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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秦卫的肺腑之言,着实令柳寻衣感动。可他并没有坐享其成的习惯,亦没有和秦卫平分权力的野心,故而谦逊一笑,推脱道:“既然皇上命你执掌天机阁,那天机阁就该由你一人当家作主。至于我……若能在皇上的余威下苟活性命,当什么差都无所谓……”
“借口!”秦卫脸色一沉,抱怨道,“你是不拿我当兄弟?还是认为我不配与你平起平坐?亦或……你也像仇寒那些人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秦兄,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你能平步青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嫉贤妒能?”
“打虎不离亲兄弟,我不能没有你!”秦卫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的本事别人不清楚,我却心知肚明。只有你我联手,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秦卫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穷困潦倒,更不会任人欺凌。我们一起出人头地,闯出功名!一起入阁登坛,拜将封侯!一起扬名立万,傲视天下!”
……





血蓑衣 第八百三十三章:改操易节(一)
九月初七,赵元死后的第四十九天,亦是其入土为安的日子。
天近拂晓,临安城上空彤云密布,星月无光,紧接着狂风骤起,雷电交加,一场声势浩大的滂沱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直将猝不及防的临安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未等天明,替赵元送葬的车队已冒着狂风暴雨自天机阁缓缓而出,直奔城郊的一座墓园,这里是皇上亲赐于赵元的葬身之地。毕竟,赵元不仅仅是朝廷的二品官吏,更是堂堂正正的皇亲国戚,虽然戴罪而死,但皇家的体面终究与常人不同。
送亲的人并不多,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不过三四十人,以秦卫和柳寻衣为首,队伍中大多是新招募的“生人”,只有少数是天机阁的“老臣”。
从入殓下葬至盖棺封土,柳寻衣和秦卫皆亲力亲为,整整忙活一上午。
当赵元的墓葬安置妥当,二人已如落汤鸡般被暴雨淋的浑身湿透,脸上、手上、腿上无不涂满泥泞,看上去既颓唐又狼狈。
“侯爷,往事如烟,随风消逝,愿你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息!”
柳寻衣呆呆地站在赵元墓前,任风潇雨晦,天昏地暗,他却岿然不动,久久不愿离去。
“柳兄,该回去了……”
“不!”面对秦卫的劝说,柳寻衣仍固执己见,“你们先走,我想……多陪侯爷说说话。”
“唉!”
见柳寻衣态度坚决,秦卫不禁叹息一声,缓缓点头:“也罢!我有公务在身,不能继续留下,你……”
“不必担心,去吧!”
柳寻衣朝秦卫绽露出一抹苦涩而惨淡的笑容,湿漉漉的头发一绺绺地贴在脸上,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失魂落魄的恍惚模样令人不禁触目生悲。
“你们留下保护柳大人,他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绝不轻饶。”
“遵命!”
吩咐作罢,秦卫在两名魁梧大汉的陪同下,快步朝墓园外的马车走去。
“屠龙、屠虎,快为我更衣。”
“是!”
待秦卫钻入马车,一名汉子赶忙递上锦帕,同时为其褪衣脱靴,待将秦卫身上的泥泞擦拭干净,另一名汉子才将事先准备的新衣为其小心翼翼地换上。
屠龙、屠虎是一对孪生兄弟,亦是秦卫新招募的金刀校尉。
“侯爷,我们去哪儿?”
“枢密院!”
……
半个时辰后,秦卫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枢密院的大门前。
“秦大人可真是一位大忙人,就连钱大人想见你一面也是十分不易。”
伴随着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白锦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主动向秦卫拱手施礼。
昔日,二人官阶相仿,见面尚可称兄道弟。如今秦卫已官居三品,地位远非白锦可比。因此,他纵使心有不忿,表面上也不敢失礼。
“白大人莫非在取笑本官?”秦卫死死盯着皮笑肉不笑的白锦,别有深意地说道,“秦某再忙,也忙不过日理万机的钱大人。然而,我也不比白大人这般悠闲自在,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随叫随到。”
秦卫的冷嘲热讽令白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若非碍于秦卫如今的身份,恐怕他早已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白锦心中,今时今日的秦卫即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得志”。
“秦大人,里面请!”白锦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语气生硬地说道,“钱大人已恭候多时,我为你带路……”
“不必了,本官又不是第一次来。”
秦卫毫不留情地打断白锦的寒暄,未等其回应,他已迈步朝枢密院走去。
望着秦卫桀骜的背影,白锦的眼中猛然闪过一抹狠戾之色,缩在袖中的双拳攥的咔咔作响。
“呵呵,秦大人真是稀客。你能拨冗前来,本官不胜感激。”
书房内,面对跪地行礼的秦卫,钱大人优哉游哉地坐在案后,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捧着书卷,虽然言辞十分客气,但实际上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大人此言,令小人诚惶诚恐!”秦卫在钱大人面前表现的十分谦卑,甚至比昔日更恭敬,“小人能有今时今日的一点点功名,全仗大人的厚爱提携。如果没有大人,根本不会有秦卫的今天。无论我是天机阁少保还是天机侯,在大人面前,秦卫永远是吴下阿蒙,高阳酒徒。永远是庸耳俗目,浊骨凡胎。永远是才疏学浅,德薄能鲜的后生。大人让我生、我便生,大人让我死、我便死。小人的一条贱命,一直攥在大人手里,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功名利禄,皆拜大人所赐,此一节小人粉身碎骨也不敢忘记。”
“欸!”钱大人摆手笑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的一飞冲天,可一点不比当年的吕蒙逊色。刚刚本官不过说几句戏言,你不必当真。”
“无论大人说的是不是戏言,小人永远奉为金科玉律!”
秦卫郑重其事地向钱大人再三表达忠心,虽然钱大人表面上不以为意,实则内心甚是受用。
“罢了!”钱大人放下书卷,朝秦卫轻轻挥手,“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以免有失朝廷大员的威仪。”
“小人早已将大人视若父师,儿子拜老子、徒弟拜师父,焉能不庄严正色?”秦卫一本正经地朝钱大人再三叩首,而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钱大人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亲自将秦卫拉倒一旁落座,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官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可以放心,本官既然决定栽培你,就一定会扶植到底,绝不会因为你的平步青云而从中掣肘。只要你对皇上忠心、对朝廷忠心,本官便心满意足,无怨无悔。”
“大人……”
“本官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的野心,对名利的欲望也大不如前。”钱大人笑道,“本官非但不会嫉妒你的年轻有为,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如果未来的东府能由你主持大局,相信对东、西二府的和睦及大宋王朝的安定皆有莫大好处。秦卫,如今不仅仅枢密使与本官对你寄予厚望,甚至连皇上也对你十分器重,希望你不要辜负圣恩。”
“大人的敦敦教诲,小人铭记于心。”
“如今的你道行尚浅,朝廷中仍有许多事需要你用心揣摩,慢慢领悟。不必急于一时,回想本官在你这般年纪……不过是西府的小小主簿。呵呵,比起朝中大部分官吏,你已是少年得志,大器早成。日后凡遇到不明白的事,尽管来问我,本官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恩深似海,小人万死难报!”秦卫满眼激动,再度朝钱大人叩首跪拜。
“好好好!”钱大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从而话锋一转,“赵元的丧事处置的如何?”
“今日上午,侯爷已入土为安。”一提起赵元,秦卫的眼神不禁变的有些黯淡。
钱大人眉头一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柳寻衣……回来几天了?”
“他初一回到临安,今天是第七天。”
“哦!”钱大人若有所思,再度沉吟,“对于赵元的死……他反应如何?”
“侯爷之死,令柳寻衣痛不欲生。”
“应该的!”钱大人似笑非笑地回道,“毕竟是赵元将你们养大成人,调教成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钱大人这番话在秦卫听来刺耳无比,仿佛他在借柳寻衣的“如丧考妣”暗讽自己的“冷酷无情”。
“对于东府的变局,柳寻衣作何反应?”
“侯爷之死对他打击甚大,眼下无心理会其他的事。更何况,东府变局乃皇上的旨意,他纵然有什么想法……也是于事无补。”
“对你呢?”
“什么?”秦卫一愣,似乎没听懂钱大人的弦外之音,“大人何意?”
“依照丞相和赵元的本意,柳寻衣才是继承天机阁的理想人选。这么多年,赵元一直对他视若己出,无论是栽培调教还是提拔重用,皆对他格外照顾。”钱大人讳莫如深地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东府一场巨变,不仅令风光无限的丞相、赵元身败名裂,更将前途似锦的柳寻衣打回原形。反观你……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少保,摇身一变成为天机阁的新主人。此事说的好听些,是柳寻衣时运不济。说的难听些……是你鸠占鹊巢。对此,柳寻衣难道没有一点芥蒂?”
“我与他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别人也许嫉妒我,但他不会。”
“他视你为生死兄弟,自然不会。可如果……”言至于此,钱大人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诡谲之色,话里有话地问道,“如果他视你为卖主求荣,吃里扒外的奸贼,又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钱大人的一席话,令秦卫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望着欲言又止的秦卫,钱大人恍然大悟:“看来……他还不知道赵元的真正死因,也不知道你和西府的关系。”
“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或者……永远不告诉他?”
……




血蓑衣 第八百三十四章:改操易节(二)
“我……”
面对钱大人的质询,秦苦心乱如麻,哑口无言。
“柳寻衣是天煞孤星,休看他年纪不大,却天生具备翻江倒海的本事,此一节就连本官也不得不承认。”钱大人不急不缓地说道,“他在天机阁做校尉、做少保,却能与小王爷称兄道弟,与郡主勾勾搭搭。他在江湖做探子,亦能得到洛天瑾的赏识,结交武林强人。一个小小的柳寻衣,竟将朝廷、江湖搅得鸡犬不宁。上至朝廷大员,下至绿林草莽,无不与他有千丝万缕的恩怨关联。此人惹是生非的本事无人能及,绝处逢生的本事更是令人惊叹。你说……柳寻衣是不是天生的灾星?”
“恕小人愚笨,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本官的意思是,如果柳寻衣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你将他留在身边,无疑是为自己埋下一个巨大的祸根。”钱大人提醒道,“他的脾气秉性,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朝一日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他知晓,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柳寻衣重情重义,与我是生死之交。”秦卫极力辩解,“只要我不断施恩于他,他绝不会与我反目。”
“莫非这就是你的权宜之计?”钱大人似乎对秦卫的自信嗤之以鼻,“上奏朝廷,推举柳寻衣为天机阁副阁主?你以为这样就能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船上?”
“我……”
“你要知道,柳寻衣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因为一时意气,他可是连自己的船都敢翻。”
“正因如此,我才向皇上推举他为天机阁副阁主。”秦卫固执道,“眼下木已成舟,他纵使杀了我,侯爷也不能死而复生。更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府之变也非我一人之错,而是集万千祸患于一身,他……不能怪我。”
“如果柳寻衣和你一样识时务,他就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见秦卫一意孤行,不肯听从自己的劝诫,钱大人不禁暗生叹息。
“不知皇上对我推举柳寻衣的事……可有圣断?”
“此事非议众多,尚且没有定论。”
“这……”秦卫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故而神情一缓,朝钱大人拱手恳求,“此事劳烦大人多多费心,在皇上面前替柳寻衣美言几句。他在漠北奋不顾身地与蒙古人据理力争,力保大宋三府之地,此乃天大的功劳……”
“此言差矣!与蒙古人修睦,公主厥功至伟,而非柳寻衣的功劳。”
钱大人的言外之意是:公主因和亲而北上,和亲乃西府极力促成。归根到底,一切皆是西府的功劳。
“柳寻衣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钱大人继续道,“本官说过,柳寻衣是烫手的山芋,谁敢将他揣进怀里,谁就要被烫的皮开肉绽。此话放到今天……亦不为过。”
“莫非皇上仍对柳寻衣昔日的过错念念不忘?”
“如今公主已经出嫁,昔日的过错不提也罢。”钱大人稍稍摆手,“眼下只说云牙镇的血案,害的护卫将军徐广生惨死他乡,西府禁卫营三百精锐与相府五十名护卫魂断秦淮,此事……”
“此事柳寻衣已向我解释清楚,并非他的过错,而是徐广生与金剑坞暗中串通。”秦卫解释道,“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向皇上禀明……”
“你说什么?”钱大人眉头一皱,匆忙打断,“你的意思是……云牙镇的血案与徐广生有关?”
“是。”秦卫答道,“徐广生与金剑坞里应外合,事后金剑坞担心事情败露,于是杀人灭口……”
“此事……可有真凭实据?”钱大人谨慎追问。
“这……”秦卫面露难色,缓缓摇头,“暂时没有……”
“没有证据岂能信口雌黄?简直一派胡言!”突然,钱大人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羞恼之色,语气略显不悦,“明明是柳寻衣招惹的祸端,他竟敢将罪责推给一个死人,根本是死无对证,替自己狡辩!”
“这……”
“去年,柳寻衣向朝廷密报‘金剑坞在横山寨暗藏兵马,意图造反’。皇上听信他的蛊惑,派遣钦差明察暗访,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横山寨根本找不到一兵一卒。”钱大人沉声道,“事实上,真正暗藏兵马,意图造反的人是洛天瑾。当时,朝中不少人怀疑柳寻衣是故意借金剑坞转移朝廷对洛天瑾的打压。洛天瑾死后,丞相和赵元在皇上面前替柳寻衣再三邀功,皇上不忍追究功臣之过,故而令此事不了了之。万没料到,他今日竟敢故技重施,真是岂有此理!”
“这……”
“秦卫,你早已不是当年的无名小卒,一言一行皆要万分谨慎,当心被人利用,更不要授人以柄。”钱大人神情凝重,讳莫如深,“如今的你可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员,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真相亦胜似真相。因此,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能信口开河,尤其在皇上面前。一旦有人揪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你极有可能失去今日的一切,甚至沦为欺上罔下,混淆视听的奸佞之臣。更何况,徐广生不久前才被皇上追封为‘忠义将军’,如今你竟跳出来说他与金剑坞里应外合,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简直是……打皇上的脸。”
“嘶!”
钱大人此言正中秦卫的要害,令其猛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之极。
“大人教训的是,我险些犯下大错……”
“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人家说什么,你便听什么。”钱大人教诲道,“依我之见,此事……先不忙禀告皇上,待本官替你查清后再做定夺。”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见钱大人慷慨相助,心有余悸的秦卫赶忙千恩万谢。
其实,钱大人并非不相信柳寻衣的告密。恰恰相反,早在云牙镇的祸事传到临安城的第一天,他便对徐广生有些怀疑。
毕竟,徐广生不仅仅是朝廷命官,更是江南陆府的表亲。
云牙镇的血案,傻子也能猜出与江湖势力有关,故而徐广生的特殊身份促使钱大人不得不对其产生怀疑。
然而,天大的怀疑也只能深埋心底。纵使徐广生卖主求荣,罪不容诛,钱大人也不能承认他是内奸。
只因徐广生是西府的人,而且是枢密使极力举荐担任此次送亲的护卫将军。如果他有问题,非但西府难辞其咎,皇上和朝廷的颜面也将遭到极大的羞辱。
如此一来,西府好不容易取得的“战果”必将大打折扣。
这段日子,皇上一直因东、西二府实力不均而设法制衡,如果让他抓住西府的把柄,必会以雷霆之势狠狠挫一挫“功高震主”的枢密使,说不定……会像对付东府那般,对西府也来一次彻底清算。
到时,枢密使连同钱大人一个也休想置身事外,统统要步丞相与赵元的后尘。
此事的后果,远比云牙镇一场“小小的风波”严重的多。
因此,钱大人宁肯让云牙镇的血案不了了之,真相永无天日,也不会让徐广生牵扯进去,更不会让西府受到一丝一毫的拖累。
商议作罢,二人又闲聊几句,而后在钱大人的亲自相送下,秦卫率人离开枢密院。
“大人,秦卫是否答应替我们解决柳寻衣?”
白锦撑伞站在钱大人身后,深邃的眼眸忽明忽暗,凝视着暴雨中渐行渐远的马车,似乎另有所想。
“秦卫对柳寻衣……多少有些义气。”钱大人虽未正面回答,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怎么?他敢忤逆大人的命令?”
“不!”钱大人幽幽地说道,“是本官细细琢磨后改变心意,让秦卫对付柳寻衣……未必水到渠成,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因此,我今天并未强人所难。”
“那柳寻衣……”
“柳寻衣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鱼饵,死是他的最终归宿。如何让他死的更有价值,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问题。”钱大人将手缓缓探出,任由一滴滴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自己的掌心,没来由地说道,“金剑坞,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金剑坞?”白锦眉头紧锁,思忖道,“上次,皇上派人并未查到横山寨的藏兵,要不然……我再派人去一趟?”
“不必了!”钱大人蔑笑道,“如果由朝廷去查,纵使派一千个、一万个钦差,结果都是一样。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的金剑坞,毕竟打着‘江湖’旗号兴风作浪。”
“大人的意思是……让清风对付金复羽?”
“清风此人一向自命清高,如今好不容易有求于我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大人所言极是!”白锦似懂非懂地缓缓点头,“以柳寻衣为饵,让清风和金复羽狗咬狗,我们则可坐收渔利。可清风是只老狐狸,断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如果我们一直吊着柳寻衣不杀,难保他不会生出异心。”
“谁说不杀柳寻衣?”
“这……”白锦一愣,愈发糊涂,“借秦卫之手除掉柳寻衣是最好的办法,事后可以将一切麻烦推到秦卫身上,说他嫉贤妒能,担心柳寻衣抢走自己的位子,因此先下手为强。毕竟,柳寻衣刚刚在漠北立下大功。无论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他都会招来诸多非议,民心不可欺啊!”
“这也是皇上对柳寻衣迟疑不决的根本原因。诛杀功臣,必会引起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对朝廷颜面的损失必将不可估量。因此,欲杀柳寻衣,必要师出有名,且名正言顺。”钱大人沉吟道,“我现在还不想舍弃秦卫,因此……容我三思。”
“秦卫他……”
“不必担心,此子野心勃勃,一心想借我上位,故而三五年内不会对我有异心。”钱大人的眼中精光闪烁,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切记!那个兰绮……你要好生调教,谨慎利用,她是我们未来牵制秦卫的一颗重要棋子。”
……




血蓑衣 第八百三十五章:池鱼笼鸟(一)
晌午,愁肠百结的柳寻衣依依不舍地离开赵元的墓地。
此时,风雨初歇,云开雾散,和煦的阳光倾洒而下,天空浮现出一道绚烂的彩虹。空气中夹杂着雨露、花草与泥土的芬芳,令人心神振奋,耳目清新。
一见柳寻衣出来,候在墓园外的十几名金刀校尉赶忙迎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说道:“柳大人,马车已备好……”
“不用了!”柳寻衣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一边心不在焉地打断,“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
闻言,众金刀校尉不禁面露难色,纷纷左顾右盼,似乎不知该如何应答。
见状,为首的校尉干笑两声,恭敬道:“柳大人,侯爷吩咐我们护送你回天机阁……”
“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想回去。”柳寻衣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欲转身离去。
“那个……”
见柳寻衣一意孤行,为首的校尉匆忙抢步上前,下意识地拦住他的去路,劝道:“柳大人,最近世道不太平,侯爷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从漠北一路回到临安且太平无事,今日只是四处逛逛,又能有什么危险?”见众校尉再三阻拦,并且一个个神情紧张,柳寻衣不禁暗生疑窦,戏谑道,“更何况,凭你们的武功想保护我,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言罢,柳寻衣朝众校尉绽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从而迈步离去。
“柳大人!”
十几名金刀校尉再度追上前来,并在无形中对柳寻衣形成合围之势,未等柳寻衣质疑,为首的校尉已抢先开口:“如果你想买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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