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哎哟!你胆肥儿啊!三日不见你登鼻子上脸,看我今儿不打得你两道大鼻涕,我绝不罢休。”
“哈哈哈,别说那恶心的话,不合你的身份。”
莫妘秀笑闹着,抱着嘎嘎笑的小妹妹一会儿往东跑一会儿往西跑,偏偏与栗海棠兜圈子似的。几次险些挨了拂尘的打,谁想栗海棠的打人准星儿太差,拂尘偏从她的背上溜过去,给了她继续逃跑的时机。
“喂,你别跑!”
栗海棠气呼呼地大叫,拿着拂尘在后面追。
“不跑就要挨你的打,我又不傻,凭什么听你的。”
莫妘秀气喘吁吁地叫嚣,比起拿拂尘追着打的栗海棠,她抱着小妹妹更累。怀里的小丫头平日吃得胖圆圆,此刻笑得浑身乱颤,几次险些从她的怀里挣脱出去。
“如秀,你到底是哪一头儿的?快抱住她的脖子。”
栗海棠教莫如秀控制莫妘秀的方法,哪知小妹妹嘎嘎大笑,奶声奶气地催促:“大姐快跑!大姐快跑!咱们不能挨打!”
“噗!莫七妹,你竟敢背叛我。哼哼!真是靠不住的墙头草,哪里有风往哪里倒。”
栗海棠气呼呼的数落叛变的小女娃,貌似一句无伤大雅的抱怨,却是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
那些从东花厅里闻声出来瞧热闹的各府夫人们一个个脸色微变,但常年浸淫在阴谋中的她们很快调整好表情和心态,故作淡定地站在东花厅檐廊下,装出饶有兴味的样子。
活在富贵豪门府,能左右逢源是本事,能做万年不倒的墙头草更是本事。即便栗海棠堂而皇之地点明,她们仍然装傻到底。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这根墙头草是隐蔽的,是无人知晓的,可惜总有一个成语叫自欺欺人。
各怀鬼胎的夫人们以为栗海棠年少不懂事,所言所行皆是背后的诸葛弈指使。但她们从不知晓,在栗海棠和诸葛弈的眼中,她们这群阴谋高手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根本无所遁形,因为世上还有一句谚语:贪心不足蛇吞象。
栗海棠丢下拂尘,冷冷扫一眼檐廊下这群雍荣华贵的夫人们,外表光鲜又如何,掩遮不掉她们久日暴涨的贪婪本性。她觉得自己很像一块丢进母狼窝里的肉,被一群饥饿的母狼盯着,绿森森的贪婪目光让她厌恶。
莫妘秀抱着乐不可支的小妹妹送去奶娘抱着,她回来朝栗海棠盈盈一拜,“请栗大姑娘恕罪。刚才是我太失礼了,请栗大姑娘责罚。”
“闹腾完再来请罪,是不是晚了点儿?”
栗海棠娇嗔一句,立即笑盈盈的上前挽着莫妘秀的胳膊,说:“妘秀姐姐能与我闹腾一阵儿,说明你没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奉先女。我心里高兴着呢,哪能责罚你。”
“我在祖先面前是奉先女,在奁匣阁是栗大姑娘。奉先女要处处行事规矩,栗大姑娘就没那么多忌讳,咱们能玩闹到一起也是缘分,更是祖先们的庇佑。”
搬出祖先们来当幌子,谁敢说个不字?
栗海棠挽着莫妘秀回到东花厅,乐呵呵招呼着各府夫人们回来继续享用美味佳肴。因为莫家姐妹是栗海棠亲自派人请来的贵客,所以各府的夫人们没有刁难莫家姐妹,连莫夫人也假模假样地夸赞莫妘秀越来越有嫡长女的威势。
今日的端午节宴很有讲究。依照奁匣阁的规矩,以及历代奉先女的手扎中记录,此宴会不仅要在奁匣阁的东花厅摆上一桌佳肴宴请各府夫人,还要准备十箩筐的新鲜粽子在奁匣阁后院的后门外分发给瓷裕镇的贫苦百姓、贩夫走卒和乞丐们。
待宴席后,奉先女会率领参加宴会的夫人们去瓷裕镇外的瓷河,乘舟丢粽子入河里作祭屈原,也是对古贤人的敬意。
瓷河,清澈可见,水流时缓时急,弯弯曲曲环抱瓷裕镇。
据说当年八大氏族的祖先带着制陶烧瓷的技艺迁徙到此,正是被一弯清澈河水而迷恋,故而长居于此,世代繁衍生息,建成如今的繁华街市、北南瓷商云集的重镇。用这条清澈的河水和泥制胎,烧出来的瓷器白如凝脂、细润如油,故而清澈的河终于有了属于它的名字——瓷河。
泛舟于河上,栗海棠坐在船中央,与莫家姐妹和乌银铃一起将亲手包的粽子丢入河里。各府的夫人们也将粽子丢进水里,时而闲聊几句、时而欣赏河两岸的景致,显得没那么虔诚。
栗海棠看看前方、又瞧瞧后方,这些锦衣玉食的夫人们哪里是来陪她祭屈原的,明明是来听风声的。看来她不能继续沉默,春天的草儿总要破土而出经历风雨。
“闫夫人,你今日带来的粽子很特别,怎么不是四角的?”
这一声突然的询问仿佛天籁,瞬间令所有人都噤声,一双双美目齐转向闫夫人,以及她身边篮子里的粽子。
术尽荣华 第316章 一场落水戏
第316章投诚有真假
闫夫人被突兀的询问声吓得手一抖,捏在纤长之间的长粽子扑通一下落入水中。
“哎呦呦,我的闫嫂子,你生来老鼠胆子不成,栗大姑娘这般温柔的音量还能吓得你如此惊慌?”
乌夫人巧笑调侃,伸手从篮子里捏出一个来递给乌银铃,明明瞧不起乌银铃的身份,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价值,难得给个好脸色,笑容满面、柔声细语地说:“快拿给栗大姑娘瞧瞧。”
乌银铃双手捧着长粽子微微侧身交给栗海棠,可是没等栗海棠伸手,就看乌银铃痛苦地大叫一声,整个身子朝着旁边倒去。
“银铃!”
栗海棠惊慌,伸手欲拉住乌银铃已经迟了一步。
小船颤颤悠悠往一边倒,听得“哗啦”水声在船边响起,乌银铃头朝下没入水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快来人呀!快救人呀!”
船上的夫人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朝着两边小船上的小厮们大喊大叫。满船的人唯有栗海棠像局外人一般睥睨众生相。
她端坐在船中央冷眼看着这群雍容华贵的夫人们张牙舞爪的卖力表演。有人是真心着急,有人是装模作样,有人急得泪水如雨,有人满口阿弥陀佛地念叨着。
一船又一船的小厮们跳入水中胡乱扑腾,如他们的主子一样真心假意各怀心思。有的真心救人,有的滥竽充数,霎时间人和鱼儿争相游弋仿佛在扞卫各自的领地。
“禀告夫人,小人没有寻到乌姑娘的身影。”
一个深潜水底的小厮冒出头来,向安安静静坐在船里的乌夫人禀告。
乌夫人面色微愠,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清楚,要你们何用?寻不到乌姑娘,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夫人息怒,小的们再去找,定会把乌姑娘寻回来。”
小厮告饶,胡乱抹脸、深吸口气,一个猛子重新扎回水里去。波光涟漪的水面能看到一团黑影由深变浅,直到水面恢复平静,那黑影再无踪迹。
因为有人意外落水,小船被迫慢慢靠岸,立即有跟在岸边的丫鬟和老嫫嫫们一窝蜂似的聚拢上来,各自寻着自家主子,喋喋不休地关心着。场面乱哄哄的比人潮交织的繁华街市还要热闹,引来不少百姓纷纷围观。
拒绝上岸,栗海棠安安静静地坐在船上凝眸时而平静、时而涟漪的水面。青萝留在船上陪着她,对站在岸边的杨嫫嫫悄悄使个眼色,欲上前的杨嫫嫫后退几步隐入围观百姓中悄悄离开。
各府的夫人们已被心腹丫鬟或者老嫫嫫扶上岸,乘着自家的马车或轿子打道回府,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声明日再到奁匣阁请罪等等,也算是她们没有无视栗海棠。
青萝代栗海棠一一谢过各位夫人们,还体贴地安抚几句,可谓下足了表现功夫。
船夫跪在船头翘首顾盼波浪翻涌的河水,嘴巴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船篷里,栗海棠不急不躁品尝青萝奉上的香茶。
同坐船篷中的少妇从自己带来的食篮里端出一碟芸豆酥,说:“栗大姑娘果然料事如神,妾身佩服。”
栗海棠端给对面的少妇一杯香茶,浅笑道:“典夫人这话错了,并非我料事如神,而是她们心怀鬼胎罢了。”
典夫人抿唇笑而不语,嗅闻茶香。
栗海棠瞥了眼波光粼粼的河面,对青萝说:“去把咱家的马车赶到对岸的边上,免得扰了围观百姓的好兴致。”
青萝小声应“是”,回头与跪在船头的船夫交换个眼神,提裙上岸去寻奁匣阁的马车。
“船夫,把船划到对岸去。”
栗海棠吩吩一声跪地祷告的船夫,船夫憨笑着站起来,熟练地摇摆着深入河水中的长长船橹,将小船调头驶向河对岸。
典夫人放下茶杯,警惕地偷瞄专心摆橹的船夫,低声问:“栗大姑娘,你果真与闫夫人握手言和?难道你忘了栗闫氏夫人和小公子的仇吗?”
“典夫人,你敢跑来通风报信必有图谋。我不向你问个究竟,你却想探知我的秘密,于情于理不合适吧?”
栗海棠将喝了一半的茶水随手倒入河水中,又斟满一杯冒个白烟气的茶水,浅呷半口,喃喃道:“典氏一族想在八大氏族中的崛起并非难事,就看典族长和典夫人如何取舍。”
典夫人故作优雅品茶的动作微滞,难抑激动地说:“栗大姑娘愿意帮我们?”
“哈哈,典夫人不相信我又何必留下来呢?”
栗海棠回头,见船尾已靠岸,青萝等在码头石阶上提起裙子准备登船。她微微躬背站起来,慢慢走向船尾,跃过典夫人身旁时极微的声音说道。
“舍得舍得,先有舍才能有得,典夫人回去与典族长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只给你们三天期限,三日后我会另寻别家,要知道我可选择的氏族不只有典氏一家。”
“多谢栗大姑娘,妾身即刻回府去。”
典夫人压仰心中狂喜,亲自扶栗海棠登上码头石阶,还不忘细心叮嘱青萝好好服侍。可惜她白费口舌,青萝是奁匣阁的婢女,即便是奴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脸面的,放到八大氏族中等于半个主子。
背对着佯装关怀备至的典夫人,栗海棠无声的讥讽冷笑,挽着青萝走向马车。她本以为典夫人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马车驶离瓷河返回奁匣阁,河里仍在寻找乌银铃的小厮们苦不堪言,他们已经在河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就算今日是端午节,河水仍冰凉刺骨,泡上半个时辰已经耗尽他们的体力。
终于,终于在岸边的某个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道粗犷喊声:“找到乌姑娘啦!河里的兄弟们都上岸吧!栗大姑娘有赏,兄弟们快上岸到茶棚来领赏喽!”
悠悠扬扬的一声高喊让泡在河水里的小厮们群情激昂,呼呼啦啦的往河岸边游。尤其那些滥竽充数的小厮们更是劲头儿大,眨眼功夫已游到岸边。
在离此不远的一间食肆二楼雅间,莫妘秀和乌银铃同坐在窗边远眺瓷河对岸那些湿淋淋的小厮们争抢赏金的热闹情景。
“大姑娘越来越有掌权者的智谋和威仪,何时我能如她那般呢?”莫妘秀怅然叹息,既羡慕又嫉妒。
乌银铃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水小口喝着,对莫妘秀的嗟叹不作表态。她心里看得最清楚,这位莫氏南府的嫡长女并非表面上这么善良,常年活在阴谋中的人如何能心如止水、置身事外?只是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莫妘秀会成为栗海棠的敌人、还是盟友。
术尽荣华 第317章 兰姨巧失踪
燕峡镇。
当三个少年披星戴月的赶到镇子时已是子夜时分,因为是端午节,所以繁华街市上人潮久久不散,店铺未有一家打烊谢客。
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混入人潮中向镇子东边的民居巷子行去。
与诸葛弈的那座秘密私宅所在的普通民居巷子不同,栗君珅选的私宅位置更融入燕峡镇的富门贵府圈子,一路骑马而来路过很多深宅大院的门前,或偏门、后门等等。
待到他们弃马潜入栗君珅的私宅后院时,立即有暗卫警觉的悄然靠近。那暗卫借朦胧月光看清是自家主人后,连忙去禀告护卫首领。
对于暗卫们的极佳表现,栗君珅很满意,回头对俩同伴得意地说:“子伯兄,如何?我养的护卫也不错吧。”
诸葛弈不屑冷哼,小声道:“是赢是输且看结果,若兰姨要还在则好,若不在……”赤果果的自打脸,我绝不同情你。
“放心,这么多暗卫守着不会有闪失的。”
栗君珅走在面前领路,嗓音不自觉得变大,说:“兰姨重伤初愈,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想要悄悄离开绝非易事。这座宅子里明着暗着的护卫少说五十多人,还有五十多的仆奴,她如何躲过一百双眼睛的监视?”
诸葛弈和莫晟桓默默跟在后面,见护卫的首领来了,恭敬地向三人行礼。
“兰姨歇息了吗?”
“禀公子,兰嫫嫫前日病了,请来的大夫叮嘱卧床歇息。”护卫首领将兰姨如何病的,大夫开了哪些药,又安排谁来服侍等等详细禀明。
栗君珅很满意地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来到兰姨居住的房门外,轻轻敲门,柔声道:“兰姨,我是珅儿,得知你病了,我连夜赶来探病。”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烛灯都未点燃一盏。
“兰姨,你是不是身子不舒坦?我即刻去请大夫!”
栗君珅吩咐护卫首领去请大夫,被莫晟桓及时拦住,笑说:“珅大哥真是关心则乱,放着子伯兄这大神医不请,偏要去用那劳什子的大夫。快快快,闯门进去瞧瞧,别是兰姨病得连话都说不出就麻烦啦。”
经莫晟桓提醒,栗君珅脸色微变,抬腿踹开房门冲进去,大喊一声“兰姨”。
莫晟桓用手肘撞诸葛弈的腰侧,小声问:“你猜兰姨在不在里面?”
“我早已说过,兰姨不在。”
诸葛弈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转身去了院子的凉亭坐下,仰望夜空的朦胧月亮,突然有点小懊悔。他不该与人打赌又百里迢迢跑来凑热闹。
端午节良辰美景,子夜时分陪着可爱的小姑娘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赏月背成语,多么美妙的夜晚。总比现在独坐在凉亭里吹冷风强百倍、千倍、万倍……
“哎!悔呀!”
幽幽长叹,怅然若失。他不该来凑热闹的,不该来啊!想哭!
“子伯兄,快来!”
莫晟桓站在屋门口朝凉亭大喊,似乎有点小急切小紧张的样子。
诸葛弈慢悠悠走出凉亭,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一眼朦胧月光,心内悲戚戚。多好的夜晚啊,没能和心爱的小姑娘一起度过,可惜!后悔!
双手背在身后,他闲庭信步地走向屋子,边走边说。
“兰姨不在房中。”
“她是被人从屋顶的洞口带走的。”
“带走她的人武功很高。”
三句话正中精要,也是莫晟桓含在嘴里没能喊出来的真相。
栗君珅失落地站在莫晟桓身后,颓丧地问:“子伯兄,你知道带走兰姨的人是谁吗?”
“冷肆。”
诸葛弈直白地报出“bǎng jià真凶”,很黑心的又补充一句:“来之前我见他已回奁匣阁,就躺在三塔楼的飞檐上晒太阳。”
“什么?”栗君珅哭笑不得,叹道:“子伯兄呀子伯兄,你早早的说出来,咱们也不用风尘仆仆的跑来这里。你真的……唉!走吧,咱要赶着天明前回去呢。”
“不行不行,我送给海棠妹妹的礼物还没准备呢。”莫晟桓不依不饶,拉着栗君珅和诸葛弈非要留下来等天亮淘到有趣的好东西再回去。
诸葛弈早已归心似箭,说:“我虽赢了赌约,君珅的那支垒丝蝶钗算你送的礼物,回头让君珅再准备一份儿大礼便好。”
栗君珅苦笑道:“愿赌服输。子伯兄吩咐的,我自然不反对。”
占了大便宜的莫晟桓却不高兴,摆手嫌弃说:“不成不成。那垒丝蝶钗又不是稀罕物儿,我拿不出手去。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多留一天再回。反正有你们在海棠妹妹身边保驾,量那些老古板们不敢在你们面前动歪心思。”
“好吧,你既然想留下,我们赶回去。你且小心行事,万不可得罪翎爷的人。”诸葛弈谨慎叮咛,不放心莫晟桓独自留在燕峡镇。毕竟燕峡镇是翎爷的地盘,即便祁山镇秦五来了也要低调行事。
莫晟桓痞痞的笑着,催促他们赶快回去保护栗海棠,他会见机行事的。
诸葛弈不放心,留下五名护卫。另外五名护卫随他们一同回瓷裕镇,却不知他们不在的这一日夜,栗海棠又谋算了两个人,两个氏族和一群活在忐忑中的人们。
披星戴月的策马狂奔,翻山走捷径并非一路顺风,其中遇到两只大兽都被诸葛弈制服在剑下。被迫躲在树桠上的栗君珅无数次感慨自己为什么没学武呢?今天是端午节,也是他有生以来丢脸最多的一天。
天微微亮时,两匹疲惫不堪的马儿终于驮着它们的主人赶回瓷裕镇。为避开八大氏族安排的各路奸细,诸葛弈又让栗君珅深深委屈了一次。
做梦都想飞檐走壁,可梦境中的事情终于变成现实,栗君珅郁闷地想大哭一场。他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堂堂男儿被同样的男儿背在身后,凌波踏空于屋脊之上。
当越过奁匣阁的上空时,俯瞰中院里已忙碌的老婆子和小丫鬟们,还有后院的厨院里传来剁肉的“铛铛铛”声,栗君珅有种当神仙儿的感觉。
终于平安落到无心院的后花园,栗君珅双腿泛软地爬下诸葛弈的背,扶着墙哆哆嗦嗦地说:“子伯兄,你平日在那么高的地方走来走去,没有不适感吗?”
喉咙里发紧、胃里闹腾,他用力吞咽几口口水,最终忍不住“呕”的一声吐个痛快。
诸葛弈鄙夷地冷瞥一眼,回头见一道粉嫩粉嫩的人影子扑过来,俊美脸庞立即荡漾温柔的笑。展开怀抱等待可爱小姑娘扑过来,柔声问:“今儿怎么没睡懒觉?”
栗海棠准备扑进某个怀里,突然见扶墙站不稳、吐得昏天黑地的栗君珅,好奇地问:“师父,珅哥哥吃坏肚子啦?”
诸葛弈冷哼,上前一步抱起小姑娘,大步朝墨语轩走去,恶狠狠地说:“管他死活!”
“阿伯,早膳来盘饺子,师父有醋!哈哈哈!”
术尽荣华 第318章 俏皮小甜心
听到栗海棠的唤声,老管家阿伯从前院走来,果真端来一大碗酸香浓郁的老陈醋,乐呵呵地送到她面前。
诸葛弈见这大碗醋立时黑脸,把小姑娘往地上一放,瞪着老管家散发阴森森的怒气。
阿伯只当看不见,咧嘴只对小姑娘笑。
“哈哈,阿伯好贴心哟,用盛汤的大碗来装醋足够咱们满院子的人吃啦。”
栗海棠喜滋滋捧起大碗,歪歪小身子倚靠诸葛弈的胳膊,仰起小脑袋娇气地说:“师父拉长脸不高兴好丑,来笑一个。”
“顽皮。”
诸葛弈无奈,捏捏白皙的小脸蛋,绵绵嫩嫩的凝脂玉肤竟让他心中微微漾起涟漪。近日忙于给闫二爷治伤,疏于关心她的饮食起居。本想拜三师礼后再找个借口带她去个清静地方养身体,却没料到她的身体恢复得比他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师父,难怪妘秀姐姐说我的脸越来越胖,其实我根本不是胖。”
栗海棠娇嗔,噘起的小嘴都能挂上三斤肉了。
诸葛弈双臂环抱,故作挑替地打量她,诘问:“不胖吗?”
手指戳戳被捏过的半边脸蛋,栗海棠理直气壮地反驳:“当然不胖啦,我这脸蛋是被师父捏肿的。你自己瞧瞧,这儿还有你的指痕呢?”
“呵,好好好,你不胖,你肿。”
诸葛弈忍俊不禁,伸手抢来盛醋的大碗还给阿伯,打发他去准备一桌宴席,再派人去请莫晟桓和莫晟泓来小聚。
阿伯无声点头,算是领了差事。
栗海棠唤住欲走的阿伯,叮嘱他再多准备些香醋。又吩咐杨嫫嫫把她亲手包的饺子全部送到无心院的小厨房去煮,又派麦苗去奁匣阁取来她亲手绣的花荷包。
诸葛弈静静看着她条理分明的安派杨嫫嫫,麦苗和阿伯的差事,脑海里浮现她入主瓷源堂与那群老狐狸们一起执掌八大氏族族务和生意的情景。
当年莫心兰胆小怕事拒绝了他的提议,他万念俱灰想要放弃报仇,学义父那般避世归隐于山野,一辈子背负仇恨的颓废活着。
幸而苍天垂怜,让他遇到一个胆大包天又心细如发的小姑娘。她与他有着共同的仇敌,背负着相似的血海深恨,同样寄于篱下、困于囹圄。
让他能够欣慰的是,小姑娘有勇有谋,聪慧过人,更有同龄女娃娃无法匹敌的大局观。以十岁的年纪能够站在权力之巅睥睨云云众生,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可惜,她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儿……
“唉!”
诸葛弈自嘲苦笑,身为男儿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隐忍仇恨、寄人篱下。
“师父,你叹什么气呀?”
“在想你胖成虎大姐那般模样,我该如何是好。”
“讨厌!师父太坏啦!”
栗海棠气得跺跺脚,见诸葛弈足尖轻点如随风而行,一眨眼已逃出十丈之外。她回头搜寻栗君珅的人影,哪知墙根下只有侍童小左在清理污物,不见栗君珅的人影。
“小左,珅哥哥呢?”
小左笑说:“禀大姑娘,栗大公子实在不舒服,回家去歇着啦。”
“哦。”
栗海棠提起裙子往墨语轩跑,趁着无人来访,她先把昨日下午与典夫人结盟的事情说一说,也让他帮着谋划谋划。
墨语轩,无心院中独属于诸葛弈的屋子。和栗海棠居住的奁匣阁主屋一样二层的小楼,上层是卧房和小客室,下层则分成四大格局,书房、茶室、宴厅和暖阁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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