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前一句还算个人话,后一句就……
被莫晟桓一把鼻涕一把泪恶心到的栗二爷终于忍无可忍,握起拳头赏他两个爆栗子,笑骂道:“臭小子竟敢骂我是鬼?你见过大白天跑出来喝酒的鬼吗?你见过晒阳光的鬼吗?你见过谁家的鬼敢在自家的祠堂前撒泼的?”
“呜呜呜,有啊,不就是你嘛。”
莫晟桓双手捂着脑袋,一脸悲愤地控诉:“栗二叔,你太不厚道啦。我见到你可开心可开心啦,你怎么上来就赏我两个爆栗子吃。”
栗二爷斜白一眼,笑骂道:“谁让你欠揍呢。看到是我,还不快扶我起来。”
“栗二叔,你怎么没回家呀?”莫晟桓用力扶着栗二爷,可他的力气太小,只好伸长脖子朝着人群后面的莫晟泓大喊:“泓三,快过来帮忙。”
莫晟泓微皱眉,虽不情愿但也无奈,只好迎着众多目光驭马前去,看到莫晟桓正吃力的用半个身子扛起邋里邋遢的乞丐。
“桓二哥,你想把乞丐带回家去吗?”
“少废话,快过来帮忙。”
莫晟桓厉声喝令,祈祷莫晟泓千万别再多言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俗话说亲爹尚有三分惯,外人不容半点沙。栗二叔是栗家出了名的黑心狼,连他师父元五爷都避之唯恐不及。
莫晟泓不情愿地下马,慢悠悠地走到另一边也用半个身子扛着醉酒的乞丐。他想不明白莫晟桓是怎么了?一向爱干净的莫二公子竟对一个乞丐有了恻隐之心?
莫家兄弟合力扛着醉酒的乞丐离开祭祀场,可莫晟桓又不知该把栗二爷带去哪里。正发愁时,见栗氏族的马车急奔而来,赶车的人竟然是栗族长的心腹二管家。
莫晟桓乐了,对赶车的二管家招招手,大声道:“二管家快过来,人在这里呢。”
二管家看到莫家兄弟合力扛着的乞丐垂着脑袋似乎昏厥了,顿时脑袋发胀。他急忙喝停马儿,跳下车大步跑来。
“多谢莫二公子,多谢莫三公子。待日后,我家族长、夫人和南府的二夫人定会登门拜谢。”
二管家力气极大,一手抓住昏迷不醒的栗二爷扛在背上,点头哈腰向莫家兄弟颌首叩谢。
莫晟桓摆摆手,揖礼道:“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待栗二叔醒了,我们兄弟定会登门磕头请安。”
“多谢二位公子。”
二管事揖礼,又在莫晟桓的帮助下背着昏迷不醒的栗二爷躺到马车里。登时,昏迷的栗二爷惊醒坐起,指着莫晟桓哈哈大笑。
莫晟桓哭笑不得,握住栗二爷指着他鼻尖的手,顽皮地说:“栗二叔别装神弄鬼的,我可不信你哟。”
“臭小子,你不信我,你信谁?”
栗二爷用另一只拳头轻轻敲打莫晟桓的脑袋,很气愤地说:“你个臭小子长大啦,能站着撒尿是个爷们啦,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哼!等你成亲时,我把你以前的顽劣事迹讲给你的老岳父听听。”
“哈哈哈,栗二叔老糊涂啦,我今年才多大呀就娶媳妇。”莫晟桓抓住敲打自己头的拳头,顽皮的朝着栗二爷挤眉眼睛,笑问:“栗二叔,当乞丐有趣吗?别只记着我小时候的事迹,回头儿你也讲讲近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恶事呢?”
“哈哈哈哈,臭小子欠揍!”
栗二爷狂声大笑,忽然又一本正经的与莫晟桓面面相对,沙哑着嗓子很严肃地说:“前身死、后身归,飘泊江湖那么久,我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喽!”
说完两眼一闭,往后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二管家额上冷汗如瀑布一样,生怕酒醉的栗二爷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万幸!万幸!
莫晟桓玩味地琢磨着栗二爷最后的这句“醉话”,与二管家揖礼道辞后,便驱散围观的百姓们,和莫晟泓一起到无心院作客。
而醉梦中的栗二爷被二管家赶马车带回栗氏中zhèng fu,等待他的将是一场“久别重逢”的鸿门宴。
术尽荣华 第527章 面子值几个钱
栗氏中zhèng fu。
背部受伤的栗族长在卧房的床上趴着,享受妻妾成群侍疾的美好小日子。再继续思索翎十八邀请他和妻子去楚府作客到底为何。
老管家急喘着来禀告说五味居店小二来讨债,又说南府的栗二爷在五味居吃了一桌早膳席面又带走一坛六十年陈酿的琼浆,一共十两金十两银。
栗族长惊愕得险些脑袋磕到床栏上,而坐在旁边为夫敷药的栗夫人已吓得浑身发抖。在外间侍疾的姨娘们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管家,皆是一脸的不相信。
在唤来店小二仔细询问过后,又传来消息说一个容貌与栗二爷有几分相似的乞丐抱着酒坛子在衍盛堂的祭祀场上大吵大闹,已惊动镇子里的百姓们围观呢。
栗族长当下决定派心腹的二管家亲自去瞧瞧,若真是他的二弟弟便接回来,若是居心不良的人假扮的就直接一棍子打死。
故而,便有了二管家赶马车去衍盛堂祭祀场寻人,莫家兄弟帮助醉酒乞丐栗二爷的事情。
直到二管家把酒醉不醒的栗二爷带回栗氏中zhèng fu,栗族长和妻妾们仍难以相信已zi fén而死并且发丧埋入坟墓的栗二爷怎会活着回来的?
栗族长咬牙忍着后背的疼痛,由老管家扶着慢慢走到栗二爷暂居的客院。他喝令妻妾们回各自的院子去,不准任何人嚼舌根或传话给南、西、北三府的人。
老管家和二管家扶着栗族长来到客院,看到躺在正屋卧房床上的乞丐。在看到乞丐翻身时露出颈后一颗黑色疤痕时,栗族长顿时眼前一黑。
“老爷,你……坐下来?”
老管家担忧地征询,悄悄递眼色给二管家。二管家连忙去搬把椅子过来,又铺上厚厚的两层棉垫。
“不用!”
栗族长赌气地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管家,颤颤微微地走到床边,伸手想拨开乞丐脏乱的头发看清容貌,却又胆怯地迟疑不前。
就在栗族长心中天人交战之时,背对着他的乞丐突然翻身过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黝黑面容,和一双阴鸷煞气的眼睛。
“怎么,大哥没怕我是鬼,不敢看我的脸吗?”
“二弟,果真……是你?”
栗族长激动地往前迈一步,炯亮老眼闪烁泪花。他慢慢伸出手轻触那脏兮兮的脸庞,缠在手指间的发丝干枯如杂草。他深吸气忍住疼痛缓缓弯下腰,凑近些凝视二弟的脸。
“没有毁容。哈哈哈,好好好!”
栗族长大笑着,一把搂住脏兮兮的栗二爷,老泪纵横哭诉:“二弟啊,你当初不该那般狠心的烧死自己啊。你可知道我心痛的整夜整夜不能安眠,不知为你流过多少泪啊。”
“大哥果真为我流泪吗?”栗二爷冷冷一笑,推开栗族长。他对手足失措的两个管家吩咐:“去给我准备沐浴热汤,去南府要一套衣袍来。还有,不准燕丽娴那个女人过来,还有那两个孽女。”
“是。”
老管家应声,悄悄扯下二管家的袖子。二人怯怯地出去,留下二管家守在门外以备随时冲进屋保护栗族长。他们看出来了,栗二爷此次来者不善。
屋子里只有兄弟俩,栗二爷厌恶地瞟了老泪纵流的栗族长,掀被下床到八仙桌旁为自己倒杯水。
“屋子已没有外人,兄长不必再虚情假意、惺惺作态了。”
栗二爷坐下来,将遮挡面前的枯发拨弄到耳后,露出黝黑的脸。他举止优雅地喝水,即便衣衫褴褛仍掩藏不住他骨子里的斯文。
被揭穿亦不恼,栗族长提袖擦擦眼泪,炯亮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死而复生”的二弟。他们是亲兄弟,却犹如仇人般势不两立。以前是为了女人,未来……
“既然决定死了,就滚得远远的。我宁愿栗氏族的祠堂里供着你的牌位,也不想看到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撕掉虚伪假面,栗族长终于冷言冷语的嘲讽一番。
似乎已习惯兄长如此对待自己,栗二爷仿若没有听到般品着寡淡无味的水,时不时望一眼窗外忙碌的老管家和几个提热水的老婆子。
“你还回来作甚?你可知你诈死险些害了你的妻女。她们何其无辜,为何要受到你的牵连、遭受八大氏族的唾骂?”
“我的妻女?”
栗二爷讥讽冷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他平展手掌,掌心一块被大火灼烧过的黑色疤痕让栗族长哑声。
“栗族长,我的亲大哥,你知道这块疤痕是怎么来的吗?我本想成全你们,在我想要zi fén于书房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烧红的铁盒,铁盒里竟藏着燕丽娴写给你的情信。”
“不,不可能。她怎会把铁盒放到书房?”栗族长矢口否认,反驳道:“即便有,也该藏在她居住的院子,怎会出现在你的书房。可见是有人故意栽脏陷害,你不能信的。”
“呵呵,我为何不能信?我曾暗中调查过,那铁盒正是你与她的订情之物。上面的西域雕纹乃是你的一位挚友亲自雕刻的。至于铁盒为何出现在我的书房,那要问问你的好妻子、我的好嫂子乌瑶华。”
“什么?她……她竟……”
“对。就是你现在的妻子乌瑶华把铁盒悄悄藏到我的书房里。在我绝望赴死之时看到铁盒中的情信,我才知道我宠爱之至的女儿们竟然是你和燕丽娴的孽种。呵呵,真是无耻之极!”
“二弟,你听我说。”栗族长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强忍着背上扯痛的伤,几步来到栗二爷面前跪下,双手合十哀求着:“二弟,求你放过我吧。我愿为你主持公道休妻再娶,也愿意将栗氏的财富与你平分。二弟啊,求求你千万别将此事传扬出去,否则失了不仅是我的面子,栗氏的面子,更有栗氏全族的面子啊。”
“面子值几个钱?我连死都不怕,还顾虑得面子吗?”栗二爷阴森冷笑,重新倒杯水来,看也不看杯中的水,直接泼在栗族长的脸上,“栗族长,我的亲大哥,你放心吧,我决不会轻饶了燕丽娴,更不会原谅你!”
“二弟,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你不顾忌咱们的兄弟情吗?”
“前身死、后身归,我放荡江湖的日子太久了,兄弟情是什么?我不知道。”
栗二爷站起来走到屋门口,昂首背对着栗族长,“大哥,我死时你哭了,我信。可你别忘了,燕丽娴是你强塞给我的女人,而我是真心爱她的。你们骗得我好苦,害得我好痛啊。”
“二弟,对不起!对不起!”
术尽荣华 第528章 兄弟情已淡了
听到死去的丈夫突然活着回来,栗燕夫人吓得昏死过去。幸好亲自登门取衣服的老管家说二爷暂不想见二夫人和姑娘们,只让把以前穿的衣服取一套回去更换。
栗燕夫人连忙让心腹大丫鬟取了封存在大箱子里的男式长袍、中衣、佩饰等等打点整齐,放到一个小木箱里让老管家带走。
丈夫活着回来本该高兴之事,栗燕夫人却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她近来日夜惴惴不安,总觉得丈夫变成厉鬼来寻她的梦境太真实,她不断告诉自己想多了。如今人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她还有何理由来诓骗自己呢。
心腹大丫鬟看出栗燕夫人的慌慌不安,劝慰她莫要焦急,又暗示说:“夫人别急,二爷没回府却去了中zhèng fu见族长老爷,可见二爷并非想与夫人了断情分。与其坐在家里等着他来找碴儿,不如先派二位姑娘去亲近亲近,探探二爷是个什么想法。”
栗燕夫人浑身颤抖如面临死亡威胁,恐惧已让她失了优雅,蜷缩在大丫鬟的怀里害怕地嘤嘤哭泣。
大丫鬟轻叹,紧紧抱住栗燕夫人,劝道:“夫人呀,俗话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你在家里害怕也无用,不如在二爷回来讨债前先想个对策。无论如何先保全自己,才能护住二位姑娘呀。”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栗燕夫人刹时斗志激扬,握紧拳头一副拼死抗挣到底的汹汹气势。站起来走向沐浴的东耳房,吩咐步步紧随的大丫鬟。
“我要沐浴更衣,带上二爷最喜欢的状元红随我一同去中zhèng fu。”
“夫人,二爷不肯让你去见他,你若执意去了恐怕会……”
“今儿是大吉的日子,我的丈夫回来,我怎能避而不见呢。”栗燕夫人已走进东耳房,将小雕花门轻轻阖上,背靠着门默默流泪,心中的恨、怒、委屈皆悄悄吞咽。
大丫鬟无奈,只好应着栗燕夫人的吩咐去安派。
此时此刻,栗氏中zhèng fu里一片喜气欢乐的氛围,栗族长强颜欢笑遣派小厮们去西府和北府请栗三爷、栗四爷来聚聚。
他猜到二弟活着回来必定不会有好事发生,没准儿翻脸讨债连亲兄弟都不认了。与其他独自承受怨怒之火,不如拉着二位弟弟一起来。
栗族长心里打着小算盘,把沐浴更衣后的栗二爷领到花园里一处风景别致的地方,秋枫居。
这秋枫居此时美如山野仙境,枫树叶金黄与火红相映成趣,几棵秋海棠的玫粉点缀其中。遍地菊花斗彩胜过花王牡丹,在秋风中摇曳生姿。
栗二爷对秋枫居并不陌生,小时候父亲乃是一族之长,他便在这座大宅中出生、成长,直到父亲去逝后大哥继承族长之位,他娶妻分家后搬到南府去住,从此他成为这座熟悉大宅子的客人。
秋枫居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父亲在世时将这里赐给他学习。每日清晨来,每晚黄昏去,二十一个寒暑皆在此虚度光阴,阅尽古今经文、赏尽天下名画。
秋枫居已非栗二爷熟悉的摆设。这座花园里的小居已变成栗族长平日饮酒待客的地方,全然没有了一位少年日夜耕读的痕迹。
栗二爷怅然若失,沉闷地随栗族长进到小居中,坐在他曾经最喜欢的方位,东。
东为首,那本是栗族长之位。但栗二爷问都不问一声便坐下,栗族长心有不爽却没有言语,随意坐在栗二爷的左边。这,才是栗二爷的位置。
兄与弟的位置错了,情分也不再了,余下的是怨愤和戒备、仇视和忐忑。
“大哥,听说二哥死而复生,是真的吗?”
栗三爷提着两壶酒而来,未进门声先入。
同样闻讯赶来的栗四爷则沉默不语,亦步亦趋地跟在栗三爷身后。他两手空空未带任何礼物,一双忧郁的眼睛在看到坐主位的栗二爷时,眼圈瞬间红了。
栗三爷把两壶酒放在桌上,双手背后躬着腰,凑近正襟危坐的栗二爷。从头顶束起的发髻,饱满额庭,双眉微蹙,炯亮眼瞳,鼻梁挺直,唇绷直如线……
“嗯,是我二哥,没错了。”
栗三爷点点头,伸手握住栗二爷随意放在桌上的拳头,一脸惊讶地大叫:“热的!是热的!”
“说什么废话呢?二弟是活人,又不是厉鬼,当然是热的。”栗族长瞪眼,抬腿踢了栗三爷一脚,笑骂:“没正经的混账,还不快给你二哥请安。”
“啊?请安?”栗三爷呆滞一瞬,恍惚间想到自己失礼了,连忙鞠躬揖礼,“二哥平安归家,全家团聚,弟深感欣喜。”
栗二爷伸手虚扶一把,浅笑道:“咱们是亲兄弟,这等虚礼就免了吧。快快免礼,坐吧。”
“谢二哥。”
栗三爷欢欢喜喜地选在挨着栗族长的位置坐了,扭头看到垂首沉默的栗四爷,咋咋呼呼地说:“四弟呀,你像个闷葫芦似的站在那儿想什么呢?咱二哥哥回家来你不高兴吗?还不快过来请安,又不是小孩子不懂规矩!”
“你总当他是孩子,他的闺女都能绣花啦。”栗族长打趣的说,缓和了栗四爷的尴尬。
栗二爷淡淡笑看着自己的亲四弟。这四弟是父亲的老来子,是他亲自教导的读书习字。连娶媳妇这等大事也是他亲力亲为操办的,如今四弟能够夫妻和美、子女皆好,也算他不枉为兄之责。
栗四爷垂首慢慢蹭步到栗族长身后,闷闷地说:“二哥回来又如何,一个已埋进坟墓里的死人,回来还是栗氏南府的主子吗?不可能的。”
“老四,你是不是读书读傻啦?”栗三爷拍桌子大骂,恨不得扯着栗四爷的耳朵过来狠掴几巴掌。
栗四爷怨怼地扭头悄悄瞪了栗二爷,冷硬地说:“我只认栗氏族墓园里埋着的那个二哥,坐在这儿的男人……哼!我不认识!”
“哟嗬?反了你了!”
栗三爷气得撸起袖子,对着栗族长气呼呼道:“大哥,你别拦着我,我今儿要狠狠的揍醒他!”
栗四爷忽然昂起头愤怒大吼:“二哥已经死了,是被你们逼死的。你想揍我就揍吧,我绝不准许这个假的来霸占南府、霸占属于我二哥的家!”
“反了你了!我……”
栗三爷举起拳头便要打,被栗族长一把握住。
“老三!住手!”
术尽荣华 第529章 共聚天伦之乐
栗二爷万万想不到他归家的最大阻力竟然来自于与他最亲近的四弟。
当看到三弟挥拳头教训四弟,四弟宁死不屈喊着“绝不准许霸占南府,霸占属于二哥的家”时,栗二爷冰冷的心瞬间暖了。
栗族长阻拦三弟揍醒四弟,也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弟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之后阴鸷煞意依旧,只是他为自己捕捉到的那一丝异样而暗自偷喜。
未来兄弟相争,看似没有致命弱点的栗二爷实则已泄露了自己的弱点,妻女已不再是他的弱点,唯有此时维护他的四弟将是栗族长与栗二爷之间角逐的关键。
栗族长拦着暴怒中的栗三爷,把沉默的栗四爷推到栗二爷身边坐下,和颜悦色道:“都别胡闹啦。二弟死而复生乃是奇迹,是栗氏族的老祖宗保佑,咱们兄弟几个不痛痛快快的醉一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啊。”
“都是老四,死脑筋。”栗三爷坐下来仍气鼓鼓的,指着低首的栗四爷向对面的栗二爷告状,“二哥来评评理,你不在家的时候老四干的那些事儿,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
“他干了什么事儿?”栗二爷随口笑问,为自己添杯酒,又为身边的栗四爷添杯酒默默地放到他的面前。
栗三爷抓来酒壶,边倒酒边说:“我们赶来的时候,村子里的许多人都瞧见二管家把二哥你带回来的。老四偏生不信,还与村子里的人叫骂起来。真真是丢人啊!丢人啊!”
“丢人?逼死自己的同胞兄弟,你们不嫌丢人,我还怕什么呢。”栗四爷一口饮尽杯中酒,把杯子放到栗二爷面前,理直气壮地命令:“倒酒!”
栗二爷但笑不语,拿起酒壶重新添酒。阴鸷煞意的眼瞳闪出一丝宠溺的暖意,看着四弟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杯杯烈酒犹如灌水似的牛饮。
栗三爷手指颤抖地指着猛灌酒的栗四爷,气得呼哧呼哧喘大气。
栗族长笑叹声,看到栗夫人领着两个小姑娘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连忙招手笑说:“怕什么,快进来见见你们的父亲。”
栗夫人一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另一手牵着年仅六岁的栗云棉,旁边跟着栗云杉。
小姐妹是奉母亲之命来见父亲的,年纪小的栗云棉看到栗二爷立即欢喜地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而栗云杉却平静得像在看陌生般盯着栗二爷。
她已十一岁了,又是南府的嫡长小姐。自从父亲“死”后,她看着母亲独撑南府是多么的劳苦,看着母亲被大伯母逼着饮下绝子汤药后痛苦的哭泣,看到母亲为保住南府的权势和保护她们姐妹宁愿跪在奁匣阁外哀求,看到母亲为守住南府的铺子委屈求全讨好族长大伯……
是的,她夜里偷偷去母亲的院子,看到族长大伯悄悄到来,然后与母亲厮守到天明再悄悄离去。
身在大宅中,她并非一尘不染,也明白小厮和小丫鬟们私底下苟且的那些脏肮事儿。而母亲委屈求全讨好族长大伯,虽可耻却无奈。
她恨自己的母亲无耻堕落,却更恨自私的父亲抛下妻女zi fén求得解脱。所以今儿听说父亲死而复生,看到父亲坐在眼前,她迟迟没有靠近、更没有一丝喜悦。
栗二爷怜爱地抚着怀中小女儿的发辫,感慨这么可爱的闺女竟然是他的大哥和妻子偷生的孽种。他被蒙在鼓里整整五年,溺爱如宝、悉心教导,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奇珍异宝搜罗来给女儿。
“爹爹,棉儿想你。”栗云棉伸出肉肉的小手捧着栗二爷的下巴,圆圆的小脑袋扎进他的怀里闷哼哼地撒娇。
栗二爷被小女儿这副奶娃娃的娇憨举动逗笑了,抬头看向冷漠的大女儿,问:“你不想我吗?”
“不想!”
栗云杉冷硬地说,仰头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直到泪水逼回去,才正视栗二爷,“爹爹回来做什么?既然狠心的抛下我们又何必回来呢,外面的自由自在不是你最想要的吗?爹爹,请你离开吧!”
说完,她捂着脸蹲下来嚎啕大哭。哭声飘出门外传得远远的,连花园子里劳作的花匠和老婆子们都听到秋枫居里的女孩哭声。
“姐姐不哭!”
年幼的栗云棉跑回姐姐身边,用她短粗的小胳膊紧紧抱住姐姐的脑袋。见姐姐不理她,她急得回头看向父亲,大泪珠子瞬时挂满小脸。
“爹爹!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棉儿乖,姐姐是想爹爹才哭的。”
栗夫人勉强蹲下来安慰小女娃,责备说:“二弟,你真是狠心呢。千错万错是咱们的事,千万别委屈了孩子们,她们何其无辜。”
栗二爷阴冷一笑,看向栗族长,“大哥,孩子们何其无辜,你看着不心疼吗?”
栗族长冷着脸说:“疼,怎会不疼呢。可你也该收敛些,本该共聚天伦之乐的大喜日子,恩恩怨怨就留到以后再论定,何必急于现在呢?当着孩子们面前如此狠心,实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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