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黄金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牛行空
这时,安心在一旁挥了挥手机,“师父,唐先生,我找到这把壶的原型了,这把壶在15年的西泠印社秋拍上以四十六万元的价格成交,看图片,跟面前这把壶几乎一模一样。”
徐景行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果然如此,网上有交易备案,交易内容相当详细,不光有交易品的高清大图,还有起拍价、成交价以及鉴赏结论等文字备注,甚至还有这把壶的传续信息。
他最为关注备注的那些传续信息,因为那才是鉴赏一件古董时最为重要的也最为直接的证据,比如说这把壶。
说到这把壶,不得不提清中期时出现的大批喜欢紫砂壶的文人,例如陈曼生、瞿子冶、邓符生、朱石梅等人,他们非常喜欢紫砂壶,但又不会做壶,因此只能跟那些紫砂艺人合作,比如说杨彭年、邵大亨、申锡等构思精巧的紫砂艺人。
爱壶的文人和手艺精熟的紫砂艺人合作,使得紫砂壶在文人领域内越发受人欢迎,甚至成为文人雅趣的代表之一,这也直接推动了紫砂文化的发展,使得紫砂壶从实用器跨入了了文玩的领域。
而杨彭年和陈曼生的合作,就是这个时代的代表,两个人合作创作除了许许多多精美绝伦的紫砂壶,其中的曼生十八式更是两个人合作生涯中最为耀眼的成就。
但是,正版壶的壶身、壶壶盖上除了留有杨彭年的“彭年”刻款印外,只有“廉普监造”四个字,而非陈曼生的款式。
廉普是谁?这也不是庸碌之辈,而是清道光三年进士王成璐,其人仕途光明,先后做过知县、点帘官、知府、云南盐法道、按察使等职位,有善政,留有《佩湘诗草》四卷,其游踪遍及大江南北,诗作多作荆楚名胜,而且是当了县令后所作,内容大多涉及民间疾苦。
那么杨彭年是因为抱上王成璐这条大腿而抛弃了陈曼生?
当然不是,原因是陈曼生在1822年就去世了,可这把壶却是1839年制作的。己亥年,可不就是1839年嘛。
1839年是杨彭年技艺大成的阶段,他制作的紫砂壶几乎件件精美,形、神、气、态无一不美,这把秦权壶就是晚年作品的经典,造型古朴,神韵天成,气质内敛,形态威严,可谓是传世之佳作。
看看手机上的图片,再看看面前这把仿制品,两者之间的差距就非常明显了。
其实不用上网查找也没关系,按照壶身上的“己亥夏五月”这五个字也能判断出这样一个结论,因为杨彭年晚年技艺大成之作肯定不会出现这种失误,更不会让这种有着明显瑕疵的作品流传于世。
弄明白这一点,就可以判定这把壶是仿品。
不过自己琢磨出来的,跟那些专业的鉴定师搞出来的鉴定结论相比,几乎是闹着玩一般,人专业的就是专业的,那列举出来的证据一条一条的,条理清楚分明,谁看了都无话可说。
唐先海和余泽诚两个人也看过手机上的拍卖信息,叹息一声道:“果然如此,丢人啊,亏我还是玩紫砂的人呢,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太丢人了,连个年轻人都不如。”
徐景行笑道:“我也不过是占了局外人的光,旁观者清嘛,这可不是我有多大的能耐。”
“你不用谦虚了,有能力就是有能力,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唐先海摇摇头,说着抓起那把仿品秦权壶在茶几上磕了一下,“哗啦”一声,还算不错的防壶瞬间四分五裂的碎成好几片,然后被唐先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唐先海的举动把他和安心都吓了一跳,老头儿虽然没有说这把壶的价格,但想来也不会便宜,虽然是防壶,可就这么磕碎扔掉,也太吓人了吧。
余泽诚看到两个人被吓得不轻,呵呵笑道:“别理会他,他就这样儿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有瑕疵的作品。”
这样啊,这老头儿还真有些愣劲儿。
徐景行暗自咂舌,忍不住问道:“唐先生,这壶是多少钱收上来的?”
“三十八万,”唐先海回答的时候像是牙疼一样直抽凉气,显然也很心疼,可越是如此,越发显得老头儿耿直,三十八万买来的东西,说砸就砸了,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老头儿是个多大的土豪呢。
神级黄金手 第375章 求教
唐先海不是土豪,只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耿直人。
砸掉那把防壶,心疼了一会儿后便若无其事的让徐景行继续看其他的壶。
只是唐老头儿砸那把防壶时的爽快劲儿,把他给吓到了,万一剩下的那些都是仿品,那岂不是更尴尬?让唐老头儿的家人知道了,指不定心中怎么埋怨他呢,说不定会骂他多管闲事儿。
毕竟这些壶就算是仿品,可买来的时候也都价格不菲,而且能让唐先海都看走眼,说明这些壶的仿制水平还不低,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或许还有可能小赚一笔呢。
自古以来,涉及到钱的事儿,就没小事儿,连一家人都有可能因此而反目成仇,何况他徐景行只是一个外人。
顾忌到这一点,他便不太乐意开开口。
唐先海注意到这一点,有点遗憾的说道:“小徐,别看我还是什么工艺美术大师,可实际上我的工艺美术造诣真没想象中的那么高,我根本没有受过系统而专业的美术训练,而是直接从制作紫砂壶开始的,可以说,我只是制壶手艺比较精熟,能有现在的成就,凭的是对制壶工艺的了解。”
“这……”徐景行没想到唐先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可是自揭其短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唐先海的声望可能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工作室的效益,本来卖十万块钱的紫砂壶可能连八万块都卖不到。
唐先海却继续说道:“也就是退休以后,我才开始从头学习真正的工艺美术,但毕竟耽搁了许多年,再从头学习的时候感觉有些精力不济,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瞎忙活,却没多少进步,如果不是我的基本功差,文化底蕴不够,说不定我早就被评为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了。”
“那您的意思是……”徐景行试探着问。
“我的意思是请你给我上一课,指点指点我在工艺美术领域尤其是雕刻领域的路子,你之前说的很对,制壶离不开雕刻,我虽然做了一辈子的紫砂壶,可在雕刻方面的造诣,真的只是刚刚入门而已,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作品就是老余买走的这只变形秦权壶,本来,我以为没有人能看穿我在壶上留下的那么点小把戏,还颇为得意,没想到……”
唐先海说道这里长长的叹息一声,语气颇为感慨,他的得意之作被徐景行这样一个小青年一眼看穿,那种失落感简直不要太重。
也难怪徐景行说他在给安心打基础的时候,唐先海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如果唐先海能够早早的遇到徐景行这样一个“名师”,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评上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那可是工艺美术领域内,等级最高的职称了,能评上这个职称,基本上就代表了在某个领域内的造诣达到了当代最高水准。
在工艺美术领域,多得是是金钱如粪土的手艺人,但能拒绝这样个职称的却几乎没有。
连徐景行也憧憬着自己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现在国家工艺美术大师的评选名单上。可惜,这个职称现在不再由工信部举办,而是被下放至各个行业协会。
行业协会选出来的工艺美术大师跟工信部评选出来的工艺美术大师,那权威性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也就是说,以后他就算是被评选为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跟之前那几批比起来也没那么强的说服力。
可没办法,这是大势所趋的事情,由不得他做主,别说是他,就是其他从业者也只能随波逐流。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期望而已,事实上就算是主办权到了行业协会手里,他这样一个小青年也很难被选中,甚至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工信部在评选的时候,各个行业的提名人士就几乎杀破了头;现在落到了行业协会手里,那竞争只会更强烈,可以想象得到,等下一届评选开始的时候,凡是稍微有点名气的估计都要去争一争,而且肯定不会少了那些走歪门邪道的存在。
可正因如此,他就越发的替唐先海可惜,因为按照唐先海的说法,他就是被基本功给耽搁了,要是刚计入紫砂厂的时候就打好基础,那么他还真有机会赶上那些个最好的时代。
只是,让他给唐先海上课,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唐先海不是安心这种什么懂不懂的小白,而是一个经验丰富,手艺高超,名气还很大的老前辈。
面对这样一个老前辈,你让他怎么给人上课?
所以他面对唐先海的请求,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拒绝吧,显得有些不知好歹;答应吧,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余泽诚也傻眼了,他带徐景行来这里,是想让唐先海教徐景行一些本事的,可现在倒好,变成了唐先海向徐景行学本事了。
这世道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余泽诚是中间人,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道:“小徐,你也别跟唐老头儿客气,就当是交流了,你只专业的雕刻师,基本功扎实,跟他讲讲也好,作为回报,他肯定会把紫砂器制作工艺传授给你的。”
余泽诚一开口,徐景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苦笑道:“余先生,能跟唐先生交流,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大机缘,可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呀。”
“你懂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你俩都是专业人士,肯定有共同语言,”余泽诚笑道。
唐先海也跟这点头,“小徐,老余说的没错,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实在不行,咱们就从这几把紫砂壶说起,”说到这里苦笑道:“其实我把这几把壶拿出来,就是存了这个心思的,之前说了,我看不太懂这几把壶,你要是能透彻的讲一讲,或许能让我茅塞顿开。”
徐景行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唐先海就算基本功再差,那也是一个好几十年的从业者,经验肯定非常丰富,缺乏的只是理论知识,如果有人结合实践和理论的讲一讲,还真有可能让唐老头儿“顿悟”。
想到这里,他还真有点小激动。
神级黄金手 第376章 一字之师
徐景行作为一个冷门手艺从业者中的小辈,能有机会跟唐先海这种名动一方的老前辈坐而论道已经是撞大运的好事儿了,要是有机会指点指点唐先海,那更是一辈子的谈资,就算自称是唐先海的老师,唐先海也不会反驳。
一字之师都是老师,何况他真要能唐先海在雕刻领域有所领悟,唐先海绝对心甘情愿的喊他一声老师。
给唐先海当老师,和给安心当时老师,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看着安心慢慢的成长起来,确实会有一种让人身心舒坦的成就感;而让唐先海这种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在自己的指点下突破,除了有成就感外,还会产生一种凌驾于权威之上的恶趣味,虽然很淡,但那种体验可不常见。
因此他想了想,点点头道:“唐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很高兴能分享一下我在雕刻领域内的这么点造诣。”
唐先海大喜,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你的造诣可不低,”说着又道:“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的了,喊的我有点不自在呢,我在你面前可没资格当什么先生,直接喊我老唐吧。”
余泽诚在一旁笑道:“对,还有我,喊我老余就行,听着亲切。”
两个老头儿的话让他有点小感动,因为真不是所有的老前辈都这么和蔼亲切,事实上绝大部分人一旦上了年纪,那脾气也会跟着上涨,对晚辈们只会百般的看不顺眼,所谓的倚老卖老就是指那些人。
好在,他交往的这些老头儿们都不是一般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基本上没有人会倚老卖老的对他指指点点。其中脾气最不好的要数周振山了,对外人,周振山绝对是凶戾怪异的性子,可对他却像亲人一样亲和。
或许是他的魅力太高的缘故?
他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好笑的念头,随即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老唐,老余,嘿嘿。”
唐先海和余泽诚一起笑:“这样就对了,哈哈哈,这样才有忘年之交的模样,”说完之后,唐先海的脸色恢复平静,“小徐,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就从这几把紫砂壶开始吧,老唐你的眼力确实没得说,这几把壶各有特色,虽然我不敢确定它们的新旧,但可以确定它们的创作者的雕刻水平确实不差,就算刚才那把仿杨彭年制秦权壶也一样,雕刻水平也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当然,跟杨彭年本人比起来还差的有点远。”
说完,他拿起另外一把紫砂壶,按照最基本的工艺美术原理开始分析解构这把壶的造型和雕工。
他的基本功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小的时候他父亲给他打下的基础实在太扎实了,虽然后来没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知道去年夏天才捡起来,可随着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好,小时候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又被他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而且还重新理解了一遍,那些小时候完全听不懂的内容对他的帮助更大,就如同黄牛反刍一样,把吞咽下去的青草吐出来重新咀嚼一遍以便更好的消化吸收。
他的水平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飞速上涨到现在这个地步,跟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刍”有着最直接的因果关系。
不说雕刻,就说那些复杂的榫卯结构以及古营造法式,其实他早就忘了,小时候学的也不怎么精通,可是一上手就能把他父亲教的东西统统回想起来,再加上他不俗的理解能力,自然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那些看似晦涩的技能。
做木工如此,做雕刻也如此,连书法、绘画的水平也都是这么提升起来的。
在他“反刍”的过程中,他甚至吸收了一些他父亲没有专门教过他但在他面前展示过的一些技能,或者他父亲随口说过的一些话。
此时此刻,他说是给唐先海讲解,实际上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温习功课的过程,讲解的过程中对一些知识有了新的理解,收获颇丰。
最关键的是,唐先海和余泽诚都不是安心那样的小白,而是实践经验丰富的老前辈,随着他的讲解,两个也会根据实践经验提出他们自己的观点。
这种更像是切磋交流的讲课过程,让他受益匪浅。
至于唐先海,貌似还真有所领悟,虽然不可能跟小说中描述的“顿悟”一样神奇,但在这个年龄段、这个水平线上还能有所领悟,反而更显珍贵。
这一场大讨论,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双赢。
他们的讨论从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下,午饭就在工作室吃的,一边吃还一边讨论。这种深入浅出、实践结合理论的讨论技巧,不光安心这个新人能听懂,连余泽诚这个纯粹的外行也能听明白。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徐景行伸了个懒腰笑道:“老唐,今天就到这儿吧。”
“哈哈哈,好,不过这时间过的还真快,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唐先海哈哈一笑后问,“明天继续吗?”
“这……”徐景行有点为难,说实话,这一天下来,基本上他能讲的都讲的差不多了,太复杂的东西又没办法用语言来讲诉,所以他还真不想继续了。
唐先海见状笑道:“别为难,我就是这么一问,我估摸着你是没什么可讲的了,对吧?不过你不是要学制壶工艺吗?明天我给你好好演示演示,保准你能看到最正宗也最标准的制壶工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而且想到自己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唐先海这个级别的手艺人出手,他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他从事手工艺行业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但是,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一直是个独行侠,几乎没怎么跟同行交流过,也就在年前跟老白、毛建勇他们有过简单的交流,可毛建勇他们只能算是合格的木匠,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手工艺从业者。
也就是说,唐先海是他碰到的第一位真正的手工艺人,还是一个省级工艺美术大师的手工艺人。
神级黄金手 第377章 赵庄老朱泥
能旁观一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搞创作,哪怕两个人从事的行业各不相同,对一个菜鸟从业者来说也是无上的幸福了。
徐景行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
而且在这之前,他想要的只是随便看看再买一套光盘回去自己揣摩。
可自己揣摩跟旁观一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创作,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更何况唐先海这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肯定不会安安静静的搞创作,一定会给他讲解创作过程中的难点。
这么一想,明天的旁观,将会让他有更大的收获。
对他来说,这种收获比赚一大笔钱更划算,因为手艺这东西学到手就是自己的了,要是能学有所成,更能够赚更多的钱回来。
鱼值钱,还是捕鱼的技巧值钱?
他现在一点都不缺钱,对他而言自然是捕鱼的技巧更珍贵。
因此他连忙点头,“那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哈哈哈,我哪有什么工作?到了我这个年龄,有兴趣了做两把壶玩玩,没兴趣了就指点指点学生,悠闲得很,”唐先海哈哈笑道,显得很是开心。这老头儿,跟徐景行交流了这么大半天,大笑的次数估计比他过去的一整年里都多。
徐景行也跟着笑:“这种心态再好不过了,可惜我还没到这种境界。”
“年轻人嘛,肯定要先奋斗的,休闲的日子多得很呢,六十五退休,活到九十岁,那也有二十五年的休闲时间,”唐先海笑道。
“九十岁?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生活条件这么优越,我估摸着大伙儿都能活到一百岁以上。”
“哈哈,就怕活太久以后会觉得无聊。”
“怎么可能?我反倒认为活再久都不会无聊,因为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以后的变化会越来越快,精彩的东西也只会越来越多,就怕到时候会嫌弃自己活的不够久,嘿嘿。”
“也是这个理,那就好好活着,哈哈。”
三人说到这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跟这些老头儿聊天就这点好处,他们对生活的感悟很深刻,总能说出一些让他颇有感触的话来,这也是他愿意跟老头儿们交流交往的主要原因之一。
或许,他从心态上来讲,也算一个小老头儿了,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没几个像他这样沉稳的。
又闲聊几句,他再次提出告辞,唐先海自然不允许,非要请他吃饭。
余泽诚也在一旁帮腔劝说。
两个老头一起开口,他还真不好拒绝,尽管他实在不认为跟两个老头儿一起吃饭有什么意思。他确实愿意跟老头儿们交流,但却也真不愿意跟老头儿们一块吃饭,因为老头们毛病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不说,不能喝酒也没兴趣玩,只能干巴巴的吃饭,真的很无聊。
不过他都一口一个老唐,一口一个老余的喊上了,总不至于连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因此跟这两个老头儿一起在唐先海工作室旁边的一家私房菜馆里吃了一顿饭。
事实果真跟他想的差不多,两个老头儿的口味都比较清淡,咸的辣的油腻的生冷的都不能吃,就吃了几个家常菜而已,连安心都觉得有点无聊。
吃完跟两个老头儿分开后,他跟安心对视一眼,然后开车直奔小吃街,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算尽兴。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他开车来到唐先海工作室,唐先海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下车,连忙招手,“快来,我都准备好了。”
见老头儿这么急切,他也没啰嗦,带着安心跟这唐先海上到三楼唐先海的工作间。
唐先海的工作间就在会客室的里间,是一个挺宽敞的大房间,有八十平左右,但布置的相当简单,除了靠墙立着一排柜子外,就只有一张实木工作台算是家具,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的工具和一块块的紫砂泥,看起来相当儿戏,不看那些成品和半成品的话,这工作间就像一个小孩子玩泥巴后的惨案现场,显得有点凌乱。
不过唐先海却不觉得,而是兴冲冲的把徐景行和安心领进去,指着其中一大坨朱红色的泥巴道:“看,这就是昨天我跟你们说过的朱泥,而且是上好的赵庄老泥,嘿嘿。”
“真是老泥?”徐景行有点吃惊的问。
“那还能有假?”唐先海得意的抓起一团来揉了揉,“你试试这手感。”
徐景行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团看起来跟泥巴没什么区别的朱泥,捏了捏,感觉除了比较细腻外,其他特点跟普通泥巴也没多大的差别。当然,细细感受,还是能觉察到一些不同的,除了比较细腻外,还有一种颇为奇特感觉,有点像是在水塘你闷了几十上百年的烂泥一样,带着一种略显陈腐的气息。
这就是老泥?
昨天唐先海讲过,在紫砂泥料中,老泥是最珍贵的,就像宣纸中的老宣纸。
老宣纸在经过时间的考验以后,褪去了那种明亮耀眼的光泽,略显黯淡,但质地更显沉静,与墨汁交融时更有韵味。
而老泥也一样,按照唐先海的说法,陈放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老泥制作的紫砂壶,质地会增加水润,用老泥制作出来的紫砂壶,会从里到外的透着一丝水色,稍微盘完一下,就会呈现出异常动人的特质。
新泥制作的紫砂壶就不同了,刚烧制出来的时候干巴巴的,泛着非常强烈的火光气息,要盘玩很久才能把那层火光给褪去,而且还只是表面。
当然,唐先海也解释过了,所谓的老泥就是陈腐期比较长的老泥,陈腐期比较长,泥料的每一个颗粒甚至每一个分子都会吸足水分,这样一来烧制成成品以后,水色自然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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