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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柳凌牵着小萱的手一出现在他家的坡口,牛福春就萎了,塌腰缩肩,吭吭哧哧一句囫囵话不敢说,拽着他婆娘的袖子,让女人去应付。
柳凌把一袋子水果和滋养品交给诺诺不敢语的女人,问她孩子在哪里,他想带孩子到荣泽或原城医院去看看。
女人晕头涨脑地说,不用去医院,小孩儿没啥事,就是有胶水的地方发紧,不舒服,还有就是鞋子脱不下来,脚难受,不过柳成宾和关淑萍说了,不用管,过几天自己就能好。
柳凌也知道,人体不停地进行着新陈代谢,胶水会随着代谢的细胞慢慢脱落。不过,他还是进了屋,把那个死活不肯再去上学的孩子叫出来,让女人烧了点热水,用自己带来的洗涤液混合成了半盆温水,指导着让那个孩子清洗沾着胶水的皮肤,最后再用水泡和鞋子粘在一起的脚。
他说:“每天都这样泡两次,同时用手轻轻地抠粘着的地方,慢点抠,别抠流血,过几天,胶水就会掉光了。”
比街头小叫花还像小叫花的孩子脸涨得通红,只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手忙脚乱地按柳凌说的洗着自己。
除了夏天去凤戏河里玩水,他还没有真正地洗过一次脚呢。
小萱从看到牛福春开始,就撅着嘴,一声不吭地拿白眼珠剜他,看到那个孩子,倒是有点扭捏。
爸爸告诉他,胶水是有毒的,即便没有毒,如果人喝进去,嘴巴和食道被粘住了,人没准就被饿死了。
柳凌拉过小萱的手,说:“来,给牛永健道歉。”
小萱就不太情愿地看着别的地方说:“对不起,我不该往你茶缸里倒胶水。”
牛永健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老师教过,别人说“对不起”的时候,自己应该说“没关系”,可是,他说不出来,他觉得那是课文里的城里人才会说的话。
柳凌说:“那,牛永健,俺走了,明儿我跟小萱再来看你。”
牛永健点了个乱七八糟的的头,算是知道了,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走到坡口,小萱忽然回头说:“我不该给你倒胶水,可你嚼俺二伯也不对,下一回你要是再嚼俺家里哩人,我不给你倒胶水,我,我打你。”
柳凌哭笑不得地抱起了忿忿不平的小家伙,对不自在地扭着手送他们离开的女人说:“嫂子,别送了,俺走了。”
柳凌带着小萱,连续去了牛福春家五天,第五天,柳凌送了他一个很漂亮的文具盒,牛永健的鞋子也终于脱掉了,。
他们离开时走到坡口,小萱依然不情不愿地回头说:“牛永健,文具盒是俺爸爸搁京都买哩,可贵,你明儿去学可放好哦,别叫丢了。”
柳萱倒胶水事件到此结束。
柳岸笑着问:“小萱到现在都还在惦记那个文具盒吧?”
柳侠说:“嗯,您伯说哩,牛永健现在都快叫小萱给盯出毛病了,老怕碰着磕着那个文具盒,又不敢放家里不往学校带,那小萱就会说他把文具盒丢了,得跟他去家里检查。”
猫儿笑得仰倒在床上:“惹着小萱这种肉糙儿哩货,牛永健也是活该倒霉啊。”
柳侠跟着躺下:“咦,小萱还觉得自己亏了呢,不说那五十块钱跟那一大袋子吃食和文具盒,您五叔就回来几天,时间恁宝贵,还得天天去看牛永健,这才是小萱最不情愿哩。”
柳岸偏过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柳侠的脸:“是啊,这才是最亏哩。”
两天就着躺着的姿势,继续看相片。
柳岸指着后排正中间最高的两个人:“平常也不觉得,为啥一照相,俺六叔跟小葳哥看着这么像咧?”
柳侠呵呵笑:“俩傻大个儿。”
“嗯~,”柳岸摇头,“不光个儿像,脸也像,除了俺六叔那个龅牙。”
柳侠往猫儿身边靠了靠:“你再看看,除了他俩,还有谁越来越像?”
柳岸指了指站在照片上站在柳侠右侧的柳魁,又指了指柳长青:“大伯跟大爷爷。”
“嘿嘿嘿,”柳侠傻乐起来,“真奇怪哦,我小时候可多人说您大伯长得像您奶奶多点,我也那么觉得,现在一照相,他这脸哩轮廓,还有表情,简直就跟您大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哩样,以前哩照片都没这么明显啊。”
柳岸说:“我听人说,父子兄弟,可多都会越长越像,连声音都会变得慢慢可一样。”
“哎呀真哩,”柳侠兴奋地说,“前几天,我黄昏跟小雲小雷他俩耍哩时间有点长了,清早睡了个懒觉,您大伯喊我起来吃饭,他走到咱那窗户底下先咳嗽了一声,我以为是您大爷爷咧,还有一回,是您三叔咳嗽,我还以为是您大伯咧。
现在要是隔着墙看不见人,您大爷爷、大伯、三叔他仨,只说一两句话哩话,我经常弄错。”
“我咋觉得三叔好像瘦了咧?”柳岸指着穿着夏季警服的柳川,“好像还有点黑。”
柳侠把照片拉近点,仔细看了看:“就是唦,您三叔前一段不是去党校学习了么,军事化训练,每天晌午走正步练军姿,下午文化课,培训结束后正赶上该收秋,他又跟人换了班,回家掰蜀黍出红薯,干了好几天,晒得狠了。”
猫儿问了一句:“俺三叔那商店今年生意咋样?”
柳侠说:“可好,他东边那个卖化妆品哩生意不中,给门面转租给他了,他就代理了个小家电品牌,冬阳,上个月,光冬阳豆浆机就卖了四百多个,电风扇也卖哩可好。哎,你看您三婶儿这穿戴,就该知店里生意好不好,您娘跟您四婶儿穿哩套裙,也是您三婶儿买哩。”
照片上的晓慧,穿的是一件墨绿色重磅真丝连衣裙,一千多块,不过晓慧皮肤白,穿上这件衣服特别趁。
秀梅和玉芳穿的是同质同款同花型的套裙,秀梅的是深红花墨绿叶子,玉芳的是黄花浅绿叶子。
玉芳一直觉得这裙子太花太洋气,不好意思穿,照相这天被众人逼着才穿上的,所以看起来有点不自然。
秀梅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个传统型的发髻,这是经过她自己略略改良的现在荣泽中青年妇女中最流行的发型,穿着花色雍容的套裙,收腹挺胸,面带微笑,比玉芳自信多了,显得她的衣服都比玉芳高了一个档次。
猫儿说:“我咋觉得俺娘看着比我搁家时候还年轻咧?”
柳侠说:“俺都这么觉得,您娘现在可是领导望宁大街女性时尚潮流的人物,对面那个照相馆哩老板娘现在都跟着她学搭配衣裳咧,你没看出来,您娘还擦了口红咧。”
猫儿翻身,趴在床上,仔细看照片:“哎,真哩呀。”
柳侠也翻过来趴着:“您小葳哥、我、您六叔,俺几个按着她,您小蕤哥给她画哩。”
其实,小蕤当时还要给秀梅涂眼影和睫毛膏的,被秀梅拧着脸蛋儿给骂了一顿,最后小蕤只好在比较开放的晓慧脸上试了试,因为睫毛膏质量不怎么样,晓慧眨巴了几下眼睛,就在眼睛下弄了一片黑,被众人集体给否决。
猫儿说:“俺娘要是生到城市,能当大明星。”
柳侠伸手拉过放相片的小纸箱,扒拉着翻了一会儿,抽出一张照片:“给,看这张。”然后继续扒拉。
猫儿接过一看,眼睛立马睁得溜圆:“咦,小叔,俺娘这是要翻天哎。”
这是一张柳葳拉着秀梅跳舞的照片。
高大俊朗的柳葳穿着笔挺的白衬衫黑西裤,头发三七开,抿得油光锃亮苍蝇拄着拐杖都站不住脚;
秀梅这次穿的是件花色稳重低调华丽的旗袍,依然是原来的发型,只是梳理得精细紧致了很多,口红这次也更明显一点,还带了个珍珠样的耳坠和看上去像是一套的珍珠项链。
两个人摆的是个正在跳交谊舞的姿势,秀梅的左手搭在柳葳肩头,右手搭在他左手,眼眸微垂,一派高贵冷艳。
柳岸赞叹:“喔,这要不是后头哩背景是凤戏山跟老柿树,俺娘这简直是豪门贵妇么,小叔,这旗袍哪儿来哩?”
柳侠往猫儿跟前放了两张照片:“您小蕤哥买人家影楼淘汰下来的旧的,耳坠啥哩是搁马鞍桥市场批发哩,塑料哩,一百块钱一堆。”
猫儿说:“俺小蕤哥眼光不错啊。”
柳侠说:“看相片背面。”
猫儿把照片翻过来,见上面写着两行字:猫儿,娘好看不好看?像不像电影明星?
猫儿遗憾:“唉,本来打算拿出去跟同学显摆一下咧,这下不中了。话说,俺小葳哥这油头滑面哩形象真经典啊。”
柳侠说:“都是您小蕤哥哩手笔,他本来是想给您小葳哥中分哩,您娘不愿意,说她不跟汉奸跳舞。”
猫儿又拿起一只照片:“喂小叔,俺小蕤哥这是拍了一套搞笑民国专辑吗?”
柳侠说:“这张是您三婶儿想出来哩。”
这是一张秀梅、晓慧和丹秋的合影,三个人都是穿着旗袍,挽着一样的发髻,画着一样稍显浓艳的妆,樱桃红唇的那种,而且这次不但带了耳坠和项链,还有手镯,脚上都是绣花鞋。
三个人都看上去特别的端庄温婉,一派贤淑,很像是猫儿看过的一张油画,人物的民国味道特别浓。
可惜,三个人都是坐在柳家大院的大树疙瘩上,背后的景色是凤戏山和大柿树。





一路凡尘 第382章 照片(二)
柳岸看得十分无语:“这对比……真艺术,俺三婶儿还真是有想法啊!”
柳侠又递给他一张:“那张不算啥,看这张,达西先生们,每个人脖子里头缠三斤重哩缎子围巾。”
“啊?”柳岸接过来,随即大笑起来,“啊哈哈哈,还兴这样啊?”
照片上柳魁正身站在中间,柳川和柳钰分站在他左右,仨人都是欧洲十九世纪早期男人的打扮,黑色燕尾服白衬衫,如柳侠所说,每个人脖子里还缠了一堆雪白好像还带蕾丝花边的颈饰,黑裤子,黑礼帽,眼神温和中有着不动声色的傲慢,只是,柳钰好像没忍住,有点笑场。
而这次身后的背景,是柳家窑洞以堂屋为中心的那几间,门上都有褪色的对子,墙上是一串串已经剥去了包衣、黄橙橙的玉米穗,还有几串红辣椒和两只风干的兔子,墙下几棵指甲草开得正艳。
柳侠说:“您四叔不中,光笑,拍了半天才拍成。”
柳岸说:“为啥你跟六叔不上?”他没问柳凌,这种有点搞怪的事情,他觉得好像跟五叔不搭界。
柳侠说:“就三套衣裳,你知不知孩儿?照相馆里这东西真都是样子货,你看您大伯他们穿可排场吧?其实,后头连缝都没缝。”
“为啥?”猫儿奇怪。
“方便呗,”柳侠说,他把右手尽量张开比划了一大拃,“您四叔穿这件,后头用书夹子夹起来这么宽,您小蕤哥说,三百八十斤的大胖子照样能穿,后头开半尺宽的缝,反正照出来也看不见脊梁,前头人五人六就妥了。”
猫儿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咱国家哩人还真是有创意啊。”
“你看看这一张。”柳侠又拿出一张。
猫儿捏了个角和柳侠一起看。
这是一张室内的照片,民国风格。
柳钰一家四口坐在炕上,柳钰的头抿得油光,穿着红色带团花图案的长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对襟小褂;玉芳穿和他长袍同色同质的裙装,挽着发髻,带着珍珠样的塑料耳环和项链,也擦了口红。
柳钰旁边坐着扎着朝天小髽鬏的柳若虹,玉芳旁边坐着刚刚剃了茶壶盖的小萱。
柳岸说:“以前咱都说小萱跟个招财童子样,柳若虹这一拾掇,跟小萱差不多。”
柳侠说:“嗯,您奶奶说,他俩就是菩萨身边那俩小童子,所以您四叔哩生意才会恁顺当恁好。”
柳钰的厂子现在非常稳定,长年有活儿做,因为凡是和柳钰合作过的那些客户,都和他形成了长期的供货关系,柳钰之所以现在手里没有很多的现钱,是因为他一直在添置新机器和模具,年前还又买下了厂子后边二十几亩空地,盖了几间厂房和仓库,挣到的钱随即就又做了投入。
柳岸说:“俺四叔哩阀门质量好,他又守信用,所以生意才好。”
柳侠说:“您奶奶说,东西再好,也得有运气,运气不好,再好哩人跟东西都能埋没了。”
柳岸说:“俺奶奶说哩也有道理,咱小萱跟柳若虹确实一看就可有福。哎小叔,这是啥?咋没挪开咧?这么美哩画面,这编织袋看着有点出戏。”
柳侠歪着头看了看:“这是您三婶儿搁荣泽带回来哩旧本儿,高三的学生一考完,就跟解放了样,可多给就就地扔了,不要了,还有人干脆给书给点着烧了,这里头,可多本儿都只用了一部分,有些跟新哩差不多,您三婶儿就找了几个比较懂事的学生,帮她把还有空白页的本儿给收起来,回来给弄到咱那儿哩学校,叫小孩儿们随便使。您四叔也搁望宁哩职业高中收了点,跟您三婶儿收哩加一堆,好几编织袋,回来先搁到咱堂屋炕边上了,照相哩时候光顾着把炕上腾了腾,忘了下头。”
柳岸问:“不是说,叫石头沟哩孩儿也去咱村儿上学哩嘛,他们去了多少?”
柳侠摇头:“一个都没,吴老三不干大队书记后,石头沟彻底没人管了,现在都快成原始社会了。没法,人要是自己往下秃噜,谁也救不了。不过咱村去年没有一个中途退学哩,可多人都说,反正不交钱,赖好叫孩儿都混个小学毕业,说不定能出去找个事儿干;弯河来咱村上学哩今年也多了好几个。”
猫儿问:“俺四叔又搁咱村儿往他厂里招人了?”
柳侠说:“嗯,柳老四哩三孙儿,就是原来跟您小葳哥可好那个,关家窑哩一个妮儿,还有红宾。”
“红宾去俺四叔厂里了?”猫儿有点惊讶。
上次柳家老院那边几个人跟孙嫦娥说了难听话后,柳魁和几个兄弟商量好,坚决不再惯着柳长发那几个糊涂蛋了,怎么忽然又妥协了呢?
柳侠说:“上回老院儿那几个人跟您大爷爷您奶奶胡搅蛮缠哩时候,红宾搁旁边看着咧,他也恁大了,好歹念过几年书,比他爹妈懂道理,知自己那样,出去确实没法弄,他就叫您成宾书给他借了初中哩书教他,学得还可刻苦咧。
您四叔那儿正好需要人,他跟您大伯、您伯、您三叔都商量了,才叫红宾去。
猫儿,你发现没?您四叔看着不靠谱,其实到大事上心里可有底儿,他知,您大爷爷虽然为了您奶奶要给老院儿那边几个人点警告,可他也知,看着太爷爷搁中间夹着难受,您大爷爷自己也可难受,所以您四叔才主动提出来红宾这事,算两边都给了台阶;不过,也是红宾自己长大了,知努力了。”
红宾就是比猫儿大两个月,因为会说话比较早,小时候经常被柳钰当做猫儿成长过程的参照物,老担心猫儿有毛病的那个。
猫儿其实和红宾不熟悉,因为猫儿上学早,猫儿连跳带蹦上四年级的时候,红宾才去上学。
不过猫儿听到红宾终于出来的时候,还是挺高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过,咱村儿哩人忽然又对上学有热情了,这件事不是最主要哩。”柳侠说。
“那是为啥?”猫儿弹了一下照片上的小萱,“小财主样,还挺厉害,会阴人了。”
柳侠说:“公安局招合一批合同民警,您三叔有俩名额,叫关强他小兄弟跟琰宁去了。”
琰宁是何家梁的小儿子,去年高考落榜,小孩儿长得精神,还懂事,高中成绩也不错,柳川知道自己有两个名额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柳家最艰难、何家老爹又给柳魁脸色看的时候,何家大哥二哥对柳魁非常好,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经常偷偷贴补秀梅,现在有了机会,孩子又正好争气,柳川正好了了自己和大哥一个心愿。
没想到,这件事对柳家岭、弯河这些穷山沟里的人们刺激特别大,那是公安局啊,别说是合同民警,就是临时工他们也没敢想过。
不过他们也随即听说,能被柳川带出去的人都是高中毕业,反正读柳家岭小学也不要钱,村里的人抱着一丝丝希望,就没有家长再跟往年一样让孩子退学,而这是柳长青近几年一直都在头疼的事。
柳侠、柳凌、柳葳、柳岸虽然飞得更高更远,但他们的让柳家岭其他人望而生畏。
差距过大,不但没有激励作用,还让处于后面的人感到绝望,柳钰和柳川带出去的这些孩子,刚刚好,肯定有难度,但使劲跳跳,没准儿就够着了呢。
“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猫儿说,“其实,也可以说是俺大爷爷有福,遇到难题哩时候,总有人能帮他解决。”
柳侠说:“您曾爷爷跟你说法相反,他说您大爷爷是自塑金身,自己成就的贵人,当然,也是他跟好多人命里的贵人。”
“嗯?”猫儿想了想,“曾爷爷水平高,总结哩好,我作文小学水平,词不达意。”
柳侠说:“咱俩差不多。”
猫儿指着相片说:“四叔结婚后,俺四婶儿就一直带着萌萌,这上边没她,妮儿不会难受吧?”
柳侠摇头道:“没,萌萌可懂事,您四叔四婶儿本来是跟他仨一起照哩,萌萌死活不肯,她要跟您伯一起照,您伯他俩照了好几张,我给你找找。”
很快,柳侠翻出好几张有柳茂和萌萌的照片。
第一张是萌萌自己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嫩粉色带白边的连衣裙,梳着高高的马尾,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院子里的大栎树前。
十一岁的女孩子身形已经长开了,亭亭玉立,微微仰着头,表情调皮又自信。
柳侠说:“翻过去看看。”
柳岸翻过来:“哥,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柳岸笑起来:“真长大了,我满共离开家一年多,她咋一下长这么高咧?还漂亮哩不像山里哩妮儿。”
柳侠说:“你不也一样?搁机场,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你,臭猫你长这么快干啥?我都快抱不住你了。”
柳岸说:“谁说哩?我再长高点你也能抱住,不信来试试。”说着,他放下了照片,翻身把胳膊张开。
柳侠哭笑不得:“我就是个比喻嘛。”不过,他还是特别开心地也张开了胳膊。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柳岸好半天都没松手,柳侠嘿嘿笑着拍他的背:“这么想小叔啊孩儿?嗯?臭猫儿,你……”
猫儿忽然松开胳膊跳下床,三步两步就窜进了门口的卫生间:“看着相片老美,不想起来,憋了半天了。”
听着卫生间哗啦啦的水流声,柳侠笑道:“你个大臭猫,我还以为你是老年轻,火气太旺了咧!”




一路凡尘 第383章 照片(三)
柳岸说:“其实,那也是原因之一。”
柳侠大叫:“臭猫,你脸皮到底有多厚?你就是再年轻,火再旺,也不能啥时候都乱翘啊!”
柳岸笑嘻嘻地说:“我也不想啊,可这事儿哪由得自己?”
柳侠给气笑了:“中,由不得自己,那你就随便乱翘吧,小心别人给你当成变态流氓。”
柳岸这次没回嘴,里面的水声一直在响。
等了大约三四分钟,柳岸还没出来,柳侠跳下床来敲卫生间的门:“猫儿,你这是打算再尿出个太平洋咧?”
里面没人吭。
又过了大约两分钟,柳岸才出来,看上去气定神闲的:“知你来了,老激动,这几天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衣食无心食不甘味,喝水都经常忘,所以有点上火了,将尿完了那啥就有点疼……”
柳侠原本正拿白眼珠斜着猫儿听他胡诌呢,听到这儿“腾”地一下就着毛了:“疼的狠不狠?祁爷爷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注意饮食,别渴着饿着,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你咋……”
猫儿伸手揽着柳侠的肩,把他带回床上,不敢再开玩笑:“小叔,小叔我是跟你说着耍咧,我其实就是,就是那种……因为年轻所以火气旺那种,主要是平常上学紧张没工夫想,今儿你来了,我一高兴,一放松,就有点……你懂的。”
柳侠面带忧虑,认真地端详着猫儿的脸色:“真哩?你可别哄我,要是……”
“没要是。”柳岸盘腿坐在柳侠对面,非常认真地说,“小叔,你觉得我可能哄你吗?我要是身体出现啥异常,我早就回去找你了。
我现在知自己可健康,以后肯定还有好几十年,分开的这每一天我还都觉得特别特别亏呢,如果我的病又有了啥不好的苗头,我肯定最快的速度回去,从此以后一秒钟都不再离开你。”
柳侠看猫儿这样确实不像骗自己,而且猫儿的脸色、唇色都正常,甚至因为这里高楼大厦少,猫儿又经常跑步或骑自行车上下学,所以脸色不但不再苍白,还成了健康的麦色,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开始恢复:“没事就好,你要是再有点啥,小叔就没法活了。”
猫儿微微前倾,松松地搂着柳侠,头抵在他肩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会小叔,就算是为了不叫你有机会喜欢别人,我也得长命百岁。”
这句话特别入柳侠的耳,他十分开心地笑了:“你从小就给小叔的心占满了,小叔哪还有空喜欢别人。”
柳岸轻轻说:“我也是,心老早就叫你占满了,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其他人。”
柳侠满足地地拍拍柳岸的背,直起身,看到他的眼睛时,微微楞了一下,猫儿的眼神,好像有点……
不过随着柳岸挑了下眉带着点得意地冲他一笑,柳侠忽略了那点异样,马上开口跟柳岸讨价还价:“猫儿,你得叫我亲眼看着你检查一回,我害怕你给我传回去的检查结果是蒙我哩,电视里经常这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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