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庆明帝的眼神沉不见底。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朕去奉天殿看看。”
庆明帝紧绷着一张脸,就要往殿外走去。
“皇上,使不得啊!”李吉赶忙劝道:“眼下雨水雷电未消,天灾无眼……陛下龙体金贵,岂能冒这等险。”
——说白了,也不缺陛下一个提桶救火的人啊。
皇后在心底叹了口气。
天灾无眼倒是不怕,怕的是太有眼啊。
皇帝万一真被劈了,那可就要彻底乱套了。
她身为一国之母,理应要以大局为重,是以也唯有跟着口不对心地劝了两句。
听着外面的雷声,庆明帝冷静下来思忖一二,到底没有坚持一意孤行。
他脸色凝重地在榻上坐下,看向忽明忽暗的窗外。
任他想了再多,却也不曾想到今晚奉天殿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若是其它,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可言,他都可以认定为是有人蓄意谋划。
唯独这道天雷……让他无法说服自己是人为所致。
这世上断不可能有能够操控天灾的高人。
若是真有,又何必舍近求远地去劈什么奉天殿,直接引一道雷劈在他或夏廷贞的头上岂不更是省事!
再想到今日韩岩在御书房中所说的那番话,庆明帝的眼神一再变幻。
有些事情,可以选择信或不信。
但有些事情,一旦摆在眼前时,却叫人不能不信。
况且,他刚命人大肆修葺过的奉天殿被雷劈中……不必想也知道民间会因此掀起怎样的流言。
他断不能容许有人将这所谓示警,怪罪到他的头上。
更不想被有心之人以此来判定,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有违天意,继而动摇他极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
文渊阁中,夏廷贞同几位大臣仍未离去。
近来陛下对他的不满显而易见,除了尽早将晗儿的事情解决干净之外,公事之上亦不能有丝毫懈怠。
恰逢近日手上堆了些棘手的公务,今晚他便留了几位同僚共同商议处理。
因时辰晚了,明早又要起早赶早朝,几人一合计,干脆留在了文渊阁中过夜。
这等事在平日里公务繁忙时,也不是没有过的。
此时该处理的已尽数处理完毕,夏廷贞自书案后起身,同其他几位官员道:“时辰不早了,诸位且去歇息罢。”
官员们揖手应下。
正要散去时,只听得外面隐隐响起了宫人们的惊呼声。
如意事 125 帝心
“快看,那边像是走水了……”
“下着雨呢,怎会走水!”
夏廷贞闻言皱着眉走了出去。
房门被推开,入目只见前方天色隐隐泛起了异样的红。
“像是奉天殿的方向!”一名官员惊道。
夏廷贞脸色微变,当即快步下了石阶。
“夏阁老!”
几名官员喊了几句,未见夏廷贞回头,也都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往奉天殿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了不少赶往奉天殿救火的宫人。
而这场火的起因,自然也很快便被夏廷贞等人知晓了。
待赶到奉天殿时,火势几乎已经蔓延了整座主殿,通红的火舌在雨中吞吐鼓动着,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且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时,落了一日一夜的雨,竟然停了下来!
负责救火的宫人们几乎要哭了。
有雨水帮忙浇着且还轻易灭不了,如今雨停了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说句难听的,这天谴谴的也太明显了点吧?
——若这还不算天谴的话,那历朝历代所记载的那些天谴先例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啊!
宫人们半是心焦半是心惊地忙碌着。
夏廷贞暂时压下内心的惊异,镇定地在旁指挥着宫人们救火。
“皇上驾到——”
一声太监的高唱声入耳,让原本嘈杂的四下顿时安静了许多。
夏廷贞韩岩等人迎了上去。
庆明帝看着面前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大臣,心中较之往常不禁多了份复杂感受。
路上他已经听闻了,夏首辅彻夜在文渊阁内处理公务,听闻奉天殿起火,又不顾危险亲自前来主持局面——
“夏爱卿辛苦了。”
庆明帝深深看了夏廷贞一眼,遂望向已经残破不堪的奉天殿。
这般远远站着,仍有滚滚热浪扑面,空气中俱是烧焦的气息与灰尘碎屑,飞扬着,充斥着,叫人身心皆窒息压抑。
“陛下不必担心,天灾而已,时有发生,只是此次太不凑巧。”夏廷贞在一旁镇定地道:“此事固然麻烦,却也并非是什么过不去的难题。”
庆明帝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喜怒:“不管遇到何种麻烦,夏爱卿总是能这般及时安慰朕。”
夏廷贞隐隐觉得这话并非如表面听来那般简单。
正待说些什么时,又听庆明帝讲道:“天灾固然时有发生,却也要看是何等程度的天灾了——依夏爱卿看,这场雷火,当真是上天在惩罚朕为君不贤么?”
他的语气不重,但直截了当地问出这等话,不免叫夏廷贞微微变了脸色。
其余几名官员交换了一记眼神,皆低下头全当不曾听到。
帝心难测,有些话接不得。
他们可不是御史台那帮要名不要命的蠢家伙。
“陛下言重了,陛下贤明仁德,何谈上天惩罚之说。”夏廷贞正色道。
庆明帝颔首。
看着火中的大殿,语气不明地道:“朕也认为,这上天示警的背后,必然另有不祥之事在作祟。”
夏廷贞眼神微动。
片刻后,方才道:“定是如此了。”
只是,陛下这般说,是在暗示他做些什么,还是说……
想到一种可能,夏廷贞心绪沉了沉。
这场雷火,来得着实太过不是时候。
……
已进子时,京中本该是一片寂静。
却因半边天皆被染红的异象,而致使靠近皇宫方向的许多已经睡下的人家,重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镇国公府也不例外。
熹园中,一直未睡的许明意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出了书房。
先前听吴恙谈起官场乃至各大官员旧事之时皆是不能再熟悉,她钦佩之余,下定决心要多学多听,于是今晚便寻到了自家父亲从最基础的官场关系开始了解。
她起初只是想了解些基础的。
可谁知她家这位父亲,看似圆圆润润,糊里糊涂,实则对许多复杂的官场之事皆是门儿清。
吃了她带去的半只烧鸡,一壶小酒,便一顿侃侃而谈。
她听罢之后,恐自己记得不够清晰,才想到要拿笔记下,一则可以借此捋一捋,加深记忆,二来日后也便于随时拿出来对照。
三来则是——等着雷劈奉天殿也是等着,找点事情做也省得犯困。
“姑娘,看样子这场火烧得极大,不易扑灭啊……”
廊下,阿葵站在自家姑娘身后,神情有些怔怔地道。
那日在雪声茶楼里,姑娘同吴世孙的对话,她是隐约听到了的。
她原本并未当回事。
毕竟声称自己做梦灵验,且甚少做梦的姑娘,很明显是在撒谎啊……要知道,姑娘不仅很爱做梦,还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话呢!
可是……宫中好像真的就被雷给劈了!
她家姑娘到底还要带给大家多少惊喜啊!
阿葵在心中颤颤地想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啊,火定是极大。”许明意望向赤红的夜空。
吴恙说过会设法减少伤亡,眼下尚不知这伤亡究竟被降低了几许。
她走神间,忽然听得有大鸟的叫声传入耳中。
许明意抬眼望去。
只见原本该在廊下鸟窝里睡觉的大鸟不知何时被惊醒了,在院中盘旋了一阵之后,此时正受惊一般钻回到了廊下,扑棱着翅膀落下后,边鸣叫着边狼狈地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阿葵看得吃惊不已。
“姑娘……天目是不是在梦游?”
平日里怎么叫都叫不醒的鸟,大半夜地放着觉不睡,怎跟疯了似得?
许明意也愣了一瞬。
待反应过来之时,大鸟已经奔到她面前,挥着翅膀撞到她怀中。
许明意下意识地伸手将大鸟抱住。
阿葵更是愕然。
……哪有叫人抱着的秃鹫啊,天目该不是对自己所属物种有什么误会吧?
不过还好她今晚将鸟给洗了个干干净净,要不然姑娘十有八九是得嫌弃地将鸟丢出八丈远。
许明意看了眼缩着脖子躲在她怀里的大鸟。
她竟险些都要忘了,天目是极怕火的。
想来此时是察觉到了危险。
上一世,她因好奇吴恙为何会养一只这样丑的大鸟在身边,由此从吴恙口中得知到了天目的来处。
原来天目是被吴恙在一次狩猎中捡回来的。
据说那时还是瘦瘦小小地一只幼鸟,身上有着烧伤,飞还不会飞,很是可怜地躺在草丛中叫着。
是吴恙不嫌弃养着这么丑的一个它会被人笑话,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它拉扯长大。
想着这些,许明意微微弯了弯嘴角。
旋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这笑意很快便凝滞在腮边。
如意事 126 重审
对啊,天目怕火……
且是很怕的那一种。
瞧见火烛,都要远远避开。
可上一世,她在临死之前,却清楚地听到这傻鸟着急地叫着、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冲进火中……
这样丑的一只鸟,却向来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那时不知是否被火灼伤了?
而她此时才反应过来。
冷风扫入廊中,许明意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大鸟,只觉得心中突然暖得发涩。
垂眸看着将脑袋藏在她臂弯间,一动也不敢动的怂鸟,她有些感慨地笑着低声道:“倒也不枉我对你这一番养育之恩啊,是个有良心的……”
说着,拿另一只手顺了顺大鸟的头,道:“只是那样的傻事,往后可不能再做了。吴恙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也是怪不容易的。”
大鸟不知听懂了没有,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许明意一改往日的简单粗暴,分外有耐心地将大鸟抱回到了房中。
又让阿葵取了牛肉干来。
听得“牛肉干”三个字,天目才壮着胆子从许明意怀中跳了下来,乖乖蹲在她面前等着被投喂。
……
在这场大火带来的不平静中,天色渐渐放亮。
早朝之上,群臣对昨夜奉天殿遭雷劈之事态度说法各异。
有人认真地提议起了后续重新修葺之事。
也有人认为此事不祥,暂时倒不宜急着修葺。
更有几位资历老些的文臣,为此情绪颇为激动,大呼此乃大凶之象,言辞中不乏让庆明帝拟罪己诏的意思。
年轻些的臣子,固然不愿认同此等说法,但也不敢贸然出声。
许多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与说法,不是他们三言两语便能够反驳得了的。
到了最后,众臣皆等着首辅夏廷贞开口。
“微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以免舆论之下,引起更大的动荡。”夏廷贞道。
众臣面面相觑。
夏首辅这模棱两可的话是怎么个意思?
稳定民心自然是最紧要的,可怎么个稳定法儿?
是让皇上写罪己诏以告天下,还是什么别的办法?
正有大臣要问上一句时,只听庆明帝道:“夏爱卿言之有理,朕也是这般想的。”
龙椅上的人神态始终称得上平静,此时说话的语气亦无丝毫起伏。
群臣心中各有猜测。
怎么觉得陛下似乎对此事并不甚在意?
还是说——陛下与夏首辅,已经商议出了可行的应对之法?
但这些猜测直到退朝为止,也未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得了庆明帝一句——“明日早朝再议”。
“雷击奉天殿乃是大事,陛下一时做不了决定也是正常……自古以来,罪己诏也不是那么好写的……”
“但拖得越久便越是麻烦啊。”
出了午门,忧心忡忡的官员们低声讨论了几句。
也有人快走几步追上了夏廷贞,有意探问一二。
毕竟夏首辅才是最知皇上想法的人,或许暗中当真已经同皇上有了决定也说不好。
听着同僚们言辞试探打听,夏廷贞在心底冷笑出声。
这一次,他是当真拿不准皇上的用意了。
夏府正院中,夏夫人薛氏心焦不已地在堂中来回踱步,哪怕明知已经差了丫鬟去前院守着,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往堂外望去。
“夫人,老爷回来了。”
丫鬟的声音让薛氏神色一正,连忙迎了出去。
刚进得院中的夏廷贞见向来还算沉稳的老妻竟亲自迎下石阶,不由皱眉。
这是出事了?
“老爷您可是回来了!”
此时离得近了,夏廷贞才看清她脸色憔悴不堪。
上了年纪的人,哪怕只是一夜未能安歇,气色的差别便立时显出来了。
夏廷贞一句“家中出什么事了”还未及问出口,就听薛氏着急不安地问道:“老爷……我听闻昨夜奉天殿遭了雷劈,此事可属实吗?!”
夏廷贞的眉越皱越紧。
“你至于为了此事这般心神不宁?”
妻子何时竟也成了为了看些热闹连觉也不肯睡的长舌妇了?
“老爷有所不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间接得了肯定答案的薛氏脸色一时间更为紧绷了,眼神中亦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慌乱:“昨日午后,有位道人找上了门……”
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那道人所言,皆同丈夫说了一遍。
夏廷贞听得变了脸色。
竟有道士算出了昨夜奉天殿会出事?!
且直言乃是晗儿院中的所谓邪气所致?
“如此紧要之事,为何不早些使人入宫传信于我?”夏廷贞一双眼睛里藏着怒意,声音沉冷地问。
薛氏脸色一凝。
“……我起初怎知老爷会彻夜不归,又哪里想得到当真会这般灵验?”
且还灵验得如此叫人无法忽视!
更何况,此时是出事了,老爷知道此事紧要了——可倘若昨夜奉天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贸然使人进宫传话,老爷只怕回头就要责怪她不知轻重,这点破事也要特意叫人进宫告知于他,又值晗儿之事当前,也不怕招人耳目。
男人这两幅不同的嘴脸她早就看透了。
夏廷贞也知此时计较这些毫无意义,方才亦不过是随口一言,此时立即问道:“晗儿可知此事?”
今日应是次子休沐的日子——
“昨日未曾告诉晗儿……”
薛氏急急地道:“且方才京衙突然来了人,要提早一日复审那徐英的案子,说是那徐英自称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提早复审?
夏廷贞眼神变了变:“晗儿同意了?”
五日复审之期只是最迟期限,提早复审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只是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还需征得被告之人同意,方能提前开堂审理。
“晗儿的性子,老爷还不清楚吗?最是坦荡无畏,自是随那些官差们去了!”
薛氏道:“换作先前,我倒也不担心什么,可偏偏奉天殿——”
说到这里,急切地看向丈夫。
此事当真太过古怪,叫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害怕。
不管幕后黑手是何人,她都不至于这般惊慌失措,可关键是眼下看来……对方未必是个“人”啊!
什么人能有本领引来天雷?!
这样的对手试问谁能遭得住!
如意事 127 有钱一起赚
“老爷,您说晗儿那院子里……会不会真有什么邪物?”
见丈夫一时未语,薛氏唯有道:“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可要让那道人先想想法子,遮掩一二?”
她现在当真是怕极了,生怕奉天殿之事会牵扯到儿子身上,到那时……便是天大的麻烦临头了!
夏廷贞一双敛着精光的眼睛此时叫人看不清其内情绪。
他想到了从昨夜到今日早朝,皇上的微妙态度——
一时间诸多思绪浮现,坠得他一颗心越来越沉。
就在薛氏忍不住要再次出声催促他拿个主意时,夏廷贞凝声道:“先让人将那道人带来见我——”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此般本领!
薛氏忙唤了人吩咐了下去。
……
同一刻,京衙内,已经开了堂。
一名年轻男子来得早,站在了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最前头。
回头望一眼身后挤得面红耳赤的人群,男子心中优越感顿生。
这案子原本的复审之日在明天,许多看热闹的人必然是打算明日一早天不亮来蹲点儿占位置,可谁知道会突然提前一日呢。
这个时候,作为雪声茶楼的伙计,所占据的优势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他不光有着一手消息,还是奉命前来听热闹呢。
公堂内的惊堂木被拍响,原本嘈杂的四下陡然安静了许多。
徐英出现在了堂内。
她仍是一身灰色素衣,身形依旧单薄得叫人心惊,但面上的伤痕已淡去了些,气色亦比那日初审时好了太多。
夏晗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倒许久没看过这样的徐英了。
先前在别院里,她身上的伤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的,如今这般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这幅毫不示弱的神态……
真是叫人觉得心痒啊。
夏晗微微动了动袖中的手指。
下一次,她就别想再逃了。
他一定能有办法让她乖乖地认错,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边……
看懂他眼神中隐藏的无边冷意,徐英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倘若许姑娘的这个办法依旧治不了他的罪,那她便伺机亲自替苏苏和自己讨些利息!
夏晗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神态,片刻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脑后的那根铜钗之上——
他倒是好奇,她能有什么新的证据。
难不成是那日吕氏来见她,被她套出了什么话来?
夏晗并不觉得担心。
即便吕氏那蠢货真的偶然察觉到了什么,又蠢到会被徐英试探出线索,但也没什么可值得不放心的。
且不说徐英根本不可能掌握得了有用的证据——
便是有,又有什么用处呢?
说到底,不过还是不自量力不肯死心罢了。
且就由她再闹一闹吧。
今日,就要结束了。
夏晗握着折扇,神态平静坦然地站在那里。
纪栋看向徐英。
“徐姑娘,你今早曾同本官说,想到了新的证据,因此要求提早一日复审——不知这证据为何?”
自从那日夏家二少奶奶据说脸色不甚好看地离去之后,他便彻底看明白了,这位徐姑娘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徐英在堂中跪了下去,朝着纪栋叩了一首。
“回大人,这新的证据,并非是夏晗玷污折辱民女之事,而是另外一桩旧案。”
“旧案?”纪栋不由困惑。
怎又突然冒出来一桩“旧案”?
夏晗在心底笑了一声。
真是让人觉得毫不惊喜。
“民女的亲妹妹,名唤徐苏,自十二岁起,便在云瑶私塾中读书,却在三年前的四月初二,在从私塾回家的路上突然失踪——”
云瑶私塾是京中唯一的女子书院,创立此书院的山长也是一位女子。
而她的妹妹,曾立志要成为云瑶私塾的女先生,让更多的女子可以入私塾读书识字。
她们的父母先后早故,她自幼随父亲学习祖传玉雕手艺,入了尚玉阁,凭着自己一双手,养活了自己和妹妹,并将妹妹送进了书院读书。
她无意嫁人,妹妹同样也是年过十八仍未定亲——
而前不久还同她说着要一辈子不嫁人的妹妹,转头突然就害羞而欣喜地告诉她,自己有了心上人。
她并不反对,反而很高兴。
可没过多久,已准备要同那位书生坦白心意的妹妹却突然失踪了。
从此后,再无丝毫音讯,连官府这边也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纪栋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件失踪案,他有些印象。
京中每年的失踪案卷皆有厚厚一摞,能寻回的却少之又少。
失踪案历来是最难查的,甚至比凶杀案还要难以侦破。
而这件案子他之所以会有印象,是因那个女孩子,曾是他女儿在云瑶私塾的同窗好友。
女儿为此着急难过了好一阵子。
失踪人的姐姐,也曾多次来此官府追问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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