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白乐天此论,倒是精辟,唐制里边,也多有我大宋可取之处。”
“不过我也要加上一条,就是这些军士,须得从正军退伍将士中选拔,不得由州府选派安插,也必须异地安置,既断绝其弊端,也不增加朝廷额外的负担。”
但是苏油的小九九能骗过吕公著,却骗不到司马光:“关中田法,耕一年休一年,一丁百亩,明润计算高了一倍,其实应当按照一丁五十亩计算,也符合我朝现状,因此五百万贯足矣。”
靠,谁说司马不通政务来着?!
苏油只好拱手:“苏油只是建议,具体条陈,就麻烦司马公与吕公了,还有好多杂务在身,先请告辞。”
司马光赶紧招呼:“明润你先别走,还有事情商议。”
苏油只好停步:“司马公请讲。”
司马光从抽屉里取出一道奏章:“这个你看看。”
苏油将奏章结果,只见上面写道:“近降农民诉疾苦实封状王啬等一百五十道;除所诉重复外,俱以签帖进入。
窃唯农蚕者,天下衣食之源,人之所以仰生也,是以圣王重之。
窃闻太宗尝游金明池,召田妇数十人于殿上,赐席坐,问以民间疾苦,劳之以帛。
太宗兴于侧微,民间事固无不知,所以然者,恐富贵而忘之故也。
真宗乳母秦国夫人刘氏,本农家也,喜言农家之事,真宗自幼闻之;
及践大位,咸平、景德之治,为有宋隆平之极,《景德农田敕》至今称为精当。
自非大开言路,使畎亩之民皆得上封事,则此曹疾苦,何由有万分之一得达于天听哉!
是故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若王安石、吕惠卿等所建,为天下害,非先帝本意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犹恐不及。
昔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
武帝作盐铁、榷酤、均输算法,昭帝罢之。
唐代宗纵宦官求赂遗,置客者,拘滞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罢之。
德宗晚年为宫市,五坊小儿暴横,盐铁月进羡馀,顺帝即位罢之。
当时悦服,后世称颂,未有或非之者也。
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乎!”
苏油大惊:“司马公,这道奏章上不得!否则即入小人彀中也!”
司马光问道:“为何?”
苏油现在心里充满了蔡确当年对上王珪的无奈:“司马公是受了朝中流言蛊惑的影响,如今有种说法,乃陛下当三年无改陛下之道,是为诚孝,否则是不孝,对吧?”
司马光点头:“正是,所谓‘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这道奏章正是针对此说,劝太皇太后坚定信心。”
“明润却因何说是入小人彀中?”
苏油心里狂翻白眼:“司马公,不管是以子改父,还是以母改子,落脚点都在一个‘改’字上。”
“但是我觉得,不管是司马公之改,还是太皇太后陛下之改,所改者,乃不良之法,而绝非先王之道!”
“这一点,一定要辨析明白!”
“先帝在日,已容我在汴京改了青苗、市易,在陕西改了保马、保甲,而他自己,亲自下旨在汴京改了免行,在相州改了保马。”
“可见先帝之志,从来都在善体元元,不惮改正。”
“我们如今所为,正是秉承先帝志道之要,以富国安民为务。”
“法利于国家百姓者,存留之;不利于国家百姓者,去易之。”
“元丰以来,先帝一直就在践行此道,怎么能说陛下如今是改了先王之道呢?”
吕公著在这方面远比司马光强:“对!明润这番话才是正理,幸好君实你让明润看了,不然这道奏章上去,就坐实了改易先帝之道的口舌!”
苏油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汽灯旁的火柴,直接将司马光的这道奏章给点燃后丢进火盆:“相公,宰执之要,在调和鼎鼐,平息矛盾,而不是激发矛盾和冲突。”
“朝中如今已经够乱了,大失元丰五年以来的清宁气象。”
“禹玉相公就算身有百短,这一点之长,也足值相公明鉴。”
说完对司马光和吕公著深揖一礼,转身离去。
司马光目瞪口呆地看着火盆里的纸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他直接烧了我的奏章!连王介甫都不敢!”
“奏章没上去之前,就不能叫奏章。”吕公著呵呵笑道:“明润终究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君实,有他拾遗补阙,吾辈无忧也。”
司马光有些担忧:“太皇太后那里,我荐明润为尚书左丞,晦叔你荐其为同知枢密院事,都被留中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吕公著叹息一声:“明润这样的特例,不论年岁只论资历,怕是给个同军国平章事方才妥当,但这事只能出于中旨,奏章可是无人敢上啊……”
司马光也叹息:“那就再等等看吧……”
苏厨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分割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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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分割财产
南通巷金融街,皇宋银行总部。
金融街的富贵,在皇宋银行成立之前就已经是大宋顶级所在,而皇宋银行成立之后,很快成了南通巷最豪华的建筑。
通体钢筋混凝土结构,外墙以抛光成镜面的猪肝红色花岗石装饰,透亮菱形窗格的落地大玻璃窗,赵顼飞白题词的巨大匾额,两侧高近两米的黄铜貔貅,赤铜银环的大门,白底黑花的大理石内装,枣木柜台,身着统一绸袍,胸前佩戴着金银铜区分职务的等级胸牌的职事人员,无一不彰显着大宋最高金融机构的气派。
苏油正在三层大会议室举行会议。
苏油要将名下财产转移到皇宋慈善基金,同时要将四通产业分割给宗室、权贵、各级股东、合作伙伴,无疑是一场浩大的财务工程。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一宗财产分割案,到了千年以后,曾经有著名的经济学家在论文里写到,如果以其实际价值来定义的话,元丰八年四通商号的财产分割,相当于分割了那个时候全世界商业财富总和的一半左右。
直到千年之后,也没有任何一桩企业分拆案例能与之相比。
即便四通各项产业的资产、产权、收益、税务、债务、关联关系,在新式记账法和财务管理法下算得上比较“明晰”,但是也是一项堪称浩大的分蛋糕行动。
苏油作为政府的代表,具有这场行动的最高权限;石富作为董事长,带领董事会作为实际责任人;皇宋银行全程配合账务清理。
皇宋银行大会议室,苏油坐在赵顼画像前的主席位置上,拍了拍身前厚厚的方案:“东西就在这里,整整价值四亿贯。”
“所以不要说太皇太后对宗室和勋戚不够厚道,要知道给全体官员们的赏给,不过一百万贯而已。”
“现在蒙太皇太后和陛下隆恩,秉承先帝遗意,将之分割给各家。”
“这些都是能够生金蛋的母鸡,以前都是四通圈在一起养,现在四通将这些都清理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些母鸡已经养大了,能下蛋了,各家愿意养的,可以领回家去自己养。”
董事会成员们都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苏油敲了敲小木锤,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记住,这是皇家的恩典,也是各位发展产业的机会,因此不要在我面前叫什么苦,提什么多余的条件。”
“比如依法经营,按章纳税这一条,是铁打的规矩。”
“今后皇家的产业,会收缩到金融和军工,以及和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产业上,除了皇宋银行,还有皇家造币厂、皇家兵工厂、皇家造船厂、皇家邮驿局、皇家电报局、皇家铁路局。”
“除此以外,四通海贸司、勘探司暂时不予拆分,这部分资产独立划分出来,按照各家持股份比例分红,而经营权,将交给新成立的四通投资局,进行管理。”
“而其余产业,悉数拆分,以评估产值的五成为基数,进行标价拍卖!”
“各家股东,可以以原四通股份为抵押,通过皇宋银行贷出参拍资金额度,用于竞拍自身乐意从事的产业。”
“为了避嫌,我本人,以及我的夫人,决意将我们在四通的股份,全数捐献给皇家慈善基金。”
“奉太皇太后旨意,高家、荆王、扬王,同样不得参与此次股权置换拍卖。”
“说白了,这就是一次四通金融体系内的重大资产置换和调整,目的是发挥参与各家的自主性,独立性和积极性。”
“大宋皇室培养扶持了大家这么多年,如今,到了撒手放大家飞腾的时候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长久而激烈的掌声,如今大家对这种文雅的喝彩方式已经习惯了。
虽然肉烂了在锅里,但是蜀国公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大家争取到了这次重大转型机会,都是心中佩服。
各家都有信心,在自己熟悉的产业当中,一定能够得到比过于稳健保守的四通更快更好的发展。
七月,甲辰,从司马光奏,天下并罢保甲、保马、市易三法。
而民间因保马法所蓄养的马匹,司马光乞拣择勾状,遵从百姓个人意愿,愿意售马的,太仆寺量给价钱,分配两骐骥院。
蔡确、章惇等执奏不行。
的确不行,如司马光之法,最多只能解决汴京附近的问题,而解决不了全国性的问题。
最后苏油上书,正好皇家要整顿四通商务,其中皇家邮驿局又正好需要添置大量马匹,这个单,只能、刚好,可以让皇家来买。
对于高滔滔来说,这一把明显是亏本生意,大宋民间所养的马匹,用作驿马,比从河西直接购进,品质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高滔滔此刻对苏油当年的预见性也非常佩服。
幸好当年保马法推出的时候,苏油建议赵顼玩了一把逐年减值、损伤保险,否则现在损失更加巨大。
保马法受害最重的地区,在北方,也幸好当年苏油在陕西阳奉阴违,在京中也通过大力刺激交通,好歹保住了基本盘。
因此虽然说起来是全国性废法,实际操作主要就在一个河北。
而河北对马匹的需求量一直不小,地势平旷买了也不至于废置,即便如此,皇家邮驿局也耗费了几十万贯,才办好了这件事儿。
收集到的很多民间马匹,还得要先送到相州马场调理淘汰。
这件事情的整个处理过程,让高滔滔对“旧时代”的“恶法”,更加深恶痛绝。
高滔滔不高兴了,就想要处置几个人来泄愤。
正好第一批求直言的成果下来了,告状的臣僚民庶,应诏言新法不便者,高达数千人。
司马光奏:“乞降付三省,委执政看详,择其可取者用黄纸签出再进,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施行。”
诏从之。并且要求对于民愤极大的官员,立案!派遣使臣核查!
苏油立刻上书,查可以,归大理寺或者提刑司,不能是台谏。
司马光立刻推荐黄廉。
黄廉是老台谏,以风骨称闻,正好如今转职做了京东路提刑使,司马光建议高滔滔用他,既符合制度,又熟悉规则。
诏从之。
苏油都不由得感慨,司马光搞这个是真专业,这下连他都挑不出来毛病了。
丁亥,一封经过三次修改的诏书,终于宣示内外:
“朕初揽庶政,郁于大道,夙夜祗畏,惧无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辑天下之民。
永惟古之王者,御治之始,必明目达聪,以防壅蔽。
《诗》不云乎:‘访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群臣所以进戒,上下交儆,以遂文武之功,朕甚慕焉。
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在京于登闻鼓、检院投进,在外于所属州军驿以置闻。
朕将亲览,以考求其中而施之。”
议者犹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司马光和吕公著这一次予以了严正的驳斥,在苏油的提醒下,牢牢把握住了“先王之道”的正确解释权。
改政于正,归法于良,正是先帝自安石相公去相,独揽朝政以来,孜孜不倦的追求!
证据?证据多的是!
这又是苏油万年老苟带来的好处了。
苏油的奏章,从来都不是“陛下你应该怎样怎样”的格式,而是“致君尧舜”模式。
“臣这里遇到了什么什么问题……问题的原因大致应该如下一二三四五……臣觉得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这样解决:方案甲,方案乙,方案丙……陛下明睿,烦请降敕,臣也好奉旨躬行。”
而赵顼的回复一般都是:“嗯,国公考虑得真细,朕觉得吧,方案乙看着就不错,国公先试试看,记得反馈效果给我,不行咱们再及时调整……”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虽然多数都发生在苏油曾经治理过的地区,但是却不妨碍吕公著现在拿出来说事儿——看看!研究蜀国公在外路和朝廷之间的公文来往,那些改良措施,一直就是先帝的本意嘛!
“于是众议乃息。”
丙午,辽遣使来吊祭。
辽国如今鸽派当政,与大宋处于“蜜月期”。
传闻耶律洪基得知南朝司马光、吕公著、苏油入朝,曾经严肃地告诫臣下:“今南朝贤臣主政,慎勿生事。”
而此次辽使除了致哀,还有一系列的事务要与大宋“商议”。
说白了,就是想利用大宋国丧,拿一笔好处。
苏厨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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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章纲要
苏颂和晁补之当年曾因为对辽态度过于“软弱”,而被赵顼贬去了工部,可如今朝中的“辽国通”,只有苏颂和苏油拿得出手,于是诏命复苏颂同知太常礼院,与苏油一起应对辽国使团。
这个命令很不合理,司马光是老礼部,立刻上书反对,说苏油乃国家四朝元戎,功勋素著,不当陪侍外臣,以免被辽人看轻。
不过这封章奏依旧还是给高滔滔留中了,并且单独召见了司马光。
迩英阁,赵煦坐在帘侧,低头看着几案,面无表情。
司马光对太皇太后迟迟不下达对苏油的任命有些不满:“苏油虽然年纪尚轻,然历仕四朝,平生未见些许私心,老臣曾有人才四论,如苏油者,可谓德才兼备。”
“然其为人淡泊谦冲,不羁进退,故少有在朝,每于外路忧患之地,为大宋消弭祸患。”
“更可贵者,不但所在优能,亦可衷济朝堂,凡所建言,发必有中。”
“即论其资历,亦非可弃置之人,朝野闻其朝命,皆额手加庆,喜朝廷得人。”
“入朝两月,与臣及吕公著御前论对,太皇太后与陛下亦察其能,数加赞许。”
“然至今不见下敕,而臣闻其所事者,或以内宫官产羁绊之,或以引伴之职辱毁之。”
“我朝干梁华翰,岂能作家奴引伴之用?臣深为太皇太后与陛下痛惜!”
“若无职位置之,则臣请避位,充御史中丞即可,老臣愚钝尸位,实耻列明润其前!”
赵煦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面前这口沫横飞的老头,对他的观感立马爆表。
老头说的,其实也是他早想要说的。
却听帘后轻咳一声,赵煦赶紧将头低下,重新摆出一副木偶的表情。
高滔滔似乎在斟酌言语,片刻之后才说道:“学士想岔了,苏油所为,实乃重务。”
“宗室勋戚之乱,自古不绝于史册,立国百年,人口繁衍,已经成了大宋的负担。”
“然安石相公当年削减宗室用度、恩荫,于帝室五服之外,不闻不顾,却又岂是人情?!”
“当年宣德门外皇宋宗室拦王相公马头而哭,朕在深宫,却也听闻!”
“于是司徒请立皇家理工学院,以授其技;纳之四通诸产,以立其业。”
“以宗室之尊,执四民之末,所幸二十多年下来,也能自立。”
“然司徒说宗室仅自立尚且不足,当与国之四民同,税赋有当输,劳役有当服,如此赵姓宗亲,方可为天下表率。”
“《伦理训类》言语简白,老身也看得懂,其中一句‘冠冕有加,必承其重’,老身深以为然。”
“因此析分产业与宗室勋贵自持,正是造我皇宋百代之基。”
“虽至亲产业,与民同赋,朝廷岁入,可因此年加六百万贯。”
“学士,司徒支持我此举,难道,你不愿意支持我此举么?”
司马光这一刻真的感动坏了,俯身施礼,声音中都有了些哽咽:“此华夏千古未见之德业,太皇太后敢行此,皇宋必光耀千秋。臣愚昧,岂可不赞从之。”
高滔滔几乎都被自己感动了,叹息一声:“因此扶宗室子弟这最后一程,老身只得劳烦司徒。”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士,论才论德,放眼天下,还有比他更值得老身信任之人?”
司马光赶紧躬身:“是老臣愚钝,曲解了太皇太后的本意,万分惶愧。”
“能让宗室自得择业,不为朝廷忧患,保全天家恩伦,立万世表率,果然是至重伟业。”
高滔滔这才说道:“让他去应付辽国人,其实也是为此。”
“这是司徒主动请缨,非老身委派。因为司徒说辽国人所求者,不过是利。而同辽国的商贸往来者,主要都是四通在行。”
“而四通的业务,最近正在析分,万一被辽人窥见机隙,趁火打劫,那情形可就大不妙了……学士,你能找到比司徒更加了解四通,善于应对辽国之人吗?”
其实司马光内心深处也有恐辽症,这是大宋老一代臣子心中永远的痛。
庆历二年辽人趁西夏之乱打劫,岁币翻倍,当是司马光正是二十多岁的愤青。
其后陕西一蹶不振,司马光随父在陕西辗转,亲见战争的残酷和大宋的惨败,亲见朝廷为了应付边患让陕西民众背上的沉重负担,终于认清了现实,成为朝中坚决的反战派。
直到苏油渭州以身相诱,抗敌成功,然后抓紧时机恢复陕西经济,紧接着配合王韶开青唐,配合种谔定横山。
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下来,才终于遏制住了夏人的嚣张跋扈。
其中凶险,可谓无比。
自己在洛阳,也见识过陕西民众那段时间里一日三惊的忧虑惊恐。
所以他深深地知道,大宋扭转国势的过程,其实是多么的艰难。
而相较于西夏,辽国更是强大十倍的存在。
现在司马光所在的位置,也已经不是知谏院,可以只指出弊病,然后一句请找相关部门解决,就能够敷衍过去。
沉吟了半晌,自己夹袋里没这样的人,新党中人可能可以,但自己又终不信任。
司马光终于长叹一声:“人才至难。”
高滔滔说道:“是啊,人才至难,故而老身还欲用苏油,兴举这至难之事。”
“梁惟简,将司徒前日所制举京师大学堂的条陈,与学士观瞧。”
梁惟简捧着一本厚达三指的大过来:“学士。”
司马光捧着那本几斤重的《乞设京师大学堂条陈纲要》,人都傻了:“这……这是条陈?臣这样也没法读啊……”
高滔滔说道:“请学士带回去细观,不过只有这么一份,千万要注意保管好了。”
“不不不……”司马光看了看周围,来到赵煦身前:“臣请借陛下几案一用。”
对于苏油入宫第一件事就是调整赵煦座位一事,司马光和吕公著事后都是暗叫侥幸。
说到底,还是在心底里将陛下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如果赵煦再大几岁,他们陛见第一天肯定会发现这个问题。
好在苏油及时发现并予以纠正,不然每次入宫陛见,大家都是对着赵煦撅屁股。
说起来也是大不敬,难保不会被小破孩在心里一笔笔记下来,亲政之后翻旧账。
俩老头都是实诚君子,不会去想苏油此举实在是机巧油滑得过了头,反倒是羞愧自责。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陛下的忠诚不够,否则为啥人家苏明润就能发现问题,而自己却忽略了呢?
不过打那件事情过后,司马光和吕公著开始比较注意自己对赵煦的态度。
赵煦还是面无表情:“请学士自便。”
说完还礼貌地起身站到了一边,因为司马光站着翻阅,必定会长期弯腰,如此有受司马光长礼之嫌。
帘后的高滔滔看到这一幕,不禁满意地微微点头,这个孙儿,其实非常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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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只细看了章节,就不禁大为动容:“太皇太后,要是得行,此自然是皇宋盛事,但是臣先不问教师,只问这经费,却从何而来?”
“据臣所知,理工成就的研发之费,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虽耗千万缗也不可遽得。”
“那些仪器也是,臣在洛阳听明润说过,一台第六代精密机床,光一个轴承,耗资都在三千贯上。”
那台机床轴承的每一颗鼓型滚珠,都是用机床车出来的,因为材质坚硬,加工精度极高,也导致废品率极高,属于大宋如今最顶级的加工工具。
那台机床所用的动力是电能,张天师终于还是发明出了电刷和纸包电容整流器、稳压器,解决了交流电变相为直流电以及电波减峰填谷的问题,能够驱动直流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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