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丈夫一直在看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要如何对待自己?
且那种眼神……叫她害怕到无法形容,只要一想到,甚至还是想要失声尖叫。
身体的不适及精神上的崩溃,让吕氏甚至顾不得再去掩饰什么,她拿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不敢去看黑暗中的丈夫。
夏晗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之色。
富贵人家养大的,当真是没用。
果然,除了眼睛有些像她之外,其余根本比不上她分毫。
单是这份不堪一击的心性,便叫人不想再多看哪怕一眼。
但谁让她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呢……
夏晗强忍下心中的不耐,抬手触向吕氏的额头。
“瑶儿,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些奇怪的梦话,我放心不下,才在一旁守着你。你似乎有些起热了,我这便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吕氏怔怔地听着,没有也不敢有丝毫反应。
守在外间的丫鬟行了进来掌灯。
见着丫鬟和大夫进出,藏匿在暗处屋脊后的小七疑惑皱眉。
这夏家的二少奶奶又是说梦话,又是大喊大叫,该不会是被吓出毛病来了吧?
回头他得让人将此事告知公子和许姑娘才行。
心中念着此事,小七的目光一寸寸环视四下。
院中四下重新亮起了灯火,倒是给他此次的差事又添了几分便利。
一夜很快过去。
因天气阴沉未见朝阳的缘故,天色真正放亮都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
城南永安巷后,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不起眼的客栈内,一名中年男人仍在客房中呼呼大睡着。
一阵风来,将年久失修的窗子吹开了来,伴随着“咯咯吱吱”的声响,初秋的冷风灌入房中,让睡梦中的男人冷醒了过来。
“什么破客栈,娘的,亏得每日还有脸来催我交房钱,还不如睡破庙……”
男人骂骂咧咧地起身,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道袍,趿拉着鞋子去关窗。
然而双手刚触及到窗棂,忽见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手扒在了窗沿处。
“啊呀!”
男人吓得手一抖,连连后退着。
一道黑影以手撑着身子,利落地翻进了房中。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男人神情惊诧地看着来人。
他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对方意欲何为?!
“何道长,我们公子想见你。”
男人表情一凝。
对方知道他姓何?
可他初来京城,各处门路都没能打通,怎会有人认得他是哪个!
“你们公子是——”
他一句话还未能问出口,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一只手臂从窗口跳了下去。
堪堪落地,惊魂未定之下,这回甚至只来得及说出“你们”两个字,便又被极快地塞进了一辆马车中。
马车很快驶动,未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带着他往未知的方向赶去。
……这一大清早地,究竟是什么情况!
种种茫然震惊之下,从城南到城西,最终他在一片竹林内的凉亭中,见到了一个人。
一名身穿苍色锦袍的少年负手站在亭中,英朗的眉眼间透着几分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清之感。
“吴……吴世孙?!”
何姓男人意外了一瞬之后,满眼惊喜地奔进了亭内,朝着少年恭敬地揖礼。
旁人他还不敢保证,可若是这位的话,那他可就安全了。
吴家人可断犯不上同他一个小喽啰计较,真看他不顺眼,在宁阳时动动手指便将他给碾死了,他又哪儿还有命来京城!
不过……
有什么事情竟能让这位堂堂定南王世孙亲自见他?
“今日找你过来,是要给你指一条明路,端看你想不想走了。”吴恙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何进眼睛一亮,连忙抬手道:“吴世孙请讲!”
他来京城是因听闻当今陛下建玄清殿,广寻天下方士,故而才来碰一碰机会,可谁知这看的根本不止是本领,还须得有贵人引荐——他身无分文,根本找不到门路,只能一日日地客栈里睡觉。
虽是不甘,但也别无它法,住店的钱都已经拖了好几日了,这两天正打算趁着客栈中的伙计不备,偷偷溜走来着。
可昨日起卦,却隐隐可见自己近几日有要转运的迹象——
今日一睁眼,果真就有大贵人找上了门!
吴恙看着他道:“当初何道长欲投往我定南王府时,我便看出来了,道长确有几分本领。”
只是这本领也着实称不上多么招眼,同许姑娘送他的方先生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更重要的是,此人品性不端,心术不正。
故而吴家才未有答应留他。
“吴世孙谬赞了……”何进作势谦虚道,心中猜测着少年的目的。
好在对方言语干脆,也未让他久猜。
“我知道,你此番入京是有意想进玄清殿,在陛下面前效力,我可以助你达成这个心愿。”
至于对方心术不正的问题——
反正是送去宫里,心术正不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吴世孙愿意出面引荐贫道?!”何进喜出望外。
吴恙凉凉地看他一眼。
做什么白日梦呢?
他便是真要引荐,又岂会挑这么一个拿不出手的,毕竟他可是要面子的人。
见是自己想多了,何进讪讪地笑笑,紧张又期待地搓着手等着少年往下说。
如意事 119 笃定
“只要你依照我说的去做,事后不出三日,必有宫人前来迎你入玄清殿——”
吴恙将需要对方去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
听着少年的话,何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一点点转变为了惊异之色。
“这……可如此一来,贫道岂不是要将夏首辅给生生得罪了……”
“在皇上面前站稳了脚跟,夏廷贞对你看法如何又有何紧要之处。更何况,日后你同他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各司其职,并无交集之处。”吴恙直言道:“有得便有失,天下事皆如此。是否值得,自己权衡就是。”
“吴世孙这些话自然是没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贫道还是懂的……”
何进面色复杂,犹豫着道:“可是……吴世孙焉能笃定今夜一定会天降惊雷?”
别的他就不去质疑了,毕竟吴家的本领摆在这里,想要弄清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只要有心去查,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天灾这种东西,便是他们这些习卜术之人,可都不敢下断言!
预测个阴晴倒是可以,说今夜有雷,也能勉强推测得出来,可若说这雷会劈毁奉天殿……这就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这种未知的大话,一个不慎,可就要成了妖言惑众啊!
吴恙无意同他解释太多。
他信得过许姑娘,旁人却未必会信,心有顾虑再正常不过。
“若此事灵验,你必得陛下重用,今后前途如何不必我多言。而若不曾灵验,我亦会护你周全,送你离开京城,保你下半生安稳不愁生计。”
一味劝对方相信此事无用,许以条件才是对方真正需要的。
何进听得心动了。
若真如吴世孙所言这般,这笔账他是怎么算都不吃亏的……
吴家的能力他很清楚。
至于吴世孙会不会信守承诺,他也还算有信心——如吴世孙这般世家子弟根本不屑行哄骗之举,远远不至于为了他这一条小命坏了世家节操。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做不来的,却并不妨碍去相信有些人能够办得到。
土生土长的宁阳人,对造福一方的吴家人几乎都有一种近乎崇拜的信赖。
再想到自己昨晚起的那一卦……
滔天富贵就在眼前,以小博大,赌这一把就是!
何进一咬牙,朝着吴恙的方向跪了下去。
“如若贫道真能进得玄清殿,日后生是世孙的人,死是世孙的鬼。往后在宫中御前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辜负世孙今日的费心安排——”
吴恙意外地看着他。
“……”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已,他并没有要将对方安插到宫中做眼线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后,吴恙开口道:“起来吧……”
对于对方的误会,他并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方才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送上门的肥羊,不薅白不薅,万一日后用得上呢?
他可能……是被许姑娘影响了。
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受,少年看向起身的何进:“大致先这般安排,待余下之事确定之后,我再叫人传话给你。”
他还需等许姑娘的回信。
至于为何这么早就先交代了何进,不外乎是怕万一此人不上道,那么他还可以留足时间去安排其他人。
“是,小人遵命。”
见他笑得一脸谄媚,吴恙有些不适地提醒道:“……还是有些风骨为好。”
这幅小人嘴脸,实在很难说服旁人这是一位高人。
“这个小人明白……”何进将脸上笑意收起,神色变得坦然。
吴恙勉强还算满意地点了头。
……
镇国公府内,许明意刚拿到小七送来的东西,便去往了前院见姚净。
“先生,图拿到了。”
堂内,阿葵将卷轴递去。
姚净展开来看,神情不免惊讶。
这般细致,竟是一夜之功?
且这分明是富贵人家的居院……
难道说,竟有人丧心病狂到将一具死尸藏在居院之中?
然而转念一想,能想到施此邪术者,本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姚净细细看着图上所绘,时而凝神细看某一处,时而又将卷轴远远拿着,似在结合多处陈设来做判断——
许明意虽是心中有些着急,却并不表现出来,只坐在一旁静静等着,未曾出声打搅催促。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但愿今日她能从姚先生口中得到一个值得一试的答案。
她约是等了一刻钟有余,终于等到姚净开口。
“姑娘且看,正是此处!”
姚净手指向图中一处,正色道:“若此图没有差错,这一处附近所设,从水池形状,再到石栏与假山的布置,皆是设阵所需!”
而对方为了设下此阵,必然大肆修葺过这些陈设,称得上是煞费苦心!
当然,费的还不止是苦心。
更有大把的银子。
有这钱干点什么不好,偏偏用在这等毫无意义的歪门邪道之上,相比于对方的阴险恶毒,姚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骂起为好。
“先生可确定这便是藏尸之处吗?”许明意谨慎地印证道。
姚净神情笃定:“绝错不了。”
至于为何此时不再粉饰自己对这些邪术只是“略通一二”?
——实则昨日他横竖不放心,于是去找了国公爷。
不料国公爷瞪他一眼,反过来质疑他对姑娘的话不上心,一句风雨欲来的“先生是不是看不起我许某人的孙女”问的他哑口无言。
至此,姑娘在府中地位究竟如何,他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更何况他还借此想通了一件事情——
只要抱紧了姑娘这个大腿,来日哪怕不慎得罪了国公爷,兴许都不是事儿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乃亘古名言也。
许明意闻言点了头。
姚先生的为人她清楚,若非确定之事,向来是宁可不说。
既如此,她便可以传信给吴恙与徐英了。
至此,喜欢掌控一切的夏家二公子,便是连自己一半的命,都已经注定要做不了主了。
若是运气足够好,地狱并不嫌他过分肮脏污浊,勉强还肯收下他的话,另外一半,应当也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如意事 120 雨来
许明意心情不错地站起身来,向姚净行礼道谢。
此时,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
姚净赶忙回了屋内给自家姑娘取伞。
许明意则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上苍未必能够明鉴一切,天意究竟如何,或许连上天自己都不清楚——
说到底,端看人一张嘴怎么说、怎么用了。
大雨很快便落了下来。
时值午后,夏家夫人靠在美人榻中,闭目由丫鬟轻按着头。
即便如此,她依旧眉心微皱不得放松。
近来家中因晗儿的事情,本就叫人一颗心难以安宁,可偏偏那素日里看着还算懂分寸的吕氏,竟也开始不分轻重地作闹了起来——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还是叫人不省心。
分明知晓自己的身子不宜颠簸,昨日还一声不吭地回了趟娘家。
这一趟回的不打紧,先是动了胎元,夜中又起了高热,如今人都烧得糊涂了,她清早去看过,还听对方口中念着什么“鬼”不“鬼”的,竟像是中了邪一般!
然而府中的大夫也已经说了,有身孕在身的人,用不得重药,这高烧除了拿帕子擦一擦身子之外,就得靠这么扛着。
但总归也不能久扛,烧得久了,对胎儿同样会有影响。
若换作往常,倒可去宫中请位太医来给瞧瞧。然而眼下晗儿的事情还未能真正解决干净,陛下对此颇为不满,此时别说请太医了,便是往宫中凑一凑,那都是给陛下添堵……
更何况,此时若传出吕氏身体有恙的消息,只会增添外人对晗儿的议论。
她作为一个母亲,绝不能让旁人再有机会将更多恶意的揣测加诸到晗儿身上。
先是被人泼脏水污蔑。
如今连这头一个孩子也这般状况频出。
她的晗儿近来经受的无妄之灾委实太多了。
待此事平息之后,她定要请了信任的风水先生上门给儿子好好地看看。
薛氏心中这个念头刚起,就见一名青衣大丫鬟走了进来,来到她面前行礼,声音略低地禀道:“夫人,咱们府外后门处,来了位道士……”
“道士?”薛氏微微皱眉。
此时外头可是下着大雨呢。
丫鬟点头,神情有些犹豫地道:“那道士说……远远瞧见咱们府上有邪气萦绕……近来家中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邪气若不趁早驱除,恐怕……恐怕还要再生祸端。”
薛氏皱眉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再生祸端?
为了骗些银子,真真是敢说。
近来谁不知她夏家出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竟投机取巧到这里来了——
可惜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病急乱投医的无知妇人。
“这种人理会他作甚,直接打发了就是,也能叫你特意禀到我跟前来?我看你如今也是糊涂了。”薛氏不悦地看向平日里颇为得用的大丫鬟。
“夫人……婢子是觉得那道人确有几分玄乎。”
丫鬟是个有主意敢说的,将声音压得愈发低了些,道:“您有所不知,他一眼便看出了那邪气所在,手指的方向正是二爷的居院,可谓是分毫不差……况且,他还掐算出那院中的人,有个是中了邪的,道是邪祟入体以致高热不退,若邪祟不除,不出三日,一体两命,一大一小都要保不住了……”
若真是那等一看便是招摇撞骗之人,她也不会多这个嘴。
薛氏听得脸色微变。
中了邪的高热不退之人?
一大一小,一体两命?
这不就是吕氏吗?
可吕氏从病下开始,便是由府里的大夫在诊治,她既有意瞒住这个消息,那便根本不可能走漏出去丝毫风声!
更不必提如今从吕氏到吕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她的人看着,断是不可能离开府中半步的。
所以,这人究竟是如何得知到的?
“他可还说了什么?”薛氏问。
“好像还说了句什么,那邪祟戾气极重,又以家畜为食,壮大邪气……”丫鬟回忆着道,却也说不太完整。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薛氏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吕氏是死是活皆是自找,但那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长子只有两女,次子的第一个孩子,她不知盼了多久才盼来。
鬼邪之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她信的是真正有本领的人。
薛氏犹豫思忖间,忽然听得外堂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身穿咖色褙子,发髻上沾着雨丝的婆子走了进来。
这是薛氏的乳母。
“吕氏可好些?”薛氏连忙问。
“老奴回来就是要同夫人禀报此事。”
婆子的神情很不好看,“二少奶奶好不容易睡了去,不知是梦着了什么,大叫着从床上摔了下来……头磕到了脚凳,破得流了血,这一见血,二少奶奶哭叫得更厉害了……老奴说句不中听的,瞧着就跟是中了邪似得。”
薛氏眼角颤了颤。
吕氏这是要疯啊!
——孩子出生后满月酒要找的厨子她都叫人安排好了,难不成这是要喜事就地变丧事?!
“还有一件怪事。”婆子又讲道:“方才老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后院养马的管事和卞大夫,老奴问了一嘴,才知道后院的几匹马和骡子,不知怎地竟全死了——”
“全死了?!”薛氏不由一惊。
换作往常这点小事她根本不会留意过问。
但眼下却是不同!
“可是发了什么急症?或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历来不是个可以轻易被哄骗蒙蔽的人。
“卞大夫瞧过了,说是受惊而亡。好好地关在马厩里,不过是下了场雨,也不知是怎么了……”婆子叹了口气。
近来府中这真是人畜不宁了。
薛氏脸色变幻了片刻,看向那大丫鬟,正要开口吩咐时,大丫鬟转头望向了外间。
一名二等丫鬟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守着那道士么?”大丫鬟行去外间问。
那小丫头答道:“……那道士不肯再等,已是走了。”
走了?!
薛氏闻言登时站起了身来,吩咐道:“快使人去追!”
这种事情讲求的也是机缘,今日叫人走了,来日再找可就不易了!
如意事 121 邪物
丫鬟应下赶忙去了。
雨越下越大,薛氏心焦地等待着。
左右不过一个道士,避人耳目地请进府里给看看,不管灵不灵,事后多给些银子封住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眼下要紧的是还能不能追得上。
如此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总算见得一身雨水的大丫鬟折返。
“夫人,人请回来了,眼下正在内门外候着。”
那道士腿脚极快,真是叫她一路好找。
薛氏微一松气,站起了身来,带着乳母走出了卧房。
丫鬟撑着伞跟在身侧。
薛氏出了内院,果然就瞧见了那名道人。
雨中撑伞而立的道人身形清瘦,面上蓄着胡须,臂弯处拢一把拂尘,微旧的宽大灰色道袍随风微动,面上神色一丝不苟,一双眼睛里隐隐透出一股正气来。
薛氏在心中暗暗点头。
看起来确有几分道骨仙风。
“大师。”
薛氏客气地行礼。
道人无言还了一礼。
见他未曾主动开口,薛氏道:“那邪气究竟出自何处,还请大师带路。”
这是一记试探。
倘若对方直言是“贵府二公子的居院”,那么哪怕先前的一切再玄乎,她心中都仍要存疑。
道人微微颔首,道:“请随贫道来。”
见道人转了身,薛氏同身边的乳母对视了一眼,而后跟上。
道人一路兜兜转转,最终在一处院落外停下脚步,伸手一指院墙,语气笃定:“邪气的出处,便在这墙内。”
薛氏心中微震。
这正是晗儿的院子!
偏这道人一路而来,脚下不曾有半分停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瞎蒙到此处的。
薛氏心中又信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大师进去一看。”
一行人刚踏进院中,就听得隐隐有女子的哭声传入耳中。
薛氏脸色沉了沉,看向道人:“实话不瞒大师,我家中怀有身孕的儿媳昨日便突然有些异样。病固然是要治的,但此事总归不宜宣扬,还请大师看罢之后,代为保密。”
对此她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到底在这京中,没人会蠢到得罪他们夏家。
“贫道自然知晓。”
道人被请进了堂内。
片刻后,头上裹着伤布的吕氏被两名婆子扶着走了出来。
穿戴还算整齐的吕氏双眼哭得红肿,面上却苍白无血色,一双眼睛惊惶不安地看向婆母和的那名道士。
道士……!
施法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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