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只是这种拉拢的法子,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些。谢慕林觉得林家的人很会作死,非常有心要成全他们作死的意愿。
萧瑞提供了几个情报,某某人在某时某地发表过什么样的言论,有什么人当时在场可以做证明;某某人在某时某地做过什么事,就是帮林家算计谢家来的;某某人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与从龙功臣一派有什么关系,曾经给林家提供过什么有关宋家的消息……等等等等。通过这些情报,宋氏很容易就能查出林家有阴谋,她父亲生前的门生故旧们若有意报复,也有了依据。
萧瑞还告诉了谢慕林一个从他家里听说的秘闻,道是皇帝十分信任的通政使焦闻英,前不久拒绝了二皇子的拉拢,还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帝,让林昭仪和二皇子挨了皇帝一顿骂。因此,林家如今用这种坑人的法子拉拢从龙功臣,只怕也不存好心,说不定还想借曹家之力,反过来打击从龙功臣们一把呢。以二皇子的脾性,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的。
曹家其实也是从龙功臣集团的一员,只是身为外戚,又一向霸道,所以跟其他文臣武将关系平平。再加上还有萧贵妃与曹皇后同在宫中争宠,而柱国将军萧明德在功臣集团中人缘又很好的缘故,曹家更不屑与其他人来往了。倘若曹家与焦闻英、宋家门生等人对上,从龙功臣集团内讧分裂,林家便有机会做那鹤蚌相争中的渔翁了。
谢慕林听了,只觉得这个二皇子和他背后的林家都是蠢蛋,自以为是什么世界中心,只需要拉拢人家一次,人家就必须倒头拜倒,否则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必须要报复了?之前赵家是如此,如今焦银台也是如此,二皇子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就散发出如此浓重的王八之气,不怕自己在朝中人心尽丧吗?就这样的智商,还争什么位、夺什么嫡?孩子不懂事,大人怎么还要跟着他胡闹?!
谢慕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瞥了萧瑞一眼:“萧二公子家里,也是从龙功臣吧?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知自家的亲友,反而要透过我这里递话呢?我把事情禀报嗣祖母,再由嗣祖母给京中故人写信,拐了几道弯,费时费事,哪里及得上令尊直接相告,更加便利?”
萧瑞苦笑了下:“谢姑娘,我们家里也有一位娘娘,娘娘亦有皇子,家父在很多事情上,都会避嫌,不想叫外人误会。如今曹林两家相争,事关储位,我们萧家人又怎么敢多事,插手其中?”
不能明着插手,就只能背地里搞事了,是吧?谢慕林还是不相信,萧家有这么无辜。否则周边那么多卫所的人都能出动,为何来平望镇附近抓贼的就偏偏是萧家子所在的金山卫呢?
萧瑞一张口,就直接透露了劫案背后的猫腻。如此坦白,该不会是想借着宋家、焦银台与萧明德同为从龙功臣的关系,拉拢被林家算计的前两者吧?宋祭酒已逝,但焦银台可正得势呢!
谢慕林迅速扯开了话题:“河道上已经无事了吧?我想要送祖母返回族地了。这处老宅,我会留几个下人听候吩咐。金山卫的诸位大人们若有需要,只管在这里住到离开为止,受伤的英雄们也尽可在这里休养。”
萧瑞怔了怔,想起自己确实有打算跟谢家提伤员借地休养一事的,没想到还未开口,谢慕林便已经提出来了,不由有些讪讪地:“多谢谢姑娘了。谢家如此盛情,金山卫上下感激不尽。”
谢慕林笑了一笑:“我也用不着他们感激,只要萧二公子说话时,少算计些就好。”
萧瑞干笑两声,知道自己又露馅了。
慕林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回归
谢慕林早就没脾气了,遇上萧瑞这个小帅哥,三句实话里说不定就夹着一句谎话,跟他说话实在是太费心神了。可要是不费心神,又怕被他带到沟里去。
这人也不是坏人,可是双方立场不一致,总是不能放心来往。之前谢慕林在京城时,也想过要借萧家的手去搞一搞曹皇后,好让谢璞脱身。谁知人家萧家压根儿没动静,非要坐壁上观,等到动手时,谢璞早就用不着他们帮忙了。谢慕林如今也不敢存什么利用对方的想法了,还是少跟姓萧的打交道吧。
萧家背后的三皇子能一边跟赵家子弟交好,一边坐视赵家的女儿在宫中陷入困境,不肯出手拉一把,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温文君子。无论他是否有意跟两个哥哥相争,谢家都不好跟这种事沾边了。
谢慕林不着痕迹地多看了萧瑞两眼,便放弃再看帅哥,转头回后楼去了。
她向谢老太太禀报了劫匪落网之事,又说明这些人只是顶着流民的名,却是官府通缉已久的江洋大盗,又说了金山卫的人有受伤的,正在前院休养。他们谢家人还是回谢家角去安顿的好,把老宅让给金山卫使用,也留一份香火情。
谢老太太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些不放心:“那些流民……不,劫匪,真的都落网了么?没有漏掉哪个吧?”
“应该没有。”谢慕林说,“萧二公子提了一句,说是几个头领都死了,剩下一个伤重,剩下的都是喽啰。河道上已经肃清了,太平无事,这大白天的,我们可以放心回谢家角去了。”
谢老太太连忙念了声佛,接着便有些踌躇:“这……横竖没有水匪生事了,我们也不必非得去谢家角吧?那些官军只占前头院子就行了,我们留在后院过活,彼此互不干扰,也没什么不行的。昨儿晚上不是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来了?”
谢慕林哂道:“您真的觉得无所谓吗?跟所有下人挤在两个院子里,吃的只有干粮,喝的茶水米粥只能用茶炉子煮,夜里宅子前头还人来人往的……您倒是能安睡,我却不好意思叫所有人都陪着受这个罪呢。并不是所有人都象您这样,还能独占一间屋子,不用跟旁人挤着打地铺的。”她的房间都贡献出来了,这一晚上连床都没沾过,才不想继续受罪呢!
谢老太太有些讪讪地,她其实也不大乐意,没有厨房,院子里都是人,干什么事都不自在。况且她一个老诰命,长年住内宅,象这样跟一大群陌生男子同住一个宅子,真真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往上数,上回她有类似的经历,还是当年父亲获罪,全家入狱,被判流放的时候呢。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只是官军哪儿有这么容易走人?更别说里头还有才立下大功的伤者了。他们不走,只有谢家人离开了。方才谢老太太之所以提留住老宅的建议,不过是她不想去谢家角见谢氏族人罢了。可昨天傍晚她差一点儿就去了,如今想想,好象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谢老太太没有再提异议,谢慕林也不再请示第二遍,直接出门找马路遥夫妻,下令所有人收拾东西。这次是真的要回谢家角了。
马路遥和贾大还得留下来,带着几个男女仆妇,照看宅子,顺道为金山卫的人提供一下后勤服务。马路遥对此没有异议,贾大更是暗暗有些小兴奋。马路遥家的虽有些担心丈夫,但想到自个儿主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上头还有一位从三品的高官镇场子呢,官军们应该不会为难丈夫,便也不多啰嗦了。
谢慕林打发了几个人,提前坐了最小的一条船,前往谢家角,一是先趟一遍路,确认河道安全;二是要向文氏报告谢老太太前来之事,好让她在家中做好准备。不过,看谢老太太那副不乐意与族人相交的表情,谢慕林估计文氏迎接婆母,也用不着太过大张旗鼓,免得惊动了族人。即使谢老太太要挑剔,有这一条理由挡着,估计她也挑剔不了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谢家主仆一行人已经整理妥当,跟金山卫的人打了招呼,借后门出了老宅,直奔码头,上船离开。这一回,他们的船上少了许多辎重,走得倒是快了不少。
船一路前行,河道上果然一片平静,时不时还会遇上民船。船工们遇到熟人,相互打个招呼,议论两句昨日官府封了水道,听说是抓住了劫官粮的水匪,云云。就连附近撑船出行的寻常百姓,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纷纷打听细节。大家都觉得这是大新闻,很想多讨论两句,无奈大家都赶着办事,只得约了个时间去喝酒,便匆匆告别。
知道内情的谢家人,从头到尾都没吭声。谢家的船夫也未多言,只装作同样不知情的模样。谢二姑娘早有严令在先,大家都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两刻不到,两艘船便齐齐抵达了谢家角码头。码头上人不多,但也有几位族里的长辈坐在码头下方的茶摊子上说话,说的恰巧就是昨儿夜里那桩大事。
谢慕林先下了船,去向长辈问好,立刻就被一位八房的堂叔叫住细问:“侄女儿可听说了官军抓住劫粮流民的事?听说昨儿晚上杀得天昏地暗的,死了许多人呢!靠近平望镇的河道上还燃起了大火,怪吓人的。你们在老宅那边平安无事吧?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谢慕林对着自家族人,倒是没有隐瞒的打算了:“好叫堂叔知道,我们在老宅虽没听见什么动静,但动手的官兵眼下却正在我们家老宅里借宿,他们伤了好些人,眼下都在老宅里包扎养伤。我怕扰着他们,便带着家里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听说了流民的事,受了些惊吓,虽说没什么大碍,却也需要在清静的地方休养。”
八房的堂叔吃了一惊:“原来官兵在你们那儿!他们可守规矩?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没有。”谢慕林笑着说,“金山卫的人军纪严明,我们提供些热食茶水、伤药白布什么的,他们还特地打发人来向我们道谢呢,说是会牢记我们谢家这份情义。我是担心老太太在老宅不方便继续静养,才会带着她回来的。”
八房的堂叔与其他在场的长辈们闻言都松了口气,纷纷笑道:“这却不是我们谢家的功劳,是侄女儿好心肠。”堂叔又看了三房的船一眼,笑笑说:“三伯娘回来了,按礼我们都应该去拜见才是,不知三伯娘什么时候得闲?到时候给我们送个信,我们也好全了礼数。”送信之前自然就不必去了。
谢慕林会意地说:“堂叔太客气了,自家人不必如此的。老太太眼下还在养病,怕会过了病气给别人,因此暂时不见客。等她老人家病好了,我们家要摆个堂会,请族中各家都来吃席,到时候众位叔伯可千万要来呀。”
叔叔伯伯们都笑得亲切:“好说好说,侄女儿盛情,我们做长辈的怎能不捧场?”
慕林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无视
谢老太太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抬下船来的。
这是谢慕林为防她中途闹夭蛾子不肯上岸,特地嘱咐过下人的。谢老太太临下船时,确实有过退缩的意思,但被丫头婆子们往轮椅上一按,终究还是没能反抗成功。等到她上了岸,珍珠与何婆子仍旧不让她起身,而是推着轮椅走,比抬起来要省力气些。
谢老太太也瞧见谢慕林在茶摊子上跟人说话了。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那定是谢家族人。定睛细瞧,其中有几个她看着还有几分眼熟呢,好象是侄儿辈的,甚至有一个的老娘曾经与她有过争执,对她很是不客气。
谢老太太有些怵,担心自己做了十几年老诰命,还要被个乡下泼妇当面指着鼻子骂,连忙缩起了脖子,把自己藏在厚实的防雨斗篷里,觉得还有不足,又拿帕子挡在面前,侧过头去,不想见路上遇到的行人,免得有谁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然而这一路平静得让她意外。
走在她前头开路的婆子只有两人,沿路也没少向认得的谢家角居民行礼问好,但没谁问起她们后头轮椅上坐着的是谁。
她们甚至还遇上了宗房的谢谨方之妻胡氏带着婆子出行,只有谢慕林上前与她见礼,攀谈了两句。关系如此近的堂亲晚辈,同样没有问起谢老太太,自然也没有见礼,仿佛她完全不存在一般。
等到谢老太太看到文氏带着谢映芬谢涵之与宛琴站在新宅大门口处迎接她为止,她就没遇到一个理会她的人,就算起初心里有些庆幸与放松,次数多了之后,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了。
这算什么?一个人认不得她这个多年未归的三房主母,难道还能个个都认不得?他们摆明了就是无视她的存在,不把她放在眼里,真真是岂有此理!
谢老太太憋着一肚子气,见了文氏也没好脸色:“行了,在这里装什么孝顺样子?真有孝心,不会到码头上迎我么?!”
文氏有些讷讷地:“老太太,若我带人到码头上接您,族里的长辈们看到肯定要问的。您不是……不愿意与族人相见么?我也是担心会惊动了别的房头……”
这话谢老太太确实说过,因此她没办法驳回来。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所有人都完全无视了,心里又是一肚子的气。谢氏族人,怎么就不能放下身段,忘却往事,恭恭敬敬地对待她这个三品高官之母呢?!为什么就非要把往日恩怨挂在嘴边,记在心里,为什么就非得捧涂氏与宋氏的臭脚,却无视她的尊贵?!
谢老太太气得涨红了脸,却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慕林也懒得等她发话,直接道:“外头风凉,赶紧把老太太抬进后院去吧。”
文氏闻言,连忙就要招呼下人动手。谢老太太却气呼呼地道:“用不着你们!我又不是瘸了腿!”说起便撑着轮椅两边把手站了起来,自行走上台阶,蹭蹭蹭地迈进了大门。
文氏、宛琴与珍珠、何婆子连忙跟了上去。
谢慕林不慌不忙地命马路遥家的带领下人们将轮椅和行李等物抬进门内,交代管家去安排众人,方才带着小弟小妹们往后院走去。
谢映芬小声问她:“二姐姐,老太太今儿又为什么事发火了?太太不是都照足她的吩咐做了么?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慕林笑笑:“老太太是既想要威风排场,又不想见到族人的脸色,不想应酬族人。可如今族人们不来扰她,她又嫌不自在了。简单来说,就是爱挑刺,爱为难身边的所有人。我们淡定应对就行了,只要有道理,老太太再生气,也怪不得我们什么。”
谢涵之小声说:“就怕她老人家生气,会气出个好歹来。”
谢慕林笑笑:“你们放心,老太太的身体硬朗着呢,又见惯世面。这种程度的小事不算什么,对她老人家不过就是毛毛雨而已。”
谢映芬扯住她的袖子:“二姐姐,我听说你们在老宅遇上流民了?”
“我们在老宅一个流民都没看见,但听说他们曾经在前湾村对岸的荒滩上出现过。”谢慕林说,“我们老宅有金山卫的官兵镇场子,一点儿事都没有。而且那些劫粮的也不是流民,而是打着流民旗号的水匪而已,如今都被官兵除掉了,我们再不用担心。我是觉得与官军同住一个宅子,多有不便,才带老太太回谢家角来的。若不是因为有官军在,只怕老太太还不肯答应离开老宅呢。”
谢映芬与谢涵之都偷笑了,明白了谢慕林的言下之意。
谢慕林又问起:“大哥二哥和三弟怎么不见?”
谢涵之答道:“早起听说了水匪的事,又听闻官府的粮船好象在去谢家湾的河道上被身份不明的人截住了。哥哥们担心二姐姐和老太太的安危,特地进县城打听消息去了。二姐姐之前打发人来报信时,他们已经出了门,太太立刻派了小厮去叫他们,可至今不见人影,可能还没找到人吧?”
正说着话,谢显之、谢谨之与谢徽之就在谢慕林等人身后进了门。原来他们也是刚回来,在外头听族人说起谢慕林与谢老太太回来了,就立刻赶了回来。
兄弟姐妹们相见,自有许多话要说,谢谨之还想向妹妹问清楚流民劫匪落网之事。谢慕林便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把老太太安顿下来,然后我一次过向你们所有人说清楚吧,也省得我费功夫讲几遍了。”
谢显之忙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先去向老太太问安。”
大家一起去了后院见谢老太太。这是新院子,从来没有人住进来过。因为是谢璞这位孝子特地为老母亲准备的,房舍、院落、花草、摆设、装饰……全都设计得十分精心。谢老太太进来后,就觉得这里的舒适不亚于金萱堂,只是不象金萱堂那般华丽富贵罢了。明明她在住过老宅后,便觉得这院子强出一百倍,心里也挺满意的,可因为憋着一肚子气,又想起这宅子是儿子瞒着她建成的,便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儿媳带着孙子孙女们给她磕头,贺她住进新宅,又想给她接风洗尘,她却板着脸说:“费什么事?我又不是刚到湖阴!这一天一夜我净担惊受怕了,你们且等我歇过这口气再说吧!”
文氏忙应了,又小心探问是否要给其他房头递信。谢老太太立刻啐了一口:“递什么信?!我不过回来躲两日清静,等老宅里的人走了,我还要回去的。谁要在宗房和宋氏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说罢就命珍珠与何婆子把人赶出屋子去,因为她需要休息。昨儿一夜没睡好,她老人家困乏得紧!
文氏只得带着孩子们退出了后院。
谢谨之便对谢慕林说:“二妹妹,咱们到母亲那儿说话吧。老太太说的,老宅里的人是谁?昨儿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林 第三百八十七章 担忧
正院上房,谢家母子一众人等团团围坐,听谢慕林把昨日到今晨的种种经历都叙述了一遍,期间时不时地倒吸一口凉气,光是听,都忍不住要为她捏一把冷汗了。
这还是在谢慕林没有把萧瑞透露的所有秘闻全都说出来的情况下。
不过,谢老太太与谢慕林祖孙俩能有惊地险地避过一场劫难,大家都为她们庆幸,还觉得谢慕林顺水推舟把谢老太太带回谢家角,做法十分聪明呢。
文氏还立刻表示,要打发下人再送些米面肉菜、被褥铺盖、干柴火炭去老宅,省得金山卫的人不够使。
谢显之与谢谨之也觉得,有必要亲自走一趟老宅,拜见那位指挥使大人。能不能见到人无所谓,但主人家的态度要摆出来才行,对于伤者,也要表达一番慰问。
谢徽之则很想去跟萧瑞搭个话。两人曾经都是京城里官宦人家的纨绔公子哥儿,只是来往很少罢了。但他们既然先有大理寺遇见的缘份,如今在外地重逢,怎么也要把这份交情给续上才好。谢徽之觉得,若能交好萧瑞,说不定还能多打听些京城方面的消息。萧瑞再怎么不受家人重视,好歹也是柱国将军府的少爷,头上有一位贵妃娘娘和皇子在呢,消息总比旁人灵通些。谢家人如今生活在湖阴老家,想要知道京中变化,也不能事事都指望谢映慧一个闺阁少女传信过来。
等到大事说完,文氏打算讨论孩子们如何在谢老太太院里轮班侍疾的问题时,宛琴非常有眼色地以“老太太素来不喜我们母子三人”为由,先行告退了。
等他们母子三人一走,谢慕林就把丫头婆子都摒退了,然后才跟母亲文氏与三位年纪较大的兄弟提起了萧瑞透露的“秘闻”。
她道:“萧二公子说的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二祖母一声,让她老人家有个防备。我们家最好也该给京中送信,让毛掌柜他们想法子打听一下,是否真有这种传言?还有大姐姐那里,也要提醒一句。大姐姐与永宁长公主府交好,若能跟马家的人稍稍透露几句,说宋家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有本事,传言太过夸大,那就更好不过了。”
文氏听得面色发白:“是应该这么做的。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可恶?!宋家如今只剩下二老太太一人,他们还不肯放过!”
谢显之皱眉道:“萧瑞会不会是胡说的?二妹妹也说他曾经撒过谎,说的话未必可信。倘若这都是他信口开河,我们贸然告诉二老太太,岂不是让她老人家白担忧了?不如先打发人在京中探听,等查明确有其事,再禀报二老太太也不迟。”
谢谨之道:“这倒没什么。一家子骨肉至亲,就算最后证实是萧二胡言乱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歹我们也是担心二祖母被人算计了,才会开口。有这份心意在,二祖母就不会嫌我们多事。况且,即使不是有人在故意编造关于宋家曾外祖父门生故旧的流言,欲对他们不利,萧二能说出这番话来,至少也能证明,有人因为父亲平安脱难一事,盯上了曾与宋家交好的从龙功臣。我们提醒长辈一句也是好的。”
谢显之想想也对,便道:“通政使焦银台曾给了我竹山书院的荐书,使我得以顺利脱离平南伯府,与家人团聚。他待我有恩在先,我给他写封信,说明已在书院安顿下来,拜得大儒为师,再顺道提一句传言,想必也不算太过唐突。”
谢谨之笑着点头:“大哥说得是。”
文氏不放心地问女儿:“林家那边……这回应该会收手了吧?不会再打咱们家的主意了吧?”
谢慕林道:“金山卫这回抓了不少劫匪,不管最后能不能审出罪魁祸首,聪明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做什么了,好歹要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其实林曹两家针锋相对,做戏做得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那些劫官粮的案子背后是谁在捣鬼。皇上应该会敲打某些人一番的,我们也可以暂时安下心来。”
文氏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老太太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让她回老宅去了。那里实在太过僻静,真遇到什么事,连个能帮手的都找不着。你也是,就在家里待着吧,没事儿不要出谢家角。”说罢又转向儿子们,“显之、谨之出门也要小心,多带几个人。书院近日停了课,你们就尽量留在家里温习吧。徽之也不要总到县城里去玩耍了。就算流民一事只是子虚乌有,河里的水位一天一天上涨,也是让人担心的事儿。你们不可大意。”
谢慕林兄妹几个只得齐齐起身低头应是。其中,就数谢徽之与谢慕林最诅丧了。谢慕林还能绷得住表情不变,谢徽之已是忍不住长吁短叹了。
接着,文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前往二房,面见宋氏,报告谢慕林听来的传闻。
宋氏听完谢慕林的叙述后,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良久无言,显得心中并非真的那么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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