渐燃尽留下一缕青烟。

    黑暗中只有皓月的浅华,一地的银白倾泻,阿丝终是醒了,抬起沉重的眼帘,却见颜菖蒲坐在身旁,“菖蒲……”

    颜菖蒲回过神,脸上浮着一丝笑,“娘娘醒了王爷令膳房炖了燕窝,一直煨在炉上,奴婢给您端来。”

    她起身,却被阿丝拉上手,阿丝气若游丝,“菖蒲,你上来,陪我躺着好么。”




第219章 太子宾客
    颜菖蒲抿着双唇思量许久,却还是脱了绣鞋上床躺下了。阿丝的手那般冰凉,隔着指尖传至她的全身,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娘娘现在有了身子,要多保重……”

    颜菖蒲看着蹙金绣花的床帷,眼前渐渐模糊,“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子嗣,往后便是南王府的大世子。”

    大世子……阿丝口中轻喃,却是又握紧了颜菖蒲,“菖蒲……我知道你一直恋着王爷,我嫁给他……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颜菖蒲被戳到了痛楚,她紧咬着双唇,用手狠狠的抓着丝滑的锦衾,终是抿出一缕笑,“幸好……嫁给王爷的是娘娘,不是旁的什么人。奴婢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

    阿丝面对着她侧身躺着,把唇抚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明日我便去和王爷说,让他纳你为妃。”

    颜菖蒲侧过头,趁黑抹去眼角的泪痕,“奴婢能待在王爷身边便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黑暗中,她彷佛又看到了漫天的星斗,

    他们比肩躺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

    她一声一声的唤他相公……

    这一日天气晴好,苍穹青冥,云曦淡薄,一行人马出了四邑城。颜菖蒲看着前面高头骏马上的人,不禁感叹,同样是皇家郎,一个占尽世间璀璨,另一个却暗淡无光。

    赵羽枫个头不高,踮着脚才勉强套上马蹬,胖胖的身躯前瞻后顾,背着弓箭好不快活。

    那是较为空旷的平野,一望无际的野草纵生,足有半人高。风起只闻一阵,“五弟,东边多为野兔羚羊,西边常有虎豹出没,你要选哪边”

    赵羽枫拍着胸脯,“当然是西边!”

    赵羽成束起拇指,“好样的,为兄等你的好消息。”

    只听鞭声轻落,策马疾驰,几匹快马冲向原野深处,颜菖蒲紧紧的跟在后面,赵羽成渐渐放缓,与赵羽枫愈来愈远,他命令身旁的副将,“跟上去,保护好清平王。”

    随从快马加鞭向赵羽枫的方向而去,赵羽成轻踢马肚,慢慢游走在原野上,颜菖蒲见他这般悠闲自得,不禁去问,“王爷不去狩猎吗”

    赵羽成弯起菱角,狡黠的笑着,“不了,到那边的树林走走。”

    树林里枝叶茂密,遮挡了太阳,光华一束一束的穿破阴暗映在地上,却也是那般煦暖。两人下了马,在林间闲走,落叶纷下,宛若地衣,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想想二人自回到四邑后,便很少独处。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在心底藏下了阴霾,又怎会轻易的消除。

    赵羽成侧眸看着颜菖蒲,她一如平常那般安静,青丝瀑在胸前,只在髻上插了玉簪,映着粉红的面颊,甚是好看。他还记得那天也是在树林,他内心澎湃的伏在她耳边,说要娶她,不免齿间哼笑,刚起了誓却又……迷了心智。

    他忽的上了马,向前疾驰而去。颜菖蒲一惊,却只看到飞扬的马尾,马蹄轻抬,身后落叶纷纷卷起。王爷要去哪儿,她赶忙上了马去追。还未策鞭,却听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响彻天际的嘶鸣。

    王爷!她脑中瞬间空白,她奋力的抬手挥鞭,朝那方向去了。

    远远的高头大马已俯身倒地,赵羽成身上中了数箭,靠在树干上喘息,不远处散着被飞刀击中毙命的蒙面杀手。

    “啊!有刺客!”颜菖蒲失声尖叫,从马上滚落,踉跄的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起额头渗出汗水的赵羽成,“王爷!王爷怎么样了!”

    她环顾着四周,拼了命的喊,“来人呐!快来人呐!”她哆哆嗦搜的掏出身上带着的竹哨,囫囵的放在嘴里,奋力的吹着,断断续续尖锐的哨声夹杂着慌乱窜出密林,向原野扩散。

    赵羽成轻闭着双眸,欹在颜菖蒲的肩头,抬起手腕揩掉她面颊上的泪水,却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把赵羽成护在怀里,生怕再从林中射出飞箭,鲜血温热,顺着指缝流淌,赵羽成喘息着说道,“看来……四邑也容不下本王了。”

    怀中的男子虚软无力,颜菖蒲感觉天都要塌陷,这是她仰望一生的男子,这是她想要紧紧跟随的男子,泪水早已四溢,“王爷……”

    她心痛的语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赵羽成却勾起菱角,攥着她的衣襟,“莫哭,未伤中要害,想要本王的命……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林外依稀听得错落的蹄声,此起彼伏的驭马声,她唯有紧紧的搂着他。

    马鞭彻响,马车疯狂的奔走在原野上,隆起尘埃。

    马车上,赵羽成头枕在颜菖蒲的腿上,嘴唇白如纸,车帘撩起,赵羽枫从车外探进头,脸上挂着泪痕,他还在哽咽的哭着,“二哥……呜呜……再忍一忍就到了。”

    赵羽成轻轻的摆摆手,“没事,莫怕。”

    帘帐又合上,只有一丝光亮透过车窗照进,照在颜菖蒲的脸上,照着她哭红的双眼,赵羽成弯着菱角说道,“臭丫头,想回陌都么……”

    “王爷……”

    “陌都的桂花要开了……”

    颜菖蒲拼命的摇着头,“奴婢不想回陌都,奴婢只要王爷没事。”

    赵羽成笑出了声,“可是……本王想回去……”

    他挣扎着坐起,却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虚弱的靠在马车上,顺着腿向下摸索,却在短靴处摸出一枚飞刀,他虚眸看着,瞬间刺入腿肚,喷溅出几滴鲜血。

    “王……王爷要做什么!”

    颜菖蒲上手要去看,却被赵羽成扼住手腕,他亲手拔出飞刀,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夕阳碎金,倾于碧湖,潋滟清波尽染霞色。廊檐烟柳垂,漫撩青丝鬓。

    起了一阵风,吹散湖中美色,惊了喜鸳白鹅。赵羽成静静的坐在木制的轮车上,凝望着绯红的游云,时而淡薄时而轻拢。颜菖蒲在他膝上覆了布衾,“王爷,心受凉。”

    风牵绊着银紫的发带,环绕青丝几许,他没有言语,湖中粉荷蓬头环着薄翼豆娘,和着浅浅几声蛙鸣。

    那枚飞刀浸了剧毒,他治好了箭伤,却废了左腿,不能再领兵打仗。陌都来了圣旨,准他回都疗伤,临出发,仅剩几日了。

    “王爷,都准备妥当了。”徐公公佝偻着身躯复命。

    他侧目轻浅的笑着,“辛苦了,本王不在时,徐公公要注意身子。”

    “王爷……”徐公公双手布满沟壑,脸颊深陷,“老奴放心不下您……”

    他转眸复又看着一湖景致,霞光衬着无瑕的侧脸,宛若精雕细刻的雕塑,“人各有命,不必如此。”

    “老奴……知道。”

    颜菖蒲看着徐公公离开的背身,唯有手杖敲击的笃笃声,落日中,平添了几许惆怅。

    徐公公走远了,赵羽成薄唇轻启说道,“去温宛居用膳吧。”

    薄暮中,温宛居的门边已挂了殷红的纱灯,颜菖蒲守在门边没有进去,看着赵羽成紧紧的握着阿丝的手,阿丝的泪水静静的流下。

    她不愿再看,便坐在梨树林里的石桌旁。如雪的梨花已落了大半,结着清香的果子,她顺手摘下一个,擦了擦便咬了一口,倏地蹙起黛眉,清香的梨果吃起来怎会如此酸。口中的那一块没有吐出,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带着些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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