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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这两天,柳魁和柳川、柳钰、柳海得点空就把柳侠揪到个背静地方修理,柳侠都快给训成蔫茄子了,柳茂还以为他会考虑暂时妥协呢,谁知道他居然以为自己大功告成,当做既成事实了呢!
柳侠得意洋洋地把自己和家里人就婚姻和生子问题斗智斗勇的过程给猫儿叙述了一遍,又把猫儿从早餐到宵夜、从定期化验检查的结果到每天早上第一泡尿的颜色和眼睑的颜色挨着问了一遍,然后才把电话递给柳茂:“乖猫,您伯老想你,你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别可惜花费哦。”
因为猫儿不能把电话打到邮电局的国际长途电话上,而邮电局的国际长途又不支持对方付费,所以每次柳侠从邮电局打电话过去,猫儿都比较克制通话时间。
柳茂和猫儿说了十五分钟,柳侠就趴在不远处盯着话筒看了十五分钟。
从邮局出来,柳茂说:“小侠,你要是老想孩儿,就去看他吧,我这儿有五千多块钱,你再添点儿,就够买飞机票了。”
柳侠难得的有点害臊了:“我没老想啊二哥,我就是,就是……就是有点想听听孩儿哩声音。”
回到家,柳茂不知道和家里人说了些什么,吃晚饭的时候,柳长青忽然问柳侠,除了界山县那个公路,最近几个月,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必须他亲自参与的工程。
柳侠说没有。
他心里说,要是有就好了,现在要找个界山县公路那样的大项目难死了。
不过他肯定不会说,家里人如果知道他找不来工程,没准儿比他不肯结婚生孩儿还着急上火呢。
柳长青点了点头说:“那,你明儿就开始申请,叫您三哥帮你办,你去美国看看猫儿吧。”
柳侠以为自己听错了:“伯,你叫我去美国看孩儿?”
“嗯,”柳长青说,“当初您六哥去京都,就搁咱国内,还是跟着您曾大伯咧,您妈还想得老是哭。猫儿算是你养大哩,一下出去恁远,孩儿出去前身体又出过点毛病,你不放心孩儿、想孩儿是难免哩,去看看,回来就踏实了。”
柳侠嘴里叼着块馍,人都快傻了。
早知道家里人会这么想,他早八百年就去了啊。
柳侠晕晕乎乎地吃完了饭,被柳海拉过去坐在席子上,一家人围着他,听丹秋给他推荐美国最值得一看的地方。
已经有了小莘办理出国探亲的经验,柳葳自告奋勇替柳侠写申请。
柳川在合计找谁办这事会比较快,上次小莘出国,他没有经验,被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月才办好,就这还是快的呢,他听说老城有个大叔,接到在美国的妹妹的来信邀请,办了大半年,最后实在折腾不起,放弃了。
柳钰问柳海,飞机上能不能带吃的,比如兔肝、枸杞、炒杏仁和山核桃啥的。
他和玉芳都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猫儿身体底子受过亏,长时间吃外乡的东西肯定不占便宜,如果能给他带点自己家地里长出来的吃食,多多少少,肯定会有点帮补作用的。
几个小家伙又兴奋又苦恼,兴奋的是:小叔去看柳岸哥,回来后肯定会跟他们说可多柳岸哥在美国的事,他们都想知道柳岸哥一个人是咋搁恁远哩地方过活的呀;
苦恼的是:他们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可以带给柳岸哥的东西,如果他们给柳岸哥带点油煎老古龙去,会不会太土气啊?
秀梅计划给猫儿做几个粗布裤头让柳侠给带去,她最近看过一篇文章,说现在那些用化纤做的内衣,对身体不好,可能会引发很多疾病,家织的老粗布才是最安全可靠的。
……
半夜,柳侠回到自己住的窑洞里了,脑子还有点晕乎,他就快能看见乖猫啦?
柳凌捏了捏他的脸颊:“咋,高兴傻了?”
柳侠嘿嘿傻笑:“我就是不老相信,我真哩能去看孩儿了?”
柳凌躺下,把小萱在怀里拢好:“你要是不想去,我去跟咱三哥说。”
柳侠扑到柳凌身上:“啊哈哈五哥,你啥时候也学哩这么恶劣了?”
柳凌侧过身,一只手握起柳侠的手:“去吧孩儿,我知你一直惦记孩儿,过年时候我跟咱伯说过,他说,孩儿将去半年,你就去不合适,咱伯也怕过年哩时候家里一下就少猫儿您俩,咱妈会难受。现在差不多整一年了,孩儿肯定也想你想的不得了,你去正好。”
柳海盘腿坐在柳侠身后:“幺儿肯定觉得,就是猫儿才去一天,他撵过去也正好。”
柳钰说:“幺儿,要是带吃哩去不得劲,咱就给孩儿多带点钱吧,我看书上说美国可多地方都有唐人街,那儿啥中国哩东西都有,叫猫儿自己去买着吃。”
柳海说:“四哥咱能不能别恁暴发户,猫儿去哩时候幺儿一下给他带了十几万美元,十几万哎,猫儿现在最不缺哩就是钱。”
柳钰嘟囔:“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嘛,搁外乡,肯定是兜儿里有钱才踏实。”
柳凌说:“四哥,猫儿前些天打电话,还说想给你寄点钱,叫你跟大哥买辆车咧,省得你老去踅摸别人哩破车开。”
柳钰这两年迷上了开汽车,可他死活不舍得掏钱买,就到处蹭别人的车开。
可望宁个穷地方,有车的一共也没几户人家,还大部分是买的在城里要报废的破面包,还都一个个金贵得不得了,不肯让外人碰一下,柳钰于是只好蹭那些来他厂里送原料或拉货的车过过瘾。
猫儿前年回家过年时,曾碰见柳钰要开一个来给他送包装箱的人的小卡车,那人强颜欢笑把车钥匙递给柳钰的模样,让猫儿和柳侠差点笑出声。
柳魁也对开车跃跃欲试,主要是他去村子里给人家装窗帘的时候,电钻、插线板、窗帘杆之类的,用自行车特别不好带。
猫儿原先的计划是先给柳侠买辆越野性能好、内部空间又大的车,等再攒点钱,就给大伯和四叔买辆稍微便宜点的车,可后来,连柳侠都坚决不肯接受他买的车,他估计柳魁和柳钰更不能,所以当时就把这事先搁置了。
不过猫儿一直都在曲线救国,让柳凌帮忙说服柳侠买辆好点的车,只是柳凌每次敲边鼓,都被柳侠给忽略了,这样一来,柳魁和柳钰这边也就没办法进行:在柳侠都还开着辆破出了境界的罗马吉普时,柳魁和柳钰肯定不会买车。
柳钰慌忙说:“可不中哦,孩儿搁外头不容易,咱可不能踅摸孩儿,我就搁咱家门口干活,要车干啥?”
柳葳说:“那,四叔,你就再想想给猫儿带点啥吧。”
柳钰问:“你给孩儿带啥?”
小蕤十分神秘说:“不跟您说,您都是长辈,俺几个给猫儿是平辈儿,俺跟您带哩不一样,您肯定做梦都想不出俺会带啥。”





一路凡尘 第380章 不一样的久别重逢
从决定了要去看猫儿起,柳侠的心情每天都要跟过山车似的头下脚上翻江倒海地扑腾那么几回。
开始,他是在最终是否能够成行的问题上纠结担忧——办理手续实在太难了。
后来,出国的手续八字有了一撇,他又开始脑补和猫儿相见时的场面,各种的激动人心惊喜交加或撕心裂肺黯然神伤,结果就是他老是一个人乐呵的傻笑出声或难受得眼眶发红,弄得一大家人每天也都跟着他神魂颠倒一惊一乍。
这种魂不守舍的日子过了三个多月。
当柳侠真正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迎接他的却是和想象完全背道而驰的情景——宁静而踏实,就像是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里在柳家岭度过的无数个清晨和夜晚。
接机口处挺拔俊逸的青年,一脸开心而平静的微笑冲他展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但不过分的拥抱,在他耳边轻轻说:“小叔,你可来了。”
忐忑的心瞬间落地,一年多来心底深处如影随形的焦虑随着这一声呼唤烟消云散,以至于已经离开n市,在风景如画的公路上行驶了一百多公里,柳侠还在盯着柳岸的脸研究。
通常,人们不管过去在一起时多么亲密无间,长久分离之后乍然相见,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短暂的生疏和不自在。
而柳侠完全没有,他面对着和出国时相比,身材和气质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猫儿,虽然欣喜而惊讶,却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异样,他此刻看着猫儿,就如同他在三大队不用出外业的日子里的随意一个黄昏,他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看到猫儿欢快地向他跑来,他快乐而安宁。
这让柳侠有点想不明白,至少该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下吧,这也太平淡了。
不过,这感觉真不错。
“小叔,我就是再帅,你也不能一直瞪着我看啊,再看我都不会开车了。”柳岸眼睛看着前方的公路,伸出右手覆盖在柳侠的手上。
柳侠抓起他的手握着玩了两下,又给拍回方向盘上:“你脸皮恁厚,还怕看?”
“不是怕。”柳岸说,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那是啥?”柳侠捏了根薯条扔进嘴里,问。柳侠特别喜欢吃汉堡,不过因为嫌贵,在国内时他死活不承认汉堡好吃,所以也很少吃。刚才柳岸接到他之后,本想带他先去吃饭,可柳侠着急去b市看柳岸的学校和他住的地方,觉得去饭店吃饭太耽误时间,柳岸就在麦当劳给他买了个套餐,又单独买了两个巨无霸,柳侠一口气把汉堡都吃了,然后把薯条当零嘴。
柳岸无声地微笑。
柳侠嘴上犟,却真的不再一直盯着柳岸看了,转头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十月初,正是新英格兰地区最美的季节,糖枫桦树榆树等诸多落叶乔木都变了颜色,松树却依然青翠,嫩黄翠绿金黄嫣红缤纷错落,公路两侧一望无边的森林此时比画还要漂亮。
“好看吧?”柳岸把薯条拿开,柳侠吃多了薯类食物不马上运动一番的话会轻微地不舒服,烧心,“你要是待见,看完俺学校跟住哩地方,咱俩就开车出去耍,赏秋计划,游览美国东三省。”
“你不上学啦?”柳侠捏着柳岸重新伸过来的手端详着问道。
“像我这样哩好学生,偶尔玩仨俩月对学习进度没啥影响。”柳岸面无表情地大言不惭道。
“一年不见,脸皮又见长了。”柳侠咧着嘴,逮着猫儿的腮帮子扯了几下。
“诚实是做人的基本品质。”柳岸面不改色,握着柳侠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使慌就睡一会儿吧小叔,还得仨钟头咧。”
坐了一天的飞机,柳侠确实有点累了,他把座位往后放倒了些,半躺着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又睁开了:“咋回事?一想着你搁旁边哩,就睡不着,我心里也没咋激动啊。”
柳岸的唇角高高翘起:“那就回到家再睡,现在继续看我吧。”
可是,到了家,柳侠依然睡不着,柳岸也不让他睡——他让柳侠吃完饭再睡。
柳侠趴在沙发上,下巴下垫着个柔软的抱枕,他看一会儿窗外的美景,又转过头看在厨房忙碌的青年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乖猫,你咋一下长这么高咧?”柳岸现在几乎和他一般高,柳侠对此又欣慰又失落。
“有研究表明,主观意愿对生理机能有巨大的影响,我想长高,就真的长高咯。”柳岸用勺子舀了一点汤,吹了吹,尝了两口,“嗯,不咸不甜,正好。”
“照你这么说,那世上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丑人了?”柳侠不信,臭猫来美国一年,居然还学会吹牛了。
“这事儿除了主观意愿必须足够强烈坚韧,还需要一点点运气。”猫儿把一把碎青菜放进锅里,“你知啊小叔,我运气一向比较好。”
“嗯?”柳侠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压根儿就不信精神意志能影响到生理发育这个理论,尤其是在身高这种有硬杠杠指标的问题上。
“比如,我会生到咱家,会遇见你。”猫儿搅了几下汤锅,又拿起调料罐。
柳侠稍微迷瞪了一下,然后眉开眼笑地跳了起来:“就是唦,咱俩运气都可好。”他跑进厨房,在猫儿身边蹲下,去卷他的裤腿,“叫我看看,一年长这么多,腿上肯定有疤。”
柳岸往锅里撒着调料,配合地伸着腿让柳侠看。
膝盖处有好几条明显的横向生长纹,柳侠摸了摸,心疼地问:“腿当时可疼吧?”他青春期唱歌儿长个儿的时候,腿疼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裤子短了才知自个儿长高了。”猫儿关了火,又掀开旁边另一个灶上的大锅看了看,低头看柳侠,“起来吃饭吧小叔,瓜也蒸好了。”
柳侠站起来,跟个孩子似的对着大锅搓手:“好了?我正好饥了,想吃菜。”
柳岸在出发去接机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材料,这会儿只用半个多小时就做了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虾,香芹木耳,酸辣甘蓝,青菜汤;主食:金瓜糯米盅。
菜不多,放在一起却特别好看,柳侠食指大动,先来了一块东坡肉,柳岸给他剥了只虾塞进嘴里,跟着又来一口清白翠绿的汤,柳侠夸张地喟叹:“喔,这虾好吃死了。”
柳岸又拿起一只虾继续剥:“待见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柳侠连连摇头:“这东西贵哩离谱,尝个鲜就妥了,天天吃不得给家吃膨圈。”
柳岸淡淡微笑着:“这儿靠海,海鲜跟咱那儿哩萝卜白菜样。”
柳侠两眼发光:“真哩孩儿?呀,那你当初申请这儿哩学校真对了,能天天吃海鲜,专家说,海产品对人哩身体最好了,比禽类跟畜类哩肉好。”
柳岸又把一只虾喂给他:“好就多吃点。”
柳侠叼着虾说:“不敢再吃了,要不还没上桌哩就吃完了。”
“没事,”柳岸带上手套端出金瓜糯米盅,“咱自己哩家,想咋着就咋着。”
到了餐桌,柳侠喝了一口菜汤,又是一阵兴奋:“这叫啥汤,咋这么好喝咧?”
柳岸把一只虾仁放进他碗里:“没名儿,去年年下搁……戴阿姨家过年哩时候,戴阿姨她大姐做哩,我觉得好喝,就跟她学了,我做哩没她做哩好。”
“嗯嗯,”柳侠摇头,“你做哩最好,我就待见这味。”
“待见以后天天给你做。”柳岸微笑着垂下眼帘,继续剥虾。
柳侠把几块红烧肉拨进猫儿的碗里:“你也赶紧吃,你才十八,肯定还会长,营养不够关节该疼了。”
猫儿又给柳侠剥了两个虾,才端起碗吃饭。
柳侠吃撑了,而且因为时差,他虽然累,却横竖睡不着,柳岸干脆拉着他去旁边的小树林转圈消食,回来后,柳侠开始翻行李,给猫儿看家人给他带的礼物。
有柳海和丹秋把关,没让家人带很多东西,秀梅计划的棉布裤头也被删除,换成了两身白色绸缎的练功服,柳岸一直坚持练习太极拳和戴教官教他的格斗招式,大家都觉得穿着紧口的运动服锻炼没有宽松的传统练功服来得舒服。
还有一大包五香味的核桃仁,柳茂和柳钰一起做的。
柳茂从杂志上看到,说核桃和人脑不但形似,其中的营养成分也最补脑,而家里人公认猫儿现在学的专业是非常烧脑的。
还有一小包枸杞子,是几个小家伙跑遍柳家岭附近的沟沟壑壑摘到的最好的。
暑假结束前半个月,曾广同也到了柳家岭,他和柳海合作画了一副画,柳侠的正面半身油画,画的名字就叫《柳侠》。
猫儿盘着腿眯着眼端详了半天,最后摇摇头。
柳侠有点尴尬地说:“我也觉得不是老像,不过咱家哩人非得说像,嘿嘿,家里人嘛,都觉得自个儿家哩孩儿长哩最好。”
“没你帅。”柳岸说,“虽然五官可像,可感觉不像。”
“昂?”柳侠愕然。曾广同和柳海都快把他画成电影海报的男主角了,自带光影效果,柳侠觉得太夸张,猫儿居然还说……
“气质哩问题。”柳岸说,“曾爷爷跟六叔只画出了你三分哩风度。”
“啪。”柳侠干脆利落地把画抢过去,脸朝下拍在桌子上,“不看了不看了,一张假人有啥看哩。”他没猫儿脸皮厚,经不住含水量这么大的夸,脸有点发烧。
柳岸一伸手把画捞过去,十分爱惜地抚平:“这是曾爷爷跟六叔送我哩。”他特别强调了“我”字。
柳侠全当没听见没看见,又拿出一个长宽高大约40*20*20、非常精致的纸盒子塞进猫儿的怀里:“给,您小葳哥小蕤哥跟几个小孬货哩礼物。”
柳岸有点疑惑地打开:“啊,相片?”他兴奋地叫了一声,偌大个盒子,里面满满地都是相片。
“本来您小蕤哥拍了可多录像,咱全家人都有,都拍好了,程老师说,美国不允许带音像制品入境,您小蕤哥赶紧叫上您五叔,俩人开始照照片,我来哩前三天,照片才洗出来。”
柳岸拿起最上面一张大相片,那是一张全家福。




一路凡尘 第381章 照片(一)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这回的全家福,还是以窑洞为背景,全家人面南背北根据辈分和个儿头分成两排,第一排的都坐着,后面一排都站着。
只是这次坐在中间的柳长青、孙嫦娥、柳长春抱着的小家伙又换了人,正中间的柳长青抱着小萱,他右边的孙嫦娥抱着柳莱,左边的柳长春抱着柳若虹。
柳岸指着孙嫦娥怀里的小家伙问:“这是柳莱?看着咋有点德国味儿咧?”
柳侠说:“这货有点返祖,像他太奶奶,眼是蓝色儿哩,可明显,不过也可漂亮,跟个皮娃娃样。”
“真哩呀?”柳岸惊奇:“那脾气咋样?闹人不闹人?”
“不闹人,”柳侠摇头,“至少比柳若虹乖,都是自己抱着奶瓶儿喝水,可待见您奶奶跟您娘,回来三天,都不咋叫您六叔跟您六婶儿抱了,您六叔天天说他没良心,说要给他送给您娘当孩儿,您娘说不要,她说她想要妮儿,一群光蛋孩儿,没意思。”
柳岸笑:“俺娘想妮儿都想魔障了。”
柳侠想到秀梅每每说起如果有个女儿的时候那不胜神往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柳若虹跟萌萌现在哩裙子都是论堆儿咧,您娘看见漂亮哩就想买。”
柳岸指尖点着柳若虹的左脸颊:“哎,厉害妮儿这儿是咋着了?”
一说起柳若虹,柳侠一阵无奈:“淘力了呗,上树掏小虫儿窝,叫树枝挂哩,您奶奶提起她就发愁,怕长大找不到婆家。”
柳岸无语:“俺奶奶可真是哦,孩儿才几岁,就开始发愁找婆家了,挂哩狠不狠?不会落疤吧?”
“不会,可浅一道,就是出了点血。”柳侠肯定地说,“萌萌说她是往上爬哩时候挂住哩,她还坚持给那一窝儿小虫儿蛋掏完才下来,小雲用唾沫给她抹了两下就没事了,我离开家哩时候这些痂已经掉完了。”
柳岸感叹:“明明是小妮儿,咋会比孩儿还野咧?要是跟小萱换换就好了。”
柳侠连连摇头:“可别,小萱现在也不省心,我来之前您伯还因为他赔了牛福春家五十块钱。”
“不是吧?”柳岸惊讶,“我知这货没有看起来恁老实,不过也不像戳大祸哩样儿啊。”五十块钱在外面的世界不算什么,在柳家岭很多人家,现在还是一大笔钱。
“才不是,这货胆儿正着咧。”柳侠说,“牛福春你还记得吧?牛金宝家东隔壁,头发成年不洗,跟老鸹窝样那个。”
猫儿说:“想起来了,他咋了?”
柳侠说:“他想给他死了男人哩妹子介绍给您伯,您伯拒绝了,牛福春可能提前已经跟别人吹过牛了,您伯一不愿意,他觉得老丢人,恼羞成怒,到处跟人说,是您伯先对他妹子有意思的,是他找人算了您伯哩八字,说您伯就是光棍儿命,是他们家主动不愿意咱呢。
牛福春哩小孩儿跟小萱一班,可能听大人说得多了,他也跟着胡溜,说您伯是个老光棍儿,小萱听见了,也不吭声,小雷爱瞎捣鼓,您三叔给他买了一瓶胶水,还剩半瓶,小萱拿到学校,偷偷倒到那孩儿哩茶缸里……”
柳岸吓了一跳:“没出事儿吧?”胶水如果喝进去,后果可就严重了。
“没,”柳侠说:“胶水不溶解于水你忘了?那孩儿喝了一口水,觉得味儿不对,赶紧往外吐,结果正好吐到他同桌哩脚上,同桌那妮儿可厉害,对着牛福春哩孩儿就又嚼又骂,还端起他哩茶缸泼到他身上,最后那胶水,就弄到腿上跟鞋上了。”
“脚跟鞋粘一块,鞋脱不下来了?”猫儿问。
柳侠笑:“可不是嘛,那时候是九月几号吧,天还热着咧,都穿得薄,那孩儿穿个破背心跟裤头,胳膊上也甩上了一点,咋都洗不掉,难受得要死。”
柳岸扶额:“小萱这货咋想哩呀,咋会想起来倒胶水?”
柳侠说:“回到家审讯他,他可有理,说那孩儿好胡说八道,就该给他哩嘴粘起来。”
“那,最后咋弄了?”猫儿觉得,虽然最后没闹出大事,柳长青也不可能就赔点钱就算完,就算牛福春不追着闹,家里也得管教小萱。
柳侠说:“这事儿,不修理小萱肯定不中,要不他以后给人下毒i药倒硫酸咋弄?可修理狠了大家又都舍不得,尤其是您大伯,他现在惯孩儿惯哩不行,小雲小雷跟萌萌又跟狼羔子样护着小萱,谁都不让说一句,您大爷爷想了半晌,最后叫给您五叔打了电话。”
柳凌回到柳家岭,马上就去了学校,然后带着小萱一起去了牛福春家。
牛福春其实和牛三妮儿的本质很像,背后嚼人时利嘴如刀,当面对阵立马怂成一滩屎,柳茂去他家赔钱的时候,就小萱倒胶水的事道了歉,可同时也很不客气地警告牛福春,让他以后管着自己的嘴。
牛福春面对柳茂都倒不过个儿来,更何况面对柳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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