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茶室外传来绿绮的尖叫声:“放手!你们要干什么?!小姐!大小姐!”还有贾大与两个护卫在茶室外的叫唤声:“大小姐,绿绮,发生什么事了?!”似乎还想要闯将进来,却被曹淑卿这边带的人给拦住了。
紧接着,随着绿绮一声惊呼,某种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谢映慧就再也没听到自个儿心腹丫头的声音了,她顿时心中一紧,气愤地把茶桌上的所有茶具朝桂珍扫落,又踢倒椅子,挡住了杜妈妈的脚步。
她转头瞪向母亲曹淑卿:“你疯了?!你这是想要绑架我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口口声声说有多么疼我,却让手下的人来强行抓我离开,到底是真心为了我好,还是另有目的?!难不成你的姘头近来需要与人联姻,好搏个升官发财,却没有女儿拿得出手,你就打算为了那个男人的前程,把你的亲骨肉也卖了么?!”
曹淑卿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方叔叔才不会这么做呢!当初本来我就不该把你留在京城的,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没了婚约,还变得如此粗俗无礼!不把你带走,留在身边仔细教养,我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自己,看着谢家毁了你么?!”
谢映慧啐了她一口:“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若是真心为了我着想,就该离我远些!有个不孝不义,伙同奸夫陷害夫婿,还不顾母兄热孝与人私订终身的母亲,我本来就不指望嫁得什么好人家了。再让你带在身边教养,外头的人会如何想我?!就算我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好姑娘,也会被当成你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吧?!那我这辈子才是真的毁了!”
曹淑卿的脸色顿时黑了。
杜妈妈想要再上前抓住谢映慧的手腕,嘴里还说着:“大小姐,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你还是老实些吧!”谢映慧却迅速从头上抽出银簪,飞快地朝她的手上一划,顿时在她手背上留下了一条重重的血痕:“给我滚开!狗奴才!”
杜妈妈尖叫一声,扑倒在旁呼痛。桂珍见状,连忙抢上前去,想要制住谢映慧,却又顾忌她手里的簪子,踌躇着不敢上前。
谢映慧与她俩争持片刻,便索性把簪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瞪向母亲曹淑卿:“你叫她们退下!放我走!否则,我就一簪子捅死自己!我说到做到!”说着还把簪尖往自己的脖子上按,立刻便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曹淑卿当然不是真的不顾女儿死活的人,吓得亡魂直冒,连忙劝止:“快把簪子放下!我让她们退下就是!别伤着自己!”
桂珍与杜妈妈领会了主母的暗示,只得互相搀扶着退到曹淑卿身后。后者紧紧用右手按住左手背的伤口,一脸的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曹淑卿看着女儿脖子上的伤,努力试着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委婉一些:“慧姐儿,你看,她们都退下了。你不愿意跟母亲走,母亲不逼你就是。但你受伤了,还流了血!需要立刻包扎一下!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你把簪子放下,好不好?”
谢映慧不但没有立刻将簪子放下,反而一直拿簪尖比着自己的脖子,反问曹淑卿:“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跟着你走?别说什么教养不教养的话。我留在谢家,依然是嫡出的大小姐,三品高官家的千金。就算别人背后说我母亲不好,当面却还要给父亲留脸面。若我跟你走了,我又算什么?!让我认方闻山为父是不可能的!他也比不上父亲体面!我在方家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过得比在谢家好?!若不是为了拿我联姻,我实在想不出你非要带我走的目的是什么?!”
曹淑卿听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好孩子,你这话太伤母亲的心了!若不是因为惦记着你,担心你在谢家过得不好,我又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特地来带你离开?!”
谢映慧冷笑:“我在谢家过得很好,比在平南伯府和承恩侯府都强得多。父亲不在家,可二太太是个好人,其余兄弟姐妹们也都与我是血亲手足,怎么可能会对我不好呢?方家那群陌生人难道还能比得上他们?!母亲,你就老实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林 第五百九十二章 缘由
曹淑卿迟疑着不肯开口,但看她的模样,谢映慧就知道,她这么坚决地要把自己带走,果然是有原因的。
就算不是为了拿自己这个女儿去联姻,替方闻山争取利益,也一定是因为某种上不得台面的缘故,否则母亲不会如此吞吞吐吐不敢明言。
于是谢映慧便笑得更冷了:“你为什么不敢回答?难不成真的被我说中了?!”
曹淑卿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联姻是为了结两家之好。你心里还怨恨着你方叔叔,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联姻?万一你在外人面前胡说些什么,那就是不联姻而是结仇了!我也早就说过,你方叔叔不会有这种念头!我们纯粹就是因为担心你在谢家过不好,方才决定带你走的。”
谢映慧一个字都不相信:“母亲真把我当好哄骗的小孩子了,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你们都没问过我,在谢家过得到底如何,就想要将我强行带走,这是担心我的人会做的事么?!还有,哥哥也是母亲的亲儿,你要带我走,却不带哥哥?这又是什么道理?!要想让我相信你们没有歹意,至少也要拿出个象样点的借口吧?!”
曹淑卿只能说:“你哥哥不一样,他是男孩儿,将来要读书科举,留在谢家更好。可你是女孩儿,明年就及笄了,在谢家若过得不好,被随便许个人家,这辈子就毁了!我宁可让你嫁入平南伯府,也不愿意看到你被谢家人毁了终身,因此特地回来接你。我这一番苦心,你就多多体谅吧!别总是说这些伤我心的话了!”
谢映慧轻笑了一声,也不说相信不相信,只道:“那母亲就不必担忧了。我在谢家过得挺好的,家里人对我都很和气,我觉得他们比曹家人可靠多了,更比方闻山可靠!就算我与兄弟姐妹们会吵架,对二太太也还有几分心结,对族人也一无所知,但至少我知道他们不会害我。
“但是你……还有方闻山,那就不一定了。我不会跟着你走,还要劝你在方家也多提防着些。现放着好好的原配当家主母不做,非要上赶着给人做后娘,对着一个娶过两房妻室还儿女满堂的男人,认定他对你一心一意。我不明白母亲是怎么想的,只能劝你好自为之,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曹淑卿闻言不由得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任性了?你以前一向很听母亲的话,如今却……我要带你走,自然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宁可相信那些一向与你不和睦的谢家人,还有跟你相处不超过一年的谢璞,也不愿意随我去方家?!”她甩了袖走到屋角坐下,眼圈都被气红了,还忍不住低头抽泣起来。
杜妈妈与桂珍对视一眼,后者上前一步,对谢映慧正色道:“大小姐,您这样做可不对。太太疼了您十几年,这份慈母之情不是假的。就算外人如何指责太太的不是,大小姐总该理解太太的难处才是!兴许您心里还有几分为谢老爷遭陷害而不平,可谢老爷跟太太和离已经一年了!过去的事,也不是太太能决定的,都是平南伯生前做的主,又有承恩公夫人默许,我们太太除了听令行事,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个感情不睦的夫婿,就弃至亲于不顾吧?!
“可如今承恩公夫人与平南伯都去世了,太太也被曹家所弃,无所依靠,除了嫁给方将军,还有什么路可走?她也不是故意丢下您和大少爷离京的,实在是当时被皇后娘娘与承恩侯逼得紧了,才奉了承恩公夫人之命离开。如今她已安顿下来,不是回来接您了么?!不带大少爷走,也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大小姐,太太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为了您和大少爷好,您何必一再追问些旁枝末节,故意伤太太的心呢?!”
谢映慧看着她:“既然是旁枝末节,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的是你们吧?!你们越是如此,我越是会怀疑你们的用心!既然完全是为了我和哥哥好,那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桂珍皱眉。她没想到一年不见谢映慧,对方会变得如此难缠,从前的大小姐可没那么多问题,只要告诉对方,这是主母曹淑卿的意思,对方就立刻会顺从的。这一年里,谢映慧在京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平南伯夫人至于如此冷酷无情么?!平南伯才死了不到一年,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桂珍还在那里发呆,曹淑卿却已经忍不住了。她忿忿地道:“我有什么可隐瞒的?我还能害我的亲生女儿不成?!我不过是生怕谢璞记恨我与你方叔叔,拿你们兄妹俩出气,才会特意赶来带你走罢了!你哥哥还好说,他本来就向着谢璞,主动要求回谢家,又与你舅舅们翻了脸,谢璞再怎么迁怒于他,明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
“反正他如今不在谢璞跟前,只是在书院里读书罢了,等过几年有了功名,娶妻生子,无论是放外做官,还是分家出去另立门户,都不用看谢璞的脸色!可你不同,你明年就及笄,又没了平南伯府那门亲事,万一谢璞一气之下,把你许个不好的人家,你这辈子就毁了!我正是因此才会急着进京来接你,偏偏你还把我当成仇人,全不懂得母亲的一番苦心!”
谢映慧听得面色微变:“这是什么意思?父亲跟你们结怨,早就过去了。你们一败涂地,只能狼狈出走,父亲也有了新的去处,在北平过得好好的,他还能怎么记恨你们?!莫不是你和姓方的又去招惹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害人一回还不够,非要把人害得全家死绝,方才心满意足么?!”
曹淑卿听得几乎气倒:“你怎么张口就说是我在招惹他?!明明是他在跟我们作对!”
谢映慧冷笑:“他哪儿有空搭理你们?!他要忙北平的公务,家里也有娇妻美妾,儿女满堂,想着如何把失去的百万家产挣回来,接我们全家去北平团圆还来不及,才没那清闲功夫跑去搭理你们这对……”她咬咬牙,看在亲生母亲的面上,咽下了“奸|夫|***”四个字,“……这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冤家!”
但曹淑卿已经听出来了,她愤怒地瞪着女儿,只觉得喉咙隐隐有一丝血味,心中剧痛。
她说不出话来,杜妈妈便替主母说出了心中的愤怒:“原是隔着千里的,可方将军的一位至交好友被燕王府问罪,方将军去了北平城救人不成,打听得是谢老爷在燕王殿下面前进了谗言……这可不是我们太太的错!谢老爷要怨恨,只管怨恨我们太太好了,太太原也不在意这些。可他不该冲着方将军的好友下手!就算是朝廷要问罪于人,也只是牵连亲族罢了,万万没有拿不相干的外人泄愤的道理!这叫我们太太如何面对方将军?!”
慕林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上门
曾经用阴谋诡计陷害无辜者的人吃了大亏,被陷害的无辜者反而成了加害之人?
谢映慧都快要笑出来了:“真的假的?父亲原来也会有发火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会一时碍于曹家权势,不敢对母亲和方闻山做什么呢,原来他也是会报复的?那太好了!我和大哥近日做的事,就算他知道了,也会高兴地夸奖我们吧?”
她又看向母亲曹淑卿和杜妈妈:“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说父亲的坏话了。他要是那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迫害无辜者的人,也就不会这么多年来只会被曹家吞银子,却无力反抗,最后还被一脚踢开,连全副身家都几乎赔进去了!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的人品,不是你们曹家还有姓方的能比的!
“若他真的在燕王殿下面前说了方闻山那个朋友的坏话,那必定是那人本就做了错事,父亲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燕王殿下也是个严厉肃正的王爷,无缘无故的,怎会问罪一个无辜之人?他才不会因为手下的官员几句谗言,就胡乱抓人呢。方闻山那个朋友一定是罪有应得,能跟姓方的交好,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曹淑卿闻言更生气了:“我本不愿意跟你说这些,活象是我在你面前说你父亲坏话似的。可这回确实是谢璞故意招惹我们在先,平白无故地害了一个好人!你之前口口声声指责我这个母亲做了错事,可如今轮到谢璞犯错,你却认定错的是别人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糊涂?竟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
谢映慧冷笑:“我从前被你们哄得万事不知,确实有过分不清是非曲直的时候,但如今我已经醒过神来了,看清了你们所有人的真面目,知道谁是谁非!反倒是母亲你,至今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分明还是个糊涂人呢,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她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曹淑卿:“我不想再跟你吵什么谁是谁非了,反正你心里只有一个姓方的,早已不记得做人的道理了,再跟你争执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说姓方的去救人却失败了,怀疑是父亲在使坏,那么……你如今非要带我离开谢家,是不是姓方的在怂恿你,拿我去威胁父亲,要父亲顾虑到我的安危,放过姓方的那个朋友?!”
曹淑卿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为了外人,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做人质威胁么?!”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跑来找我做什么?”谢映慧斜睨着母亲,满脸都是对她的怀疑,“姓方的能千里迢迢跑去北平救人,那个朋友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以他的性情为人,知道父亲在阻拦他救人,他会甘心放弃?!拿我做人质威胁父亲,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只不知这回是母亲你心甘情愿主动愿意帮忙,还是被他哄住了,糊里糊涂地卖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
曹淑卿气得浑身发抖:“住口!我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才特地冒险来寻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我当成坏人,把你方叔叔当成坏人,百般诋毁……”
谢映慧打断了她的话:“能不能别总说姓方的是什么方叔叔?他是我哪门子的叔叔?不过是外祖父门下的一条狗,因犯大错被撵出府去的奴才秧子罢了,母亲你自甘堕落,我做女儿的拦不住,只能认了。但若你想让我也跟着自甘轻贱,那是休想!”
几句话说得曹淑卿想要吐血,又想要扇女儿一记耳光了,但谢映慧这回学了乖,飞快地后退几步,躲了开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那糕饼铺老板娘略带了几分慌张的声音:“太太!大少爷……大少爷带着文泰大少爷过来了!”
曹淑卿又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儿子谢显之带着大房的侄儿曹文泰过来了。
怎么可能?!他俩怎会在一起的?!
桂珍也白了脸,迅速开门询问自己的前辈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谢显之领着青松和谢映慧那几个跟车的随从,出现在茶室外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缀着大半年不见的承恩侯嫡长子曹文泰。
谢显之的目光穿过桂珍,直接落在了屋内的曹淑卿身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
屋里的谢映慧看到自己的兄长,立刻丢下了母亲,飞快地跑出了茶室。桂妈妈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她一脚踢开:“滚开,狗奴才!”桂妈妈又一次扑倒在地,这回是额头磕到桌角,又流血了。可她呻|吟两声,便立刻闭了嘴,因为屋里屋外的气氛不对,现在不是她一个仆妇能诉苦的时候。
曹淑卿看着屋外的儿子和侄儿,面色比白纸更惨白几分,原本的暴怒神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若来的只有儿子谢显之一人,她还有信心能应付,可曹文泰也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承恩侯夫妻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她……还能顺利离开京城,回到方闻山身边去么?!
早知如此,女儿也不听话,她今晚为什么要来见面?!落得这样的结果,真令人后悔不迭!
谢映慧扑到兄长怀中,忍不住放声哭了:“哥哥!母亲打我!她打得我好疼!”
谢显之轻轻碰了碰妹妹红肿的脸颊,见她哭得更大声了,心中也不由得涌出一股怒气来。
他愤怒地瞪向自己的亲生母亲:“妹妹做错了什么事,母亲要打她?!从小到大,她何曾挨过打?!您从前总说,最疼爱的就是妹妹,便是她犯了什么错,也不会碰她一个手指头,缘何今日就破例了?!妹妹如今已经懂事了许多,早已不复从前的任性,她根本不可能犯下什么大错,触怒您到这种地步!”
谢映慧不等母亲说话,就先告状了:“还不是为了姓方的!我说姓方的是奴才秧子,不认他做继父,母亲就生气地打我了!她如今早就不是我们的母亲了,为了那个姓方的男人,她什么都能舍弃。我和哥哥又算什么呢?为了帮那个姓方的救人,她还要抓了我去威胁父亲呢!”
谢显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曹淑卿的目光,满是控诉与指责。
曹淑卿气得立刻反驳:“慧姐儿休要胡言乱语!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然而谢映慧哭得那么可怜,谢显之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妹妹,根本听不进母亲的话:“难不成妹妹的脸不是母亲打的?就算妹妹言语间对方将军有些不敬,那也是人之常情。母亲怎能因此就打妹妹呢?难不成您往日对我们兄妹的慈爱之心,全都是假的,根本及不上方将军一分一毫么?!”
曹淑卿又气得发抖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说什么话都没用,这一双儿女早已跟她离了心,不可能听从她的号令,更不可能随她离开了。
曹文泰在旁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子插话了:“三姑母有话好好说,表弟表妹都是知礼懂事的好孩子,您怎么能打他们呢?”
慕林 第五百九十四章 姑侄
曹文泰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谢显之请来的。
他偏寻不着自家胞妹,心里害怕是平南伯府的曹文凤或宁国侯府的程宝钏在捣鬼,为了以防万一,就派人给曹文泰送信了。即使要在这个不待见自己的表哥面前做小伏低,忍气吞声,他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曹文泰一接到信就心烦不已。他以为真是曹文凤或者程宝钏又在搞事了。叫人去问了三房,得知曹文凤这些天一直在养病,连平南伯夫人与曹文衡在内都挺老实的,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程宝钏身上。
在他看来,宁国侯府还是依附曹家,才有今日的风光,但先是当家宁国侯暗戳戳想与皇帝的心腹重臣联姻,摆脱曹家控制,又是依附曹家的宁国侯夫人与世子程礼一脉纵容女儿程宝钏拖曹家的后腿,实在是不象话。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怕宁国侯府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吧?!曹文泰已经下了决心,要给宁国侯夫人等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管好自家女孩儿了。
曹文泰一边打发人去宁国侯府问话,一边来找谢显之。他其实对谢显之也没什么耐心,却知道对方与永宁长公主的儿子交情深厚,谢映慧也很得长公主宠爱,几乎天天都能得到赏赐。他就看在永宁长公主的面上,应酬一下谢显之好了。
谢显之这时候已经得到了二妹谢慕林的建议,沿路向各家店铺的伙计打听过去,走到了谢映慧与曹淑卿母女相会的茶室附近,并且与曹文泰在此会合。
这时候,恰逢贾大与两名谢家护卫跟曹淑卿的手下发生了冲突,却又无法闯过对方的防线,进入茶室内部救出大小姐谢映慧。贾大机灵,留下两名护卫继续与曹淑卿的人对峙,自己却跑了出去,打算找城卫军的人来帮忙。他心里是有数的,虽说那位谢家的前主母是曹家的姑太太,可这位姑太太受到了家族的厌弃,丧母丧兄,连仅有的靠山都没有了,支使不动官府的人。曹家在为她撑腰、对付谢家之前,恐怕还得先教训一下这位姑太太自个儿。有这个时间差,足够谢家人救出大小姐了。
贾大运气很好,才跑出来不久,就遇到了谢显之。他们当时只隔着小半条街了。
有了贾大的报信与领路,谢显之很快就带着曹文泰闯进了茶室,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谢显之已经命带来的人把被打晕在地的绿绮救出去了。有绿绮做示范,他深信母亲曹淑卿此行绝不是抱着善意而来,再有妹妹谢映慧亲口告状,他此时对亲生母亲只剩下了警惕与怨愤,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谈话?连主动开口的心情都没有,索性全都交给了曹文泰。
曹文泰脸上带着笑容,言谈间仿佛真把谢显之与谢映慧当成是亲密的表弟妹了,还替他们抱不平呢:“这大晚上的,谢表妹又是女孩儿,三姑母要见女儿,怎不去家里见,又或是……把人接回家里相见?在外头茶室会面,不方便不说,夜里也不大安全。三姑母还瞒着谢表弟,带走了谢表妹,叫谢表弟担心不已,四处寻人,这么做不太好吧?可不是一位慈母该做的事呢。”
曹淑卿心情大坏,也没有闲情逸致跟侄儿斗嘴了:“你怎会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你几时跟我的两个孩子如此要好了?从前你可从来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然而曹文泰却很有心情跟这位叛逆的姑母斗嘴:“瞧您说的,都是骨肉至亲,谢表弟与谢表妹也是祖父他老人家的血脉呢。从前我只是忙着学习,少有空闲与弟妹们一处玩耍,才与表弟表妹们疏远了些。可前些日子老夫人去世,谢表妹没少帮着料理她老人家的丧事,谢表弟也陪着谢表妹送老夫人出殡,尽心尽力,礼数周全,可见纯孝之心。我与他们来往得多了,自然生出亲近之心来。三姑母在外久了,不曾参与老夫人的后事,怪不得对此一无所知呢。”
曹淑卿听了,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未能给亲生母亲侍疾送终,是为不孝,自己也心虚了几分,强自辩道:“我奉母命在外行事,替曹家笼络北方军中的人脉,一时没来得及赶回,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曹文泰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原来如此,侄儿此前竟不曾听说过。曹家一向执掌西南军权,门下也颇有几位领兵的大将,倒是从没想过要在北方军中做些什么。那一向是燕王殿下的地盘。没想到三姑母竟想在了父亲与二叔的前头。这样也好,当年我们曹家因为某些缘故,与燕王殿下生了嫌隙,倘若能化解从前的误会,与燕王殿下重归于好,那也是件好事。我是不是能期待……三姑母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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