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大姑娘,你这是要出镇子吗?”杨嫫嫫听到准备“干粮”立即提高警觉,步步紧跟在海棠身后,焦急地问:“大姑娘,你有何事只管吩咐老奴和护卫们去办,若我们不行,亦可请冷公子去办。再不行,亦可请主人出面呀。”
“杨嫫嫫住嘴!”栗海棠换好夜行衣,把轻便的衣服用大巾子打成包袱背在身上,绕过杨嫫嫫往暗楼梯走。在杨嫫嫫紧跟上来时突然转身,喝令:“不准去打扰师父歇息。我要去寒夜谷,明晚子时后回来。你只管守好奁匣阁,敢去无心院告状,我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杨嫫嫫吓得垂首应:“是。”
栗海棠转身下楼,在后院看到已收到消息等候多时的冷肆。她迎上去,不待开口就听他说已备好两匹快马在五味居的后院。
不疑有诡,栗海棠高高兴兴地跟着鬼手冷肆一路潜行到五味居的后院。后院门外的大树下果然拴着两匹黑色的马儿。
二人翻身上马,栗海棠骑马跟在鬼手冷肆后面,光明正大地走镇东边的城楼。为他们打开城门的门官连查问都免了,直接下令开门放行。
两人披星戴月策马狂奔,冷肆不问海棠去寒夜谷做什么,海棠也不问冷肆何时准备好两匹马儿的。
各自隐藏着疑问,肆意地驭马奔跑在漆黑寂静的寒夜岭。为早些赶到寒夜谷,栗海棠由着冷肆在前面领路,直将她引向最艰难的一条峡谷小路,弯曲迂回、陡峭崎岖仅有一马能通行。
对于这条捷径,栗海棠并不陌生。第一次来这条小路的岔路口,她等来弟弟小旺虎的尸身;第二次来这条小路,她急于赶回家去质问小典氏来证实琉女子和尉迟归所说的话。
那一夜如今夜般漆黑不见五指,在峡小的山口被一位老伯的破驴车阻住路,也从老伯的口中证实弟弟小旺虎是小典氏和栗仙音同谋害死的,与琉女子、尉迟归无关。
离寒夜谷越来越近了,鬼手冷肆突然喝令马儿停下来,回头看向赶来的小姑娘。拿着马鞭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小路旁边,几个人围在篝火旁边闲聊。
“哼!我就知道杨嫫嫫定会跑去无心院告状,看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栗海棠愤愤不平,她以为杨嫫嫫是最偏向她的,没想到前脚走了人家后脚就去隔壁告状。呜呜呜,枉费她善待杨嫫嫫,视杨嫫嫫为心腹。
听她这般怨愤,冷肆笑道:“我说小主子,你是不是气昏头了。咱们抄近路又骑马,杨嫫嫫告状后诸葛兄便是轻功了得也赶不到咱们前头。”
“呃!你说得有理。”
栗海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喝令马儿慢慢走近那几个男人。待走近时,才发现坐在大石头上的男人竟然是……
“咦?秦五爷怎会在这里?”
“哈哈哈,翎爷和诸葛兄弟猜得果真没错,你呀胆大包天竟然偷溜出来。不怕被人bǎng jià去?”
秦五招呼自己的护卫去牵马儿来,翻身上马与小姑娘并驾齐驱,边慢悠悠赶路边说:“你放心,瓷裕镇那边有人打掩护,咱们可以在寒夜谷盘桓三四日再回去也不迟。”
“师父和翎爷又坑我。”
栗海棠娇嗔,想到她央求诸葛弈一起来寒夜谷时吃了瘪,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秦五回头想提醒她几句,乍然看到小姑娘阴沉沉的怒气脸,连忙闭上嘴装哑巴。他可没有翎爷和诸葛兄弟那哄女娃娃开心的本事,少开金口比较安全。
术尽荣华 第537章 没山洞挖一个
昔日的寒夜谷早已不见最初的模样,乍一眼还以为去了秦五的地盘祁山镇呢。
骑马来到寒夜谷的谷口眺望前方,无数火把和火盆将山谷照得亮如白昼。数不清的长工在忙碌不停地搬运半人高的大石头到山谷的中央。
四周不断响起开凿山石的炸响,山谷中弥漫着硝石味儿。每一次炸响,脚下的大地在颤抖,受惊的马儿嘶鸣着试图挣脱缰绳的控制。
鬼手冷肆轻松抓着小姑娘的一只胳膊落了地,顺手牵住惊慌的马儿并带去安全的地方。
秦五邀请栗海棠一同步行到前方一个小小的帐房。这座帐房与军营的帐房很相似,用的亦是羊毛毡,只是这里的帐房都悬挂“翎”字旗。
被小帐房团团包围中央的大帐房门外站着两个黑衣护卫,一人是诸葛弈的护卫首领,一人是翎十八的护卫首领。他们平日不出现,唯有主人外出时才会现身跟随。
诸葛弈的护卫首领是栗海棠见过的,她止步于帐门外,压低声问:“师父几时来的?”
护卫首领哪里不知她的小心思,恭敬道:“主人送小主子回奁匣阁便骑马来寒夜谷,已来了快两个时辰。”
“哼!他竟敢背着我偷偷跑来了,坏师父。”
栗海棠小声嘀咕,抱怨地话在秦五掀开帘子时立即变成笑颜如花、娇俏可人的模样,冲进去抱住诸葛弈的胳膊,噘着小嘴撒娇:“师父怎不去接我呢?黑天黑地的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好哟?”
“你自己跑出来给歹人留空子,好意思来怪我不去迎着你。杨嫫嫫偏疼你没去无心院禀告,等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还有你,一顿板子是躲不过的。”
诸葛弈斜睇一眼赖在胳膊上的小徒弟,宠溺眼神、冷声喝斥,怎么瞧着都有“表里不一”之嫌。
秦五坐下来边喝茶边看热闹,越发觉得胆大包天的栗海棠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果然没错认亲。若他掩去“义兄妹”的关系直接向江湖兄弟、朋友们介绍,没准大家都觉得是他离散多年的亲妹子呢。
翎十八饶有兴味地睨着一对“有情”的人儿,看到平日笑面阎王似的诸葛弈能被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吃得死死的,真是有趣呢。
“翎爷,你笑什么?”
栗海棠察觉有两道“阴嗖嗖”的视线盯着自己,寻着看去竟发现翎十八也在这里,瞬时脑袋发昏。
她让乌银铃明早假扮成奉先女去楚府拜访翎爷,万一疯疯癫癫的楚二爷揭穿乌银铃,那岂不是要露馅吗?
“翎爷哟,你不好好地待在楚府,大夜里的跑来这儿作甚?”
“来凑热闹呀。”
翎十八不顾小姑娘黑脸,对诸葛弈讨好道:“选地方一定要隐密,既然寻不到现成的山洞,不如……”看看愁眉不展的小姑娘,奸笑道:“阿弈手底下正巧有个匠师最懂钻山挖洞。为了我妹子的钱库,阿弈别再藏着掖着啦,唤过来让我开开眼界。”
钱库?
栗海棠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愁云散去,紧紧拉住诸葛弈的冰冷大手热切地问:“师父,你要帮我在寒夜谷建钱库?”
“没有山洞,只好挖一个。”
诸葛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犹如一颗炸雷在海棠的心尖尖上“轰”的一声炸了。
“呃——!……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栗海棠变换好几副表情,惊讶、傻笑、奸笑、大笑。这一连串的笑容看得在座的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秦五说话直接,问旁边的翎十八,“咱家妹子是不是吓傻了?”
翎十八摇头,“是高兴傻了。”
诸葛弈语塞地斜睇身边笑得快趴在他身上的小徒弟,“变傻了,我送你去守安堂。”
“噗!无良的师父,你怎能这么坏呢。”
栗海棠揉揉笑抽搐的脸蛋,眨眨杏眼好奇地问:“师父,你果真要在寒夜谷挖个钱库送给我吗?我可以把收到的礼钱全部送来寒夜谷藏着?”
“不然呢?我的库房太小已放不下你送来的金银。”
诸葛弈觉得她无意间的提醒正巧为他解去烦恼。
她爱收金银大礼,八大氏族的人为讨好她便一箱箱的送来。她转手又一箱箱的让护卫们背来无心院,他又要借假山的密道运去北民巷子再寻好机会运去燕峡镇的私宅。
如此行事,一次两次尚可,若五年之中每隔几个月就送一批箱子出去恐怕会引起八大氏族的注意。
诸葛弈原本要在寒夜谷建座山庄,如秦五爷在祁山镇的秦庄一样气势恢宏,留作五年后他和海棠归隐居住。
如今寒夜谷正在日夜赶工建房子、亭台楼阁等等,哪里还有多余的长工来开山钻洞建钱库呢?而且秘密钱库要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他只能动用自己私藏的精工匠人们。
如此一来,翎十八和秦五能披星戴月的赶来这里,原由不必猜想便知道了。
栗海棠还在为属于自己的秘密钱库而兴奋,诸葛弈已被翎十八和秦五的“威胁”眼神逼迫得唉声叹气。
最终,诸葛弈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吧,如你们所愿,我把他唤来。但是……”
“阿弈,有什么话等到人来了再说。”
翎十八已忍不住见见那个人,传闻此人非盗墓匪,却精于钻山挖洞。别说墓地,就是一座山也能挖到腹中去取泉水回来。
听到翎十八如此说,秦五也兴致勃勃、摩拳擦掌,“诸葛兄弟少说些废话,快把那位高人唤来,咱们坐到一起喝杯酒。我从家里带来了上等的葡萄美酒,西域无情城主刚刚送来的,我可没偷尝哟。”
“葡萄美酒夜光杯,……咦?”栗海棠盯着秦五摆在桌上的两瓶酒,惊讶问:“这葡萄酒价值几何呀,竟用白玉瓶来盛酒。”
翎十八和秦五全然无视小姑娘的询问,紧紧盯着诸葛弈不放。
“阿弈,把那人唤来吧。”
“听说那位兄弟在江湖也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呢,叫什么来着?”
秦五挠挠头,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翎十八瞧着秦五那俊朗的脸庞竟露出憨傻的样子,哑然失笑道:“江湖号称鼠爷。”
秦五大笑道:“哈哈哈,对对对,鼠爷!”
诸葛弈对着门口咳嗽一声,便听到帐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鼠爷来了?”
栗海棠好奇,睁大眼睛盯着帐门,对能让翎爷和秦五爷都好奇的人会生得什么模样呢?
术尽荣华 第538章 江湖号称鼠爷
帐门的棉帘子掀起,一个生得贼头鼠目、鼻下稀疏八撇胡子的矮小男人踮着脚尖悠哉地走进来。
他全然不顾三双眼六道目光的盯视,贼兮兮地笑着向俊美绝世的少年拱手行礼。显然只把少年放在眼里,别人……呵呵,看、不、到!
“拜见主人,不知主人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鼠爷何时回来的?”
诸葛弈打量一身风尘的矮小男人,尤其脚下的一双泥泞鞋子引起他的注意。鞋底沾的湿泥土从帐门一路到他的脚下,泥土颜色与寒夜谷的泥土颜色不同。
鼠爷恭敬又不失讨好地解下随身携带的宝贝茶盒,双手捧着献上,说:“这是小人新淘来的茶,主人若不嫌弃便烹来尝尝吧。”
诸葛弈拿来玄色茶盒交给身边的小姑娘,宠溺道:“喜欢就留下,不喜欢……”
栗海棠屈指弹弹玄色茶盒,果断拒绝。“铁茶盒不喜欢,还给他吧。”
“不识货。”
鼠爷不高兴的小声嘀咕,又不敢从诸葛弈手里抢回来。只好忍着火气瞪着没眼力的小姑娘,暗自想着等会儿把她拉到无人的地方套麻袋揍一顿,再悄悄送去花间楼卖个好价钱。
察觉到鼠爷看向小姑娘的不善眼神,翎十八和秦五满足完好奇心便出声帮忙解围。万一鼠爷真对小姑娘动了歪心思,亡羊补牢可不行。
“行走江湖的鼠爷怎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呢。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丫头,哪里见过乌金?”
最先开口解围的是秦五,仅一眼便瞧出鼠爷所用的茶壶根本不是铁质,而是白金经过特殊处理染成黑色的金,乌黑如墨中闪烁银白光芒。
他伸手向诸葛弈讨要,在手掌掂掂重量,感叹道:“鼠爷的这个宝贝茶盒价值连城呀。这神鹰雕纹神形兼备、唯妙唯肖,匠心乃万金难求。”
一席赞叹之词说得鼠爷眉开眼笑,大拇指捋顺鼻下的两撇八字胡,拱手道:“秦五爷谬赞,这金疙瘩不值钱,值钱的是它能装下天下名茶。”
“说得好。”翎十八亦出声帮腔,从秦五手里抢来乌金茶盒端详一会儿才交还鼠爷,笑问:“不知鼠爷从何得来的?”
鼠爷把宝贝茶盒系回腰上,单手捂着像怕再被抢去似的,贼兮兮地笑而不语。
“师父,乌金很值钱吗?”
栗海棠凑到诸葛弈耳边“虚心求教”,越看鼠爷护着的玄色茶盒越觉有趣。茶盒黑如墨石,雕纹在烛光映照下白亮似银,果然是宝贝呢。
诸葛弈饶有兴味地瞟向鼠爷,“乌金乃白金染色所致,因特殊处理工艺极昂贵,懂得此工艺的匠人更是屈指可数。故而乌金的价格远远高于金黄和白金数倍,乃至数百倍。确如秦五爷所说,这小小的乌金茶盒价值连城。”
“能买下整个瓷裕镇吗?”
栗海棠惊叹,盯着鼠爷又捂又护的玄色茶盒两眼放光,只差拿帕子擦擦唇角的口流了。
当然能。
秦五和翎十八在心中默默回答。
诸葛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鼠爷,才要开口就听到鼠爷抢先陪笑道。
“主人,这小玩意不值钱的,留着给小人装茶叶吧。小人得知主人新收了女徒弟,正想着献一件宝贝做大礼献给小主子呢。”
鼠爷从背在身后的布袋子里取出一对莲枝纹嵌琥珀石的水晶镜,乐颠颠地双手奉上,恭敬道:“这一对水晶贵妃镜乃天山仙境的极品,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派出不少人去打探皆无功而返。”
诸葛弈拿过一对水晶贵妃镜观瞧确实极品,只是水晶镜的一角泛锈色,恐怕是……
“鼠爷,这东西不会是陪葬品吧?”
诸葛弈把一对镜子放到桌上,斜睇贼兮兮笑着的鼠爷。
栗海棠指着水晶镜一角的锈色,愤愤质问:“老耗子,师父说你不是盗墓的,我原本是信的。没想到你竟拿个死人的陪葬品来讨好我,是何居心?”
老耗子?
行走江湖多少年没听过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如此羞辱他,哪想到被眼前一个黄毛丫头给羞辱了。
鼠爷不乐意了,顾不得规矩,两步上前来抢走水晶贵妃镜,手往后一抛便听得背在身后的布袋里发出清脆的“叮铛”声。
“主人,小人也有自己的规矩,你的这位小徒弟坏了小人的规矩,小人实在难与她相与。主人若是怪罪,小人甘愿领罚便是。”
鼠爷收起贼兮兮的笑脸,严肃得像变了个人。
诸葛弈冷眼瞧着身边气势明显弱下来的小姑娘,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小手,对鼠爷说:“你以为江湖中人人皆尊称你一声‘鼠爷’是为何?凭你的绝高本事吗?”
一连两句质问带着强大的威势,让鼠爷雄赳赳变成软绵绵。刚才还一副“谁敢坏爷规规就是死”的霸王脸,在诸葛弈说完后瞬间变成“主人说啥都对”的奴才脸。
鼠爷可谓变脸如翻书,快得令在座的秦五、翎十八和栗海棠叹为观止,强抑住竖起大拇指夸赞“老耗子真孬”的冲动,三双眼睛齐露出鄙夷。
诸葛弈斟满一杯热茶,自顾自得地喝起来,无视鼠爷那千万变化的表情,直到身边的小姑娘又凑近小声问:“师父,他会不会记仇呀?”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记仇!”
鼠爷抓紧一切时间给自己寻个赎罪的机会。打破尴尬就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一对水晶贵妃镜……
“小主子别多想,这水晶镜上的锈色乃天然而成,非陪葬地下腐蚀所致。”
诸葛弈把一对镜子推给小姑娘,其实早在第一眼已辨认出天然锈色,只是他故意说是陪葬品让小姑娘激怒鼠爷,他再用威势逼鼠爷服软,然后……
“收回去吧,我不稀罕。”
栗海棠推回去,赌气地扭头不看任何人。
“啊?不稀罕?”
鼠爷傻了,这么金贵的镜子不知多少女子渴望拥有呢,怎么到了小主子这儿就……走上前来把镜子推回去,陪笑道:“小主子再好好瞧瞧,真的是天然而成,是好东西呢。”
“不稀罕就是不稀罕,你换别的东西来吧。”
栗海棠傲娇地扬起小脸,理直气壮地伸出手,指尖方向正是鼠爷系在腰间的宝贝茶盒。
秦五和翎十八心中暗暗叫好,诸葛弈露出宠溺浅笑。
术尽荣华 第539章 鼠爷变老耗子
江湖人人尊重的鼠爷什么样品性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他自认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偏偏今日在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前落了面子。
“老耗子,你舍不得啦?”
“是。小主子能不能换个别的?小人一辈子行走江湖孑然一身,跟随多年的只有这个茶壶。”说到此处,鼠爷自怜地抹一下眼泪,单手捂着乌金茶壶生怕被抢走似的。
栗海棠冷眼旁观,心说此人比三清道人还不要脸,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在师父面前装可怜。
“老耗子,你是真想送礼,还是假意迎合?”
“小主子明鉴,小人真心想送礼。可惜你瞧不上眼啊,这对水晶镜子确实乃小人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不敢有半点虚言。”
鼠爷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就差跪到寒夜谷的工地上山呼冤枉了。
“哼!我不稀罕!”
栗海棠扭头不愿再与他扯皮。
两相僵持不下,诸葛弈沉默不语,翎十八笑不作声,唯有秦五耐不住急脾气开口为二人解围。
“海棠呀,既然鼠爷保证水晶镜的锈色乃天然而成,你便收下吧。”秦五把一对镜子推到小姑娘面前,好声劝道:“你这娇脾气都是诸葛兄弟宠惯的,回头你随我去祁山镇住上一段日子,跟着我家的那群姑娘们学学贤良淑德。”
“打住吧。”
翎十八打断秦五的念头,对鼠爷说:“你明日可到瓷裕镇去打听打听,你家小主子、我家妹子最喜欢的并非女子喜好之物。”
“啊?那小主子喜欢什么?”
鼠爷惊叹,天底下还有女子不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钗环首饰等物?
秦五耿直道:“是啊,你家小主子、我家妹子不喜好女子之物,她最喜欢别人送金银大礼,最好满箱满箱地送来。”
鼠爷的四条“八字毛”齐抖动,两条眉毛抖得像毛毛虫,两条稀疏的胡子抖得像被鼻孔出气吹到。这副模样逗乐了小姑娘,也让在座的诸葛弈、秦五和翎十八忍俊不禁。
“主人,你是知道的,我行走江湖从来不用钱,我身上能寻到的银子只够卖一壶花雕酒的。”
“嗯。”
诸葛弈淡淡回应,却不为鼠爷说情。
栗海棠眨眨杏眼笑说:“老耗子,你腰上系的乌金茶盒也是金,不如……”
“别呀,小主子温良宽厚,定不会夺人所爱。”鼠爷用两只手捂着宝贝茶盒,讨好地陪笑说:“小主子有何吩咐只管说出来,只要小人能办得到,上天入地、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这句话正中下怀,栗海棠按捺住狂喜的心绪,装作云淡风清地说:“我吩咐什么,你便做什么?绝无反驳?”
“是。小主人尽管吩咐,小人定拼死完成。”
鼠爷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只要不来抢他的宝贝茶盒,让他杀人都使得。
栗海棠没急着下令,反而向诸葛弈征询意见。
“师父,我想请老耗子帮我在寒夜谷挖个钱库,可以吗?”
“可以。”
诸葛弈宠溺地凝睇她天真无邪的小脸。他果然没有喜欢错人,仅给她布了初步的局,她已能顺势而为将整个局掌控在手,并且毫无悬念的赢了。
鼠爷一听小姑娘的要求,又听诸葛弈毫不迟疑地准允,仔细回想才发现他踏入帐门的一刻便落入师徒二人挖好的陷阱里,真正目的原来是逼他主动请缨挖钱库呀?
鼠爷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还不够聪明,没有识破主人和小主子挖好的陷阱。如今自己承诺的话怎能翻脸否认呢?何况主人那句“可以”已拍板定案,即便他死了也要在爬进棺材前把挖钱库的事布置好。
“老耗子,我不能在寒夜谷多停留,希望离开前能看到一座隐密又宽敝的钱库。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鼠爷有苦诉不出,心中腹诽:你信有什么用啊,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诸葛弈看到鼠爷有些不甘愿的样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丢向他。鼠爷机敏地接住,打开瓶塞嗅闻里的味道。
“主人,这东西怎会在你的手里?”
“拿着它去找人吧。”
“多谢主人。”鼠爷将小瓷瓶贴身放好,拱手道:“主人和小主子放心吧,我会亲自挖钱库,保证除了我再无别人知晓。”
“哦。好吧。”
栗海棠点点头,装得很轻松,可她知道桌子下被诸葛弈握住的手已冷汗淋淋。
鼠爷如来时一样忽略所有人转身即走,甚至对诸葛弈也是无视态度。
栗海棠气不过,在鼠爷掀起棉帘走出帐房的时候,她追到门口掀起棉帘大声叮嘱:“老耗子,你定要遵守承诺,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啊!”
“老耗子,我忘记和你勾勾手啦,可是君子一诺九鼎,你不可以反悔呀。”
“老耗子,你别走得那么快呀,又没有鬼追着你!喂,老耗子,你回答我呀……呀……呀……哈哈哈,跑得真快!”
小姑娘站在帐房门口畅怀大笑,小手指着疯狂逃跑的矮小男人的背影已笑得说不出话来。
边狂跑边怒骂的鼠爷已无力观察四周人们的调侃目光。他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逃离那个不要脸的黄毛丫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不像姑娘家的丫头呢?和他喜欢很久的那个丫头很像嘛!专门揭人短儿的顽劣心性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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