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子白
太子自然是幸灾乐祸,等了一会,见皇帝没有吭声,便说,“史芃芃,孤知道你们史家商号的规矩,走西番的货要先下订金,但父皇乃天下之君,自然与普通百姓不同,你难道连 当朝皇帝的金面都不给么?”
史芃芃听到他的指控,并不惊慌,从容的看着他,“殿下刚才也说了,先交付订金是史家商号的规矩,皇上乃仁君,难道不应该给天下百姓做表率么?”
太子心火一下就窜上来,喝道:“大胆!你这个……”
“够了,”皇帝声音不大,但够威严,生生让太子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
皇帝的样子很平静,并不象生气的样子,甚至笑了笑,“芃芃说得对,朕便是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来人,取金锭两颗交与史家小东家,”又问史芃芃:“两锭金元宝够了么?”
史芃芃答,“回皇上,若为踏琴的订金,两锭金元宝自然是够了,只是娘娘的吹琴还有余款未结,另外,方才晟殿下说也想要一只吹琴,订金自然也要加上。”
众人又吃了一惊,觉得史芃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皇上退了一步,她还要再进一步,真当皇上没脾气么?
白千帆问,“这吹琴售价多少呢?”
“物件虽小,贵在稀罕,售价一千两纹银。”
白千帆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么贵啊。”
她虽然做皇后很多年,但皇帝心疼她,没让她理事,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郝平贯在打理,她对银财的认知还停留在许久以前,一千两纹银在她看来,已经是天价了。
史芃芃微微笑了笑,“琴本身并不算昂贵,只是芃芃方才说了,因为路途遥远,费时颇久,商队的辛苦不为人知,风吹雨淋,日头毒辣,他们都在官道上行走,有时侯没有路,还要翻山越岭,与毒虫野兽搏斗,简直就是拿命在走商,再有,他们一年到头都在路上,与家人见不上几次面,天下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他们虽未死别,也算是生离,思念亲人的痛苦,娘娘觉得值多少钱?”
白千帆本来就心善,听到这些话,竟是无法反驳,想着她虽然困在禁宫里,至少一家人齐齐整整,夫君疼爱,儿女绕膝,比起常年累月在外边奔波劳累的人,确实要幸福多了。
太子扯了扯嘴角,不屑的冷笑,好一个商贾之女,简直口灿莲花,却是一派胡言,他是储君,打小跟着师傅贾桐在宫外游走,百姓们的疾苦他自然是懂的,但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富贵险中求,想挣大钱,自然要比寻常人更捱苦,史芃芃把那些走商队的说得极惨,可他却知道,那些人的工钱极高,走一趟商队挣的银两能抵普通百姓挣两年的,尽管辛苦,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跑几年,挣够了,便回家来与亲人团聚,钱挣了,好日子也来了,何苦之有?
白千帆倒底还是心疼银子,同墨容晟商量,“晟儿就别买了,这口琴先让娘亲使使,过段时间就给你吧,一千两银子呢。”
墨容晟不太乐意,他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对银子没概念,不过母后开了口,他也不好反对,便躬了躬身子,“母后说的是,晟儿听母后的。”
少花了一千两,白千帆心里舒服点了,问史芃芃:“那踏琴要比吹琴贵吧?”
“是的,娘娘,要贵上许多。”
“那要不……”白千帆看着皇帝,“咱们别……”
皇帝大手一挥,笃定的说,“别担心,这点钱朕还是有的,朕是一国之君,若是连架踏琴都买不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皇帝一锤定音,不管多贵,照买不误,于是,史记商号的小东家史芃芃收到了两锭金元宝和一张大额银票,小心的放好在小包袱里,叩谢了帝后,在晟皇子的殷殷目光里,款款而去。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九百六十八章前途无量
史芃芃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殿里只剩下皇帝和皇后。
白千帆望着皇帝笑,“芃芃大概是第一个当面跟你要债的人,我还真怕你会恼。”
皇帝佯装不悦,“我能跟个孩子计较么?再说了,既是规矩,哪怕朕贵为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不过,”他咧嘴一笑,“芃芃这孩子确实胆子大,将来恐怕前途无量。”
白千帆问,“你是说她会比莺莺的成就更大些么?”
“那是当然。”皇帝说,“她年纪虽小,在朕面前却不发怵,该她得的一点也不含糊,做生意本该不分贵贱,一视同仁,如果我没猜错,这也是史莺莺为什么派她来送货的原因,若是史老板自己来,可能这些东西就白送给你了。”
白千帆笑着说,“原来莺莺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是白送了我好些东西,但我也没亏着她,从来没让她空着手回去过。”
皇帝看事情总是一针见血,“以物换物,和做买卖不一样,商人最终的目的还是营利,你给她的东西都是宫里的,她也不好拿出去卖,还不如给银子来得痛快。”
白千帆细细一想,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叹了一口气说,“每次拿来的东西我倒是挺喜欢,就是太贵了。”她把吹琴扬给皇帝看,“这么个小小的物件就要一千两纹银,说真的,我觉得有点不划算,但芃芃说的好象也在理。”
皇帝将她搂进怀里,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声音缠绵起来,“一千两银子算什么,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皇帝如今说情话也不避人了,大约是说得太顺口了,白千帆习惯了他的柔情蜜意,仍是觉得羞涩,偷偷望一眼,底下的奴才们都远远的站着,视而不见,又或者说他们早已经见惯不惯了。
——
史芃芃回到家里,把包袱交给史莺莺:“娘亲入账吧,吹琴的款子收回来了,娘娘还订了踏琴,交了两个金元宝做订金。”
史莺莺眼睛一亮,夸奖她,“我家芃芃就是厉害,都能跟宫里的娘娘做生意了,怎么样,娘娘没嫌贵吧?”
“娘娘嫌贵呢,本来不想要踏琴了,是皇上拍板定下的。”
杜长风哼笑一声,“你当着皇上的面做这笔生意就对了,只要娘娘想要的东西,甭管多贵,皇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史芃芃颇有点遗憾,“本来晟殿下也想要一个吹琴,娘娘嫌贵,说以后把她那个给殿下,我以为皇上会大包大揽,谁知道竟没有。”
史莺莺笑道:“皇上只对娘娘和清扬公主大方,不管她们要什么,皇上想方设法都要把东西弄来,至于晟殿下,他打小活得精细,本来就是个花钱的祖宗,皇上才不会管呢,今后,咱们只管投娘娘所好就行了。”她摸摸闺女的头:“你辛苦了,回房歇着去吧。”
等史芃芃走了,杜长风便笑,“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么?自己不好出面,便派个孩子去,想着就算皇上恼怒,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
史莺莺说,“我从来没有把芃芃当孩子,她年纪小,办事却稳重,而且认死理,就算在皇上跟前,该说的照样说,该要的照样要,我派她去,一是为了锻炼她的胆量,二是告诉皇上,咱们史家商号做生意,是真正的一视同仁,可不会因为娘娘身份尊贵就不要钱。要是那样,有权有势的都得到我史家商号白拿了。”
杜长风有些发愁,“芃芃别的都好,唯独认死理这条不好,现在年纪小,皇上不跟她计较罢了,可皇上毕竟是皇上,皇权威严,长此以往,终究要落人口舌。”
史莺莺斜眼睨他,“认死理象谁?可不象你么?”
杜长风有点讪讪的,知道她指的是以前他和白千帆那段,“你这人真没意思,早八百年前的事了,现在还拿出来说。”说完,负着手慢悠悠跨出门去。有一段时间,夫妻两个都不提那档子事,但自从皇帝心里那根刺彻底拔掉了,史莺莺也就不顾忌了,没人的时侯,总爱拿那事调侃他,弄得他哭笑不得,说不过,只好避开。
宫里的生意,如今都交给史芃芃去跑,但凡来了新鲜玩意儿,史莺莺就让她往宫里送,皇后娘娘的生意最好做,只要她喜欢,甭管多贵,皇帝都舍得掏钱,但是皇后娘娘心疼白花花的银两,厚着脸皮跟史芃芃讨价还价。
史芃芃回来告诉史莺莺,史莺莺一点也不意外,说,“娘娘倒底是在乌水镇卖过泥鳅的,自己做过小买卖,知道挣钱的辛苦,她砍价,你也甭含糊,你爹官做得够大了,不需要咱们再替他暗地里张罗,还价归还价,总得让自己有些赚头。”
史芃芃说,“娘亲放心,既然娘娘爱还价,我便高开一些,等娘娘还下来,还是咱们预定的价格,该咱们赚的一文也不会少。”
史莺莺赞赏的朝她竖大姆指,“不愧是娘的亲闺女,这么干就对了。咱们是生意人,生意场上只管买卖,不管交情,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
史芃芃听着只是笑,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史莺莺的话,只怕以为她娘亲是个钻钱眼子六亲不认的,她却知道,娘亲取财有道,和谢靖宇那种人不同,娘亲爱做生意,把生意当养家糊口的活计,在生意的范筹里把活计做好,是史莺莺的准则。但她不会为了钱黑了心肠,相反,正因为百姓们信任她,愿意多帮衬,史家商号的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
赚了钱,史莺莺从来不会忘了老百姓,总是拿出钱来做善事,谢靖宇布粥是为了他龌鹾的目的,史家商号布粥,却是实打实的救济老百姓,发馒头,煮粥,用的都不是陈米,而是当年的新米。她还拿钱出来开办学堂,请有贤德的先生给读不起书的孩子启蒙。史莺莺在临安城做生意很出名,人品也是有口碑的。
史芃芃从小以娘亲为楷模,立志要做娘亲那样有品德又厉害的生意人。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九百六十九章再不放真要来不及了
史记商号春夏秋冬都做布施,基本选在节气做,所以到了立夏这天,如意楼的门口便摆了长长的案台,源源不断的从店里端出来热烫的粥和馒头,若是有小孩子来讨馒头和粥,还会送上立夏蛋。
立夏蛋用茶叶末或胡桃壳煮,蛋壳煮得发红,看着吉详喜庆,这是东越的俗习,立夏吃了蛋,热天不疰夏。
每次布施,如意楼门前的队伍总是排得象长龙,店里这天不做生意,厨房里只管煮米粥,鸡蛋,蒸馒头,早上一轮,中午一轮,傍晚一轮。
史芃芃很早就带着府里的丫环们一起编织彩袋,用来装立夏蛋,到了立夏这天好分发给讨蛋的孩子们。
史莺莺主持布粥的时侯,她便在边上给小孩子发蛋,把鸡蛋一个一个送到他们手上,她喜欢做这种事,喜欢看到孩子们脸上欣喜期盼的笑容,哪怕他们衣裳褴褛,身上脏兮兮的,她也不嫌弃,会弯腰拿自己的帕子给小孩子擦干净脸上的污垢。
墨容麟坐在轿子里,远远的看着,嘴边摛着冷笑,真是一个假模假式的丫头,这会子倒装出一副菩萨心肠来了,他却知道她在宫里是如何坑骗他母后的。他最讨厌的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就象南原那个老妖婆,当着母后的面对他笑眯眯,转身就变了另一副面孔,将他害得好惨。
老妖婆远在万里之外,他暂时动她不得,但眼前这个要收拾起来却不难。
他放下帘子,眯了眯眼睛,低声吩咐随从回宫去。
原本看母后的面子,不想动她,但最近那个梦魇追得他有点紧,半夜里常常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他已经十三岁了,却仍然受着梦魇的折磨,可是还不够强大,不能去杀了那个老妖婆,在他眼里,史芃芃是和老妖婆一样假模假式的人,给她一点小惩戒,大约能平复他心里的那股戾气。
——
下午,史芃芃午睡起来,史莺莺把一套图册包好,让她送到宫里去,“这东西不值钱,但娘娘喜欢看,告诉娘娘,下回得了好的,再给她送到宫里去。”
史芃芃应了声好,把衣裳和头发整了整,拎着小包袱出门了。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守卫笑着向她问好,年纪虽小,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小红人,大家看到她自然都客客气气的。
史芃芃笑着回了礼,在偏门换了青皂小轿,晃晃悠悠坐着往宫里去。
走了没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她以为是墨容晟来了,端坐着没吭声,等着听他叫姐姐,可是外头并没有声音,而轿子也被重新抬了起来,她有点纳闷,难道是轿夫抬累了,停下来歇口气?可她一个小姑娘,并不算重啊。
既然重新走起来,她也懒得多想,把小包袱抱在怀里,闭着眼睛养神。大约是轿子颠得太舒服,她只觉得眼皮子重得睁不开,身子慢慢弯到一边,靠在轿围上睡过去了。
史芃芃醒来的时侯,四周一片幽暗,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过了一会,慢慢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她朝四周打量。
屋子不大,门紧闭,没有窗子,显得阴暗又潮湿,明明已经是初夏,可她冷得直发抖。
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抱着胳膊,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个角落,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轿夫们应该把她送到承德殿才对啊。
她从来不知道宫里还有这种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静得让人心发慌。
她过去拍门,使了好大的力气拍打,可声音很沉闷,“卟卟卟……”听着倒有点怵人,似乎这门做过特殊处理,并不让声音传远了去。
她又扯起嗓子叫,可尖利的声音只在屋子里回荡,史芃芃便明白,呼喊是无用的,没有人会听到。
她蹲在地上托着腮,细细思考,终于想起后宫里有一处地方叫冷宫,是专门用来关押受惩戒的妃子的,难道这就是冷宫?
可是把她关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妃子,也没有犯错啊。
呆得久了,视线倒越清晰,居然发现了烛台,烛台上插有残烛,她忙掏了火折子把蜡烛点燃,小小的一团光燃起来,带来温暖和光明,她持着烛台再打量屋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不过靠墙有张简陋的桌子,在角落里又发现了一把有些残缺的椅子,试了试,还能坐,她把椅子搬到桌子边,烛台搁在桌上,然后从小包袱里拿出那套图册,慢慢的翻看起来。
无聊的时侯,总得找点事情做,史芃芃觉得这么安静最适合看书。
长英殿里,墨容麟挥笔写字,十三岁的少年有一张冷沉的脸,乌眉斜上,目光冷厉的盯着笔下字。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看着可不象一个十三岁少年的笔锋。
贾澜清在一旁磨墨,不时看一眼墙角西洋大钟,“太子哥哥,时间不早了,该放人了。”
墨容麟充耳未闻,冷着眉眼只是写字。
贾澜清知道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为人太过冷傲,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下。于是便说,“史姐姐进宫来有登册,晟殿下若是知道,必会四处找她,若是找不到,回禀了皇上和娘娘,那可大事不妙了。”
墨容麟手腕一翻,把最后一笔往回一收,拖出一个长长的尾巴,他仔细详细,甚觉满意,说到,“她这会子还是没有动静?”
“是,屋里静悄悄的,听不到动静。”
墨容麟冷笑,“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既然这么沉得住气,索性再抻一抻她。”
太子恨上了史芃芃其实有点莫名其妙,大概是把心里憋的那股子恨意转移到她身上了,贾澜清在心里暗自叹气,这位史姐姐命不太好啊。
“太子哥哥,再不放真要来不及了。”贾澜清往外看了一眼,“您看,时辰真的不早了。”
墨容麟往窗外看了一眼,有点勉强的样子,“行吧,把人放了。”
“太子哥哥,”贾澜清说,“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史姐姐放出来后,肯定会跟娘娘告状,说有人把她关起来,娘娘一气之下,会责令我爹彻查此事,我爹虽然不靠谱,查这点事还是查得出来的,所以……”
“所以怎么着?”墨容麟扬起一边眉,眉间隐约有戾气。
贾澜清陪着笑,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太子哥哥应该亲自去一趟,只说同史姐姐开了个玩笑,要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墨容麟厉声道,“她敢?”
贾澜清,“史姐姐胆子向来很大。”
墨容麟默了一会,甩着两只胳膊,大步流星的走了。
贾澜清吁了一口气,笑着跟了上去。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九百七十章你知道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墨容麟负着手往西走,刚绕过花壁,看到墨容晟匆忙的身影,他叫住弟弟,“干什么去?”
墨容晟见是他,立刻弯腰行礼,“见过太子哥哥,我在找人。”
墨容麟明知故问,“找谁?”
“听说史姐姐今日进宫来了,可我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她,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墨容麟说,“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说起这事,墨容晟有点不好意思,“守宫门的人和我有交情,若是史姐姐进宫,他会派人告诉我。”
墨容麟脸色微沉,“好么,一个皇子和宫门守卫套上了交情,就为了让他及时向你汇告史芃芃的行踪么?一个商贾之女,何以值得你这么高看一眼?”
墨容晟挨了训,有些悻悻然,“我和史姐姐从小交好,太子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既是好友,她入宫,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好个地主之谊,”墨容麟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果然是得了六皇叔的真传,只是六皇叔启蒙开窍的时侯恐怕还没有你早吧,毛都没长全,就想那些有的没的,皇兄劝你还是长进些,多读书习武,将来也好成为社稷的栋梁。”
墨容晟不愿意听他训斥,同时也急着找史芃芃,诺诺道是,拱着手就要开溜。
墨容麟拖住他,“你先别急着走。我问你,母后知道史芃芃进宫的事了么?”
墨容晟摇头,“母后不知。”他也有他的小九九,每次史芃芃见过母后,便要出宫去,他只能在她见母后之前,尽可能多和她呆一些时间,可今日到处都找遍了,都没见她的身影,打发人去问轿夫,只说史小姐半路下了轿,坚持自己走着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他要再找不到,便要告诉母后,让她派人在宫里找了。
墨容麟沉吟了片刻,“史芃芃不见的事,先别告诉母后,人在宫里,肯定丢不了,史芃芃大概是贪玩,在哪里耽误了,母后要是知道,倒要怪史芃芃做事没分寸了。这样吧,你回去等消息,皇兄替你找一找,半个时辰后,若是找不到,再向母后禀告也不迟。”
墨容晟听着,觉得他说的有理,别的倒没什么,若真是史芃芃贪玩在哪里耽误了,让母后怪罪,这可大大的不妥,于是点了点头,“我听太子哥哥的。”
墨容晟一走,贾澜清便笑,“太子哥哥,晟殿下和史姐姐青梅竹马,说不定将来晟殿下会央求娘娘指婚,如此一来,史姐姐成了您的弟媳,是一家人了,太子哥哥这样捉弄史姐姐,日后可怎么好相见?”
墨容麟哼笑,“凭她一介商贾之女也想攀龙附凤?做梦!”
到了永巷,十七见他过来,从暗中闪出来:“殿下。”
墨容麟抬抬下巴,问,“怎么样?”
“史小姐在里边看书。”
墨容麟好生意外,被关在黑屋子里,史芃芃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他悄悄趴在门缝里去看,屋里点着蜡烛,小小的一团光晕着单薄的身影,他看到她的侧影,微微低着头,烛光漾在脸上,长睫盖住眼帘,神情看起来很悠闲。
他扭头问,“谁给她点的蜡烛?”
十七答,“史小姐自己点的,她随身带着火折子。”
墨容麟哼了一声,“既沉得住气,又心思慎密,若是个男的,倒可入朝为官,可偏偏是个丫头,一道肠子九曲十八弯,心眼多的女人最可恶。”
贾澜清站在一边没说话,心里却是知道,太子明面上说的是史芃芃,其实真正恨的那个人是南原女帝,在这个宫里,他是唯一知道太子秘密的人。打三岁起就跟在太子身边,比起墨容晟,他更象是太子的亲兄弟,太子对小孩没耐心,便是对墨容晟也总是呼呼喝喝,可对他能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照顾,热了替他擦汗,冷了替他擦鼻涕,两人时常形影不离,他的事从不瞒太子,太子的事也不瞒他。
在他眼里,太子是一个合格的储君,讳莫如深,睿智稳重,处事果断,对子民仁慈,对敌人凶狠,几乎没有弱点,如果硬要说有,便是他从小到大如影相随的梦魇了。
以贾澜清现在的见识,并不能解开那个梦魇之谜,猜测那可能是一种巫术,不然怎么能存留在脑子里那么长久呢?
每年的春夏相交之际,梦魇来得比平日要频繁,太子的心绪自然也有所波动,只是他很克制,不管心里怎么烦燥,面上从来不动声色,只有贾澜清知道,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所以太子说要惩治一下史芃芃,他没有反对。尽管知道这事对史芃芃不公平,但他左右权衡,天平还是倾向了太子。
太子负手而立,站在阴暗之处,如愿惩治了史芃芃,可他心里并没有感到畅快,因为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样子,他想看到那个丫头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痛哭流涕,把她装出来的那份端庄娴静打破,露出真实的内里来,可是他失望了,史芃芃不哭不闹,坐在那里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他的一击重拳打出去,对方却无痛无痒,这真是令他……不爽。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已经关了她快两个时辰了,再多关半个时辰,又能怎么样?
他挥了挥手,示意十七把门打开。
听到门吱呀一声,史芃芃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门外投进来的光线,还有从光线中走进来的人。
她缓缓站起来,对那人倾身道福,“见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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