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首先是人口迁移导致的税收减少问题,这个我认为无需考虑。”
“首先迁移的都是无地之民,他们的迁出,对于地方上地税收入,并没有任何影响。”
“而丁税,虽然国家规定每个男丁都需要缴纳,但是落实到地方,实际操作上,平日里生计都困难的这部分百姓,要收他们的丁税就是个笑话。”
“别说丁税了,就臣所知,哪怕是大宋的田赋,很多地方都三年才能征到两年,所以请参政放心,这部分人的迁出,地方政府是乐见其成的。”
“主要的问题在豪强,尤其是占地千顷,连阡连陌的豪强。这些人手下的地太多,依附其上的无地之民也太多,他们肯定会对移民设置障碍,大力反对。”
“其实这个问题也并非不能解决,这部分人的地,和依附其地的百姓,我们完全可以不动,先解决愿意迁移的那部分人的问题。”
“等到那一部分人迁走,当地的空地就会多出来,那些依附于豪强的百姓都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那一部分人,自然就会成为填补当地剩余耕地的主力,有这个利益摆在眼前,却就是豪强们所无法阻止的了。”
“我们再说移民迁移的问题,要搞好,那就必须要有组织。”
“以家族的一个分支为集体,以几个关系良好家族自愿组成一队,然后政府负责他们的沿途食宿管理,地方上做好充分的准备,我觉得差不多就可以解决参政所担忧的流民作乱的问题。”
“民无恒产,则无恒心,这部分人和流民不同,他们是怀揣着希望上路的。臣最早在眉山,夔州,后来在陕西、两浙、南海,都安置过这样的百姓。”
“我大宋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只要给他们希望,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他们就绝对不会选择走上与朝廷对抗的道路。”
“总体来说,枢相提出的举措,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举措;而蔡参政所说的问题,虽然烦难琐碎,但只要当政者尽力得法,思路周全,就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因此臣以为,是可行的。”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政治措施的出台,最好慎之又慎。我们不妨从如今民风最开放,人口最密集,土地压力最大,迁徙最方便的蜀中做起,先试试成效。如果得利,再行推广。”
“政令先教而行,应当大加宣传鼓励,将朝廷法令,准备工作,激励措施,明文予以颁布,先看看百姓们的反应。”
“尤其官员必须得力。除了荆湖北路转运副使刘嗣,臣再向陛下推荐三个人。”
“一是晁补之,他记忆力强悍,当时在我两浙路幕府,对移民的诸多条例制度,条理分明,成竹于胸;”
“二是司农寺丞,提举南海路屯田事郏亶。郏公从昆山,太湖,南海,一辈子就是从事的农田水利,移民肯定会涉及到村落规划,农田水利兴建,有他在,必定无忧。”
“三是屯田员外郎李大栓,荆湖北路多丘陵,李大栓是四通商号水利营造司管事,蜀中很多畲田改梯田的项目,都是他的手笔,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丰富经验。”
“有此四人,可保无虞。”
“最后臣要说的,是朝廷不要急功近利,不要想着立竿见影产生利益。第一步只将移民荆湖,当做减轻蜀中土地负担的举措。能将人移出蜀中,在荆湖北路扎稳根基,就算是初步成功了。”
“第二步则是鼓励屯田开垦,只要能让百姓们有所收成,能够自食其力,薄有积蓄,不再需要朝廷赈济,就算是又一次成功。”
“第三步才是禽畜繁育,人口滋生,形成聚落,并且带动当地的土著化入汉家,成为一体,逐渐形成村,乡,县,郡,到了这一步,移民政策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因此一开始,朝廷的投入与扶持是必须的,而不是将他们投入蛮荒就置之不理,要他们供给朝廷的赋税,也不在一年两年,臣请将开荒免税七年之政,延长到十年。”
“并且要严格监督官员执行,地方官府,不得肆意增加赋税,将加赋扰民这一条,纳入地方官员考绩,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国策执行的关键,不在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而在水滴石穿,动静不大但坚定持久,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便是此理,王相公说治政务安静,也与之相近。”
“如今大宋局面从容了许多,我们有时间试着来,一步步来了。”
赵顼看了看殿中众人:“各位对涪国公的意见,有什么看法,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臣都是面面相觑,这就是涪国公的理论水平。
别看苏油才刚刚过了三十四,这娃将大宋地方官职,从小到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几乎都轮了个遍!
这尼玛就是整整十八年地方实务锤炼出来的丰富经验!
而这还是从中探花入仕起算,要从入成都在张方平手底下打酱油算起,得是二十五年!
再往前推,从在眉山统合江卿势力开始的话,已经整整二十八年!
换做一般的大臣,三十五岁中进士不算晚,再等到拥有苏油这样的经历,都已经年逾花甲,多数入土为安了。
孙固第一个拱手:“臣赞同涪国公之议。”
韩缜估计在枢密院早都跟孙固商议妥当了的,也紧跟着拱手:“臣也赞同。”
蔡确微微一笑:“涪国公此议,让臣大开眼界,臣也赞同。不过所荐之人是否得用,尚需考量。请陛下择日召晁补之进对,还有将关于在两浙路移民的政策条陈,录备于中书,以便参考得失。”
王珪到此也无法再坚持,只能躬身:“臣附议。”
赵顼很高兴:“好,那就如涪国公之议,不过要以百姓自愿为原则,先试点从蜀中移民荆湖。”
……
河北,雄州。
此地为古易县,属河间,涿郡,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雄杰辈出。
后周显德六年,世宗亲征伐辽,收复瓦桥关,置瓦桥关为雄州,后世雄安新区的“雄”字,即名源于此。
以白沟河为界,分为南北两县,南归义先属后周,次年属宋,北归义则属辽。
这里是宋辽两国之间最重要的关卡,当年苏油考察北地的时候,曾经飞舟阻挡萧禧大军,并且化解了他讹诈大宋的企图。
新任雄州知州窦舜卿,正在视察城防工事。
窦舜卿乃是相州安阳人氏,真正戎马一生的老江湖。
曾经担任过府州兵马监押,青淄路都监,还出使过契丹,对辽国的情况非常了解。
湖北彭仕羲起事时,他为湖北钤辖兼知辰州,和章惇刘嗣配合得很好,率师取富州,击降之。
等到任邕州观察使的时候,又跟沈括做过同僚。
不过交趾之战没有遇到,那个时候他早已调任环庆,任路副都总管。
六十多岁了上章求退,且求易文阶,赵顼念他劳苦功高,改刑部侍郎,提举嵩山崇福宫。
宋辽通海之后,两国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然而因为有了獐鹿二岛这俩“保税区”和“自由贸易港”的缘故,各方密谍的行动只能用猖狂二字来形容,大宋边境急需一个老狐狸坐镇。
经文彦博和苏油推荐,老头在七十岁该致仕的年龄,接到赵顼的任命,出任雄州知州。
苏厨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雄州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雄州
二月,己巳,知制诰王存上奏:“辽人觇中朝事颇详,而边臣刺辽事殊疏,此边臣任间不精也。臣观知雄州刘舜卿,议论方略,宜可任此,当少假以金帛,听用间于绳墨之外。”
于是赵顼诏问窦舜卿,命他上报所需资用。窦舜卿乞银千两,金百两,赵顼诏三司给之。
窦舜卿是相州人,和韩家的关系密切,相州如今得到四通的大力支持,相州模式今年给河北提供了大量的马驹,牛犊,羊羔,如今河北的荒地,正在大量种植息鸡草和甜象草,加上洪灾被陈昭明他们摁住,去年河北,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年成。
关于雄州城防的修建,宋辽两国之间做过无数次的交涉,大宋曾经在大辽的威胁下,一度让步再让步,让城池几乎连基本的防护功能都没有。
辽宋通海之后,苏油直接命令雄州,霸州,广信军,密州,登州,大肆修城。
辽人再来交涉,窦舜卿一句话就硬邦邦地堵了回去:“宋辽之间的木材贸易,不就是拿来干这些的?这是明文写在《宋辽通商协议》上的!如果连城都不让修,那我就只有上报,说河北不需要你们的木材!”
辽使顿时无语,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其实雄州并没有用到多少木材,这里的城防,按照渭州和大名府的棱堡设计,表面主要是用水泥和钢筋,连周边高地,都建成了要塞,望楼,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群。
工事群设计得非常复杂,从雄州到周边高地,还有暗道相连,暗道里设置了呼吸孔,射击孔,藏兵洞,水瓮,粮草。
窦舜卿还干了件大事儿,效仿春秋时分晋的赵氏,将整整三百万枝箭杆埋进了城墙当中,缓急之时,可以挖出来使用。
四通城建司是城防的修造者,薛通胖得跟个球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大步流星的窦舜卿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明公……明公咧……你老走慢点成不成……”
窦舜卿是故意的,他打申请给军机处,请求划拨城防炮,被苏油拒绝了,不但镇国大将军不给,就连霹雳炮都不给。
理由是河北的辽国密谍太厉害,要求窦舜卿深挖间谍,利用黄河新河道巩固边防,什么时候不再发生城锁被盗的事情,什么时候再打报告。
因此雄州城头之上,现在摆放的都是钢臂弩炮,弹药是和弩炮相匹配震天雷,让见识过汴京和大名府镇国大将军炮的窦舜卿一想起来心头就毛躁不已。
停下脚步:“你年纪轻轻,脚力还敌不过我花甲老夫,国家要都是你们这样的废材,还能有救吗?”
薛通终于赶了上来,弯着腰呼哧呼哧地喘:“这城楼可真是,上来一回要了一回命……明公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有气别撒我身上啊,四通里边国公的股份已经没多少了,我现在是……是给陛下跑腿的人……”
“可给你脸了!”窦舜卿呵呵冷笑:“你就一商贾!找你换城门的大锁,换好了?”
薛通掏出一张毛巾抹着脖子:“换好了换好了,五十斤的大铁锁,这回辽人盗不去了。”
窦舜卿冷笑道:“还不是你们在两岛上搞事,通海之后,两岛上全是垃圾杂碎,河北路的密谍多如牛毛,都是从两岛过来的!”
“机宜司那一帮子人,怎么全都丢去了陕西?我河北面对大辽,不比西夏重要?”
“哎哟明公可真是冤枉人……”薛通终于喘匀了气息:“机宜司那是军机,辽人敏感得很,将人派到河北来,这就又该闹了!”
窦舜卿一瞪眼:“我怕他闹?!”
“不怕不怕……”薛通赶紧胖手连摆:“我怕,我怕还不行吗?”
说完赶紧解释:“国公说了,现在宋辽两国的关系乃是那啥……新阶段,就跟小两口新婚燕尔一般……”
“我呸!”窦舜卿发上冲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夫一脚将你这胖球踹下城头去?!”
“哎呀说错了说错了……”薛通说道:“总之国公的意思就是现在和辽国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这密谍可以通过商队狠了命地往辽人,女直人那里输送,不过不需要搞什么机宜司的招牌,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们要偷东西吗?”
“听说明公遇到了麻烦,国公立即命我赶来解围,国公说了,如今咱手里握着辽人的二十五万贯绢钞,财大气粗,怕他个鸟!”
“哈哈哈哈……”窦舜卿的面色这才好转:“这样说话才像个爷们儿!现在雄州,霸州,广信军三处要塞已经修备完毕,后边还有大名和登州撑着腰杆,说话再不硬气一些,老夫可就真要憋死进棺材了!”
“可别……国公说……国公说……”薛通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窦舜卿白眉毛又皱了起来:“苏明润他又说了什么?”
“国公言语有些难听……”薛通可怜巴巴地看着窦舜卿:“他说……国事艰难,窦老你要保重好身体,要死……也得熬过这几年,等大宋料理完西夏,腾出手来照顾这边的时候……再……再死不迟……”
“哈哈哈哈……”窦舜卿不但不生气,反而开怀大笑:“那你得空转告他苏明润,老夫如今饭每一斗,肉每一斤,再活十年都无碍!就是他要是大言不应,休怪老夫铁鞭有些沉!”
薛通额头又冒汗了,大宋老头过了七十就惹不得,你一个边关武将要打当朝一品国公,当年包侍制都没你这么嘴强!
一名年轻将领快步登上城头:“太守,辽使来了!”
窦舜卿冷笑道:“呵呵呵,我还以为他们熬得住!走吧,下去会会。”
辽国使臣耶律慎思一脸铁青坐在雄州府衙都厅,手里的茶水冲了喝喝了冲,已经淡出鸟来。
换做往年,耶律慎思早已发作,听说当年萧禧萧林牙按镇白沟馆,宋人任他搓圆搓扁,喷嚏都不敢打一个。
如今世道变了,宋国雄州太守,竟敢扣押他的从人!
他此次前来,本来是接引绢钞的,结果刚入雄州,窦舜卿就命人抓了他三个从人,说是密谍,然后将使臣队伍押送一般簇拥到州衙,连正厅都不给坐,丢在都厅不管。
要不是有接手二十五万贯绢钞的使命,他现在就打出城门,点起本部兵马,让这个老棺材瓤子知道什么叫百胜铁骑!
就在耶律慎思终于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都厅外响起了皮靴的脚步声。
窦舜卿一身五品公服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名小将,一个胖得球一样的商贾。
耶律慎思身周的从人一起怒目而视,厅中的气氛就如同凝固了一般。
窦舜卿就如同没有看见一般,走到都厅大椅子中间坐下:“番邦蛮夷,礼数都没有,白瞎了老夫的好茶。”
“你!”耶律慎思愤怒至极:“窦太守,本人忝为大辽东京道主官,同知北院枢密使事,也曾饱读经史,博取功名。”
“大辽与大宋乃是匹敌之体,兄弟之邦。论官位,你还在我之下,当不起你施一礼吗?”
“是吗?”窦舜卿不以为然:“那贵使来得多余了,这便请回,改遣一个与我同级的小官,来办理交接吧。”
“窦太守!”耶律慎思一拍椅子扶手:“你真要挑起边衅,不顾河北安危吗?”
窦舜卿冷笑:“我何曾挑起边衅?”
苏厨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交涉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交涉
“你扣押了我三名从人!”
“呵呵呵……你那三名从人,在雄州马市试探军情,证据确凿,两国既然是兄弟之邦,为何贵国会派遣间谍?要说挑衅,也是从你们开头吧?”
耶律慎思手下一名书办模样的幕僚拱手道:“窦太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怎样?”
窦舜卿说道:“一个月前,贵国白沟馆抓捕了我三位越境打柴的州民,根据两国协定,宋人在边境有事,辽人抓获,当移送宋国处置。”
“我移檄相取,白沟馆守臣不理不睬,迁延至今,却如何说?”
那名幕僚说道:“窦公,几个边民,那是小事,交接绢钞可是两国大事,岂可因小失大?”
窦舜卿懒洋洋地说道:“你说得在理,无奈老夫年迈昏庸,一事未了,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料理它事啊……”
耶律慎思狠狠地瞪了窦舜卿一眼,转头对幕僚低语了几句,幕僚点头,也低声跟耶律慎思汇报了几句。
耶律慎思说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命白沟馆那边放人,太守也释放我方三名从人如何?”
窦舜卿笑了:“你看,原来贵使来得也不是毫无用处,老夫这扯了一个月的皮,也当不了贵使一句话。我三位州民出现在城下之日,便是贵使三名从人出现在厅下之时。”
那位幕僚拱手道:“那太守,我们可否先商谈一下绢钞交接……”
却见窦舜卿理都不理,自顾自闭目养神了起来。
一边辽人都是满面怒容,却也不敢发作。
过了一阵,耶律慎思有些表情忸怩,不安地扭动起身子,给幕僚示意,幕僚凑过耳朵,听耶律慎思低语了几句。
幕僚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看向闭目养神的窦舜卿,又看向一边昂首挺胸的小将,最后看向一身厚绸袄子的大胖商贾,对他拱手:“这位兄台,敢问……盥洗之所在哪儿?”
薛通小眼睛眨巴着:“呃……不瞒官人,小的也是第一次进雄州州衙,这个……真不知道。”
那幕僚看了看已经憋得脸红的耶律慎思,又看了看对面三人:“呃……这位小将军,敢问你知道吗?”
小将还是昂首挺胸,就如同木雕一般,根本不搭理。
幕僚无奈,见耶律慎思已经快不行了,只好再次拱手:“太守……”
窦舜卿还是闭着眼睛,只将手一抬,那名小将才好像活了过来一般:“跟我来吧。”
薛通赶紧说道:“我也去我也去,憋得都快不行了……”
小将带着两人来到净所,薛通手脚贼快,抢先一把就解开裤带摆好了姿势,才好像刚刚想起满面怒容的耶律慎思,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了,人有三急,要不……贵使咱……一起来?”
耶律慎思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
薛通说道:“那小人就斗胆有扰贵听……哎哟忍不住了……”
撒尿的声音一起,耶律慎思脸色不由得大变,再也坚持不了,手忙脚乱地撩袍解带。
随着两道水柱落入净桶的声音一起响起,耶律慎思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那讨厌的商贾还在自己旁边絮叨:“你看,我就说贵使真不用跟我客气的……”
这一刻耶律慎思只恨不得转身就走,甚至希望有一条地缝立刻钻下去,无奈……胯下奔流的水柱它不允许。
这该死的尴尬好像持续了好久,好久,那该死的商贾却早早就完事儿了,甚至还在一边饶有兴趣的观摩。
耶律慎思感觉自己遭到了最大的羞辱,却毫无办法,那猥琐的胖子见自己快要完事儿了,还殷勤地提醒自己擦手!
三人回到都厅,耶律慎思重新坐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到对面胖子投来的猥琐笑意,不由得脸上一红,说话也就没有了气势:“窦太守,总这样等下去,也不对吧?”
窦舜卿睁开眼睛:“贵使很忙吗?”
耶律慎思终于拱手:“主上等待今年新引发的绢钞,此乃大事,多留在贵国一刻,便多一分不安稳,这又是何必呢?”
这时候,通判过来,对窦舜卿拱手:“太守,三位州民已经进城了。”
窦舜卿问道:“可受了伤害?”
通判摇头:“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窦舜卿这才扭头对小将说道:“伯佑,将辽使的三名从人带上来吧。”
三位从人被带了上来,窦舜卿还虎着脸教训:“以后进了雄州城,不该打听的少打听,雄州城如今明桩暗哨多了去了,不要给我们增加麻烦。”
耶律慎思表示不满:“太守这是与邻为壑吗?”
窦舜卿反问道:“北院枢密这是教我窦舜卿如何在雄州做事吗?”
耶律慎思想要反驳,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这些无谓之争太无聊了,太守,还是交接绢钞吧……”
窦舜卿笑道:“这话才是正理,走吧,在这里交接可不行,朝廷规制,需要我军押送至白沟驿外。”
一行人走出州衙,尽皆上马,薛通摸出一个勺子吹响,远处行来一队蓝衣马军。
薛通一夹马腹:“走吧,出城。”
耶律慎思一直以为此人是个幕府请客之流,这时候才感觉不对:“请问你是……”
薛通笑道:“我就一商贾,不劳贵人过问。四通物流河北诸路经理,薛通。”
耶律慎思又看着那一队骑军,不是大宋正军服色:“那他们是……”
薛通不以为意:“他们是四通物流雇佣来负责保安的趟子,以前大宋西南跑马帮的夷人。”
耶律慎思不再说话,等到车辆抵达白沟边,耶律慎思将钞箱打开一一验过,这才冷笑着对窦舜卿拱手:“太守,如今京东路在我辖下,今后可要多所往来。”
他身边的幕僚也拱手:“还请太守看尽城防,别又出现城门铁锁被盗的事情。还有,听说河北盗匪刺客横行,太守要多保重啊。”
窦舜卿不以为意:“雄州城新建了四门,铁锁早就换了,旧锁都扔在校场,给儿郎们打熬筋骨用,前几天倒是的确少了一个,看来是你遣人取走了。”
“一个废旧门锁值当什么,就怕你那下人拿这个欺哄与你,让你当做了不得的大功呢。”
那幕僚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对了,钥匙不知道收到没收到?”
“什么意思?”
窦舜卿拱手道:“辽国南院枢密佥书,掌机宜事萧惟信造访雄州,既然不露行藏,舜卿也不好揭破。只有将那把旧城门锁的钥匙作为见面礼,送给佥书,就在你第二房宠妾的妆奁里,还请佥书笑纳。”
萧惟信顿时脸色大变。
窦舜卿顺手从钞箱里抽出一张绢钞:“这个就作为我三位州民受惊的赔偿了,几位快上船吧,告辞。”
说完打马而去,只有薛通还嬉皮笑脸地多交代了一句:“二位,小的如今还是四通商号的业务代表,以后常驻雄州,獐子岛,鹿岛三地,这生意场上的来往,就请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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