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物以稀为贵,一个字换孙掌柜这一个摊子,孙掌柜都还得往外找补!
一顿饭把苏油吃美了,胡辣汤里的羊肉和萝卜骰子丁味道很不错,尤其是孙掌柜还带卖豆腐脑,苏油将豆腐脑和胡辣汤倒在一处,顿时就唤起了儿时的记忆。
吃过饭,欧阳发又领着苏油去学宫,刘门头留在了后头,对孙掌柜低声说道:“那帘招赶紧请高手匠人复写一个,真货就收起来吧。老孙你狗日当真是福星,娶得个好浑家啊,这是传给儿孙的生计。”
孙掌柜拉着刘门头:“那是欧阳太守家的子侄?”
刘门头笑了:“这几天留意消息,你就知道是什么大人物来郑州了,总之是大好事,能得这位一声夸,你这小破摊子要发达,走了!”
……
在大宋其它地方,文庙是学宫的一部分,郑州却相反,学宫是文庙的一部分。
因为郑州文庙,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二座文庙,建造于汉明帝永平年间,包括殿宇廊亭两百多间,占地三十七亩。
郑州现在不差钱,欧阳发不修衙署,但是却拨款将文庙学宫予以修复,造得非常不错。
整个学宫文庙,占据了一条街,东西入口,各竖了一所牌坊,一名“金声”,一名“玉振”。
学宫内不少古树,已经有九百来年的历史,行走在苍松古柏其间,让人不禁大起思古之情。
棂星门后的泮池畔,一株白梅已经开始打蕾,见到这情景,苏油就想起了当年那个曾经耍赖让自己题诗的老人。
那是一个九十多岁还能保持赤子之心的老人,一生著述甚丰,其理论思想却不为故国所容,但是又在大理,西南夷中大行其道,如今还流传到了南海。
一生仕途不畅,却培养出了文彦博,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眉山学子。
他的思想,结合三教,其实是让儒家学说从神坛上走下来,走到家家户户的日常生活中去。
他的思想,离开了士大夫的主流,但是却在市民,商贾,夷人,在大宋社会的中下层中起到了指导作用。
他的思想,被苏油继承、改造和发扬,与理工结合,通过另一种方式,成了一门显学。
他的思想,经过苏油的武装之后,成了那些新的阶层的思想武器。
天下兴亡,匹夫皆有其责。
慎独克己,人人尽可成圣!
大宋对龙昌期,实在有失公平,但是苏油相信,就如同第一个喊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亚圣孟子一样,历史终将给这个老人一个正确的评价。
他是第一个重新提出君子内求的人,是与后来程朱学派将儒学推向儒教,进而形成思想桎梏的反动。
他将儒学变得更加温和而合理,让人们更加发自和遵从内心,变得更加贴合市民和百姓的精神需要,更加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才是儒学的真正精髓,不是进一步占据朝堂,控制思想,强行推广,最后成为华夏一族的精神枷锁;
而是退一步,退到家庭,市井,还原到个人的内心深处。
其余的宗教,带给人的是精神寄托,而结合了理工之学的儒学,再由龙昌期首倡,苏油加料,张载邵雍解构重建之后,变成了真正能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学问。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最滑稽的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那同样已经逝去的父亲,就是当年坚决狙击龙昌期的罪魁祸首!
欧阳发见苏油看着白梅发怔,问道:“明润,怎么了?”
苏油摇头:“想到了一些故人故事。”
欧阳发也明白了,苏油的诗歌传世的也就几十首,其中还有好几首是“神童诗”,《奉咏春日老梅赠龙昌期》就是其中非常著名的一首。
冷香吹雪萼。
冰影照疏怀。
也信三春好,
羞争二月开。
那株老梅树,在春花灿烂的日子里,只落得无声无息;只有在万树凋零,天地肃杀的时节里,才能显现出独有的风姿。
欧阳发有些尴尬:“明润……”
苏油自失地一笑:“前辈风骨,令人敬仰,他们一在朝,一在野,站的地方不同,看到的东西不同,奉为真理的东西,也就各自不同。”
“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算是各自有各自的坚持吧。”
欧阳发叹气道:“要是父亲能多活几年,见到如今的盛世,想来也会对龙老之说有所思考吧……”
苏油也叹了一口气:“你家爹如何不知晓,但是要是龙老多活几年,见到我如今的样子,必然会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戒尺绕着学宫追打那是肯定的。”
欧阳发不禁噗嗤一笑,两人间的尴尬荡然无存:“那是,龙老的得意弟子终究是文相公,风骨硬胜金石,久而弥坚,老而弥辣。”
苏油也感慨:“那是他运气太好,遇到了赵宋仁宗皇帝。要是换到刘汉李唐,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欧阳修也是经历过****的,欧阳发也感慨:“所以啊,故纸堆中更迷人。走,我带你去看看郑州学宫的最新研究成果。”
苏油坏笑道:“都憋坏了吧?从见面到现在,我就故意不问。”
欧阳发抽了抽嘴角:“呵呵,不问那是你的损失!现在告诉你,我们发现了商汤所建的亳都!”
苏油大惊:“怎么就能如此肯定?”
欧阳发加快了脚步:“跟我到尊经阁就知道了。”
来到尊经阁外,苏油见到一院子的经文石碑就生气了:“好你个欧阳发,写信的时候低声下气,求我给你翻铸一套《十三经》水泥碑文,说是什么文华精粹万世典藏,结果你就这样扔在院子里日晒雨淋?”
欧阳发连连拱手讨饶:“这不是临时的嘛,尊经阁现在用来存放更加重要的东西,暂时的,现在正在加紧修建藏经楼。”
说完将尊经阁的大门推开:“你看,你看是不是比水泥碑文重要?”
迎面就是一个青铜大方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苏油的眼球“靠!这是什么?!”
欧阳发得意洋洋:“怎么样?光着一个大鼎,就能让石碑腾地方了吧?”
苏油快步上前,仔细端详。
鼎的口部和腹部略呈长方形,口沿外折,在口沿上有两个对称的圆拱型竖耳,鼎腹呈斗形,深近半米,底部由四个上粗下细的柱型足承托器身,鼎身装饰有饕餮纹和乳钉纹。
形体硕大,加上鼎足和鼎耳,这东西足有一米高,具备明显的商早期风格。
苏油接过欧阳发递上来的细棉手套戴上,问道:“哪里发现的?”
欧阳发说道:“这是在杜岭发现的,我们将之命名为杜岭方鼎,同时出土的,还有铸铜、制陶、制骨等作坊遗址四处、铜器窖藏两处,中、小型墓葬一百多处。”
“出土的遗物以陶器最多,青铜器、石器、骨器次之,并有蚌器、玉器、印纹硬陶、白陶器、象牙器等。”
苏油蹲下来看了半天,有仔细检查了鼎腹:“可惜啊,没有铭文。”
欧阳发摆手:“不可惜,以此为,我们发现了城墙遗址,之后按照方城的格局规制,进行了直线考察,最终发现了一个古代的巨大都城!”
“你们确定是哪个都城了吗?”
欧阳发领着苏油:“这边来。”
苏厨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商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商都
整个尊经阁里,摆满了坚实的木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文物。
苏油心神激动:“这是了不起的大成就啊!”
欧阳发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递上来一本地图册:“根据我们的考察,商汤亳都,平面为长方形,城垣周长七千米。北墙、南墙与东墙各长约一千七百米,西墙长约一千九百米。墙基最宽处达三十二米,地面上残留最高约五米左右。城周共有缺口十一个,估计就是城门。”
“城墙采用分段版筑法,逐段夯筑而成,与现在西北的普通城池修造法类似,每段长四米左右,夯层较薄,夯窝密集,说明当时的做工非常扎实,城池也相当坚固。”
“在城墙内侧或内外两侧,有些段落,还发现夯土结构的护城坡。想必也是上下城池的阶梯。”
苏油看着这一屋子的文物,感觉脑袋有些晕:“你们,怎么一下子就能发现一个城?”
一转念也想通了,地表建筑是到了近现代之后才发生了巨大变化,而在之前,城市建筑对地表结构的影响还没有那么大,因此遗址的发现也比后世容易得多。
就听欧阳发说道:“有了城址范围,我们很快就探察清楚了城址内的分布,用你的说法,这就叫文化层。”
“商代文化层面积巨大,我们除了发现房基、水井等各种遗迹。在城内东北部,还发现了一处高台,面积近四十万平方米,台上具有大、中型夯土台基遗存。”
“基址均用红土与黄土夯筑而成,大者达两千余平方米。台基平面多呈长方形,表面排列有整齐的柱穴,间距在两米左右,柱穴底部往往有柱础石。”
“最大一处台基表面,还有坚硬的‘白灰面’和黄泥地坪,房基用黄土夯筑,现存厚度为两米。”
“根据房基面上存在的两排长方形柱础槽,大体可以复原出一座九室重檐顶并带有回廊的大型寝殿。”
“那里,应该就是商王的宫殿!”
“而在这附近,我们出土了青铜簪、玉簪和玉片等其他地点少见的遗物。更加佐证了我们的观点。”
苏油心神激荡:“确定了是商代的亳都了吗?”
欧阳发皱了一下眉头,取过一根牛骨:“明润你看。”
牛骨上,用犀利的工具刻着一个卦辞,其中有一个“乇”字。
欧阳发又递上一个陶片,说道:“看,这上面也有个“亳”字,根据我推断,这里就是商汤所建的亳都。”
“不过司马学士认为不一定,因为根据文献记载,这里也可能是仲丁所迁都的隞都。”
是商都就行,是商都这政治影响力就有了。
苏油又看回地图,图上对各处发掘区标注得非常的细致,使用理工制图法制作的。
用手指着宫殿区内的一处壕沟状图样:“这里这些小圈子是什么?”
欧阳发脸色有些发白:“这些,全是人头。”
“这段壕沟内,我们发现了近百个人头骨,而且这些头骨,大多被从眉部与耳部锯开而成瓢形,而且明显经过人为的刻意摆放。”
接着不忍地说道:“这些人头骨出现在宫殿区内,只可能与商朝的宫廷人祭活动有关。”
说完指着宫殿区的东北部:“这里,发现了三排八个狗坑,最多的一坑中埋狗二十三只,最少的六只,总计九十二只。在一个坑的底部,还埋有两具人骨架。另一狗坑中出有夔龙纹的金叶装饰。”
“这些人,应该是奴隶,祭祀人狗坑的同时出现,说明当时奴隶的地位,不过与狗地位相当。”
“夔龙纹的金叶,也说明当时的君王,对祭祀的重视程度。而如此众多的人骨和狗骨,也说明这样的祭祀,在当时是一种常态。”
苏油点头:“世兄不用替古人难受,这就是当时人的制度,从商到周,从周到秦,再到如今,文明总是一点点的在进步。”
欧阳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对了,遗址内还发现有小型的半地穴式居址,说明当时的宫殿内,除了贵族,还有地位低下的仆从也居住。”
接着,欧阳发有在图上给苏油指出城墙、宫殿夯土基址、手工作坊、墓葬区,窖藏、祭祀坑等遗址分布。
苏油问道:“你们收集到了多少种文物?”
欧阳发得意地说道:“仅商代的文物,就包括青铜器、陶器、瓷器、玉器、石器、骨器、象牙器、习刻字骨、孔贝,很遗憾,木器没有发现。”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苏油只一眼就扫到了架子上陈列的挂釉尊,伸手一指:“那个也是商代的?等下,刚刚你说仅商代,难道还有其它朝代?”
欧阳发笑道:“那是当然,先看瓷器吧,明润你是制瓷大家,这件器物争议也大,司马学士认为这应该算是釉陶,属于陶与瓷的中间过渡产品,还达不到瓷器的程度。而我觉得,其实挂釉,亮彩,防水的器皿,应该就算是瓷器了吧?”
“这个都要争……”苏油感觉有些好笑:“其实我觉得吧,挂釉应该就算是瓷器的最大特征。比如眉山瓷器,有的要经过一次烧胎,然后施釉二次烧彩。”
“如果没有施釉,虽然烧出来的胎体细白精密,扣之峥然,但是匠人们还是习惯性地叫它白陶。”
“紫砂器也是如此,窑温温度已经达到一千三四百度,那种窑口烧瓷器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因为是陶泥抟制烧造,没有施釉,所以也只能叫陶器。”
“所以窑温和胎体致密程度,不当作为陶瓷器的判定标准。”苏油说着将那件青尊取下来:“这个一看就是石灰釉,就是石灰石加釉果作为釉浆烧制出来的。至今很多乡里还在使用着这个工艺。”
然后翻看底足:“这是红泥胎,是标准的陶胎,烧造温度明显不足。”
接着叩击了两声:“致密度也一般,不过比普通陶器烧造温度要高出些许。”
“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算作瓷器,因为它具备了瓷器应有的所有特征。”
“如果仅凭烧造温度就推断其为陶器,有点在书房里自说自话,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味道了。”
“大宋民间所有作坊,就没有什么釉陶的说法,即便是唐代陪葬用的三彩,跟这个的工艺其实差不多,那也叫三彩瓷,没有叫做三彩陶的。”
这下欧阳发高兴了:“我这就给司马学士写信,明润这说法有道理!是真正玩瓷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
苏油笑道:“重要的不是这个好不好?重要的是这个发现,将华夏一族制瓷工艺,向前大大推进到了商代好不好?还有吗?”
“还有还有!”欧阳发点头:“还有好多呢,从青黑色、黄绿、灰棕色都有,看来当时已经发展出各种釉料了。”
“你这又是外行话。”苏油笑了,看过欧阳发从木盒子里取出来的几件完整瓷器:“这都是一种釉料,不过其中含铁的分量不同,窑内温度和氧环境的不同,会导致烧出来的颜色不同而已。”
说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里的的一件牛首青瓷尊:“看,这件是灰白胎,用的是高岭土,他们已经知道用不同的陶土制作胎体了。”
“造型古拙,釉色晶莹光亮,这件器物,绝对算得上是瓷器了。”
说完对欧阳发道:“你们不要光是收集完整器,很多瓷片陶片也可以收集起来,能拼凑出整器,哪怕是缺一些部分也不打紧,至少让我们对古代陶瓷的器型,纹饰,陪葬制度,也有了更多的掌握嘛。”
欧阳发说道:“东西太多了,整整一万多件呢,人手不够啊……”
“多少?”苏油大吃一惊:“怎么有这么多?”
苏厨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夏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夏
“多吗?这是王都啊!光我们从百姓家收集上来的,就多达三千多件呢!精品除了那个大铜鼎,别的都在楼上。”
来到二楼,果然,这里的东西更多,各种玉戈、玉铲、玉璋、玛瑙等玉礼器;尊、卣、簋、壶、豆、罐、鼎、杯、盂等青铜器;觚、梳等制作精致的象牙器;穿孔的贝币;更重要的,还有骨笛、石埙和陶埙几种乐器!
音乐的产生,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标志,不过欧阳发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和一个陶制的小圆锤一样的东西,还有一块放大的木屐一样的平整石板,和一根短石杖放到了一处。
见苏油的目光落在那几样东西上,欧阳发拱手道:“这几样器物,不知道是什么。我们猜测是乐器。”
“明润学问丰洽,你了解这几样东西吗?”
苏油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读书人啊……”
将那个小圆锤拿起来:“这个装上一根木棒,就是乡间最常见的纺锤。”
说完又指着那个石板:“那个是手工石碾,用来给谷物脱壳用的原始机械。”
最后取下那个大果子一样的陶器:“这个倒的确是乐器,名字叫埙。”
说完随手递给张琪:“小七哥,敢不敢试试?”
张琪是箫笛大家,接过来翻看了一阵,搞清楚了大致的吹奏原理,放到嘴边,用手指堵住两侧气孔,试了几下之后,果然就吹出了一种古老苍迈的乐声。
紧跟着,如同吹笛那般松放手指,乐音发生了音符上的变化,不过只有两三个。
这个乐音明显不够标准的五音,较为简单,张琪在尝试了一遍之后,略加思索,竟然用这几个简单的音符,即兴创作出了一首曲子。
曲音原始,悠远,沉浑,通过气息的大小,手指的抖动,将曲子加以丰富,赋予了简单的音乐别样的意境。
欧阳发如痴如醉,喃喃地道:“这一定就是《载民》、《玄鸟》之声……”
苏油缓缓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载民》,《玄鸟》,相传为葛天氏所创的上古之乐。
最后,张琪将声音做了一个跳跃,戛然而止,苏油和欧阳发才从思古幽情中醒转过来。
欧阳发对着张琪深施一礼:“郎君妙手,今日得闻上古乐音,纵死亦无憾也!”
张琪将陶埙放下,对着欧阳发微微一笑点头,坦然地受了此礼。
这就是权威的逼格,在吹奏乐器方面,小七哥是大宋绝对的权威。
苏油说道:“今年正旦大朝会,必须将这个加进去,以彰显我大宋文华之鼎盛!你们弄这一楼的东西,了不得,赶紧报知陛下,让他也高兴高兴啊!”
欧阳发摇头道:“司马学士不让,他说要等阳城夏都遗址确认之后,再一并报上去。”
“啥?”苏油这回真的吓着了,一把拉住欧阳发的胳膊:“你刚刚说啥?!”
欧阳发得意地伸出食指朝上面指了一指:“还有一层。”
苏油两腿发软,几乎使用连滚带爬的姿势爬上了尊经阁陡峭的第三层台阶。
第三层上,存放的是很多玉器,石器,骨器,陶器,而大多数的陶器造型精美,还装饰着美丽繁复的花纹和彩绘。
一眼而知,这是一个新石器文化的遗存,苏油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们……怎么确定这就是夏朝的遗物?”
欧阳发对苏油的反应非常满意,微笑道:“这批文物,不是我们发掘出来的。”
“那怎么来的?”
“从历史书上找寻出来的。”
苏油感觉头部有些缺氧:“谁找出来的?”
欧阳发觉得这个问题太小白:“当然是司马学士。”
“根据史书记载,夏禹受封于阳城,《帝王世纪》有记录:‘禹受封为夏伯,在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阳翟是也。’”
“《史记注》徐广曰:‘夏居河南,初在阳城,后居阳翟。’”
“《汉书·地理志》,颍川郡阳翟县下,班固自注:‘夏禹国。’”
“不过阳翟之名,经司马学士考证,应在周襄王时期才出现,当时北方翟人入据栎地,因其地在嵩山之阳,故而得名。”
“于此之前,其实应当叫夏邑、历地、栎邑、禹州!”
“《水经注》云:隅水东南流,经陵下,积为坡,坡方十里,曰钧台坡。”
“钧台,亦名夏台,《水经注》说得很详细:启筮亭,启享神于大陵之上,即钧台也。”
“启筮,就是启王占卜的意思。水经注说那个地方就在钧台坡。”
“经过司马学士考证,阳,为嵩阳;翟,为野雉,栎地,说明其地多栎树,临近隅水。”
“当年韩景候迁都此地的原因,就是来到这里时见到野雉飞舞,在阳光下灿烂纷煌,情不自禁地赞叹‘阳哉翟也’。”
“那条小河,司马学士考证地图,认为就应当是颖水的支流五渡河。”
“受明润的启发,我们注意考查了那一带的地方名称,发现有一处山岗,名叫王城岗,周围环境,完全符合这些历史记载!”
“当地居民在耕作的时候,经常发现一些形状奇特的石磨盘、石磨棒、石铲、石斧、陶壶等物,于是就把这些远古的遗物搬回家中,充当捶布石、洗衣板或者是用来垫猪圈、垒院墙……”
“也是受明润的指点,说是夏之始,或许在金属工具出现之前,要留意石,骨,角,陶等制品,当地居民的发现,自然就引来了我们的注意。”
“经过发掘,我们发现了东西并列的两座古城。东城因五渡河西移,只剩下两段城墙,西城的夯土城轮廓基本清楚,四面城墙基础多有保存。”
“西城垣略呈正方形,边长约百米。西城的东墙也就是东城的西墙,南墙长约八十二米,西墙长约九十二米。”
“在城址内还残留着与城墙同期的夯土建筑、奠基坑、窖穴、灰坑。”
“几个奠基坑内,共出土有七具完整的骨架。明显是有意识地为建都奠基而施行的人祭。”
“尊经阁这一层的文物,都是在王城岗发现的文物。”
“根据明润的说法,这里的文物,存在分层堆积现象,这是古人在这里长期生活形成的,据司马学士研究,时间长达千年以上。”
苏油在文物里边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青铜勾:“如果这东西,是青铜王朝商代早期或者夏晚期的文物,那么这个遗址,就覆盖了整个夏王朝!甚至还在夏王朝诞生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了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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