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陈白起认真道:“先生还会活很久的。”
她望向天,有雪飘了下来,但天空却依旧很明净。
“我会让先生,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你的理想与抱负。”
她的话如此笃定,令相伯惑荀一时不解,又隐约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不安。
她拉下了他的手,然后伸手揭开了兜帽,紧接着相伯先生便听到四周传出一声倒吸口气的声音。
怎么了?
他颦眉,偏耳一听。
却见四周又徒然安静了下来,空气甚至有种凝滞的感觉。
“怎么了?”他随着心口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看不见,一切只能靠听,靠猜,这令他表情有些茫然失措。
“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我与一个人曾有约,等我办完事后便去接他,并将一切事情坦诚原原本本告诉他,可如今……我可能要失约了,你能替我去一趟吗?”
“还有……先生,原谅我……”
相伯先生下意识接话:“为何?”
她的话于他而言既不合情理又不合逻辑,他一个瞎子如何替她去接人,更何况他能不能熬过这几日尚是个问题。
并且,一直以为他受她恩惠颇多,何谈原谅一事。
她的话就像乱麻的线,扯拽着他的神经,令他平静不下来。
“因为我即将要做一件令你十分生气的事,所以便提前先乞求你的原谅。”她笑着道,但气息却越来越虚弱了。
连相伯先生都听出来了,他心情有些受影响,连忙问:“你在说什么?你……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一把抓着,同时动作间,他从她身上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道。
由于相伯先生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陈蓉”的样子,但其它人却震惊地看见了。
只见那好端端的少女身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狭长的口子,她的身躯像被钢钱割得支离破碎,血从她身上不断地涌了出来,她在眨眼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但她的表情未变,仍旧轻言细语地与相伯先生讲着话,甚至还在笑。
应该是痛的吧?
他们心头怪异又佩服地猜测。
但她却硬生生地表现出正常一般,不让相伯先生有所察觉。
她的血滑入地面,它们像有引渠般填缝形成了一个古怪多眼法阵,而她身上的血在融阵成功后,便化成金光包裹住了相伯先生。
其它人眼睛一刺,不受控制地退了开去。
相伯先生一无所察,他只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暖洋洋的,像积久的沉疴在慢慢地消散。
甚至他面上的咒纹开始褪去,灰败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神彩,朦胧间他察觉到视力有所恢复,他也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整个人像飘在半空,虚无定所,只看到一个虚幻透明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陈蓉……”
她叹息道:“先生,我真名叫白起。”
他一顿:“……哪个白起?”
她想了想,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那个要夺了公子紫皇战神名头的白起,陈白起。”
相伯先生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往事种种,曾几何时,也有一个怪力少女为救她的主公,背着他一路跋山涉水,她当时野心勃勃,也曾豪气万丈地与他讲过这话。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主公,血祭(二)
陈白起像是一缕飘忽不定的袅袅佛香欺近他,相伯先生呼吸微滞,他的眼神像胶着般贴在她脸上,他感觉眼前这一切荒唐又诡异,如同梦境之中如影随形的魔魅,危险之中又透着股子别样奇特的诱惑。
她的面容正一点一点地变化着,杏眸娇俏,翘鼻菱唇,五官不过一番细微调整,却最终变成了他记忆中的“陈娇娘”。
这是在陈白起的域境之内,她自然可以任意改变成相伯先生所希冀的容貌。
相伯先生在看清她的容貌时,如遭雷殛,难以置信般喃声道。
“——娇、娇娘?!”
她双手撑于他肩膀,却不带一丝力道,轻飘飘地,像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她凑近附于他耳畔喁喁私语,将要交待重要的事情印刻在他脑中,便移开了些距离,她看着他:“先生,支撑了这么久,你已经很累了,不妨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吧。”
相伯先生本满腹疑惑想法,想宣诸于口,但却随着她温声细语低哄的声音缓缓落下,眼皮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重,直至脑袋一片空白。
他挣扎着,朝前伸手,试探抓住她,喉中勉强挤出几个字:“别、别走……”
但他的手却扑了个空,他虚虚朦朦地看着她,意识越来越薄弱,最终……无力垂下。
为什么抓不到呢,所以说……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他的一场妄想罢了,对吗?
回到现实,陈白起睫毛翼动,睁开了双眸,而相伯先生却一下软倒靠在她的身上。
血祭已经成功了,她破了“清光”,撑着他,垂下视线静静地注视他良久。
远处冬雾弥漫,雪松挂冰,山川被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天地看起来如此纯净,仿佛进入一片宁静洁白的神话仙境。
浅色的衣物被血彻底染红,纤质窈窕的少女如着一袭烈焰般的红袍,肤如雪,墨发如瀑垂于腰间,环抱着睡美人般薄衣轻带的男子,两人立于雪中相依相偎,入画般相衬。
许多人方才被那道光刺花了眼,掩目遮避了许久,再次睁开眼,却目瞪口呆了许久,回过神,一时心神受震,相继喊出。
“先生——”
“相伯先生——”
随着相伯先生不醒人事倒下,原本稳住观望的气氛一下便变得紧张起来,察觉到朝他们这边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陈白起轻飘飘睨过去一眼:“别过来。”
她的话就像一道不容违背的命令植入脑海之中,准备动作的人一下便滞停住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如此真实,令他们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妖术吗?!
陈白起用邪巫之力暂困住他们,再看了一眼相伯先生,又看向秦军中一道十分瞩目的英挺身影——赢稷。
其实赢稷收到消息赶过来了也有一会儿了,他看着她,眼底暗涌潮伏,却久久挪不开视线。
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她背对着他,身形被宽大的斗篷遮掩,只有那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岑软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几句。
相伯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甚至他数次探望都被隔绝于帐外,可如今他却像急了般衣衫不整便出来与这人相见,其态度与神色不似对待寻常相识之人,他猜此人对相伯先生而言定是十分重要。
见相伯先生与她相识,两人似也有私事在商谈,氛围如膜围绕在周围不容人插入,便没有立即靠近,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那血腥又震撼,像饱满漂亮的花朵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毁坏又浓重的冶艳美感,一般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
见她看过来,赢稷看似风轻云淡,但骨子里透出的凌厉霸气却仍旧逼人太甚:“你对先生做了什么?”
其它人在一旁也担忧地喊着:“先生如何,为何忽然倒下了?”
他们并不认识陈白起,在他们眼中,这个浑身流了那么多血还能站着的少女简直不像是个人,却像是一个山精妖物,从发丝尖儿上都透着古怪诡异。
“你是何人?你对先生做了什么?”
稽婴便亦一脸沉默地站在赢稷身旁,但与其它人的关注对象不同,他于相伯荀惑的生死心中淡漠,他目光幽深地盯着那一身血衣斗篷的少女。
他见她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必须要达成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挖空了似的,他见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之中,而原本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在他的视野内一寸一寸地变白,像油枯的灯,腐朽的木。
他眼神变了变,不止是他,其它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
她方才所作所为,所讲的话,都给他一种猜测,那就是她是特地为了相伯先生而来,而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因为相伯先生。
“陈蓉,你做了什么?”赢稷隼般黑眸紧攥着陈白起,呼吸终于乱了节奏。
陈蓉!
他记得她,并且一直未曾忘过。
他知道她是齐国的人,知道她忠心倾慕的人并非是他,他知道她与他曾经的相遇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安排,她的心机与伪装全用在欺骗与利用他身上。
她践踏了他的尊严与为王的高傲,他内心对她只余残酷与报复欲念,可说到底,他却仍旧忘不了她。
她偏过头,看了他半晌,那银灰苍白的发,乌黑淡然的眸,令她一身清媚的少女气息转变成了另一种摄魂夺魄的妖异感。
她扯下身上染血的斗篷披在了相伯先生的身上,再将人慢慢放在雪地上,她长发在矮身期间逶迤落地,丝丝如缕,缕缕分明,半掩的侧脸却比冰晶更剔透。
她道:“他已经没事了,可之前身体的损耗却需要时间慢慢弥补回来,所以他可能会这样睡上很长一段时间,等他醒过来……或许记忆会产生一些障碍,倘若他醒来,忘了关于我的一切,还烦请秦王莫要在先生面前提起关于我的一切。”
赢稷一时看她看入了神,许久,才勉强自己挪开眼神投向相伯先生面上。
听声辨别,他知道相伯先生没事,且听他呼吸均匀安稳,不见往日睡梦中时不时的喘息撕咳,他便知他的状态已是好转,他也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先生睡得如此沉稳。
确定完先生的身体状况,他又看向“陈蓉”,他很想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为何头发变白,可最终他问出口的却是一句辨别不出情绪的话:“你不想活了?”
陈白起闻言,勾了下嘴角,没有回答。
这是事实,她如今的模样在别人眼中着实惨烈了些,流了那么多的血,发枯如雪,面色苍白,跟个鬼魅妖物似的,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活物了。
“倘若他真的忘了你,我们又不与他提,那你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稽婴忽然出声道。
稽婴是敏锐且洞察力极强的一个人,她今日的道来虽不曾讲明原由,但本该命不久矣的人却被她笃定的声称已无大碍,她自己却落了一身惨痛,这其中因果关联怎么猜测都与她有关。
陈白起听了这话,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她垂眸道:“这本就不需要有何意义,想做,便做了。”
她的确没有过多考虑,她只是想着,这具身体已经被折腾得用不了了,那何不将它当成一件馈赠拿来物尽其用?
于是,她用了系统的任务奖励物品“回溯丹”,它能让她的身体状态在一定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的时期,于是她进行了“血祭”,以血换血挽回了相伯先生的油尽灯枯。
她的话令赢稷与稽婴都难以言喻地盯着她。
这时,一只黑色影子“咻”地一下飞向陈白起,她若有所感,抬头瞥了它一眼,只见它盘旋于她头顶,亲密又尖锐地扑扇着翅膀朝她鸣叫着,那一声声啾啾的叫声十分悲鸣,仿佛知道自己主人将要离它而去。
“小白啊。”陈白起似讶了一下。
她已许久不曾与它联系了,自从她将它留在了寿族,便不曾将它召回,如今它却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有人将它带了过来。
一般人它是不会听从,可她临走前却给它下了一道命令……
忽然,她想起什么忽地脸色一变,看向了赢稷他们后方,只见有一队人正小跑着赶了过来。
其中便有她十分熟悉的两人——
那一身青袍月葭长袍的清瘦男子与一道身形默然高大魁梧的,分明便是沛南山长与莫荆。
那一刻,陈白起淡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释然、有愧疚、有颀然亦有……伤感。
沛南山长与莫荆也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他们身后跟随着几名带刀护卫,气喘着上前,只见前方围拢着一群僵硬不动的士兵,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越接近便感受到气氛不对劲,清新的空气中夹着血腥味道,他举目望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相伯先生,同时亦是一眼看到独自一人站在红梅树旁,那一身血衣醒目刺目的少女。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主公,血祭(三)
莫荆见“小白”一直痴缠着那个血衣少女盘旋鸣叫,像陀螺打转,似泣似哀,那不离不弃的模样,顿叫人诧目疑惑。
“小白”是只古怪稀罕的羽兽,但它却十分通人性,与它相处过一段时日的莫荆是知晓的。
或许是因为特殊,它一向是个高傲孤冷的性子,自从被“陈焕仙”留在寿人族后,若非必要,它一向都隐匿于野林不与外人接触,也就是子期(沛南山长)估计知道是它家主子的师长,倒还能使唤得动它。
前些日子寿人已被墨家安置妥当了,所以子期便想着将小白归还于“陈焕仙”,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离了主人的“小白”常常孑然孤独地望着天空,那模样便像被抛弃后无家可归的野犬般落寞。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机会将它带回它主人身边,所以子期去哪里都会一直带着它,而平日里“小白”一向很安静,栖于角落一隅仿若石塑,但今日它却十分不对劲。
刚出使没多久,在路上它便开始躁动不安,被子期强行安抚下来,但返回进入营地之后,它猛然一下腾空而起,完全不受控制了,它直接脱离他们的队伍,直接奔向这边,他们觉得不对劲,便一路追赶过来,这才发现它躁动的原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一个伤重疲惫、纤弱像枝桠摇曳的红梅花蕊一般,看似脆弱得一触即散,但仍旧摇立不坠的少女。
而沛南山长仰目看了一眼小白,又看向那位……浓重画墨涂就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素衣,边橼边衔了一圈绒边,厚衣下却是片片晕染的血迹,可想而知她的伤势有多重,一般人流了这么多的血只怕没有晕倒,也是极为虚弱的,可她除了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之外,却还稳稳地站着。
他看她偏着头,毛圈下露出的半截脸,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肤,小巧而精致的下巴,无色无温的唇瓣,不笑却似翘起的嘴角……一时却像看入了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小白,过来!”这时莫荆大声叫道。
然而“小白”却没有理他,莫荆便看向沛南山长:“小白是怎么回事,它一向听你的话,你喊喊它。”
沛南山长动了一下唇:“小白。”
他声量不大,但“小白”耳力一向极佳,能捕捉到细微的声音,因此他相信它是听得到的。
可是一向听他话的“小白”这次却充耳不闻,它矮空敛翅落在陈白起的肩上,拿毛绒绒的圆脑袋一直拱着她的面颊,只因它的主人不肯像往常一样伸手接住它,它只能自己偎依过去。
由于他们有主仆契约,因此它能感觉到主人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逝去,它十分焦急与悲伤,却无可耐何,只能陪在她身边。
陈白起听到了沛南山长的声音,心中百般滋味混杂,稍避了避,便对小白道:“过去。”
她可以在死前切断了与它的主仆契约,这样它就可以自主选择其它人为主,既然山长喜爱它,她“死”后,它倒是可以留下来与山长作个伴。
“小白”能懂人语,亦懂情势,它激动地“啾啾”地叫着,却见陈白起依旧无动于衷,于是扑翅一跃而起,直接朝着雪中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狠撞去。
陈白起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立即一挥手,化巫力为雾绳将它缠扯了回来:“小白!”
沛南山长这边也是一惊:“小白!“
莫荆瞪大眼睛,一脸“见鬼了”似的黑沉,语气荒谬道:“就因为我们要让它回来,它便要以死殉志?”
这姑子究竟是何人,“小白”竟会对她如此执着?
滴——滴——滴——
耳边听着倒计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着,“回溯丹”的效力也在逐渐消失,陈白起感觉到了从四肢百骸冒出的难以抵御的寒意,她知道偷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捧起“小白”恹恹的身子,点了一下它的脑袋,终于转身望向沛南山长,风吹起她衣带飘动,愈发显得她纤纤细腰不足盈盈一握。
“小白它……不愿离开我,所以我要将它带走了。“
她这一抬脸,沛南山长终是看清她的容貌了,怔愣了半晌,才道:“你、你是陈蓉?“
“陈焕仙”曾提过他有一胞妹,叫陈蓉,只是小时外出不慎与家人走散,从此不知踪影,所以其它人只知他有一幼弟陈牧,却不知她的存在。
“陈焕仙”曾随意提过,他的小妹与他长相有着七、八分相似,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是。“她朝他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那笑,让沛南山长感到强烈的不适感,或许是因为这两兄妹着实长得太像,除了脸之外,连气质与神色都像。
所以给他造成一种仿佛看见了“陈焕仙”在他面前的错觉。
他禁不住提步上前,却见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他停下,迟疑道:“你受伤了?“
他并没有看见她方才放血的一幕,只以为她是在哪里受了重伤。
莫荆闻言,也多看了她几眼:“你是陈蓉,陈焕仙的妹妹?”
难怪“小白”对她如此在意。
而其它人听了沛南山长不明所以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情,表情一度变了又变。
莫荆也察觉到了四周的沉默古怪,便看向赢稷他们:“秦王、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赢稷让人将雪地中的相伯先生搀扶回营帐后,便负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陈蓉”:“孤亦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白起知道所有人都等着她的解释,但她根本没这意思。
她动了一下,感觉关节像老化的齿轮发出艰涩的声音,她垂眸抿唇笑了一下,感觉到一股痛意在骨缝间蔓延,她表情扭曲了一瞬。
赢稷眼色一紧,欲踏步伸手,这时,絮絮如丝的黑雾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哪来的雾?”
“怎么越来越大了这雾?”
突生异象,不免令人心生不安,莫荆立即护着沛南山长退后,却不想沛南山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阻下他的动作后,便从他身侧穿过。
“又何必追根究底呢,陈蓉只不过是来还一个愿罢了,如今事毕,自当归去矣……”
雾中飘来女子细软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赢稷与沛南山长两人几步跨入黑雾中,却伸手不见五指,直到黑雾消散,他们发现之前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赢稷绷紧了脸,挥起一掌便劈向石岩,顿时碎石尘灰四溅,众人一惊悚,只见他的神色阴沉得可怕。
而沛南山长方才的表现也很奇怪,他几乎是与赢稷同时行动的,他似乎对那叫“陈蓉”的姑子十分在意。
“发散人手去四周,搜!”赢稷道。
“是!”士兵立即应声。
稽婴看向赢稷,道:“她的伤势……只怕……”
赢稷咬紧下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陈白起其实并没有离开多远,她撑着破败的身躯在雪地上缓慢地走着,一路上血滴融在雪上,像拖曳着一条红色地毯。
她来到一处荒芜偏僻的空地,四周白雪茫茫,便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而一直维持的女身也开始慢慢转变成了男身。
陈白起睁着眼睛望着天空:我的意识应该快要脱离这具躯体了吧。
里系统:嗯。
陈白起:下一次,我已经没有自主选择附身对象的资格了,对吗?
里系统:你制霸战国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二次,做为惩罚,你的一切都将从头开始之外,由于你强行透支这具躯体,精神力与血脉力量无法正常恢复,下一次复生,你将会被封存记忆,失去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回忆,并随机投入可匹配的身躯,待渡过一段时日的虚弱期,方可恢复。
陈白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这么惨?
里系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陈白起知道里系统不满她这一次做的事情,的确,她或许狠心一点,没心没肺一点,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她这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恩怨分明。她可以为了达成一件目的而不折手段,但正常情况下她还是想当一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最后混得像个畜牲一样。
仿佛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里系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口舌,只继续讲明:系统曾经的辅助“主公人选”提示功能也将关闭,你需得自行判断选择正确的主公进行择主契约,倘若选择错误,你将任务失败。
陈白起:果然啊,这失败一次便加重一层难度,从一开始的入门级别,到最后就是地狱级别了。
里系统:所以……别再失败了。
陈白起一身血衣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她望着天空,感知到视野越来越不清晰,灰蒙蒙的一片,不知是因为天空是这个颜色,还是她的视力已经开始衰退。
陈白起:这静静等死的感觉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啊……
里系统:“回溯丹”的效力还有一刻钟。
陈白起:当“回溯丹”的效力完全消失,我要不是被冷死的,就一定会被活活痛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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