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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师爷就是熊哥。熊哥带着几个人走入了后院,他故意高声喊道“县府所有人,到前院集合。”他故意让前面的那几个人听见。
熊哥走进我的房间里,悄悄对我说“一会后院没人了,你就从三师叔县长的书房逃走。搬开书架,有条秘密通道,沿着通道一直向前走,就能走出县城。你在外面躲几天,伤好了再回来。”
熊哥和后院所有人都走到了前院,我悄悄起身,来到了三师叔的书房。三师叔的书房里,靠墙竖立着一排书架,上面放着线装书。过去的书架和现在的书架差别不大,但是过去的书籍摆放和现在的书籍摆放车别很大。现在的书籍,是一个挨着一个竖立起来,塞进书架里;而过去的书籍不是这样摆放的,因为都是线装书,所以每套书籍都有几本,这几本是摞放在一起,所以,书架虽大,但摆不了多少书。我一个人挪开书架,果然看到书架后有一个洞口,我钻入洞口,看到书架后有两个把手,拉着这两个把手,就能够将书架挪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沿着黑漆漆的地道一直向前走,走到尽头,看到已经来到了县城之外。因为要在县城外呆几天,避过这阵风头,我就想到了那个秀才家,那个丢失了猪娃,又被三师叔找回来的卢三娃。卢三娃是一个老式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和村子里任何人都没有过深的交往,而且他还对三师叔评价极高,说三师叔是岐山设县以来最贤明最有能力的县长,我躲在他家,万无一失。
我来到了卢三娃家,卢三娃对我的到来受宠若惊,我说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不同意,我爹就找到县衙,用门关子打破我的头。卢三娃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更改,但虎毒不食子,你爹将你打成这样,又毫不顾及父子情分,哪里有做爹的样子。唉,你呆在我家吧,你爹不会找到的。”
在卢三娃家,我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但是,我逃走后,县衙却并没有平静。
三师叔将县衙所有人叫到了前院,让那个省府科长辨认。省府科长看到没有一个人头上带伤,就问“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三师叔说“都在这里。”
科长说“卑职斗胆,请求父母官让卑职带人进后院查看,卑职怀疑有窃贼躲入后院,想要对县府行窃。”
三师叔让在一边说“请便。”
科长带着人在后院上上下下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窃贼,就显得非常失望。他明明看到窃贼进入了县府,怎么就看不到呢既然县府里没有窃贼,他就只能离开了。他满含歉意地对三师叔说“卑职告退,叨扰父母官了。”
三师叔勃然变色“堂堂县衙,乃国民政府办公场所,岂能让你说进就进,说走就走,而且空口污蔑县衙有贼,来人哪,把这几个大胆狂徒绑起来。”





中国式骗局 第290章:丽玛回西域
科长看到三师叔变了脸色,他经过了短暂的慌张后,就盛气凌人地问道“省府来的人你也敢抓”
三师叔说“省府来的人又怎么了不论谁来到我的一亩三分地,就得听我说,甭说你一个小小的科长,在省府里也不过是一个听人使唤的小角色,就算他邵力子来了,敢在我的县衙里胡作非为,血口喷人,污蔑说什么有窃贼,我照抓不误。”
科长说“你吃了豹子胆,竟然敢这么说省府主席。”
三师叔说“甭说是邵力子,就是杨虎城也要让我三分,我去南京参上一本,他们就全玩完了。”邵力子此时担任陕西省主席,杨虎城此时担任西北军首领,手下兵将将近十万。
三师叔在吹牛皮,然而再大的牛皮,都会有人相信。往往是越大的牛皮,越有人相信。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冒充官员亲戚,行走江湖,招摇撞骗,吃香喝辣,如鱼得水。这些人其实就是当代的老月。
科长听说三师叔的关系网伸到了南京,他一下子气馁了。他相信三师叔是一个通天人物,这样的人物,怎么敢得罪呢。
科长被关在监牢的消息传到了卫谷浴,他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吓得要死。老父亲害怕的不仅仅是儿子被关押,老父亲更害怕的是儿子被县长害死。他的儿子不属于三师叔管,但是他的儿子属于邵力子管,而邵力子都属于三师叔认识的那个人管。从县城回到卫谷浴的人纷纷传说,这个县长大人来头不小,他只要向上面打个报告,省长邵力子都会被罢免。罢免省长在这个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那么,这个人要踩死他儿子,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于是,老乡绅托人向三师叔求情。
向人求情是不能空手而去的。求情人拿着真金白银来到县衙,求三师叔放过科长。三师叔说“自古到今,县令都是朝廷命官,县衙都是朝廷基石,此人冲击县衙,等同于冲击朝廷;污蔑县衙有贼,等同于污蔑朝廷。何谓朝廷,就是今日的国民政府。冲击并污蔑国民政府,则与叛逆无异。此事非同小可,我须禀明南京政府,再给他定罪。”
从西部的岐山,到东部的南京,何止千里,这一来一往,少说也需要几个月时间。而科长被关押几个月,几个月不能上班,不但供职丢了,而且性命不保。每座监狱里都有狱霸,每个狱霸可都是亡命之徒。老乡神把儿子养这么大,容易吗老乡绅家培养出这样一个省府的科长,容易吗
老乡绅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把儿子弄出来。
老乡绅一贯信奉的是钱能通神的信条。县长不放人,是因为给的钱太少;菩萨不开口,是因为香火太少。老乡神吆出了家中的一挂马车,车上装着真金白银,来到了县衙,找到三师叔。三师叔心里乐开了花,而他表面上还要冷若冰霜,说秉公办理,不能放人。真金白银拉到了县衙,就不能再拉回去了。老乡绅让人卸下车上的东西,回头再来一车,送到三师叔面前。
直到有一天,三师叔觉得差不多了,估计老乡绅再没有多少存货了,这才同意把人放出来。
科长形容憔悴地走出监狱,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他平白无故地被三师叔关押了这么多天,而且家中的积蓄几乎都进了三师叔的腰包,他决心要报复。
县城通往卫谷浴的路上,有一片小树林。在树林边,科长看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给他打招呼。那个人说“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知道县长的底细。”
我躲避在卢秀才家。
老秀才没有妻室,无儿无女,他这一生唯一的爱好就是四书五经。四书五经是老秀才的命根子,就是老秀才的一日三餐。尽管科举制度早就取消了,但老秀才仍然挚爱四书五经,他爱四书五经甚至胜过爱他自己。
老秀才脾气很倔强,而且非常喜欢较真,针尖大的一点事情,他也要较真,村子里没有人和他来往,老秀才在四书五经中自得其乐,他了解孔子孟子胜过了解自己的邻居。老秀才是一个生活在故纸堆中的人,他呼吸着民国的空气,却生活在遥远的古代。
长夜漫漫,我们都睡不着,老秀才就向我讲起了那些日渐遥远的圣人之言,经常地,为了一个字的订正,他要披衣下床,翻开那些线装的薄如蝉翼的古书,就着昏黄的油灯,鼻尖凑近书页,认真地看。面对这么较真的一个老秀才,我终于能够弄明白为什么他丢失了一头猪外资,而要骂县长三师叔是猪了。
我头上的伤渐渐好了,就想回到县城里。头上没有了伤痕,我就无所畏惧。有一天早晨,我起床很早,来到了村口,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县城。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县城,县城正从一夜的沉睡中渐渐醒来。我回去准备向老秀才告别,就在这时候,我看到远处走来了几个骑马的人。
那几个骑马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岐山的西面,就是甘肃,经常有从甘肃过来的骑马的人,他们有时候成群结队,有时候成群,而令我奇怪的是,那几个骑马的人中,有一个女子,她蒙着面纱,穿着黑袍。
我一看到那个女子,就愣住了;那个女人看到我,也愣住了。尽管他蒙着面纱,但是我还是知道,她是丽玛。
那一刻我如同遭受电击一样。
我身不由己地走到了丽玛身边,丽玛看着我,然后转过身去。我拉着马辔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旁边一个留着白色短须的人骑马走过来,他对着丽玛说了几句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看到丽玛在点头。白色短须不再说波斯语了,而改说汉语,他问我“你是呆狗”
我说“是的。你是谁”
白色短须说“我是阿訇。”
我知道阿訇。阿訇是回族中德高望重的,主持宗教事务的那种人。阿訇在回族人中的地位非常好,甚至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阿訇说“我是张家口清真寺的阿訇。你和丽玛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你的未婚妻是燕子,她在张家口等你,我要把丽玛送回西域。”
我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訇说“你是汉人,丽玛是回人,按照我们的宗教习俗,你们两人是不能成婚的。更何况,你还有一个未婚妻。你们汉人可以一妻一妾,而我们回人只能一夫一妻,这是伊斯兰教义中严格规定的。还有,丽玛是莫耶教教主,莫耶教教主终身不能结婚,这是莫耶教自创教以来严格规定的。”
我说“我和丽玛历尽千辛万苦,才从莫耶教中逃出,你怎么能又把她送回去”
阿訇说“这是丽玛的意愿,他找到我们,要让我们送她回去。本来,我们是要走北边那条路,经过陕北,但是陕北现在正在打仗,我们只能选择南面这条路,没想到,在这里与遇到你。”
我回头望着丽玛,丽玛也望着我,她面纱后的眼神一定充满了无限幽怨。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我历尽坎坷,九死一生,从西域来到了冀北。可是,可是燕子回来了,丽玛该怎么办如果我带着丽玛远走高飞,燕子又该怎么办丽玛九死一生来到了我身边,燕子同样九死一生来到了我身边。她们两个,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她们两个,我谁都离不开,但是他们两个,我又只能选一个。




中国式骗局 第291章:我们被发现
在张家口,丽玛一定见到了燕子,一定明白了我和燕子之间的事情,所以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回到西域。嘉峪关的镖局解散了,张家口的镖局肯定也解散了。丽玛人地两生,语言不通,她连一个能够听懂说话的人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找到清真寺,请求阿訇送她回西域。
我心中充满了无限懊悔。当初燕子在张家口,丽玛也要去张家口,我为了逃避现实,跟着三师叔和熊哥去张家口盗取十万银票,我想当然地认为,等到拿到了十万银票,手中有钱了,我再回到张家口,带着燕子和丽玛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男耕女织,了此一生。我没有想到,镖局会在一夜之间倒闭了,丽玛没有了容身之所;我更没有想到,伊斯兰教义中规定,所有教徒只能一夫一妻。我真的没有想到,万里迢迢从西域来到冀北的丽玛,突然之间无家可归,无处安身,连生活都没有了着落,他只能向清真寺求助。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带着丽玛远走高飞,走得远远地。可是,燕子怎么办燕子一定还在张家口等着我回去。燕子穿越沙漠,挫败死神,只是为了见我,我这样不辞而别,怎么能对得起她
我左右为难,我感觉到自己像被撕裂成两半。
丽玛对着阿訇说了一句什么,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我向前追赶几步,阿訇说“丽玛让我告诉你,她的处境不用你担心,你自己好好保重自己。”
我的眼泪哗然坠落,我知道丽玛回到西域后,等待她的,可能是残酷的刑罚,和非人的折磨,可是她还是要选择回去。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阿訇他们走远了,我站立在冷冷的晨风中,心冷到了极点。丽玛回过头来,她撩起面纱,让我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纯洁美丽的面容,像烙铁一样,深深烙印在我记忆中。接着,风中送来了她的话语“土司挨一刀让。”然后,她的身影淹没在远处的晨雾中。
我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后来,我哭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中散淡地飘来飘去的白云,和飞来飞去的小鸟。我想,我要是能够变成一只小鸟,该有多好,这样我就能始终飞在丽玛的天空中,落在她的肩头。可惜,我连一只小鸟都不如。
当天下午,我就回到岐山县城。见到三师叔的时候,三师叔一脸焦急,他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到处派人去找你。”
我问“怎么了”
三师叔说“快走,我们露出马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科长从监狱里放出来的那天,他看到小树林边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科长当时的心情糟透了,他想一个老叫花子也敢对我呼来唤去,就没有照理,继续向前走。
然而,那个老乞丐拦在了科长的前面,他问“你是省府的人”
科长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老叫花子说“我是北平城的税务官,为了我的儿子来到岐山。这个县长应该是我儿子的,但是我儿子被人杀了,杀人的就是这个假县长。”
科长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天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如果这事情属实,那么要干掉这个假县长,易如反掌。
老叫花是曹美林。曹美林花钱给曹教义买了岐山县县长,曹教义带着管家走马上任,从遥远的嘉峪关来到岐山,那个管家就是赶车的车夫。曹美林知道儿子是个白痴,甭说县长做不好,就是老公也做不好。他每天早晨还要他妈给他穿衣服。曹美林让管家给儿子当师爷。有精明的管家在一旁指点,曹美林觉得儿子当个县长还凑合。
本来说好了,曹教义和管家来到岐山后,会给家里写信,祝报平安。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曹美林还没有接到儿子曹教义的只言片语。在遥远的北风卷地白草折的嘉峪关,曹美林再也坐不住了,再傻的儿子,也是作爹的心肝宝贝,曹美林决定亲自来岐山走一遭。
曹美林来到岐山后,听到满县城的人都在传说县长要审理石头。曹美林情绪非常低落,又非常高兴。低落的是只有自己的傻瓜儿子,才会想出审石头这样一招臭棋;高兴的是,终于能够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曹美林不愿先露面,他认为儿子这招审石头的臭棋,不但会给他自己蒙羞,也会让他爹蒙羞。
曹美林躲在远处的一睹断墙后,清楚地看到了审石头的完整过程,他深深感叹,审石头不是一招臭棋,而是一招高手才会使出的妙招。然而,那个审石头的县长,不是他的儿子。
曹美林向县衙的人打听县长的姓名,他们都说叫曹教义。曹美林看到这里,终于看明白了,他的儿子曹教义被人杀了,这个县长拿着儿子的任命书,走马上任,狸猫换太子。
曹美林在岐山人地两生,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他如果贸然出击,不但查不到儿子死亡的详情,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丢在异地。曹美林思忖再三,决定化装成乞丐,先查清真相再说。
穿得破破烂烂的曹美林,昼夜游荡在县城周围。县衙的人知道经常会有一个人在眼前晃悠,但他们丝毫没有在意,因为他们都把他当成了一名乞丐。
那一天晚上,曹美林看到了我被几个人追赶,看到我跑进县衙,追赶的人不敢进去。第二天早晨,曹美林又看到了那伙人上门要人,县长出来了,接着出来的一个人,让曹美林大吃一惊。
那是熊哥,是曹美林在嘉峪关的忘年交。
至此,曹美林才知道,他早就坠入了我们编织的圈套里。
只是直到这时候,曹美林还不知道儿子已经被杀,管家想到回去无法交差,干脆一走了之。
曹美林从三师叔和科长的一问一答中,猜出了科长的身份。现在,科长成为了他唯一能够救命的稻草。因为科长是省府的人。
曹美林天天在县城监狱门外徘徊,等待着科长能够放出来,他看到科长他爹把一车车黄金白银拉给了三师叔,又看到熊哥从中间充当说客,故意让科长他爹不断加码,直到科长家倾家荡产,三师叔才松口了,同意放人。
从县城到卫谷浴,要经过一片小树林,那天,曹美林看到科长从监狱里放出来,他急急忙忙跑到了小树林边,等候科长。
两个人一拍即合。两个人都对三师叔充满了刻骨仇恨,两个人都决心复仇。
然而,三师叔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三师叔岂能不知道科长会复仇三师叔岂能不知道他勒索了科长家所有金银财宝,在省府任职的科长不会善罢甘休。三师叔尽管不知道曹美林已经来到了岐山县,但是三师叔知道科长会向他反咬一口。然而,三师叔已经筹划好了,当科长来反扑的时候,他已经远走高飞了。
三师叔眼中就没有这个县长,三师叔的眼中只有钱。
三师叔开始清点金银财宝,要把他们兑付成便于携带的银票时,科长和曹美林已经从省城带来一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奔赴岐山县。
按照当时的法律,三师叔犯有杀人罪、侵犯公权罪、贪污罪,任何一项罪名坐实,三师叔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死亡之神张开了羽翼,扑向我们。




中国式骗局 第292章:逃离岐山县
省城的大批警察一进入岐山县境,熊哥就知道了,熊哥知道了,三师叔也就知道了。熊哥是一个非常精明又精细的人,他早就担心他们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所以他在岐山通往省府的路上,安排了坐探。一旦发现省城方向有风吹草动,立即向他报告。省城长安在岐山东面,嘉峪关在岐山西面。所以,坐探们能够看到大批警察突然出现,而看不到曹美林出现。
那天,大批警察穿着便衣,来到岐山县城的时候,将近黄昏,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就决定先不动声色地住在客栈里,等到明天早晨,将县衙里的三师叔和我们一举擒获。
就是这个愚蠢的决定,挽救了三师叔和我们。
当天夜晚,我们将还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金银财宝打包,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而绝大部分带不走的,就堆在房间里,打开房门。我们悄悄溜出县衙,站在大街上,向着四周高喊“县衙分金银了,县衙分金银了。”
我们喊完后,就爬上了县衙前面的大树。坐在树杈上,我们看到远远近近的房间里亮起了灯光,最先有几个人走出来,接着有更多的人走出来,他们像一股股溪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流向了县衙。几个大胆的人走进去,我们在树杈上听到了他们发出一阵惊呼,然后,更多的人走进去,县衙里变得人声鼎沸,人们争先恐后地脱下衣服,脱掉鞋子,抱着提着装满了金银财宝的衣服鞋子,用县衙里涌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抢夺金银财宝,里面的人装满了金银财宝想出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县衙门口形成两股洪流,碰撞后掀起了冲天巨狼,县衙的朱漆大门和高高的墙壁轰然倒塌,滚滚的土灰遮没了天空的月亮。
金银财宝抢劫一空后,人们又开始抢粮食。天亮后,县衙只剩下了遍地狼藉,像大水冲刷过的缭乱不堪的河滩。岐山县志把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叫做“抢金风潮”。
而在县衙朱漆大门和高大围墙倒塌的那一瞬间,我们已经逃离了。
三天后,我们来到了省城兰州。岐山距离兰州和西安距离相当,三师冒充县长的事情,岐山县抢劫县府的事情,那些天在整个陕西都弄得沸沸扬扬,我们不能再在陕西露面,转而向回走,来到了甘肃兰州。
在甘肃兰州,我们将身上携带的金条金砖交给票号,票号查点后,给我们开了一张一万元的银票。这家票号是山西人开设的,山西人是中国最早经营票号的人,他们的票号从清朝一直延续到民国。票号就是今天的银行。
一万元钱也是一笔巨款,它虽然不能让三师叔开设世界上最豪华的妓院,但开设一家中等妓院,还是可以的。三师叔距离他的伟大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们怀揣着一万银票,赶往张家口。
要去张家口,必须经过盐池。盐池是老月的总部,是大排的师父大胖子的地盘。
我说“我们干掉的那个大排,她的师父就在这里。”
三师叔说“我也早就听过,盐池是老月的据点,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中招。老月做事情没有底线,骗术花样翻新。我们干掉了大排,她的师父会在这里等着我们。”
熊哥说“夜晚通过,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要和任何人打招呼,别人找你,你也不要理,可保万无一失。”
三师叔说“就这样做。”
我们在盐池西面的一座山上,一直等候到夕阳西下,寒鸦归巢,这才踏上了盐池的地界。
行走不远,碰见迎面走来一个骑着毛驴的人,这个人对着我们说“客观莫要前行,前面有河流阻隔,有道士正在作法,人山人海,不能通行。”我望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看到月光下的他面容清癯,像是一个读书人。
我牢记熊哥的话,没有对他说一句。熊哥和三师叔也没有和他说话。那个人看着我们对他的忠告置之不理,就悻悻然地摇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良言相告,却冷若冰霜,悲哉,哀哉。”
那个人说完后,就离开了。
我们又向前走,走了三四里,看到了两个樵夫,背上扛着斧子,不紧不慢地走在我们前面。一个樵夫说“船能够逆水向上走,你相信吗”另一个樵夫说“怎么可能完全是骗人的。”先一个樵夫说“还有两个招财童子站在船上,你相信吗”后一个说“招财童子都出现了,怎么可能呢”先一个说“大家都这样说,我们去瞧瞧。”
我们走得快,两个樵夫走得慢,我们追上了樵夫后,继续前行,我悄声问三师叔“船逆水上行,招财童子出现,会有这种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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