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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不可置否,谢二爷所言……句句在理。”柳寻衣深吸一口气,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语重心长的谢玄,郑重其事地问道,“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话,希望谢二爷如实相告。如果我们不以排山倒海之势迫使清风父女就范……依照当下处境,老老实实地遵循谢二爷口中的‘武林秩序’、‘江湖道义’……究竟有没有逆转乾坤,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谢玄先是一愣,从而眼神一正,不答反问,“寻衣,你……信不信我?”
“谢二爷为我押上全部身家,我岂能不相信你?”柳寻衣似乎没听懂谢玄的言外之意,“只不过……”
“如果你相信我,能不能将与清风博弈的权力交给我?包括……生杀之权。”谢玄不给柳寻衣追问的机会,别有深意地说道,“不仅仅是决定贤王府的战和,更是左右湘西腾族、河西秦氏、绝情谷、龙象山、三义帮……所有与你同仇敌忾之人的进退。我希望自己接下来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能得到你的支持,不能有一字一句的争论及一丝一毫的质疑。当然……仅限今天。”
最后一句,谢玄专程说于萧芷柔,避免她怀疑自己居心叵测。
“这……”似乎意识到什么,信誓旦旦的柳寻衣突然变得有些犹豫,“谢二爷莫不是打算……舍弃洵溱和西律武宗?若是如此,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谢某对天发誓,今天绝不动洵溱和西律武宗弟子一根头发。”
“那你……”
“不必多问,你只说答不答应?”
“这……”
踌躇再三,忐忑不安的柳寻衣终于在萧芷柔的眼神鼓励下将心一横,而后向神情激动,目光颤抖的谢玄重重点头。
“谢二爷,我……答应你!”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锄奸大会(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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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柳寻衣,你们说又说不清、打又不敢打,故意在此一唱一和地装腔作势,究竟是何居心?”
面对清风颇为不耐地挑衅,柳寻衣欲反唇相讥,却被谢玄先一步抢话:“清风,你身为武林前辈,何以对一名晚辈大加挞伐?难道不怕被人耻笑你以大欺小?”
“笑话!”清风怒极而笑,看向谢玄的目光满含鄙夷,“谢玄,你是不是面对如山铁证,深知自己辩无可辩,因此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企图混淆视听?这场‘锄奸大会’根本不是老夫与柳寻衣的私人恩怨,更不是长辈与晚辈的矛盾冲突,而是黑白之分、正邪之斗、善恶之争。老夫身为中原武林盟主,势必与柳寻衣此等奸贼败类水火不能相容。事到如今,你居然恬不知耻地妄谈什么‘以大欺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你一口咬定柳寻衣是奸贼败类,敢问……他究竟犯下何罪?”谢玄无视清风的冷嘲热讽,语气依旧不瘟不火。
“谢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孤月愠怒道,“柳寻衣犯下的滔天罪行早已人尽皆知,你何必明知故问?”
“刚刚我们相互攻讦,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想必天下英雄大都听的一知半解。”谢玄淡淡地说道,“人命关天,非同小可,总不能稀里糊涂妄下定论。既然清风是中原武林盟主,自诩见善若惊,嫉恶如仇,何不将柳寻衣的罪状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不要以偏概全,含糊其辞。”
“你……”
“我知道你又想避重就轻,可老夫偏不给你浑水摸鱼的机会。”清风挥手打断孤月的争辩,沉声道,“既然老夫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召开‘锄奸大会’,必然有十足的把握指证柳寻衣的卑鄙恶行,让天下英雄听的清清楚楚,也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谢玄面无惧色,轻蔑一笑:“好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谢某……洗耳恭听。”
“今日,柳寻衣以下犯上,当众顶撞老夫,此事姑且不提。单论其犯下的不赦之罪,已有四款之巨。”清风不急不缓地朗声解释,看似回答谢玄的质疑,实则说于四周众人,“其一,虚情假意,叛师弑主。他潜入贤王府替大宋朝廷网罗江湖消息,并千方百计地博取洛盟主的信任,最后于前年腊月初七夜串通赵元将洛盟主残忍杀害。此款罪状,亦是今日召开这场‘锄奸大会’的初衷。其二,通敌叛国,卖主求荣。柳寻衣暗通蒙古人抢掠兴元三府的粮仓,以至去年冬天饿死百姓无数。此款罪状,乃大宋朝廷公之于众,大宋皇帝御笔亲批‘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依照常理,我们江湖人从不过问朝廷的事,但此事关乎兴元三府的无辜百姓,中原仁人义士又岂能置若罔闻?其三,勾结外族,图谋不轨。柳寻衣投靠西域少秦王,出任‘西律武宗’副宗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日后必将成为中原武林的心腹巨患。其四,恩怨不分,滥杀无辜。远的不提,只说潞州甘家惨遭灭门一事,足可窥见一斑。四款罪行,无论拎出哪一款都是十恶不赦的死罪,更何况柳寻衣变本加厉,身兼数罪仍不知悔过,岂有不杀他的道理?”
“清风盟主言之甚是!”唐辕不可置否地重重点头,“柳寻衣所犯之罪,早已超出江湖恩怨的范畴。此子野心勃勃,血债累累,其罪关乎炎黄子孙的国仇家恨与中原武林的荣辱兴衰,焉有不杀之理?”
清风的煞有介事与唐辕的推波助澜,潜移默化地渗入众人内心,令他们对柳寻衣的“十恶不赦”认同更甚。
“如果柳寻衣果真犯下清风口中的四款罪状,纵使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亦不为过。”在一道道复杂而凝重的目光注视下,谢玄处变不惊,幽幽开口,“可事实是,柳寻衣并未犯过任何一款,清风所言……纯粹是子虚乌有,栽赃污蔑。”
“谢府主,难道这就是你的解释?”殷白眉面色一沉,语气愈发不善,“说来说去,结果仍是抵死不认。既然如此,你刚刚装模作样地问东问西,莫不是在戏耍天下英雄?”
“柳寻衣是洛盟主与萧谷主的亲生骨肉,此事谢某、萧谷主、腾族长皆可作证。前年腊月初七夜发生在贤王府的事,谢某刚刚已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洛盟主遇害……罪不在柳寻衣,而在清风与凌潇潇。”谢玄不理会殷白眉的质询,径自朝四面八方拱手抱拳,义正言辞道,“至于卖主求荣,叛国投敌……更是丝毫经不起推敲,如果柳寻衣真的暗通蒙古抢掠兴元三府的粮仓,为何不留在漠北享受荣华富贵?偏偏冒着千难万险赶回临安自讨苦吃?在场诸位,又有谁能拿出真凭实据证明柳寻衣暗通蒙古?一切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众所周知,朝廷论罪往往‘莫须有’,其中曲折与阴谋更是层出不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早已屡见不鲜,这也是我们江湖人一向不和朝廷打交道的一大原因。纵使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也应该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否则便是人云亦云。我等江湖豪侠,岂能被朝廷的一纸通缉诏令轻易左右?如果大家真的相信朝廷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当初宇文修打着‘武林侯’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这……”面对谢玄炮语连珠似的辩解,众人无不面面相觑,一阵语塞。
“洛盟主之死,谢府主与清风盟主各执一词,究竟孰是孰非我们暂时无法分辨。”陆庭湘眉头一挑,别有深意地故作沉吟,“至于卖主求荣,投敌叛国……在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以前,我们确实不应该听信朝廷的一面之词,因此也不能一口咬定兴元三府粮仓被抢就是柳寻衣的罪过。然而,前两款罪状也许纠缠不清,存在疑点,但勾结少秦王与屠戮甘家……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谢府主又如何解释?”
陆庭湘此言听似在情在理,实则有意迎合谢玄,旁敲侧击地替柳寻衣“打掩护”。此举,不仅令谢玄、柳寻衣大出意外,令清风、凌潇潇倍感不满,更令金复羽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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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金复羽刚刚已清清楚楚地告诫陆庭湘、左弘轩与妙安。他们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只看热闹,不蹚浑水。
然而,陆庭湘却值此关键时刻枉顾金复羽的忠告,公然与谢玄此唱彼和,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其实,他说一句“公道话”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是否蕴含着“特殊意义”,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陆公子问得好,此事正是谢某想替柳寻衣向天下英雄做出的交代。”
见陆庭湘主动给自己台阶,谢玄纵使心有狐疑却也来不及多想,索性顺水推舟,道出自己酝酿已久的真实想法。
“此话怎讲?”
“其实,与少秦王秘密联络、潞州甘家不幸罹难……此二者皆与柳寻衣无关,是谢某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布局,独自操纵。”面对众人的好奇,谢玄神情一禀,大义凛然地开口解释,“如果不是谢某暗中联络少秦王,洵溱根本不知道柳寻衣的境遇,更不可能将他带到关外推举为‘西律武宗’的副宗主。因此,柳寻衣是在生死一线的危乱境遇中,稀里糊涂地被我和洵溱拽上少秦王的船,既非他主动,亦非其自愿。说到底,他一直受我们蒙骗,幡然醒悟已为时晚矣。因此,如果非要说与少秦王暗中联络就是勾结外族,图谋不轨……那有罪之人应该是我,而非柳寻衣。常言道‘不知者无罪’,柳寻衣即是如此。至于潞州甘家……更是被谢某生生拉下水。潞州客栈的‘闹剧’由谢某一手安排,柳寻衣从始至终不知内情。当夜,甘家上下被人灭口,此事谢某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事后我也没有追究。因此,恩怨不分,滥杀无辜的人同样不是柳寻衣,而是我!”
“谢二爷,你这是……”
见谢玄将一切罪责独揽上身,柳寻衣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心情变得愈发激动。他欲出言争辩,却被谢玄不容置疑的目光生生噎了回去。
原来,谢玄想出的“解决办法”并非与清风据理力争,亦非说服天下英雄。而是舍弃自己,替柳寻衣洗脱污名。
为让局势不利的柳寻衣摆脱与天下人为敌的噩运,谢玄算是将自己彻底豁出去。
“谢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清风渐渐意识到不妙,语气难免有些慌乱,“休以为你替他扛下一切就能大事化小,柳寻衣可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此乃不争事实……”
“稍后,他会当众宣布放弃‘西律武宗’副宗主的位子,希望天下英雄看在他‘受人蒙蔽’、念在他是洛盟主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的情分上,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柳寻衣一次悬崖勒马的机会。今日在场之人大都与洛盟主有些交情,谢某代九泉之下的洛盟主……恳求各位一展侠义心肠,帮一帮他命途坎坷,多灾多难的孩儿。”言及于此,谢玄已是满眼悲恸,举止、神态、语气皆分外诚挚,“当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对诸位多有惊扰。尤其是潞州甘家无辜枉死,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因此,必须有人向天下英雄、向潞州甘家做出交代。那个人……就是我!”
“这……”
“今天,谢某愿以死谢罪,一为证明柳寻衣的清白无辜,二为告慰潞州甘家的在天之灵,三为化解天下英雄心中的那口怨气。谢某死后,所有对柳寻衣的栽赃诬陷亦将随风而逝。到时,我希望天下英雄可以真真正正地站在公正严明的立场上,替惨遭谋害的洛盟主与含冤受辱的柳寻衣主持公道,不要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锄奸大会(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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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万万不可……”
“寻衣,别忘记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未等柳寻衣挺身辩护,谢玄已紧紧攥住他的胳膊,一字一句地低声提醒:“今日之局,不单单是实力的较量,更是名分的角逐。纵使动武,也要名正言顺,如此方能令那些支持你的人……师出有名,不至于沦为武林叛逆。毕竟,来日方长,大家仍要在这片土地安身立命,你即使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也要替他们的日后考虑。”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谢玄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心思忐忑的萧芷柔、腾三石、秦苦几人,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可是……”
“我和他们不一样。府主死后,谢某在世上已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能忍辱偷生地活到今天全凭一股复仇的执念,别无其他。”谢玄似乎看出柳寻衣的不忍,故而眼神一缓,好言安抚,“我和你也不一样。你年纪尚浅,大好前程不可限量。谢某日渐迟暮,精气神皆已大不如前,纵使活下去也难有其他成就,无非等死而已。更何况,你爹生前待我恩重如山,我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如今能用自己的残躯朽命帮你度过此劫,也算报答你爹对我的大恩大德。”
萧芷柔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笑谈生死的谢玄,踌躇道:“真想不到你能为寻衣做到这般地步,我……”
“萧谷主不必如此,谢某只是报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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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谢玄缓缓松开柳寻衣的胳膊,又朝欲言又止的他轻轻摆手,以示自己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谢二爷,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
“寻衣,如果你不希望辜负谢玄的一片苦心,不希望更多的无辜之人因此遭难,此时此刻就必须保持理智,绝不能感情用事。”萧芷柔眼神一正,接替谢玄拉住柳寻衣的胳膊,将心有不甘的他强行拽到一旁。
这一刻,清风的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变颜变色。玄明、殷白眉、钟离木、唐辕几人左右顾盼,茫然无措。腾三石、秦苦、薛胡子、云追月几人或面露钦佩、或心生悲愤、或扼腕叹息、或如释重负……心思各异,不一而同。
对于谢玄的舍身解围,洵溱的心里既感动又懊恼。
感动的是,谢玄一肩承担所有罪名,既将柳寻衣摘得干干净净,也没有将少秦王与自己拖下水,算是仁至义尽。
懊恼的是,谢玄竟公然提出让柳寻衣与少秦王划清界限,此举无疑令洵溱苦心经营的计划功亏一篑,她又岂能甘心?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某大限将至,想在弥留之际与玄明大师、殷掌门、钟离掌门、唐总管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谢玄不理睬面沉似水的清风及寒意逼人的孤日、孤月,闲庭信步般走到心神不宁的玄明四人面前,依次抱拳拱手,诚心诚意地说道,“四位皆是洛盟主的生前挚友,洛盟主能顺利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亦多多仰仗四位鼎力相助。当然,洛盟主生前对少林、昆仑、崆峒、唐门也是极尽慷慨之能事。此一节,从洛盟主将你们推举为‘地宗门派’足可窥见一斑。谢某至今仍深信不疑,四位乃中原武林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绝非无情无义之辈,更非趋炎附势之徒。你们一定由衷地想替洛盟主报仇雪恨,想维系中原武林的光明正道,想明辨是非对错,揭露真相。只不过,今日也许碍于某些原因……令你们投鼠忌器,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玄,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孤月忍无可忍,怒声斥责,“你以为自己豁出一条命就能掩盖柳寻衣的卑鄙罪行?你以为凭自己的胡言乱语就能改变你们公然攻讦武林盟主,勾结外族对抗中原武林的事实?你以为自己故作深明大义就能令天下英雄忘记你们的双手沾满潞州甘家男女老幼的鲜血?你的命值多少钱?焉能抵上你们欠下的累累血债……”
“谢府主确实利用潞州甘家蒙蔽清风及其党羽的耳目,也确实对潞州甘家有所亏欠。然而,他欠潞州甘家的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而非你们口中的累累血债。”
就在孤月与谢玄针锋相对,在座之人各怀鬼胎,四周众人互有见解之际,洵溱清冷的声音悄然响起,登时打破青石广场的僵局,同时令思绪万千的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朝她投去狐疑的目光。
“什么意思?”心急如焚的柳寻衣匆忙挣脱萧芷柔的束缚,迫不及待地追问,“难不成……潞州甘家被灭门另有隐情?”
洵溱朝眉头紧锁,满身血污的柳寻衣轻轻一瞥,眼中意味莫名。突然,她神情一禀,迈步上前,不卑不亢地环顾四周,正色道:“其实,小女子并未伤害潞州甘家一男半女,屠戮满门不过是我故意制造的假象罢了。”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身处漩涡中心的谢玄、清风几人,无一不被洵溱的解释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洵溱姑娘,你……你……”
“萧阳、苏忽,请甘老爷出来。”
“遵命!”
伴随着一声应答,萧阳、苏忽迅速钻入人群,从雷震、严顺、洪寺身后熙熙攘攘千余名弟子中架出一位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老者。
待这位身壮如牛,但举止唯诺的老者在萧阳、苏忽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步入青石广场时,谢玄颤抖不已的眼神猛然一变,脸上的肌肉抑制不住地剧烈抽搐,惊喜交加的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永麟兄,你竟然活着?”
然而,面对谢玄欣喜若狂的惊呼,甘永麟的反应却远不如他那般激动。飘忽不定的目光在谢玄、清风、柳寻衣、萧芷柔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唇齿若有似无地张张合合,似乎想和在场之人招呼寒暄,却又因内心焦虑而喉咙生涩,半晌发不出一丝声响。
刚刚在场边,他已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甘永麟渐渐得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率领潞州甘家卷入一场中原武林空前绝后的惨烈争斗时,内心之惊骇、思绪之混乱、情绪之惶恐、立场之纠结,尽是他生平六十余载前所未有的复杂滋味。
如果让他提早知道自己的慷慨相助,竟是与当今中原武林盟主作对,恐怕他宁死都不敢答应谢玄的恳求。
无奈,今时今日木已成舟。甘永麟的心里纵使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潞州甘家串通谢玄对抗中原武林盟主已然铸成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
纵使甘永麟现在向清风跪地求饶,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耗尽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于千头万绪中反复权衡利弊得失,甘永麟终于决定“一条道走到黑”,豁出去陪谢玄、柳寻衣抗争到底。
虽然他是被迫的,但在清风与旁人眼中……又有什么区别?
“这……这怎么可能?”凌潇潇愣愣地望着心乔意怯的甘永麟,惊愕道,“我明明派人前往潞州甘家打探……”
“主人行事尚且马马虎虎,手下行事岂能一丝不苟?”洵溱似笑非笑地揶揄,“洛夫人不妨仔仔细细地问一问你的手下,他们究竟在甘府看到什么?”
“这……”
“一场大火,将甘家烧为灰烬。你的人只看到一些化为焦炭的尸骸,便一口咬定甘家满门惨死,却不曾有人追查这些尸骸的来历。”阿保鲁毫不避讳地出言嘲讽,“其实,甘家废墟里的那些骸骨,是我们连夜从乱葬岗找来滥竽充数的尸体。只要你的手下多留一个心眼,在当地找一位有经验的仵作,立刻就能发现蹊跷。只可惜,你派去甘家的人和你一样……看起来精明强干,实则愚不可及。”
“哈哈……”
阿保鲁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一片哄笑,直惹得凌潇潇羞愤交加,脸色涨红,欲出言驳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甘家上下未有一人受到伤害,又谈何灭门?”洵溱挥手打断雷震等人起哄,一本正经地说道,“因此,谢府主只欠甘家一个人情,烧毁人家的宅院府邸,迫使人家背井离乡,日后赔礼道歉自是少不了。但若说滥杀无辜,血债血偿……却大可不必。”
虽然谢玄的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仍将炙热的目光投向惴惴不安的甘永麟,难以置信地问道:“永麟兄,洵溱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咕噜!”
在柳寻衣、谢玄、腾三石几人呼之欲出的期盼中,在清风、孤日、孤月如刀似剑的目光中,在玄明、殷白眉几人进退维谷的犹豫中,甘永麟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从而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开口作答:“洵溱姑娘……字字无虚。我甘家子弟……尽安然无恙。”
“如此说来,清风刚刚列举的四大罪状,除前两款证据不足之外,眼下又有一款纯属子虚乌有。”见局势出现逆转,腾三石的气势变得愈发强硬,“如果谢玄只是在万般无奈中不得不寻求少秦王的帮助,以此保护我外孙不受清风的袭扰……似乎远远构不成‘勾结外族,图谋不轨’的死罪。少秦王怎么想老夫不知道,但老夫可以断言,我外孙绝不会悖逆祖宗礼法,更不会背叛中原武林。诸位慧眼如炬,清风刚刚列举的四大罪状根本是空穴来风,无一站得住脚。由此足见,此人处处针对我外孙分明是假公济私,目的是巩固势力,铲除异己。从现在开始,老夫希望大家能够抛开成见,秉公处事。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落井下石。如果有谁再敢毫无证据地信口雌黄,对我外孙妄加指责,休怪老夫不念旧交,翻脸无情!”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锄奸大会(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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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声势浩大的‘锄奸大会’,本应恩怨分明,快意恩仇,却不料竟闹到这步田地。唉!”
伴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在场最不希望爆发冲突,最希望息事宁人的殷白眉笃定心思,伺机试探:“眼下,清风盟主与谢府主双方各执一词,相互攻讦,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然而,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实对方有错。争来争去,不过是一个误会接着另一个误会。无论是清风盟主、谢府主,还是玄明方丈、钟离掌门、唐总管、腾族长、萧谷主、秦府主……大家不仅仅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是当今中原武林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我们这些人不能同气连枝,不能亲如一家,反而兄弟阋墙,争执不休,岂非惹人耻笑?如今,民生凋敝,国是日非,哀鸿遍野,疮痍满目,汉人江山尚且朝不保夕,中原武林更是危若累卵。如果我们不能同舟共济,不能生死相依,仍要势同水火地‘窝里斗’。无论谁输谁赢,势必唇亡齿寒,独木难支。真到那时,在场诸位……恐怕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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