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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昔日,忍受风吹日晒、在鄱阳湖里撒网捕鱼的小伙伴们,如今撒开铁网,在辽阔的大地上捕捉千军万马,一网下去,收获可不得了。
正如带头人李笠所说的那样。
我们的征途,是苍茫大地!
。。。。。。
豫州,寿阳,豫州刺史陈霸先在公廨听事召集诸将议事,直建康而来的台使亦在现场,向将帅们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前不久,徐州刺史、新平公李笠,率徐州军将士,主动出击,奇袭蒙城得手,焚烧齐军粮草无数。
随即逐个击破齐军各部,共计四路兵马,阵斩齐军主帅、扶风王可朱混元,俘虏、击杀齐军将佐上百,得战马数千,俘获无算。
也就是说,气势汹汹南下的齐国大军,已经有大半兵力被徐州军歼灭,且其粮草被烧、主帅阵亡,大势已去。
如今,就剩下佯攻淮南的两支军队,尚在淮水北岸徘徊。
消息宣布完毕,厅内鸦雀无声。
陈霸先麾下将领胡颖、周文育、侯安都等人,看看台使,又看看陈霸先,觉得震惊非常。
徐州军,以一州军府之力,把齐军主力给歼灭了?
不是守城战,不是水攻,不是在水泽之地,而是在平原地区,和有骑兵优势的齐军野地浪战,硬碰硬,把齐军主力歼灭了?
徐州军这么强的么?
众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撼得无以复加,新平公李笠的大名,他们当然早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此次大战,居然打出了如此结果。
一开始,齐军大规模南下时,按照朝廷布置,淮南州郡,要做好防御准备。
尤其寿阳、钟离二城,必然是齐军渡淮后首先要攻的地方,所以豫州诸将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他们要让齐军无法在淮南久留,而徐州军,则要坚守城池,和齐军主力对耗。
耗上几个月,把齐军耗得没有脾气了,对方或许就会撤军,如此一来,就算大功告成。
结果没想到,本来该防守的徐州军,居然主动出击,离开徐州地界,迎战四路齐军。
在平原地区,和骑兵众多的对手逐个决战,最后阵斩敌军主帅,大获全胜。
作为武人,他们已经能想象出徐州军和齐军决战时的情景,平原交战,打起来可是要尸横遍野的,败的一方,极易全军覆没。
骑兵数量不占优的徐州军,兵力也不占优,就敢在平原地区一挑四(逐个击破)。
主帅疯了,将士们也疯了,可最后,这帮疯子居然还真的打赢了!
震惊过后,许多人很快回过神来,心跳加快:那么,那么接下来...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陈霸先身上。
他们追随陈霸先多年,在炎热、潮湿的交州平叛,又一路北上,征战数年,立下不少战功。
如今,一个绝好的立功机会,说不定就出现了。
陈霸先见众人已经想明白一件事,点点头,和台使低语几句后,朗声说到:“徐州军大捷,击破齐军主力,接下来,正是朝廷收复淮北全境的最好时机!”
“淮南官军,接下来要渡淮北攻!”
“取齐国豫州悬瓠,南兖州小黄!”
“赶在齐国下一拨大军南下之前,官军要全据淮北!”
众将闻言大喜:立功的机会来了!
齐国豫州,其实属于淮西(又称淮右)地区,但同样在淮水以北。
而寿阳的淮水上游、淮西地区,一旦为朝廷所有,就能和沔北、司州连上了。
如此一来,梁国国境,全面北推到淮北以北与河南地区交界处,淮北、淮西、沔北地区连起来,从东到西可以连成一片。
构成一道东西数千里的防线,彻底护住淮南。
新的征途即将开始,陈霸先发问:“我军,既要取悬瓠,又要沿淮水西进,取淮西各州郡,诸位,有没有信心?”
众将高声回答:“有!!”





乱世栋梁 第一章 心得
白雪皑皑的小黄城,城头飘扬着梁国旗帜,这里本是齐国南兖州的治所,前不久被梁军攻占。
小黄东面二百里外,就是徐州彭城,梁军拿下小黄,及其西面数百里外的悬瓠,意味着淮北尽在控制之中。
相对完好的北面城墙上,路过小黄的李笠,和率军攻下小黄的王琳漫步城头,他们扶着墙垛,看着北面一片苍茫大地,说着时局。
“我率军过黄河时,听说,冬天黄河河面会结冰,骑兵可以踏冰过河,如履平地。”
李笠说着自己知道的,。
“齐国国力雄厚,所以输得起,折了数万兵马,依旧能再凑大军,如果齐军再次南下,对方的骑兵轻松渡河后,可以在数日之内,冲到淮水北岸。”
“我军的淮北城池,届时就只能变成一个个孤岛。”
“若无援军来救,就会被对方逐个击破,而他们可以围城打援,先把援军干掉,再攻城。”
“所以,我军拿下淮北全境,并不是结束,只是新一轮挑战的开始。”
王琳点点头:“对,河南、淮北,易攻难守,刘宋时,几乎全据河南之地,可那又如何?”
“元嘉年间,魏军骑兵渡河南下,直抵长江北岸,沿途村落十室九空,各地驻军自身难保,只能蜷缩在大城里,无能为力。”
李笠用力一挥右手:“所以,我认为最佳的选择,不是取淮北,而是攻青州,让右臂强壮起来,必要时,一个右勾拳,就能沿着黄河西进,横扫河南各地。”
“青州东北、东南为海包围,西面又是群山阻挡,朝廷若取青州,要守住青州,只需守住西北角,付出的代价会少很多,只需数年经营,就能牢牢控制住。”
“可淮北就难了,若齐军每年临近丰收时来犯,足以让淮北各地农田颗粒无收,那么,朝廷就得从淮南调集大量粮食,供养淮北各地驻军。”
“至于再取河南,那简直是往火坑里跳,除非朝廷兵马,有了和齐军全面野战的能力,不然,河南州郡拿在手中,就是一个个无底洞,会把朝廷财政弄垮的。”
“还好,朝廷只是想想罢了,毕竟粮草也撑不住对河南用兵。”王琳笑起来,看着身着布面甲的李笠,说:
“你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小黄的防御,绝不会出问题。”
“真要被围,只要还有一兵一卒,我都会守下去。”
“有战无不胜的李三郎在,大伙会有足够信心坚守城池,等到援军赶来。”
李笠笑着摇摇头:“你这么说,我只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从城墙东端走到西端。
李笠击败齐军主力后,徐州军很快拿下蒙城以及梁郡治所睢阳。
睢阳在小黄北面二百余里处,此举等同于断了小黄齐军的后路,而小黄则成了孤城。
驻扎在淮南钟离的王琳,奉命挥师渡淮北上,沿着涡水进攻,拿下涡阳城,又攻到小黄城外。
全军将士用命,昼夜攻城,终于拿下小黄,如此一来,徐州西面便有了屏障。
齐国南兖州治下包含梁郡,于是占据睢阳的徐州军,与北上友军交接后,撤回徐州,李笠却特地拐了个弯,到小黄来会会老友。
如无意外,湘东王的妾弟王琳,会作为新任刺史镇守小黄,如此一来,便和李笠成了‘邻居’。
李笠对时局发展,保持谨慎乐观,作为朋友,以及‘邻居’,他特地提醒王琳多加注意,并不是杞人忧天。
打下来的地盘,守不守得住,不在于城防有多坚固、守军有多意志坚定,在于能否野战取胜。
梁军若能确保在淮北野战不惧齐军,那么齐军自然不会轻易来犯,然而在大平原地区野战,骑兵数量很关键。
即便徐州军再能打,可要撑起整个淮北防线是不够的,这种时候要发挥集体的力量,而不是把野战决胜的希望,寄托在徐州军这支军队上。
毕竟,一句‘老话’说得好,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李笠不是不相信王琳,而是信不过王琳麾下兵马。
王琳麾下兵马,除了王家部曲、破落兵户,多为江湖好汉,说白了,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其中多有山贼、水寇、打家劫舍的强盗。
战斗力有保障,但军纪败坏,纪律性、组织性很差。
想也知道,一群‘社会人’、车匪路霸组成的军队,纪律能好到哪里去?
管也不好管。
作为这样一支军队的主将,王琳更像是一个帮派大哥,各部将领就是自带马仔的堂口大哥,马仔们听各自堂口大哥的吩咐,只是名义上,为帮派大哥王琳的部下。
王琳无法用严格的军纪来管束部下,之所以部下听他指挥,一靠王琳个人魅力和与各位‘堂口大哥’的私交,二靠江湖义气,三靠适当放纵部下。
譬如攻打小黄时,王琳麾下许多部将就准备破城后屠城,烧杀抢掠,为所欲为。
虽然被王琳制止,大屠杀没有发生,但兵卒们依旧打家劫舍,搜刮钱财、抢夺民女。
不是王琳不想管,实在是力有未逮,‘兄弟们’为他卖命,刀头舔血,攻破城池后适当放纵一下都不行,下一次,谁还冲锋陷阵、奋勇先登?
李笠认为,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不假,却打不得硬仗,因为纪律性、组织性太差,作战主要靠个人勇武。
在破碎地形(水泽、丘陵、山地等),数千人规模的战斗,这种军队的胜率会很高。
可平原地区,万人级别的正规军决战,这种军队很容易崩。
别的不说,就说以步制骑,步兵必须结阵,靠着纪律和组织性来维持军阵的完整,以及对同袍的绝对信任,才能扛住骑兵的不断袭扰。
江湖好汉们,能做到么?
李笠认为不能,且这种构成的军队,会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就是极易中诈败之计。
侯景作乱,叛军经常用一个套路:正面交锋占不了便宜,于是诈败,诱使梁军追击。
梁军将士必然倾巢而出,奋力追击溃兵,结果追着追着阵型大乱,然后被伏兵一打,瞬间崩溃。
如此套路,用一次成功一次,说明什么?
说明许多梁军的通病,就是兵卒勇猛有余,‘智力不足’,组织、纪律不行。
顺风仗一打起来,个个脑袋充血,嗷嗷叫着提刀追砍,督将喊都喊不住。
一旦遇伏,惊慌失措之下,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防御,各自为战,瞬间伤亡惨重。
面对逆境,充血的脑袋瞬间缺氧、一片空白,扔下刀掉头就跑,督将挡也挡不住。
如此毛病,江湖好汉必然全有,这就是李笠对王琳麾下兵马的评价:勇则勇矣,却扛不住高强度的攻坚、防御重任。
在平原地区,一旦碰上强劲对手,极大概率完蛋。
“徐州军的骑兵,其实个人技艺不怎么样。”李笠提起自己的部下,王琳侧耳倾听。
“相比齐国,那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徐州军骑兵在个人能力上的差距太大了,但仗还是得打,怎么办?”
李笠自问自答,将自己的看家本领说出来:“就是列阵冲锋,用纪律和组织度,凝聚群体的力量,和敌人交锋。”
“所列阵型,就是最简单的横阵,马和马之间,间隔仅容一人通过,各骑不躲不避,如墙一般,向敌人冲去,对方若队形松散,必然一触即溃。”
王琳问:“如此一来,难免出现较多伤亡?毕竟不能左右躲避。”
“对,伤亡肯定有,但是,为了胜利,这样的伤亡是值得付出的。”李笠看着王琳,认真说道:
“骑兵练习横队冲锋,对于骑兵的技艺要求不算高,训练时间也不长,但能尽快形成可观的作战能力,所以很不错的。”
“当然,具体怎么用,得看具体情况,横队冲锋并不能一招鲜吃遍天。”
“我认为,兵卒技艺不够,那就纪律来凑,用集体的力量,弥补个人技艺不足的缺点,效果很好,我打胜仗,就靠这个。”
王琳听得出来,这是李笠掏心窝子的话,郑重行礼:“这些话,王某谨记在心!”




乱世栋梁 第二章 根
临近午时,乌云蔽日,北风呼啸,冰冷如刀,漫长的队伍穿梭在丘陵之间,缓缓向东行进。
数十骑离开队伍,往北面一处为旱田环绕的土丘而去,那座土丘边上有一处村庄,鸡鸣犬吠,洋溢着浓郁的田园气息。
而土丘顶上的烽燧,以及迎风招展的旗帜,却给村庄渲染出些许杀气。
村庄边上空地,系着数十匹马,村内,李笠正在巡视鸡舍。
这里的鸡舍布局,一如当年的白石村鸡舍那样,几乎是一模一样,人工饲养的蚯蚓,让公鸡、母鸡、小鸡茁壮成长。
专门培训的养鸡户,全家四口人打理着鸡舍,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身影,李笠想起当年自家养鸡的情形。
小旗莫栏子,操着淮南方言,向到访的贵客介绍“栅”里的情况。
“栅”,是徐州军屯的一个聚落“单位”,即木栅围起来的营地,居住其中的屯兵、屯民,户数在四十户左右。
按一户五口计,“栅”的定居人数大概有二百人左右,其实是半军、半民的聚落。
“小旗”,是“栅”的主官,和佐吏一起,既要负责组织兵、民种田,又要组织兵、民进行基本的军事训练。
并且维持治安、抵御盗贼。
莫栏子简要介绍了“栅”里的情况,包括开垦的荒地面积、今年的收成、屯兵和屯民的情况。
以及通邮情况、周边地区的治安状况,还有继续开荒可能面临的一些困难。
莫栏子特地提起:“这地方有狼,三五成群,大伙下地干活,极易受到袭击,前个月,我们栅就有十个人遇袭,虽然保住命,但伤得不轻。”
李笠拿着鹅毛笔,在小本子上做记录,听到这里,问:“狼多?那意思是附近树林茂密,野物不少?”
莫栏子点点头:“嗯,周围树林、水泽多,当初,若不是军中派人来这里砍伐树林、立栅,光靠我们这二百来人,根本就没法在此安家落户。”
“不光我这里,附近几个栅,都被狼骚扰,烦得很。”
“我听说他们提起了,这是个问题。”李笠翻了翻小本子,说:“年后,我让人组织狩猎队,在这片地区专门打狼,让你们安心种田。”
莫栏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问:“君侯,我们能多种麦子么?种油菜,感觉心里不踏实,也没法多上缴粮食。”
“你的担心没错,换做我,也觉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地,全都种上粮食,心里才踏实。”
李笠把本子收好,拍拍老兵的肩膀:“但是,眼光一定要放长远些,这片地区新开垦的地都是生地,种粮食产量低,收成连自己都养不活。”
“公廨不靠你们开荒攒出的这点粮食,莫要担心。”
“所以,先多种油菜,可以换粮食,放心,寒山那里粮食很多,运过来,扣去消耗,足够栅里二百来人的口粮。”
“过得三五年,局面打开了,增加粮食种植面积,慢慢自给自足,再开垦更多农田,既要种麦子,也要种油菜。”
“一定要记着,你们不是孤军奋战,那么多栅,撒在辽阔大地上,是要扎进土里的。”
“我要在徐州,种出参天大树,你们就是树根,无数的根,必须克服困难,扎进土里,越深越好。”
“你们不是自己养活自己,粮食不够,寒山那边一定会运来,你们的职责,就是开垦荒地,占地盘,牢牢控制这块地盘。”
“无论是野兽,还是流寇、强盗,亦或是那些强宗著姓,都没法把你们从这块地盘上赶走,你们扎根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功劳。”
“就像打仗,我让你们守住城门,你们就一定要守住城门。”
莫栏子跟随李笠打过仗,对‘李三郎’的本事佩服至极,现在听李笠这么嘱托,和其他几位同袍拍着胸膛保证:
“君侯放心,我们驻扎在这里,什么野兽、强盗,再别想把地盘占了!”
“好!”李笠笑起来,“如今战事告一段落,我会安排更多的将士、百姓屯田,你们这里,不会冷清了。”
。。。。。。
栅外,在这片地区‘驻点考察’的祖珽,看着眼前一片田地,又看看远处绵延不绝向东行军的兵马,感慨万千。
齐军四路兵马几近全军覆没,扶风王可朱混元阵亡,他没想到,战争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争。
更没想到,李笠不是先守后攻,而是选择主动出击、野战决胜。
绝对的信心,绝对的实力,绝对的胜利。
祖珽心中感慨,他认为,从今往后,这就是各地消息灵通人士对李笠的印象。
一个骁勇善战、几近于不败的方镇大将,却因为出身微寒,不可能被士族子弟亲近,一旦求贤若渴,必然成为寒门子弟投奔的极佳目标。
祖珽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不仅是因为此战大捷,也因为这段时间,在军屯区的所见所闻。
军屯,古来有之,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徐州实行的军屯,又有不同。
祖珽仔细研究了一段时间,理出了李笠军屯的思路。
以军人为骨干,带领百姓(无地流民为主)一起开荒、屯田,队伍是按照军队的编制来编成,为屯兵制。
但各级编制,有些奇特。
李笠的屯兵制,名为“卫所制”,各级军职及统领兵力如下:
卫指挥(管5个千户共5600人)>千户(管10个百户共1120人)>百户(管两个总旗共112人)>总旗(管5个小旗共55人)>小旗(管10人)。
这是屯兵(卫所兵)的序列,每个兵,拖家带口,等同于一户,然后每个屯兵户,管三个屯民户。
于是,屯兵(含屯民)的屯田聚落,为以下各级:
卫(主官卫指挥)>堡(主官千户)>塞(主官百户)>垒(主官总旗)>栅(主官小旗)。
每一级聚落,有固定的屯田户数。
卫(管五个堡,两万户)>堡(管十个塞,四千户)>塞(管两个垒,四百户)>垒(管五个栅,二百户)>栅(四十户)。
这个规模,已经明显不是单纯的种田需求,祖珽一开始以为,这是耕战结合的军制。
屯兵(含屯民)农忙种地,农闲操练,有需要时,这些屯兵会随军作战。
就像西贼(西魏,现在的周国)目前实行的府兵制那样。
然而,李笠在徐州试行的屯兵制(卫所制),屯兵(卫所兵)不参与作战,而是维持地方治安。
屯兵各级主官及其僚佐,在屯田地区,承担着各级官吏的职责,屯兵不是战兵,更像是维持治安的里吏及白直。
所以,这不是军事制度,是披着军屯‘皮’、以行政区为‘骨’的屯兵制(卫所制)。
卫、堡、塞、垒、栅,既是各级屯田聚落,也是各级地方行政区,或许可以对应郡、县、乡、里、村。
这是独立于现有州、郡、县(以及县之下的乡、里)的另类行政区,其目的,祖珽大概琢磨出来了:
军屯打开局面后,公廨有了稳定的税收和劳动力,以及对乡、里一级的绝对控制能力,下一步,就是对治下现有土地的所有者们开刀。
清点田亩,清查户口,对豪强大户、强宗著姓征田租、户调,征发劳役。
不缴者,后果自负。
这种话没人敢随便说,但李笠一定敢,因为李笠有绝对的武力,刚刚结束的大战,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祖珽知道李笠有绝对的底气,在徐州地界说这话,进一步推行屯兵制(卫所制)。
不仅如此,新‘收复’的一些地方,是李笠麾下将领镇守,那里,同样也会实行军屯。
李笠要以屯兵制‘扎根’地方,站稳脚跟后,和地头蛇们争夺土地、人口、资源。
屯兵制的兵,其实是‘维持治安’和守城的羸兵,野战决胜的战兵,通过募兵制来解决。
用募兵抵御外敌,如同大树的树冠一般,为树下百姓遮风挡雨。
用屯兵控制地方。如同大树的根,深入地下,汲取源源不断的养分,让大树茁壮成长。
而推行屯兵制,以军队组织流民屯田,既能让立功将士分得田地(待开垦的荒地),又安置无地流民,并且聚拢人口,一举多得。
祖珽这段时间‘蹲点’考察屯兵制,发现这制度实行得不错,且结构已经完善。
若能正常实行下去,不出数年....
然而,在屯田打开局面前,必须持续投入足够多的钱粮,才能保证无数的‘根’,扎入土壤里,并活下来。
这么多钱粮,从哪里变出来?
祖珽想到这里,看向身后那如同村落的“栅”。
一个“栅”,四十户,二百余口人,靠着开垦的荒地,种不出多少粮食,得靠寒山那边供养。
供养一个“栅”,消耗可不低,无数个“栅”,要如何养活?
他不知道李笠要如何凑钱粮,却知道,徐州东北境,通航运渎两岸,最先屯田的地区里,无数的“栅”,已经活下来了。
经此一战,谁都看清楚徐州猛虎的爪牙有多锋利,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撩拨这头猛虎。
那么....到底要如何变出这么多钱粮,来让无数的根,奋力扎进土里、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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