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诞稻草人
所以,我大宋征讨西夏的战事结束以后。
你的那些同僚们,已经成了偏将,而你,依然是个校尉。
以前的大宋,需要你这样的人坐镇边关。
因为你这样的人够稳,守得住城池。
可如今的大宋不一样了。
我们攻打西夏,攻打河西,攻打辽国。
我们在开疆拓土。
我们需要那种敢在阵前冲杀的校尉,而不是那种领着兵马一动不动的校尉。
之所以见你,是给你一个机会。
也是给别人一个机会。
我已经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橫山关的守关校尉。
你若觉得自己无法在军中效力,那就主动将位置让出来。
你若觉得自己还能在军中效力,那就带着你的亲信,到橫山军里来,橫山军十个军头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
接下来橫山军面对的都是恶战。
一场比一场凶恶的恶战。”
郭守德闻言,眼珠子瞪的愣圆,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
寇季要开革他?
可他并没有罪过,寇季为何要开革他?
寇季在刚才的话末说,橫山军要面对恶战?
寇季觉得他不能面对恶战?
寇季觉得他……怕死?
郭守德想到了此处,盯着寇季,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卑职不怕死!”
寇季淡淡的道:“你怕不怕死,我不在乎。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要么到橫山军中担任军头,要么被开革出军中,回乡籍种田。”
“卑职……”
郭守德急忙要开口。
寇季打断了他的话,道:“行了,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念在你对朝廷有一些苦劳的份上,我给你留一些体面。
明日,我会派遣我挑选好的守关校尉赶去橫山关接任。
你若是想留下,就带着你的人,带着你的披挂,赶到此处来见我。
你若不想留下,那你就悄悄的带着你的亲信离开。”
“卑职……”
“下去吧……”
郭守德昏昏噩噩的出了寇季的帐篷。
双眼无神的晃荡了一下。
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来劝诫寇季不要在西北掀起战事的,怎么到最后,变成了寇季驱逐他了。
郭守德昏昏噩噩的迈着步子离开了寇季所在的帐篷前。
然不知道,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看了他好几眼。
郭守德走后,那个人就进了寇季的帐篷。
那个人进了帐篷,急忙问寇季,“四哥,那个郭守德真的是怕死,所以不敢出去应敌,一直在军中苟活着?”
寇季瞥了刘亨一眼,“他怕死?他一点儿也不怕死。他只是生出了一副菩萨心肠,怕手下的死。”
刘亨意外的道:“他卷宗上有提到?”
寇季缓缓点头,“偶尔瞥过一眼,看到过此人在入伍的时候,杀过不少敌人,因功累积为营头。雍熙四年,太宗北征,此人率部护送粮草北上,遭遇到了一股辽国兵马,此人率领着麾下的将士,拼光了那一股辽国兵马。他率领着兵马,就剩下了不到十人。
他也是因为那一场战功,被晋升校尉的。
不过那一场战事过后,他再也没有率领着麾下的将士冲杀过。
所以这些年,他麾下的将士,除了探明敌情用的斥候,以及病死在营地里的老弱外,其他大部分都活的好好的。”
刘亨愕然道:“那他岂不是废了。”
一个校尉,没了领兵撕杀之心,跟废了没啥区别。
寇季听到了刘亨的话,缓缓的点头,“差不多吧。”
刘亨质问道:“那你还将他往我军中塞?”
寇季翻了个白眼,道:“领兵打仗他是废了。可整顿军纪、操练将士、排兵布阵、筑城协防等等,都比你要强。
从他晋升校尉到现在,经历过的大小战事,我都数不过来。
在如此局面下,他还能保护着手下的将士们不受大的损伤,那就是一个有特殊本事的人。
我大宋在籍的校尉无数,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一个人。
那些坐镇在中原腹地内的校尉,偶尔剿个匪,也会死伤无数。
他坐镇边陲,能维护手下的将士们不受损伤,就难能可贵。”
刘亨苦笑不得的道:“他有什么特殊本事,无非就是躲在乌龟壳里,不敢出去而已。”
刘亨在战场上,是那种喜欢跨马冲杀的人,所以他不太喜欢缩在乌龟壳里的人。
寇季瞪了刘亨一眼,低声骂道:“人才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你一双眼珠子真该被抠出来。他要真是缩在乌龟壳里不出去,那他的职位早就被一削到底了。”
刘亨听到这话,彻底愣住了。
寇季说的没错,郭守德若是真的一味的缩在乌龟壳里,那他早就被削成小卒了,甚至有可能被砍头了。
须知,每逢战事,主将下达命令冲锋的时候,但凡是止步不前的,又或者是缩着不动的,那些文官们率领的督战官,就会砍掉他们的脑袋。
所以,郭守德能在保住自己麾下将士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职位,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寇季见刘亨意识到了郭守德的厉害,就絮絮叨叨的道:“要做到他这一点,必须要有远超常人的嗅觉,能嗅到战场上的每一处危机,还要紧紧的把握战局,快速的通过战场上的乱局,推断出战事的走向,顺势而行。
更关键的是,了解朝廷的军法、律法。
知道朝廷军法、律法中的空子。
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保自己,而不被朝廷认为是贻误战机。”
郭守德其实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幕僚、军师。
他过于仁慈,不适合掌兵,更不适合掌重兵。
他适合在背后帮主将出谋划策,料理琐碎。
刘亨手下如今就缺这么个人。
寇季出京的路上看过的卷宗颇多,发现了不少能用的人才,不过一些官职低微的,他没有用心去记。
他心思都放在西北的乱局上,放在征讨西夏的问题上,哪有闲暇去刻意的关注一个官职低微到他递到汴京城的奏本里,都没资格写上名字的人。
若不是郭守德今日主动相见,寇季都想不起他。
如今郭守德主动送上门,刘亨手下又恰巧缺这么一个人,那寇季自然要帮刘亨弄到手下。
刘亨意识到了郭守德的可贵之处以后,眼中亮晶晶的道:“那他还真是一个人才……”
刘亨看向寇季,犹豫道:“不过刚才四哥你给了他两条路选,他若是选择离去了呢?”
寇季淡淡的道:“他都五十了,在军营里待了大半辈子,真的能痛快的舍下军营离开?”
刘亨笑道:“那就好……”
寇季叮嘱刘亨道:“他是个人才不假,不过你也不要过分的依赖他。他虽然嗅觉敏锐,懂得观察战局,但终究没有率领过数量庞大的兵马,所以他的一些建议你不需要部听取。
你可以用他的眼睛、用他的鼻子,但别过分的依赖他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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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1章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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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季叮嘱刘亨别过分的依赖郭守德的脑子,并不是郭守德蠢,而是郭守德常年指挥着数百上千人作战,思想有可能会僵化,给出的一些建议,有可能只适合数百上千人作战,却不适合数万人作战。
刘亨见识过类似的人,所以寇季一提醒,他就明白了寇季的用意。
“四哥,我明白……”
“明白就好……”
“……”
寇季给刘亨又交代了一些琐碎,二人各自睡下。
翌日,清晨。
寇季起床以后,还没来得及往橫山关派遣人,郭守德就带着四五个亲信,出现在了营地外。
寇季命人带着郭守德去见了刘亨,由刘亨安置他,寇季自己则带着一部分的橫山军将士,赶到了德靖镇东南角外的一片开阔地上。
德靖镇虽然是西夏的边关重地,但却并不是一片荒芜。
去岁种下的冬小麦,在没收割之前,被辽人的小股骑兵踩踏了一番,糟蹋的干干净净。
德靖镇内的粮农,不得不含着泪清理的被踩踏的小麦,在上面种上了豆子,希望弥补一些损失,不至于到了冬日里的时候缺衣少食的挨饿。
寇季抵达德靖镇东南角的时候,就看到了德靖镇内的西夏百姓在伺候豆苗。
西夏百姓们见到了有兵马出没,立马逃到了暗处细细的打量寇季一行。
他们之所以没有逃回镇子上,那是因为他们长年生活在边关,见惯了兵马在边关肆虐。
若非生活所迫,他们也不会在边关讨生活。
大宋的百姓们很穷,西夏的百姓更穷。
同样是在接受剥削,西夏下手远比大宋要狠辣数倍。
西夏的百姓们看着可怜,寇季对他们却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他们可怜是罪有应得。
在西夏种地的只有汉人。
在宋夏边陲上种地的,只有对西夏忠心耿耿的汉人。
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是主动投靠到西夏的。
有流寇、有悍匪、有逃卒。
他们为了在西夏安身立命,可是做了不少纳投名状的事情。
别看他们现在是受欺压的普通百姓,可一旦西夏兵马要拿下掠夺人口、粮食、财富,他们就会提着刀子,跨上马,成为西夏兵马的马前卒。
他们在助纣为虐之余,还会四处向大宋的百姓们宣扬,西夏待他们如何好,诱骗大宋境内一下活不下去的百姓逃去西夏。
面对着这么一群看似懦弱,实则奸诈的人,寇季自然不会生出半点怜悯之情。
寇季带着人到了开阔地的地头,取了四杆旗子,分别插在了四方,作为确定方向之用。
此前在麟州城外分地的时候,有方向感差的将士,跨上了马背以后,跑上一段时间,就会偏离方向,四处瞎跑,到最后一量,他跑的地方到是够多,可没圈多少地,气的直哭。
寇季有鉴于此,就特地命人特质了四杆大旗,帮着一些方向感差的将士们指正方向。
扎好了旗。
德靖镇的西夏守军得到了消息,出现在了寇季一行人的不远处。
“有敌人!”
有斥候大声的喊了一声。
橫山军将士们齐齐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远比德靖镇的西夏守军多数倍的橫山军将士们凶神恶煞的冲向西夏守军,西夏守军们吓的一退再退,一路退到了德靖镇镇子口,愣是不敢跟橫山军将士们一战。
率军的军头,将德靖镇的西夏守军赶进了德靖镇,跨马在德靖镇镇子口游荡,一边游荡,一边高声喝道:“我劝尔等速速退出我大宋的疆土,不然少不了在我刀下走一遭。”
德靖镇内的西夏守军站在镇子口,看着橫山军将士们,那是敢怒不敢言。
橫山军的将士们在西夏守军愤怒的神情中,放声大笑。
笑过以后。
领兵的军头吩咐手下的将士,驻扎在了德靖镇的镇子口,为其他将士们跑马圈地,扫清了障碍。
德靖镇内的西夏守军,就眼睁睁的看着镇子外的橫山军将士们,瓜分着德靖镇的土地。
此次圈地的橫山军将士,并没有战功在身,所以圈地的时间并不长,仅有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倒不是寇季没有多余的地分给他们,而是他们没有战功在身,圈的又是好地,若是时间跟那些此前圈地的将士们的时间等同,那此前圈地的将士们一定会生出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
橫山军的将士们在德靖镇外闹腾了一日,将德靖镇外的地分了个干干净净。
寇季并没有率领着将士们回营,而是吩咐着将士们在德靖镇外就地扎营,住了下来。
寇季在德靖镇小小的闹了一下,却在西北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西北境内的许多人在得知了寇季率军瓜分了德靖镇外的一大片地以后,差点没惊掉大牙。
德靖镇,那可是西夏人的疆土,寇季一个大宋官员,说分就分,都不给西夏打个招呼,太霸道了,太蛮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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