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乱世栋梁 第五十五章 兴奋
“阿兀柏,把那敌将解决了!”
“得令!”
阿兀柏领命,率领十余骑离开队伍,向前方骑兵混战之处接近,在那里,一支梁军骑兵左冲右突,将己方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当先一将,手中马槊宛若长蛇,蜿蜒盘转,威不可当,己方无人能敌。
正好做我槊下鬼!
阿兀柏如是想,冷笑一声,策马小跑,慢慢加速,其他人伴在左右,十余骑缓缓靠近混战的骑兵群外围。
如同潜伏在草丛里的狼,缓缓向猎物靠近。
这是他们惯用的战法,一旦交战之中,有敌方骑将突入阵中,无人可挡时,他们就不动声色靠近,瞅准机会,猛然发难。
混战之中,敌将不会特别注意这接近的十余骑,还没抖起精神,就会被他们突然冲近,然后阿兀柏挺槊,如闪电般穿过,将对方了结。
跟着阿兀柏‘狩猎’的骑兵,都敬畏这个强壮的男子,因为阿兀柏能同时开两张三石力弓,骑战比试马槊时无人能戳中他,他却能从容夺槊,无人能敌。
这一次,也一样能将那敌将刺于马下!
“冲!”
阿兀柏低喝一声,下令突击,左右兴奋起来,随着这位骁将直扑猎物。
眼前,一片混乱之中,那梁将策马突进,接连挑落三人,但左右距离较散,一时间未能护住侧翼。
阿兀柏策马疾驰,举槊过肩,向着那梁将冲去,双方距离快速缩短,那梁将也注意到冲来骑兵。
于是策马偏转,迎面冲过来,并将马槊斜横胸前,头上,尾下。
阿兀柏见状一愣,随后暗暗提防:这姿势,明摆着要用‘拨槊’法后发制人。
用这种姿势迎战的骑兵,要么是新手,要么是高手。
所谓‘拨槊’,是横槊迎战,当对面马槊刺来,便猛地将自己马槊向右横拨,前端将刺来马槊‘拨’歪,然后顺势压着刺来马槊槊杆。
让自己手中马槊槊头正好迎向对面那人的胸膛。
可若是拨不动刺来马槊,就会被其刺中自己胸膛。
这种技艺光靠力大没用,还得眼疾手快,若只有蛮力的新手用这招,很容易被刺死。
刹那间,两骑接近。
“呜啊!”
阿兀柏大喝一声,双臂用力,确保马槊方向不变,刺向对方胸膛,对面那梁将果然将手中马槊猛地一拨。
“啪”的一声,两槊相撞,阿兀柏双臂猛地用力,想要保持方向,但槊杆那一头,传来更大的力量。
马槊被拨开、压下,而对方的马槊槊头也顺势‘低头’,对准他。
阿兀柏想俯身躲开,但对方的力气很大,槊头压得很快,眼前寒光大作。
刹那间的力量交锋,阿兀柏输了,“噗嗤”一声,宛若长剑的槊头,刺破他的护脖顿项,随后切入他的脖子。
阿兀柏只觉喉咙一凉,随后眼前天旋地转,自己似乎飞上高空,不停旋转。
看到下方离去的一骑,骑者没有头颅。
反方向离开一骑,荡起手中马槊,将他随后而来的同伴,接连刺于马下。
好厉害,力气好大...
阿兀柏如是想,两眼一黑。
“啪”的一人,挑飞的人头落地,梁森回头瞥了一眼,随后继续向前冲锋。
方才冲来那人,力气有些大,所以他使出拨槊法时差点就拨不动。
不过,还是我赢了。
梁森如是想,放慢马速,让左右跟上,他看着眼前到处都是混战的骑兵,愈发兴奋起来。
期盼已久的首战,打得还是有些不够痛快,因为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多撑一回合。
观察左右,梁森发现自己离本阵有些远,于是下令掉头,护住战场外围,免得敌人骑兵偷袭己方步兵。
眼见着敌骑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他有些遗憾:打了那么久,都没有猛将来找我过招的么?
。。。。。。
旷野里,王伟策马狂奔,心中悔恨不已:我居然被骗了,被骗了!
虽然己方骑兵兵力较多,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但敌军骑兵十分疯狂,如同疯狗般到处乱咬,直接把王伟试图挽回战局的努力给击碎。
甚至盯上了他。
混乱之中,诸将各自为战,被梁军骑兵盯上的王伟就只能骑马开溜。
他一路向东跑,想要收拢溃兵,尝试着反击,但那些梁军骑兵如影随形,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现在,落荒而逃的王伟,身边仅有六骑相随,身后二三十步距离,有十余骑死追着不放。
却是满脸兴奋的黄?,带着左右策马狂追,追着前方逃亡的敌将,他一行十余骑追赶的劲头,宛若兴奋的猎犬围捕猎物。
黄?冲在最前面,此刻的他兴奋不已,追击过程中已经接连射倒五人,而前方夺路狂奔的将领装束男子,就是他的最终猎物。
他打了许多年的猎,征服过许多小娘子,但是,从没有哪一次‘狩猎’给他的感觉,像今天这么刺激、兴奋。
飞禽、走兽做猎物,不过是消遣;女人做猎物,其实吹了灯都一样。
独独战场之上,追击敌方大将这种猎物,才是最让人兴奋地事情。
黄?虽然不知道前面逃亡的敌将是何身份,但只要抓住了,或者砍了首级带回去,那就一定能立军功。
有了军功,有了许多军功,就能当官、为将了!
他憋了许久,跟妹夫经历了许多仗,却没有真正驰骋沙场,如今官军大战告捷,黄?在阵中杀得痛快,但还不尽兴。
抓到你,就齐活了!
黄?如是想,弯弓搭箭,想要射那将领,但其后随从挡住视线,于是稍加瞄准便撒放弓弦,射中前方一骑后背,对方倒伏马背,跑了一段后,坠马。
左右接连放箭,又射倒二骑,剩下三骑忽然减速、转向,以自己为屏障,阻挡追兵。
双方距离很近,这突然的急停,让后面的追兵没多少时间反应。
眼见着就要撞上了,黄?一个激灵,策马避让,从两匹打转的马之间冲过。
再弯弓搭箭,瞄准前方那个将领装束之人,正要放箭,却见其忽然右偏。
黄?骑马时能右射,但射不准也射不远,对方故意往右边偏,就是要赌他右射射不准。
黄?策马右偏,试图将对方的背影“挪到”自己马头的左侧,这样才好正射(左射),结果对方左右飘忽,如同一只灵活的小鹿,不停躲闪。
撒放弓弦,箭矢从对方身边擦过,黄?赶紧再抽箭,却发现箭已经射光了。
“箭,给我一支箭!”
黄?向左右大喊,然而大伙都在策马疾驰,急切间又如何能递箭给他。
前方尘土大作,有数十骑迎面冲来,看样子是叛军骑兵,现在迎上前,正好救下独自逃亡的将领。
敌众我寡,交锋必败,然而黄?等人追得起劲,此刻若要转向,必然被对方追上,用马槊一个个捅死。
黄?把弓一扔,拔出佩刀,向前一指,笑起来:“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左右除了几个人依旧握着马槊,其他纷纷收弓拔刀,就要“杀一个够本”时,只听后面后面号角声起。
黄?回头一看,却是妹夫李笠带着骑兵冲来,也有数十骑。
“转!”黄?一声令下,带着部下向左转,避开正面之敌。
敌骑见后方冲来不少梁军骑兵,不敢大意,没有分兵追前方这十余骑,而是排开阵型,挺槊迎战。
双方距离快速缩短,一马当先的李笠,先前的混战中已经接连刺死许多人,此刻见着乌央乌央一群敌骑冲来,极度兴奋。
心中期盼不已:来啊,来互相伤害啊!
迎面撞来一骑,两人均举槊过肩,槊头对敌。
刹那间,槊头相抵,要将对方挤开,然后窜入对方身躯。
李笠力大,一槊挤开对方槊头及杆,随后顺势一送,将冲来敌人的右肋切开,两骑对向擦肩而过,那人后仰坠马。
冲力将李笠手中马槊‘别’歪,迎面又来一骑,李笠横槊在胸前接战,待得敌骑马槊当面刺来,将马槊猛地向右一拨。
此为“拨槊法”,要么敌死,要么己亡,玩的就是心跳。
他这一拨,马槊前端拨中刺来槊头,将其拨歪,然后顺势‘点头’一压,压低敌槊,而槊头迎向敌人。
那人躲闪不及,右肩被槊头切开,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坠马。
李笠挺槊前进,当面第三骑冲来,两人横向距离较远,所以不约而同横槊。
就在两骑交错、左右持平时,各自持槊横刺。
李笠躲开刺来马槊,对方却被他刺中右肋,两骑交错之后,那人身子一歪,坠马。
李笠未及调整姿势,又有一骑挺槊冲来,正面一刺,李笠看得清楚,向右侧身躲过。
两人很快交错,李笠左手单抓自己马槊,奋力向左一抡。
对方没想到居然这位能单臂抡马槊抡起得这么猛,猝不及防之下,被槊杆砸中后脑勺,头一昏,向前栽倒。
数息间,两军骑兵对冲而过,李笠连杀四人,愈发兴奋,看看前方已经跑远的单骑,号令左右策马回转。
他看着敌骑也在回转,而黄?的十余骑试完成左转、试图包抄对方侧翼。
第二轮交锋即将开始,李笠有些期盼:你们之中,能打的猛将有没有?
今日他是首战(第一次率军冲阵),结果打了半天,全都是一招过的‘小怪’。
李笠策马加速,看着冲来的一大群敌骑,心中继续期盼:猛将,一定要有猛将!
不然,我连“来将何人”、“我乃鄱阳李笠”这种互报姓名、打响名号的机会都没有啊!。
乱世栋梁 第五十六章 大捷
太阳西沉,大获全胜的梁军将士,依旧在打扫战场。
白发苍苍的萧渊藻,看着眼前遍地尸体,还有无数俘虏以及缴获的物资,想到了那日的京口之战。
那日,他被扮做官军的叛军偷袭,猝不及防之下,丢了京口。
京口关系着建康安危,结果却在他的严密提防下丢了,这让萧渊藻羞愧不已,自那时起,便憋着鼓劲,要以牙还牙。
今日一战,官军大获全胜,俘获大量俘虏,还有许多兵仗、辎重,可称大捷。
憋在萧渊藻胸膛中的恶气,可是痛痛快快出了。
数十骑缓缓过来,当先数人下马,取下铁面,来到萧渊藻面前行礼,为首之人,却是材官将军李笠。
“李材官使得一手好马槊,在敌阵四处冲杀,当面无一合之敌,老夫在阵中见了,都觉得热血沸腾啊!”
萧渊藻由衷夸赞,一身血污的李笠赶紧回答:“哪里哪里,多亏节下信任,将战马调拨末将,末将才能率军突袭。”
“不,别人即便敢冲,也冲不动,李材官,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呐!”萧渊藻说完,看向李笠身边一人,却是李笠的部曲督梁森。
“这位梁壮士,果然骁勇,率先冲阵,硬是把敌阵击穿,好身手,好武艺!”
梁森只是说“不敢当”,萧渊藻见着这位两位如此骁勇,颇为感慨。
此次作战,战法极其冒险,萧渊藻认为李笠这种从没率领骑兵打仗的人,根本就无法带着骑兵突破敌阵。
但是,李笠演示了左右开弓,又展示了使槊的技艺,才让他下定决心赌一把。
毕竟,既然连他都不信李笠能带骑兵突击、三百部曲骑上马就能冲锋陷阵,交手的敌军,更不会相信了。
萧渊藻大概知道李笠的出身,现在目睹李笠和部曲在阵中表现,又觉得奇怪:你们不是家境贫寒的鄱阳渔家子么?怎么学的骑战技艺?
这两位身材魁梧,膂力过人,还左右驰射,舞起马槊犀利无比,敌军之中竟然没有对手。
萧渊藻想到了许多将门子弟,觉得绝大部分人好像都没这两位雄壮。
李笠和萧渊藻交谈着,梁森则看着手中铁面,端详着上面的痕迹。
方才冲杀,迎面飞来一箭,若不是有这铁面护着,他就已经被这一箭射中面门,当场阵亡了。
梁森将面具收好,看着身上铠甲的斑驳血迹,又看看一片狼藉的战场,感慨万千。
果然,水寇没法和战兵比,方才一场厮杀,只要稍不留神,他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如此血腥的战场,让他觉得兴奋异常,冲锋陷阵的感觉,回想起来,依旧让他觉得呼吸急促。
苦练六年的本事,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材官营,将领打扮的黄姈,看着沾了一身血的兄长黄?下马,有些担心,却听黄?唉声叹气:“我怎么就不多带一只箭呢!”
“怎么了这是?”黄姈问,黄?一脸懊恼,随从亦是如此。
“我方才追那敌军将领,一路追,一路放箭,哎哟,射到后面,就剩他一个人了,结果我也没箭了!”
黄姈问:“为何用箭射?追上去用马槊捅不行么?”
“妹....没、没好马啊,他的马跑得比我的马快,哎哟要是有匹好马,我就把他首级给带回来了!”
黄?半是兴奋、半是惋惜的说着,黄姈见其没事,放心许多。
当然,她最牵挂的是亲自冲锋的李笠,不过李笠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
看看四周,看看大量被俘的敌兵,以及陆续运回来的辎重,黄姈知道官军这次打了场大胜仗。
一如李笠所设想的那样,把大鱼引来,然后将其钓起,然而,大鱼太多,钓不过来。
黄姈从李笠口中得知,知道此次出击并不是平叛,而是钉在句容和延陵之间,掣肘东面晋陵敌军。
现在打了个大胜仗,敌军不会再小瞧这支官军,但是,对方如果够精明的话,就明白这支军队,其实无力东进。
想着想着,黄姈有些失神,本来不该有失的京口,居然丢了,以至于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被侯景这只疯狗窜到江南,祸乱三吴。
现在,朝廷能做的,就是等勤王军抵达建康,然后集中兵力进攻叛军。
只是这需要时间,那么,三吴之地的百姓,在这段时间里就要倒霉了。
感慨之余,黄姈又有些庆幸,庆幸鄱阳没有被战乱波及,不过若是让侯景得逞、攻破台城,那么接下来,各地都不会安宁。
然而,若没有战争,像李笠这样出身微寒的人,怎么会有出头之日?
黄姈再次看着尸横遍野,觉得很矛盾。
。。。。。。
夕阳西下,营地里升起一股股炊烟,各处营帐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经历了一场大胜的将士们,各自围坐在一起,诉说着今日作战时的种种心得。
材官营营地,惊魂未定的新兵们,被各种情绪所纠缠,有人经历了极度血腥后开始傻笑,有人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得魂不守舍,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又有人神采飞扬的说着参战经历,还有人若有所思,一边听同伴说笑,一边想着事情。
巡营的李笠,见着此情此景,有些感慨,他已经安排人员和这些新兵进行了座谈,缓和他们的紧张情绪。
并且做了安排,若夜里有人做噩梦惊醒大喊大叫,巡夜的人要宽容些。
随后几日,要组织新兵进行团体活动,多一些欢声笑语,让他们把心中的不安、恐惧、惊慌释放出来。
毕竟,这些兵绝大多数都是平民,没杀过人,也没见过血腥战场,今日一战,心里肯定会有阴影,晚上做噩梦理所当然。
军营严禁夜里喧哗,防的是“营啸”,但李笠决定自己军营要‘人性化管理’,得要容忍新兵们的各种“战争创伤综合症”发作。
那一世,他上班时无意看见血腥的交通事故现场,当晚就做了噩梦,几天都不好过,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事故现场的残肢断臂。
现在,这些新兵在战场上受了刺激,需要时间适应、恢复,若是军营里的管理过于压抑、不近人情,恐怕会把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逼疯。
见黄?巡营归来,李笠低声交代:“毫无疑问,军中有敌人细作,但是急切之间无法揪出来,你仔细盯着。”
“决不能让士兵单独外出,也不许外人随意入我军军营。”
“明白。”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防内贼的重要性。
“这不是小事,我们要提防细作造谣、传谣、扰乱人心,既要在明面禁止士兵打听消息、散布各种不利言论,也要暗中观察,看看哪些人不安分。”
“放心吧妹夫,我们迟早要把这些老鼠都揪出来。”
“不急,先判断哪些人可能是细作,留着,或许日后还有用的。”
李笠交代了几句,黄?离开,他没有回自己的大帐,而是转到一处角落。
那里有一座帐篷,外围有士兵把守,李笠用布巾将脸蒙上(鼻梁以下),接过士兵刚来带来的一个食盒,走了进去。
帐篷里有个木笼,笼子里坐着个年轻人,其人身着破旧戎服,面容英俊但脸色惨白,盘腿坐在笼子里,头向后靠着栅栏,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却是李笠的一位熟人,未曾料竟然在战场上碰到了。
方才李笠得胜回来,经过一群俘虏时,发现人群之中,竟然有熟人。
此人当初受他雇佣,接近临贺王萧正德的柳夫人,助他送萧正德上西天。
既然是熟人,李笠打算帮对方一把,暗中命人将其单独安置在此处,现在,以‘燕郎君’的语调,问:“老兄别来无恙,为何在此?”
胡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蒙着半边脸的男子,有些迷糊,不过很快从熟悉的语音之中,想起此人为谁。
于是惊讶不已,艰难开口:“燕、燕郎君?”
乱世栋梁 第五十七章 福兮祸所依
故人相见,有许多话说,但急切之间,却不知从而说起。
“此处有富贵,我便披坚执锐。”李笠两句话介绍了自己出现的原因,“今日我在俘虏之中见了你,还以为看走眼了。”
他把食盒伸进木笼,胡炜打开一看,却是一碗热汤和几个炊饼,赶紧吃起来,吃得狼吞虎咽。
“慢慢吃,莫要噎着。”李笠缓缓说着,时刻不忘用‘假音’,“你怎么会在叛军之中?”
“我,我....”胡炜咽下口中食物,喝了一口汤,两眼通红的说起自己的经历。
临贺王萧正德死后,胡炜很快就又和柳夫人在一起,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过得快活,结果侯景叛军攻入建康。
柳夫人身份敏感,儿子也已去世,所以不被临贺王府关照,未能及时入台城避难。
胡炜带着柳夫人出城逃难,遇到叛军游骑,逃不掉,柳夫人被抓走。
胡炜为了救心爱之人,不得不投了叛军,然后苦苦寻觅,虽然后来打听到了下落,却无法搭救。
柳夫人年过四旬但风韵犹存,加上养尊处优,肤色白皙、气质出众,已经被一个叛军将领占有。
胡炜无法接近,只能等机会。
台城之围解除,叛军北渡广陵,胡炜一心一意要救柳夫人,便和其他附逆之人一样,去了广陵。
如今叛军再度攻入江南,侵扰三吴,身为士兵的胡炜,无论愿意与否,也跟着大军在江南作战。
结果今日一战,兵败如山倒,胡炜和许多士兵一样,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被梁军骑兵挡住去路,只能投降。
而他心心念念的“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些,比不上新掳来的年轻美貌小娘子,那将领很快玩腻了,将其送给部将。
后来似乎也随军过了江,在曲阿军营。
“曲阿沦陷了?”李笠问,算是明知故问,胡炜点头:“是,守军窝囊,顶不了多久就开门投降了,晋陵也沦陷了。”
“恕我直言,你的夫人,他们不会有丝毫怜悯,所以,恐怕已经沦为....”
李笠没把话说完,怕刺激这个痴情郎,但现实就是如此:一个被掳入军营的女人,年纪过四旬,风韵犹存、容貌尚可,最后的待遇就只能是...
营中妓。
“我、我....”胡炜两眼通红,紧握双拳,低吼着:“我要救她,我要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这低吼在李笠看来,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可见这位对柳夫人用情之深。
用后世的话来说,胡炜是炒股炒成股东,股票不仅不打算脱手,居然是要“终身持有”,即长相厮守。
然而,穷小子即便和贵妇在一起,又能如何?
福兮祸所依,穷小子护不得贵妇周全,贵妇被人抢走,下场凄凉,穷小子又能如何?
只是没想到穷小子不离不弃,心心念念要救‘真爱’,为此不惜投身军伍,沦为炮灰。
这种真爱之情,让李笠意外的同时,有些感动,所以决定为这痴情郎做些什么。
“相识一场,我会放你走,送你盘缠,好好回家过日子吧。”
胡炜抓着栅栏,呼喊着:“我的家乡就在曲阿!我要救她,我要救她!燕郎君,求你帮帮我!”
“我能如何帮你?逆贼势大,这支官军只是来守门户,无法继续东进。”李笠是真想帮,毕竟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然而办不到。
胡炜不甘心:“我可以回去,回曲阿,帮你打听消息!”
“这没用,兵不够,打不过,有消息也没用,而且你只是区区小卒,又如何能刺探到紧要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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