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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但等她真的看到躺在一堆稻草下仍旧昏迷未醒的十四时,她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个问题。

    柏灵快步上前俯身拨开几根挡在十四脸上的稻草,她的牙关不由自主地颤抖。

    尽管韦英早就已经告诉了她十四身负重伤,但柏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四的伤竟然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眼前的韦十四,她几乎已经快要认不出来。

    今夜,韦十四高烧不退,头发再次散落开来,看不出半点昔日的风姿。

    他身上的伤口经过了非常简单的包扎,绷带上染满了血污。

    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一片滚烫。

    “十四……十四……”

    柏灵有些手足无措地去握他的手。

    “能听到我吗十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十四……”

    韦十四躺在板车的稻草堆里微微颦眉,似乎是听见了柏灵的声音,但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柏灵转过头去,看向韦英,“他还活得下去吗”

    韦英表情冷峻,“看命。”

    “柏灵姐,”黑暗中,阿离皱眉开了口,“再不走,排污口的换岗就要等到两个时辰以后了,夜长梦多,我们不要耽误了吧”

    柏灵怔了一下,连连点头,她迅速地将怀里的信塞去韦十四的腰间,强忍着眼泪站去了一旁。

    阿离还有其他几个青年纷纷上前,重新在韦十四的身上铺满稻草。

    他们对柏灵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放心”。

    这些在百花涯附近长大的孩子们,像是一滴水融入海中一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柏灵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泪再次汹涌落下。

    夜深人静,她不能哭出声,于是柏灵低下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柏司药看起来很为我的徒儿心疼啊。”韦英在一旁低声道,“其实




第五十四章 十四,见字如晤
    韦十四怔了一下,他再次定神看了看这辆马车。

    他的手边放着几个包袱,里面是一些干净的男装和碎银——但翻来翻去,都没有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的行礼。

    难道柏灵他们……都不在这辆马车上吗。

    韦十四皱紧了眉头,随着神智的清醒,周身的痛楚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左手还绑着绷带,所以用手掌压着信的一端,右手用力撕开了信封,一块半印掉落了下来。

    韦十四拾起半印,立刻认出这是太后交给柏灵的那块半印。

    他迅速将信封中的其他东西都拆了出来——里面还有两张裕章票号的凭据和一封长信。

    韦十四靠着晃动的马车,慢慢展开了信笺,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

    “十四,见字如晤。”

    韦十四霎时意识到了什么。

    柏灵真的不在这里……她很有可能还在平京。

    马车轻轻震了一下,韦十四再次调整姿势,开始认真读柏灵的这封留书——

    “十四,见字如晤。

    “我想当你有机会读到这封信,大概就意味着你已经安全离开平京了吧,真为你高兴。

    “现在你正走着的这条路,就是我们这三年来,一直在谋划的路线。

    “很遗憾,这一次不能同行了。

    “时间紧迫,尽管我有太多想和你说的话,但我不知道这封信里能写下多少……我只希望你能认认真真听我说完这些话,且认真的考虑。

    “十四,我对你只有唯一的愿望: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不要想着再来救我,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明白自己将要走到终局,所以正抱着死志,给你写下最后的告别。

    “我想让你明白,你的离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无数巧合交织在一起的奇迹。

    “一定、一定、不要浪费这个奇迹!

    “还记得太后在离去之前,她对我们的嘱托吗她说要我们相互照顾,但从太后让你来到我身边那天开始,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着我,保护着我。

    “你很少谈论你自己,你的愿望,你的希冀,我只在极偶尔的时刻听你提到过只言片语。

    “但我知道,有些生活,你一定已经在心里计划了千百次,不然你不会对北境的地图那么熟悉。现在正是机会,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是我最后的、最深切的心愿。

    “我常常听到一句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但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士为知己者生」。

    “因为,求死是多么简单的事啊,活着才是更艰难的选择,更不要说是抱定了一个信念,一生都按着这个信念指引的方向,永远地追寻下去。

    “不要回头,不要折返,今后也不要到我的墓前来吊唁,我不在那里。

    “我会成为北境的风雪,或者化为奔腾不的江河,我会是春日里屋檐下呢喃的燕子,是薄暮和拂晓时远处的钟声……

    “柏奕总是和我说人没有死后的世界,但怎么会没有呢,如果你在任何时刻,在看见这个尘世的时候想到了我,那么那一刻我就活在你的眼前。

    “随信还附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你的半印,从今后你不再是我的暗卫,你只是你自己。另一样是我在裕章票号两个暗户的凭证,全部留给你。

    “从平京到麓州,这一路要如何前进,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我建议你先按照我们之前谋划的行程慢慢向西,等到伤养好的时候,再去规划你想要去的方向。

    “如果你还有余力,希望可以代我去一趟钱桑,去当地找一间叫「济慈堂」的孤儿堂,从我们的暗户里取出一些银子给到他们,略表心意。

    “总之,前方山高路远,请君勿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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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爱意
    柏奕和柏世钧,此刻还关在大理寺的地牢中。

    陈翊琮手里的筷子幔了下来。

    “是啊,”他笑着道,“曾久岩那个性子,你知道的,玩起来的时候根本没个定性……”

    柏灵笑起来,“小侯爷确实。”

    陈翊琮看了看柏灵,“你……是有事要和他们说吗,朕派人给你传话就是了。”

    柏灵摇了摇头,笑道,“算啦,还是让他们多玩几天吧。不说柏奕,我爹在假日都很少去哪里游玩,每次远足不是去采药,就是去给人看病……”

    柏灵还在说着父亲的轶事,陈翊琮已经如坐针毡了起来。

    他上次在定边侯府里将柏奕狠揍了一顿,现在柏奕脸上还全是伤。

    曾久岩昨天已经放回家了,但他的那个暴脾气……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柏灵见到他们。

    “十四呢”柏灵又问道,“这几天有十四的消息吗”

    “也没有呢。”陈翊琮轻声道,“朕有消息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柏灵叹了一声,“先前的话没有说开……太多误会了。”

    “是啊。”陈翊琮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用完早膳,又一起出去散了会儿步。

    再过一会儿,陈翊琮得亲自去一趟内阁,今早的内阁议事要讨论专司科举的细节,他事先打过了招呼,要去旁听。

    但他现在又实在舍不得走。

    忽然之间,陈翊琮就有些理解了那些耽于美色的亡国之君——毕竟美人在畔,谁还想去看一群满脸沟壑的老男人在堂下勾心斗角呢

    那么就不走就干脆留在宫中闲逛一日

    不,不可以。

    ——若你们能行事光明磊落,戒骄戒躁,史书里总会有你们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如若相反,我总逃不过也要背上些骂名。

    这是母亲的原话呢。

    陈翊琮的目光又落在了柏灵身上。

    那些大臣当然不敢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们只会把枪头调转到柏灵这里。

    让一群老男人对着柏灵口诛笔伐

    陈翊琮的眉头皱了起来。

    “皇上”柏灵看了过来,“在想什么”

    陈翊琮摇了摇头,又把柏灵抱在了怀里。

    “朕得去内阁了。”陈翊琮轻声道。

    “那我一会儿,和卢公公一道回养心殿……”

    “不了,不了,”陈翊琮再次摇头,“在养心殿你哪里休息得好,朕陪你走回小院吧,你回去睡一觉,好不好”

    柏灵目光微动。

    “……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昔日里,陈翊琮总嫌去小院的路太远,太长,今天又觉得这条路太短,一会儿就走到了。

    柏灵站在院门口,与陈翊琮挥手道别。

    陈翊琮往前走了几十步,将要转角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未曾想,柏灵竟仍站在小院的墙边,静静地凝望着他。

    见到陈翊琮果然回头,柏灵笑了笑——她就在等着这个回头呢,一个小小把戏,表明自己的恋恋不舍。

    柏灵再一次向着陈翊琮挥挥手,打算等他完全转过了墙角就回屋。

    然而另一侧,陈翊琮望着柏灵的目光,只觉得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人生的一切将来和过去都凝固了,只有此刻,只剩此刻。

    只剩不远处的柏灵。

    等陈翊琮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候,他已经再次冲回到柏灵身边,将她再一次紧紧拥在怀中。

    柏灵一时间始料未及。

    他一上午不知道这样抱了自己多少次,竟是怎么都抱不厌的。

    “朕也不想走……”陈翊琮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不舍,“但朕现在,非得去趟内阁不可。”

    “嗯……我知道。”柏灵轻声道。

    她拍抚着陈翊琮的背。

    陈翊琮低下头,抵靠在柏灵的肩上,他的手轻轻划过柏灵的脸颊,“朕好想把你一直带在身边,柏灵,朕想一直和你在一块儿。”

    “我也是。”柏灵笑着答道。

    柏灵每一次笑起来,嘴角边会有一个非常浅的梨涡——陈翊琮竟是今天才发现。

    大抵是因为,从前每次盯着她



第五十六章 斩断的联络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

    陈翊琮夜里会到小院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在黑暗中陪着她入睡,然后再自己回养心殿休息。

    夜夜如此。

    柏灵不断问起柏奕和柏世钧的去向,陈翊琮也日渐意识到,这件事,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陈翊琮越来越局促,因为柏灵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提出,想出宫走走。

    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阻止,只能借口说自己想一起去,但最近太忙,所以先等等,等忙完了这一段,他和柏灵一道出宫。

    柏灵看起来非常失望——尽管她勉强答应了下来,但陈翊琮还是能够感受到这种失落。

    他和柏灵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一切在这个时候付诸东流。

    陈翊琮有些着急,但没有办法,他的计划只能一步一步去安排。

    这期间曾有一次,柏灵问他能否递一封信给柏世钧和柏奕,陈翊琮一口应下。

    等拿到了柏灵的信,他独自拆开细读。

    信里的内容都是非常平常的问询,问柏世钧和柏奕近来过得可好,写这几日自己在宫里被照顾得非常好,要父亲和哥哥放心。

    看到那些欢愉的表达,陈翊琮浅浅地笑了。

    只是有几句话,他有些看不明白。

    柏灵说,这段时间以来,她越来越理解肖申克的故事。

    她问柏奕,还记不记得安迪走后,他的老朋友瑞德在回忆他时曾说的那段话

    她最近就常常想起那段话来,每一次都感慨良多——也许人人都遇见过肖申克,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安迪。

    肖申克、安迪、瑞德……陈翊琮对着这几个陌生的名字皱起了眉头,而后将信交给了锦衣卫。

    他想知道,柏灵说的“那段话”,到底是哪段话。

    前两个有名有姓,找起来很快,平京没有叫肖申克的人,但有十七个安迪,至于叫瑞德的人就更多了,七个曹瑞德,三个方瑞德,十二个刘瑞德和四个孙瑞德……

    审讯过后毫无头绪,这些人和柏家几乎毫无交集。

    而后,锦衣卫从太医院调来了柏奕写的所有病例,模仿着他的字迹给柏灵写了一封滴水不漏的回信。

    在信的末尾,“柏奕”写道,时间隔得太远了,他哪里还记得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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