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吉皇贵妃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平江府
吉灵抿了抿嘴,涂好了药,慢慢将膏药罐子放下,又用纱布轻轻把张贵人嘴角的伤口掩了上去,才柔声道:“如今她降了位份,又被皇上毫不留情地狠狠斥责了一番。
虽说还是一宫主位,谁又看不出来那只是个虚名?不过是皇上不想赏罚太过痕迹,反而引来后宫瞩目。
我想,宁嫔她应当再没底气像从前那般待你,你往后只放心过日子便是!”
她看了看窗外日头,对张贵人道:“生煎,你乖乖的啊,我得去坤宁宫请安了。虽说如今皇上解了禁足,你只管着好好休息,我自然会跟皇后娘娘解释。”
她停了停,伸手轻柔地扶了扶张贵人鬓发,见她衣领歪了,便帮她向提了提,又整理了一下,才道:“你脸上既然有伤口,用膳便不能马虎了,这几日的膳食都是我来安排,皇上已经默许了我给你送膳,你呀,留着一张嘴,等着吃就行了。”
张贵人转头,按住吉灵的手背,黑幽幽的眼眸凝视着吉灵,半晌只闷声道:“姐姐,我都听你的!”
……
坤宁宫中。
皇后命人赏了一些枇杷给在座的众位妃嫔,并笑着道:“这白玉枇杷是苏州府刚刚进贡来的,瞧着上面的枝叶,碧绿碧绿的多新鲜呀!如今正是当季的时候,又甜又清爽,大家伙儿都尝尝!”
她说着,坤宁宫中的宫女已经鱼龙一般穿梭在各位妃嫔中,将一盘盘白玉枇杷端到各人面前,各人的贴身侍女便上前接过,微微低头行礼示意。
七喜用盘子里附着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给吉灵细细剥了一只。
吉灵连着枇杷梗接了过来,低头咬了一口,果然那枇杷肉厚汁多,肉色晶莹,满口生香。
众人都在谢恩,齐妃便笑着道:“最近到皇后娘娘这坤宁宫来,前日是樱桃糕、昨日是芡实饼、今日便又有枇杷了,姐妹们真真是有口福了!瞧着这往后,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这些,坤宁宫的门槛只怕也要被踏破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凑趣地笑了起来。
皇后亦是面带笑意。
她伸手摸了摸额上的玉搔头,才徐徐道:“本宫近日身子越发乏了,日日都爱在床上多贪一会儿,今日也是起得迟了,用了早膳便觉得油腻,凑巧有这白玉枇杷,解腻最是合适……”
她絮絮自说着家常,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
最后落到宁嫔身上,只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懋嫔下首,面容枯槁,发丝蓬乱,一个人呆呆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虽是不言语,然而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东西十二宫,不少妃嫔便对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皇后出声道:“宁嫔。”
宁低着头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惘然不知。
梅年在她身后,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家主子肩膀,低声道:“主子!皇后娘娘喊您呢!”
宁嫔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宁“嫔”喊的是自己。
她心中痛楚,站起身,慢慢道:“皇后娘娘。”
众人眼光都聚集在她脸上,就见她两个眼睛肿得如同水蜜桃一般,显然是昨晚哭泣了许久,。
那座中有从前跟她有过节的,这时候便用帕子掩着嘴低头笑起来。
皇后嘴角微微一扬,随即面上换了一副怜悯的神色,伸手指了指宁嫔面前的枇杷道:“别出神,多用些枇杷。”
宁嫔慢慢道:“是,臣妾……”
她说到这儿,改口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点了点头,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不可怨怼。宁嫔,你且放宽些心!
毕竟一直到如今,本宫也没听见皇上下旨让你迁出永和宫,足见皇上到底对你到底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况且咱们这儿,不少都是从前在潜邸的姐妹了,位份虽变,情谊不变。”。
她说了这句,向众人看了一眼。
那人群中有几个面有幸灾乐祸之色的,这时候便立时收敛了起来。
皇后收回眼光,朗声对宁嫔道:“你好好保重着,无需这幅模样,本宫这是替皇上宽慰着你,也是为你着想。”
宁嫔轻飘飘地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吉灵便忽然觉得她像个纸人一般。
纸人开口说的话也是轻飘飘的:“嫔妾谢皇后娘娘‘宽慰’。”
皇后居高临下地最后瞧了一眼宁嫔,满意地一扬手,款款道:“好了,今日便散了罢。”
众人起身向皇后请安,各自带了贴身宫女向外走去,吉灵动作慢了些,落在了后面。
吉灵行礼之时,年妃一眼瞥见她胸前的碧色一闪,不知是甚么,便有意放满了脚步,等吉灵走过来。
待得定睛瞧了清楚后,年妃的脸色一变——居然是皇上平日里从不离身的那只玉扳指!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甘情愿
年妃清清楚楚地记得,春风得意时候,她也曾经向胤禛讨要过这只玉扳指。
胤禛当时虽是笑着,眼里的神色却是寡淡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这是皇额娘留给朕的东西,朕睹物思人,也戴着惯了。
旁的赏赐,你要什么,大可去和苏培盛说,朕都允了!只是这玉扳指不行。”
而如今,他居然就这样给了吉贵人定情!
那只水色湛碧的玉扳指,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吉贵人脖颈上,一步一晃,一步一晃,刺得年妃眼中一片痛楚。
她此时福至心灵,忽然便痛苦地醒悟过来:其实这世上哪有绝不能给的东西呢?
只是没遇到让他心甘情愿送出去的人罢了!
这世上最难勉强的,便是“心甘情愿”四个字呵!
吉灵察觉到了年妃的目光,顺着她视线向自己胸前瞧了一眼,这才发现没留神,玉扳指竟然从衣裳内滑了出来。
她微微一皱眉,一把抓起胤禛的那只玉扳指,重新塞了进衣服里。
见年妃站在面前,吉灵便微微点头,侧身客气地让年妃先行。
年妃仰了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咬紧了嘴唇,随即回身喝道:“宁嫔!”。
宁嫔浑身一颤,像梦游一般站起身,这才慢慢跟上年妃的脚步。
年妃昂头向前端步走着,从吉灵面前掠过,再没看她一眼。
吉灵目送着年妃一行人出了坤宁宫,自己这才走出去。
宫外阳光正好,她微微抬起手,遮挡了一下,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亲热道:“吉妹妹!”
吉灵转过脸去,只见齐妃正坐在肩舆上。
她一边示意太监们将自己放下来,一边扶着宫女虹茶的手,已经款款跨了下来。
齐妃笑吟吟地走到吉灵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带了几分责怪的意思,亲昵地道:“吉妹妹,你怎的最近都不来本宫这长chun gong了?本宫长日无聊,总是想你想得很!
长chun gong里的膳房厨子新制了几样时兴菜式,本宫用了觉得甚是不错,想着妹妹你是个懂吃的,还想着这几日什么时候把妹妹喊了过来,一起用顿午膳呢!”
她说到这儿,便用帕子掩住嘴,笑道:“妹妹得宠,日日陪着皇上,昨儿下午,本宫也是想差人去请的,谁知一听皇上在,只好作罢!”
吉灵想到小乐子的事情,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她忍住一阵翻涌上来的恶心,面上神色不变,只笑嘻嘻道:“齐妃娘娘可别打趣婢妾了,只是凑巧罢了,娘娘的膳房新近研究出了甚么好菜?”
齐妃笑着道:“有一道江南碧色无方酥、一道黑枣核桃仁千层糕一道藕粉烤乳猪,一道梅花定胜糕,一道菖蒲五色米饭团,本宫一见就知道,定然都是妹妹你喜欢的口味!”
吉灵一挑眉,笑吟吟道:“藕粉烤乳猪?这倒是新鲜!”
齐妃抿嘴一笑,日光耀眼,模糊了她脸上岁月的痕迹,眉目间竟有些风致楚楚,俨然便能令人瞥见她年轻时的芳华。
她只是笑道:“哪里是什么新鲜了,不过是将从前的藕粉圆子塞到烤乳猪肚子里,外面再抹上桂花做的蜜汁,甜咸结合,滋味儿还不错!”
吉灵维持着笑容,只觉得嘴角的肌肉都快发僵了,又强撑着敷衍了几句。
齐妃一路走一路絮絮,忽然话题一转,笑道:“妹妹,如何?小乐子可还好使么?”
吉灵心头一震,脸上纹丝不露,只是道:“多谢齐妃娘娘,小乐子手艺是极好的,有他在膳房里当差帮忙,我这阵子都吃胖了不少呢!”
她说完,捏了捏脸颊上的肉给齐妃看。
齐妃见了,用帕子捂住嘴,只笑得前仰后合,又紧紧握住吉灵的手,道:“不怪皇上这么喜欢你!吉妹妹当真是个有意思的,瞧着这张小嘴!这话说的!”
她停了停,又道:“若是小乐子人手不够,长chun gong这儿还有的是厨子,妹妹看中了谁,只管把他要去,本宫绝不会舍不得给!”
吉灵跟着笑,只觉得齐妃握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微微发凉。
那凉意便如毒蛇一般,顺着胳膊蜿蜒直上,一直透到了自己的心窝里。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七喜,只见七喜冷着脸望着前方,僵硬地托着自己的手肘往前走着,听着齐妃说笑打趣,只是满脸冷漠。
吉灵生怕她露出痕迹,便稍稍一侧身,挡住齐妃的视线。
待得回到了景阳宫东侧院,七喜刚进了里屋,便愤愤道:“主子,奴才真是服了您了!亏您还能跟齐妃娘娘有说有笑,奴才若是您,真恨不得一口啐在她脸上!”
她顿了顿,蹲下来,一边伸手替吉灵脱下花盆底鞋,替她换上了在里屋里穿的绣花底鞋,才道:“主子,您就一点儿也不生气么?”
吉灵抿了抿嘴,道:“怎么不生气,在我知道她利用小乐子对我下手的时候,我就快气炸了,可是再气,也得忍着!”
她低头看着七喜给自己换鞋子,慢慢道:“你想想,齐妃娘娘这手段多老道——只让我吃寒凉之物,可那些瓜菜水果又都是平常,不是什么伤身的毒药,便是较真查起来,谁能拿得住证据?
你便说说,倘若让你来查,你有什么法子能抓住长chun gong那位半点错处?
齐妃娘娘她花了这功夫,使了这般阴损的功夫,这般机巧的心思,就是为了不露痕迹!
你当我不恨么?方才在回来路上,她握着我的手,我恨不得立时甩掉她的手。
可是我不能!
她今日来问我,无非便是试探我罢了,只要我露出一点点脸色,哪怕一点点……一个能有这般深沉心思的女人,还能看不出我心中所想?”。
吉灵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要发作,便要一击而中。无凭无据的事情,发作起来也没用,徒徒打草惊蛇罢了!”
吉灵微微仰头,望着窗外日色,慢慢道:“长chun gong害我,无非是担心我如此得宠,他日生下一位小阿哥,耽误了她儿子的前程!”
吉灵笑了一下,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这计得也太‘深远’了罢!她也不想想,她儿子多大了?若是真能得皇上一分一毫的看重,便也不会到如今还没动作。”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鼻烟壶
七喜一边听得出神,一边握着吉灵的脚踝帮她套上绣花鞋。
吉灵正要继续说话,一抬头却见碧雪掀了帘子,笑吟吟道是御前的人来了,捧着东西,大抵是皇上又有赏赐给吉贵人。
七喜咧嘴一笑,手上却不由得用大了力,正好捏在吉灵脚踝一根筋上。
好家伙!疼得吉灵一皱鼻子,脱口道:“哎呀!”
七喜唬了一跳:“主子恕罪,奴才手重了!”说完就要跪下。
吉灵拉着她手臂,让她站起来,温声道:“咱们自己屋里,不用这样。”
她说完,扶着七喜的手臂走了出去,却见外间送来皇上赏赐的人,正是小陈子。
小陈子也一抬头见吉灵出来,打袖子要行礼,吉灵连忙道:“免礼,陈公公!”
小陈子听闻了昨日宁嫔之事,更知道张贵人与吉贵人交好,皇上也是有吉贵人陪着,才去了永和宫的。
种种事情交杂在一起——他跟着苏培盛时间不算短了,见了宫里妃嫔荣辱起伏,这内中情形、未来趋势自然在肚里想了个透。
小陈子只躬腰笑道:“承蒙吉贵人看得起,唤奴才一声陈公公!奴才受宠若惊——贵人免了奴才的礼是贵人的情分,奴才却不能不识好歹,自己托大,坏了规矩。”说完依旧跪了下去。
吉灵见他如此,也不勉强,便微笑道:“陈公公今日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说完眼光向后扫了扫。
小陈子背后站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手中捧着一只乌木描金嵌罗贝盒子,此时便笑道:“奴才奉皇上的意思,给贵人送两只新制的鼻烟壶来,皇上说了,此物甚是精巧,上面的图案贵人定然喜欢。”
他说完,一挥手,那两个小太监已经小碎步上前将盒子呈奉了上来,依云和碧雪微笑着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来,一人一只,抱了过来。
吉灵心里低低嘀咕了一声:鼻烟壶?四爷,你给我这个……我用得着这东西吗?
好吧,不管是什么,总归是胤禛的心意呢!
她抬起头来,对着小陈子笑眯眯道:“皇上的心意,我收到了——只要是皇上赏赐的,无论什么,我都很喜欢!”
吉灵顿了顿,复又客气笑道:“有劳陈公公奔走一趟。”
说完,她转头示意七喜去拿赏赐的荷包。
小陈子赶紧拦住了七喜,一脸惶恐腼腆,只道:“贵人太客气了!从前也不是没赏赐过奴才——说来惭愧,奴才还没为贵人做些什么,贵人总这样大荷包小荷包赏赐,这次奴才的脸皮再厚,也没脸拿了!
他咽了口唾沫,躬身抬头笑道:“总之贵人以后,但凡有什么差遣,只让身边人来使唤奴才一声罢了!只要是奴才能做到的,奴才拼了命也要给贵人办得稳当妥帖!”
出了景阳宫。小陈子感慨地回头看了一眼东侧院的门,心里问自己道:这荷包能拿吗?
不能拿呐!傻子才敢拿呢!
吉贵人是个大方性子,又是事事图着圆转的,从她第一次被皇帝翻牌子以来,他接她的赏赐荷包,是毫不手软,也是毫不客气的。
哪怕她刚刚被晋封为贵人的时候,他也没太推让过荷包。
养心殿里的,背后那些小太监都在嚼舌根,说小陈子贪财如命,他也不是没听过这风声。
可是他确实缺钱呢!
老家的大房子正等着盖,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攒起来……攒起来可不就是房子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吗?
小陈子早就想好了:等到攒够了老本那天,他立刻就花钱取个漂亮媳妇儿回来暖炕头——虽说他是断了根的人,可只要有银两在手,总是能娶到的。
从前的老太监不都是这样吗?
再抱个便宜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可是景阳宫这银子不能收。
眼见着吉贵人最近这势头——皇帝几时对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批奏折、会臣工……上午那会子,皇上明明忙得都快四脚朝天了,偏偏心里还记得这两只小小的鼻烟壶,见缝插针地专门嘱咐了几句,巴巴地遣人送来给吉贵人。
小陈子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想:皇上是天子,可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太监虽然身体上算不得男人,可心理上还是男人。
男人对男人,自然是最了解的;男人看男人,自然也是更清楚的。
皇上对吉贵人——这是不知不觉中,动了真感情了!
夏日干燥,小陈子手指头上一根肉刺扎进了肉里。
小陈子背着手,疼得一哆嗦,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将手举起来,送到嘴边,就着唾沫星子把那根肉刺咬了下来。
景阳宫东侧院,里屋。
七喜小心翼翼打开那两只乌木描金嵌罗贝盒子,呈上到吉灵面前。
吉灵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胤禛为什么要专门遣人送来这两个鼻烟壶了。
真真是好看啊!
虽说她没有用鼻烟的习惯,可是这么好看的东西,哪怕就是放在梳妆台上,做个摆设也成啊。
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两只鼻烟壶,一只是黑地珐琅五彩流云画玉兔秋香图案,一只是桃红珐琅画牡丹花卉鼻烟壶。
黑地珐琅五彩流云画玉兔的那只:虽说底色是黑色,但那黑色极透明,近似一种晕染的灰色,十分雅致。
从下到上,星云渐渐密布起来,好像夜幕里的繁星,又像流风回雪一般。
玉兔则是淡淡的樱粉色,画得胖嘟嘟的,两只耳朵一只挺立着,一只微微垂下,简直就好像马上要从鼻烟壶壁里跳出来一般。可爱得让人想把它抱出来养。
另外一只桃红珐琅画牡丹花卉鼻烟壶的颜色搭配也很梦幻,下层是淡淡的海棠红、再往上颜色则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几乎透明的乳白色。
上面的牡丹花则是描银的,花瓣、花蕊、叶片……全都栩栩如生。
牡丹本来是雍容富贵的花朵,这样用银色一描,雍容气度不减,却少了几分富贵味,反而别有一种雅致之意。
最点睛之笔的就是瓶盖,是海棠红色的,与鼻烟壶底下的颜色相互呼应,是个点缀。
……
晚上,养心殿。
胤禛终于忙完了一天的政务,这时候刚刚喝上一口南瓜老鸭粥——这是他这一天中除了早膳以外,进的第二顿膳食。
一边喝,一边他就听着小陈子笑眉笑眼地站在自己面前,复述吉贵人的回话。
“回皇上,吉贵人说了:‘只要是皇上赏赐的,无论什么,她都很喜欢!’
奴才也瞧着——吉贵人呀,当场就对那两只鼻烟壶爱不释手呢!”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期待
小陈子见皇帝脸色愉悦,待得还要添油加醋再说些,却见苏培盛寡淡着一张脸,只是一努嘴,示意自己退下。
胤禛自然不察觉,见苏培盛过来,只是笑着道:“吉贵人是小孩儿心性,朕大早上的瞧见这两只鼻烟壶,图案可爱,设色绮丽,便知道她定然会喜欢!”
苏培盛笑逐颜开,便道:“贵人承蒙皇上记挂,旁的不说,便是这份心意,也足够贵人欢喜好一阵子了”
胤禛闻言,倒是想到一事,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扬眉问道:“上一次,朕着造办处制的金星五彩鼻烟壶如何了?”
苏培盛笑道:“回皇上的话:慢工出细活——皇上的要求细致,质地、尺寸、设色都在旨中说清楚了,造办处也就好办了,一一做来,怡亲王上一次督问的时候,已经制了七八十件了,待得成了两百双数,便奉来养心殿。
他说完,瞧了一眼皇帝,知道这位主儿平素爱好不多,鼻烟壶却是一样例外——四爷刚刚继位不久,就让造办处对康熙留下的鼻烟壶进行了清点,一样样送到他的面前过目。
一晃都雍正三年了,皇上这股子热情还是丝毫不减。
果然胤禛略一沉吟,又道:“早上送来的那一套黑釉底的,花色倒是还行,只是上下云肩与山子不甚好,
另有一套葡萄色八角玻璃鼻烟壶,设色甚是清雅,难得有个能领会朕意思的工匠,做了这般上上品鼻烟壶出来。
你去,替朕查查他叫什么名字,回头来禀给朕。
他说完了,顿了顿又道:“赏画稿人和这人白银,着他好好研究画稿与烧制,青花、五彩、雕瓷、内画样样工艺都要娴熟。
若是做得好了,造办处有的是位置,朕自会嘉奖他!
其他的琥珀鼻烟壶,难看得很,全部给朕拿走罢。”
苏培盛陪着笑脸道:“皇上放心,奴才都记下了,造办处最近新进了一批工匠,都是全国选进来的,皇土广阔,人海茫茫,众人众艺,个中水平参差不齐也是有的。”
胤禛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会替他们开脱。”
他说话时,顺手便从桌上拿起一只红玻璃烧珐琅油娄式鼻烟壶,握在手中不断摩挲。
苏培盛日日陪侍君侧,自然知那是皇上的十三弟——怡亲王送给皇帝的。
想到怡亲王,苏培盛便想到一事,上前悄声道:“皇上,奴才听闻前几日怡亲王与年大将军在崇德门外理论了几句……”
胤禛淡淡地道:“这事儿朕知道。”
苏培盛见他神色平静,却不敢再多言。
便听皇帝深深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眉心,神色如常地道:“说到这事儿,你倒是提醒朕了。去,传福彭、沈近思、岳钟琪、张廷玉四人来养心殿见朕。”
苏培盛刚要答应,忽然一愣,小声提醒道:“皇上您忘了?张大人这几日还在府里病着呢!”
胤禛一愣,道:“可不是,朕险些给忘了。”,又道:“让他好好养病,不必惊扰。”。
苏培盛小步退到门边时,刚刚转身,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皇帝,见他仍然握着那只鼻烟壶。
苏培盛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慨叹了一声,心道:也许皇上,只有在赏玩、品鉴这些鼻烟壶的时候,才算是给他自己一点难得的放松时光吧。
苏培盛走后,胤禛环顾四周,忽然叹了口气,对御前近侍们道:“朕连日来臂痛,你们知道么?”
几个近侍都一惊,连声问道:“皇上,如何的臂痛?奴才可要赶紧传御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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