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黄昏时分,我们带着满腹疑团回到县衙,我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三师叔。
三师叔沉吟了一会儿,他说“这种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猪娃子被本村人偷了,让亲戚带回家去养。”
听三师叔这样一说,我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的啊。三师叔这个老江湖,不是一般的老辣。
三师叔问我“卢阜庄有多少户人家”
我说“有两三百户。”
三师叔说“告诉保长,让这两三百户人家的男人,明天午时在县城城隍庙前集合。”
我问“干什么”
三师叔说“你只管把话捎到就行了。”
再去卢阜庄的路上,我猜想三师叔这样做的用意,可是怎么也猜不出。如果猪娃子被转移到了亲戚家,三师叔要一个个亲戚家查找,这得花费多少功夫啊。乡里人家,谁家没有七大姨八大姑的,卢阜庄的亲戚少说也有几千家,要是这几千家一家家查起来,几年都查不完。为了一头不值钱的猪娃子,花费几年时间来查找,得不偿失,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还有,猪娃子一两个月就长大了,即使旧主人见到猪娃子,也不会认识了。
然而,我想,三师叔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他这样做的用意。
第二天午时,卢阜庄两三百名男人聚集在了城隍庙前,县长三师叔出面了,他先跪在城隍庙前,对着山神祷告,嘴中念念有词,然后命令下属将城隍庙的门窗全部关闭,他转身对卢阜庄的男人说“卢阜庄丢了一头猪娃子,我昨晚问过了山神,山神说,偷走猪娃子的就在卢阜庄。我让山神告诉我,偷猪娃子的人是谁。山神说,他需要见到本人,才能够认出来,只要这个人能够把两个大拇指按在山神的膝盖上,山神就知道谁偷走了猪娃子。所以,我今天就把全卢阜庄的男人都叫来了。请大家依次进去,把双手的大拇指放在山神的膝盖上。”
排在最前面的男人走进了城隍庙,掩上庙门,过了一会儿,那个人走了出来。
第二个人走了进去,也掩上庙门,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午后,两三百个男人都走进了城隍庙里,又走出来。城隍庙里一片寂静,他们在城隍庙前站了几排。
三师叔煞有介事地命令打开城隍庙所有门窗,他爬上供桌,在山神耳朵边说了几句,又把自己的耳朵凑近山神的嘴巴,然后面露喜色,他跳下供桌,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说“山神已经告诉我了。”
所有人都望着三师叔。
三师叔说“所有人都把手背在身后。”
卢阜庄的男人照做了。
三师叔在几排人群中穿梭,他将一个小个子男人推出了队伍,那个小个子男人一脸惊慌,三师叔说“你投了卢三娃家的猪娃子,现在藏在哪里”
小个子男人狡辩说“我没偷。”
三师叔说“你看看你的手,你的手上烙着贼印,还敢说你没偷。”
中国式骗局 第287章:还是在破案
小个子男人对着他的手看了又看,他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印痕。大家都没有从他的手上看到印痕。
三师叔说“没有印痕,就是贼印。刚才山神对我说,那个没有把两个大拇指按在山神膝盖的人,就是偷猪娃子的贼。你还敢抵赖吗”
小个子男人听到三师叔这样说,扑通一声跪倒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喊道“老爷饶过小人,小人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山神居然会说话,而且居然会断案,岐山县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不已。
偷猪案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三师叔让小个子男人从亲戚家把猪娃子抱回来,还给卢三娃家,并且赔给卢三娃家五百斤小麦。这样的处理结果,双方都满意。
老秀才卢三娃感动地说“本县县令清正廉洁,襟怀坦白,刚直无私,断案如神,实乃岐山设县以来,最有能力之县令。”这段文字记载在民国二十八年编撰的岐山县志中。
岐山县的人很长时间都在传说,城隍庙的山神会断案。其实,会断案的是冒牌县长三师叔,而不是泥塑做的山神。
过了不久,县城里又发生了一件蹊跷事,三师叔照样来到城隍庙,求问山神。
这间蹊跷事情是这样的。县城里有一个生意人叫郎德平,经常在省城西安做生意,一年也只会回家几次。有一天晚上,他来到岐山县境的时候,天色已黑,郎德平身上背着一百块大洋,担心不安全,本来想住店,但又想着赶回去和媳妇亲热,就把这一百块大洋埋在了路边一块大石头下,又用三块小石头摆成三角形,做了记号,然后空手走回家。
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家中院门关闭,郎德平就敲门,过了许久,媳妇才来开门。
回到房间,郎德平闻到房间里有一点烟草味,可是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顾着和媳妇亲热。亲热完以后,为了讨媳妇欢心,郎德平就说了自己回来带一百块大洋,埋在了城外一块大石头下,并用三块小石头做了记号。赶了一天路,又和媳妇亲热了,郎德平很困,便沉沉睡去。
睡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郎德平骑着毛驴去搬运一百块大洋。可是,赶到那个地方后,却发现大石头还在,三块小石头摆成的标志也在,只是没有了一百块大洋。
郎德平赶到血汗钱被人偷走了,哭天喊地,来到县衙报告。
三师叔坐在太师椅上问“你回来带了一百块大洋,都有谁知道”
郎德平说“只有我媳妇知道,再没有人知道。”
三师叔又问“你埋藏大洋的时候,都有谁看到了”
郎德平说“那里是荒山野岭,左右无人,也没有一个人看见。”
三师叔接着问“你夜半回到家后,感觉家里有什么异常”
郎德平说“没有什么异常哦,房子里有一点点烟草味道。”
三师叔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郎德平说“只有老婆和娃娃。”
三师叔问“娃娃多大了”
郎德平说“只有三岁。”
三师叔说“我知道了。”
三师叔带着郎德平来到了县城的城隍庙前,他又一次爬上供桌,对着山神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番,然后,把自己的耳朵凑近山神的嘴巴。
三师叔从供桌上跳下来,对着围观的人说“山神已经告诉我了,偷走郎德平一百块大洋的,就是那一块大石头和三块小石头。来人哪”
一班站在旁边听候的衙役高喊“在。”
三师叔说“把那块大石头和三块小石头都给本县抬过来,本县要在城隍庙里公审它们,让它们把一百块大洋吐出来。”
衙役们浩浩荡荡赶着马车去搬运石头,三师叔让我跟着郎德平,去他家把孩子接来城隍庙。
我走进郎德平家,见到了他媳妇,那媳妇皮肤细腻,身材中等,五官精致,确实漂亮。郎德平家的孩子见到父亲很陌生,不愿意跟着他来。媳妇想要带着孩子跟着我一起去城隍庙,我说“县长说了,只准带着孩子去。”媳妇只好留在家中。
我带着孩子回到城隍庙的时候,衙役们赶着马车也把大小石头拉来了,随同来的还有几百名看热闹的人。审石头,这事听着都新鲜。
三师叔让那个孩子坐在山神前面的小凳子上,然后自己爬上供桌,耳朵凑近山神。刚才还在喧嚣的人群,突然静寂了,人们都想听听山神会对三师叔说什么。
三师叔边听山神说,边点头,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好像他听懂了山神的话。从供桌上跳下来后,三师叔对围观的人说“山神告诉我,让男人留下来,女人都出去。”女人走出了城隍庙,三师叔令人把庙门关闭。
现在,城隍庙里只留下了一百来个男人。
三师叔说“刚才山神还对我说,郎德平在省城西安做大生意,他根本就不缺这一百块大洋。山神让大家一个接着一个从他面前走过去,他看到谁家生活贫苦,就会赠送几块大洋。”
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人喜形于色,有人将信将疑,有人笑着摇头。
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山神前走过去,当有一个高个子走过山神前面时,坐在山神脚前的孩子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跑过去,张开手臂喊道“大大,抱抱。”关中部分地区的人,把叔叔叫大大。
三师叔问高个子“你认识这个孩子”
高个子说“不认识。”
三师叔说“你不认识,这个孩子咋把你叫大大。”
高个子勉强笑着说“娃娃家把人认错了。”
那个孩子还在叫做“大大,抱抱。”
三师叔突然变脸了,他怒吼一声“恶贼,还敢狡辩。来人”
一班衙役应声答道“在。”
三师叔高喊“把这个恶贼绑起来,痛打五十大板,打死算逑。”
高个子汗出如浆,她哭喊道“甭打我,甭打我,我啥都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高个子也是县城人,但和郎德平不是一个村庄的。郎德平经常不回家,他媳妇就和这个高个子勾搭成奸。郎德平回家的那个晚上,高个子和他媳妇刚刚办完事情,舒舒服服地抽了一锅烟。郎德平敲门的时候,高个子逃出房间,躲在暗处,郎德平的媳妇打开窗户,让烟味弥散。所以,郎德平回到放进房间里,闻到了淡淡的一点烟味。但他当时并没在乎。
郎德平和媳妇办完事情,就给媳妇炫耀说他回来带了一百块大洋。媳妇问大洋在哪里,郎德平说埋在城外某一处的大石头下面,旁边有三块小石头做了记号,摆成了三角形。郎德平说完就睡着了,高个子翻过后墙,溜走了。
从郎德平家溜出去后,高个子就按照偷听到的那个记号,连夜找到了那块大石头,偷走了一百块大洋。那时候的一百块大洋很值钱的,大约相当于2010年代的一万元人民币。
高个子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自认为没有人知道是他偷盗的。
可是,三师叔比他聪明多了。三师叔是何等样的人,久历江湖,历尽风浪,他比狐狸更狡猾,比鹰隼更敏锐,见微知著,洞烛幽微,见到一点蛛丝马迹,就会顺藤摸瓜,他早就是江湖上那种最顶尖的人才了。他一听到郎德平说房间里有一点点烟味,就知道郎德平的婆娘钻人了。
中国式骗局 第288章:只偷富翁家
要想从郎德平的婆娘口中掏出奸夫的名字,这事情比较难办,那时候的女子三从四德,要让她承认她钻了人,和杀了她一样,所以,也很可能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自己钻了人。而且,仅仅依靠房间里有一点烟味,就判断人家钻人,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钻人是关中方言,意思就是有了情人。
怎么办三师叔想出了在城隍庙里审问石头这一招。审问石头,这事听起来就很奇怪,所以,当天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热闹,偷了钱的那个奸夫肯定也会夹在人群中看热闹。
奸夫经常去郎德平家,三岁的孩子肯定对他很熟悉,三师叔让孩子坐在山神前面,让所有男人从山神前面走过,孩子不会说谎,他见到奸夫,自然感到很亲切。三师叔问奸夫,是否认识这个孩子。奸夫说认识吧,又担心会牵出奸情;说不认识吧,孩子明明跑过来叫他大大。两权相害取其轻,奸夫干脆就说不认识。
岂不知,他的心虚正好暴露出他是窃贼。
三师叔认为,一个男人偷腥不是问题,关键是看偷谁家的腥。如果你偷的是单身女子或者寡妇,那说明你有魅力;如果你偷的是有夫之妇,那就是人品有问题了。一个男人偷盗不是问题,关键是看偷什么人。如果你偷的是贪官污吏和不法奸商,那说明你替天行道;如果你偷的是小生意人的血汗钱,那也是人品有问题。拆白党中有一条不偷他人妻;盗窃行有一条偷富不偷贫。拆白党就是专门勾引女子,以上床为目的的那群男人。
拆白党勾引有夫之妇,等于破坏人家的家庭;盗窃行偷窃穷人,等于致人死地。盗亦有道,每个江湖行业都有自己不可逾越的天条。
而这个高个子男人既睡了郎德平的老婆,还偷了郎德平的钱,这样的人放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人唾骂,都是人渣。所以,三师叔下令,将这个男人当街重杖二十大板,打入水牢,想关多久就关多久。
岐山县人看到这样的处理结果后,拍手称快。
三师叔在当岐山县长的那段时间里,岐山县里百姓富裕,安居乐业,处处莺歌燕舞,时时欢声笑语。只是,岐山县的富翁们家中总是时不时地遭受失窃,他们向县衙反映实情,三师叔坐在高高的堂上声色俱厉地承诺,一定把蟊贼抓住,严惩不贷。
然而,奇怪的是,在岐山县百姓眼中断案如神的三师叔,却总是无法抓住偷窃富绅家中的蟊贼。三师叔一次次召开誓师大会,决心和蟊贼斗争到底,可开完会后,就没有了动静。
全岐山县的人,只有两个人知道为什么县长不抓贼,也只有两个人知道偷窃富豪家的蟊贼是谁。
偷窃富豪家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熊哥。我们趁着夜色,像两只夜鸟一样起落在富豪家的屋顶上,倾听着他们的私房话和叫床声,偷窥着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在所有人的酣睡声中,将他们的财宝收入囊中。我们沐浴着午夜凄冷的月光,在夜的呼吸声中渐行渐远,融入远处的一片苍茫中。我们是两架收割机,我们只收割富豪的欲望和贪婪。
有一天,三师叔走入收藏我们偷窃财物的地下室里,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三师叔说“这些财物足值三十万,这几天我们准备车辆,然后趁着夜晚逃走。”
我问“那县长这个位子怎么办”
三师叔说“谁爱干谁干去。”
熊哥说“舍弃县长不干,岂不可惜”
三师叔长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有了这些钱,我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熊哥问“你要干什么事业”
三师叔说“我要开一座最大最豪华的妓院,天下美色入我彀中。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青春易逝,韶华不再,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熊哥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探花郎真真可与曲家圣人相媲美。”
我知道曲家圣人指的是关汉卿。关汉卿才华盖世,但生不逢时,他生活在元朝,元政府打压汉族文人,关汉卿和那个时代的所有汉族才子一样,只能依靠给妓女写歌词来维持生活。这种生活被上流社会不齿,因为妓女是下九流,没有地位。而关汉卿则说,他就喜欢的是这种生活,就喜欢和妓女泡在一起,活到老,泡到老,生命不息,泡妓不已。
我们三个,一起约定,为了将来能够开一家最大最豪华的妓院而努力奋斗。
岐山城郊外,有一座大村庄,名叫卫谷浴。卫谷浴有一个大户人家,家资甚富,我曾经去他家偷过两次,他家的每间房屋里都藏有财宝。
关中平原的居住环境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从商鞅所处的战国时代开始,关中平原的家庭里,如果有两个儿子,其中就要有一个儿子分出另过;如果有三个儿子,就要有两个儿子分出另过以此类推。商鞅变法让秦国驶入了高速发展、富国强民的快车道,而商鞅变法中就有这样的内容,要求把大家庭分成若干小家庭。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少了家庭矛盾,让秦国所有国民,能够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农耕生产中,这样的习俗一直延续到今天。
卫谷浴的这个大户人家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各有各的院子,各有各的厨房,各有各的寝室。三个院子连在一起,中间用矮墙隔开。我曾经去其中两个院子里透过东西,今晚准备再去第三个院子。
那天晚上,我穿着夜行衣,夜行衣外罩着一件棉大衣。这时候,秋庄稼早就收割入仓了,寒冷的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浩浩荡荡地吹过来,让人感到寒意一阵紧似一阵。那天晚上,我是一名打更人,所以我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夜半时分,我来到了卫谷浴,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便把灯笼放在井口下,用砖头压住灯笼杆,我脱掉棉大衣,盖在井口。这样,即使有人从井口路过,也不会想到井口下有一盏明亮的灯笼。
我穿着夜行衣,隐身在树影里,看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便翻墙进入了那户人家。我在这里熟门熟路,来到这里,就像来到自己家中一样。我抬起门扇,从一间房子的衣柜角落,找到了一个小箱子。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我把这件雕花的异常精致的小箱子放在月光下,打开,看到里面全是金首饰。我喜不自胜,装好小箱子后,就翻墙而出。
我走向井台,准备揭开棉大衣,把小箱子藏在棉大衣下面,然后取出灯笼,走回县衙。没有人会想到,静静的夜晚里,一个可以随便去往县域任何地方的更夫,居然是老荣。
就在我的手刚刚挨上井台上冰冷的石头时,我突然看到,朦胧的夜色中,有几个黑影向着我摸过来。
中国式骗局 第289章:生死一线间
我一看,势头不好,顺手操起棉大衣,灯笼掉进了水井里。左侧一个人向着我扑过来,我抡起棉大衣,兜头罩住了他,他慌手慌脚想要拉开棉大衣,我趁机从他这个方向逃走了。
我逃向县城。关中平原地处西部,土壤肥沃,多少年都没有打仗了,所以这里很多县城都没有城墙。
我跑得飞快,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树木像被砍倒了一样向身后倒去。我左拐右拐,拐入了一条巷子里,我认为我这么快的速度,足以摆脱追赶的人了,可是回头一看,后面的几个人牢牢咬住了我,他们距离我只有几丈远。
这几个人是经受过训练的人,只有老荣和捕快才有这么快的速度。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就会知道我今晚在这里偷窃为什么对我紧追不舍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可是他们是谁呀。
前面,一堵墙壁拦住了去路,好在墙壁不高,我一跃就可以上去。这是我事先侦察好的线路。快到墙壁前,我回头看去,看到有一个人距离我只有两三丈了,我这会儿也顾不上金银财宝了,抡起手中的小盒子砸向他,那个人啊呀叫了一声,蹲下身去,其余的人在后面追赶着,丝毫没有停止。我跑到了墙壁前,一只脚踩着墙壁,一翻身就跃上了墙头,突然,身后扔来了一块砖头,砸在我的头上,将我从墙壁上砸了下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摸一摸头部,摸出了一把血,我只穿着紧身夜行衣,明知道流血,可也不能包扎,我向着县衙的方向,拼命跑去。
县衙的后门边开着一道小门,这是过去的衙门特意开设的一道小门,以便粪便从这里运出。过去的人都很讲究,认为污垢之物不能通过正门,污垢之物运送的门也要与人行走的门分开。
我一跑进小门里,就身体虚脱,一跤跌倒。小门没有关,这是我们特意给自己留下的。每当夜晚,我和熊哥出去偷窃的时候,这扇小门就虚掩着。
那几个人看到我跑到了县衙边,也不敢贸然进来。衙门是神圣之地,百姓只有从正门外鸣冤击鼓,得到许可,才可以进来。
县衙里,三师叔和熊哥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扶进房间里,我说起了今晚这群追赶的人,三师叔和熊哥都感到很诧异,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熊哥趴在后门,向外望去,看到外面有人在盯梢。
天亮后,县衙外响起了密如雨点的击鼓声,一声接一声,非常急促。县长三师叔不得不走出来,门外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自报家门说,他是省府主管监狱囚犯的人,并拿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片,上面印着他的姓名和职务,三师叔一看,这个人是科长。这种红色纸片,相当于现在的名片。
三师叔问“您光临敝处,是要检查监狱工作吗”
中年人说“不是的。昨晚我带着几个手下,追赶一名盗贼,看到盗贼钻入了县府里,因为不便打扰,就没有进入,只是派人看守。天亮后,才敢打扰父母官,请让我们进去捉拿盗贼。”
三师叔说“县府是何等地方,怎么会有盗贼”
中年人说“卑职昨晚一路追来,亲眼看到他逃进县府里,况且,此贼头上被砸一砖,已经受伤,只要找到头上受伤之人,就是窃贼。”
三师叔听了,心中暗暗惊慌,可是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说道“居然有这等事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贼的”
中年人说“家父住在卫谷浴,家中已经短时间里失窃两次,家父让人捎话到省城,我听说后便回家,带着几名手下,决心抓住此贼,为民除害。果然,蹲点守候的第三天,此贼就出现了,打扮成更夫,来到我家门外,把灯笼放在水井里,用砖头压住灯笼杆,脱下棉大衣盖在井口,穿着夜行衣翻墙进入我家。”
三师叔惊讶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年人说“卑职推测,此贼把棉衣盖在井口,是为了遮住灯笼光亮。此贼得手后,还会穿上棉大衣,把赃物藏在棉大衣里,打着灯笼,继续假扮成更夫,从容离开。但是,昨晚,我等追赶甚紧,此贼来不及穿上棉大衣,就仓皇逃遁。我们一路追赶,来到了县衙门外。”
三师叔脸露愤慨之色“有这等事情此贼胆大包天,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逃进县衙,就是自投罗网。师爷,快将县府所有人叫出来,伙夫更夫,一个都不能遗漏,让科长查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