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去年腊月中旬,木华黎甫一从西凉府搜刮到矿藏、财食,铁木真在北龙首山的“后勤供给不足”立时得到缓解。将木华黎形容作铁木真的臂膀也毫不为过。
纵使盟军多加阻挠、夔王等鼠辈私贪不少,木华黎仍然攫取了比想象多得多的奇珍异宝,若非宇文白细心,都不一定能这么快把损失点算清楚——西凉府周边之富庶、国师洪瀚抒之凝聚力,可见一斑。如果木华黎当时能击败孙寄啸、抑或平手个十天半月,则铁木真狂胜不休之处绝不可能只有区区一个兀剌海城。
但木华黎很快就败走西宁,非但不能再压榨西凉民众更多油水,并且蒙古军两大辖境被强行割断。兜兜转转,才勉强在沙漠中寻得一条通路,用以运送身边剩余的粮草兵械。未几,却又惨遭林阡追杀、碾压、自身难保……九死一生到宣化西北,不得不拜托夔王在暗处帮忙中转。
期间铁木真在北龙首山对李君前越风打出“十有七胜”的高胜率,对外界的说法是,后勤问题的解决是因为屠城后“黑水镇燕军司”部分兵将的主动投诚……如今仔细剖析,铁木真之所以这般宣扬,一来能促成西夏军民中更多怯懦之人的不战而降,二来,是避免林阡过早发现他和木华黎之间还有通路……好个成吉思汗,高瞻远瞩到令人发指,近忧和远虑竟一招解决。
也怪夔王太微不足道,林阡再如何有大局观、都发现得确实晚了——从腊月末开始,木华黎在西凉没来得及运出的财物,趁着西宁和宣化之战断续送走了至少六成,只留四成被迫返还、用于自补。这无疑加大了李君前、越风、杨叶的抗蒙难度。
正月中旬的现在,蒙古北军盛而南军瓦解,铁木真和木华黎的实力一增一减,显然就不再是相辅相成,而是一本一末、一重一轻、一大一小的关系。
此外,活跃在夏、金北部边关的海上升明月窥知,铁木真有从蒙古国内增调补给之象,也便是说,接下来粮草问题很可能不会再困扰北军。
“时移势易,对蒙古南军的追歼,不宜太兴师动众。主公,当务之急在北。”陈旭建议林阡,既然已斩断匈奴之臂,宜将薛焕、宋恒、厉风行、赫品章……诸如此类恢复极快或休整够了的盟军火速投入西夏北部支援李、越二位帮主。
“铁木真此举,是完全不把李安全的边军放眼里了。”林阡叹,夏蒙边界俨然被无视,而夏帝李安全?好像还在观望?
适逢郭蛤蟆派人从北龙首山带来杨叶的亲笔书信,就长久以来靠宋谍隔空传送的情报对林阡加以详述——
归纳总结其内容,一是成吉思汗本人雄才伟略,面对李君前越风的阔深壕沟,他能从最早的士兵填坑,神速进步到壕桥甚至折叠壕桥;二是蒙古人多数野蛮未开化,若遇恶劣处境不能生火,生肉放马鞍下面颠簸几下张口就吃,像这种野外生存的绝佳本领,两淮盟军倒也学到了一星半点。
“逆境、绝境都曾相互给予。把对方都打疼了,就难免都活成对方的样子。”林阡意识到,成吉思汗和木华黎一样得偿所愿,都从己方学到了不胜枚举的攻城经验。但不一样的是,木华黎目前还只能纸上谈兵,成吉思汗却已然在付诸实践。
为了不至于被他们师汉制汉,盟军务必将他们尽早歼灭,故林阡同意了陈旭的建议“转移战略重心”。正巧完颜彝派人送达的曹王书信中称,完颜合达、完颜彝、斡烈等人都已在曹王率领下进入西夏境内,“来得正好,一起北上。”如此一来,越风和李君前的压力便小得多。
“足矣。”陈旭深知,这是现阶段盟军最厉害的三支劲旅相加,意气风发,实力雄厚,足以与成吉思汗的主力决一高下。
“也要留一部分人在南部,一方面帮民众重建家园,一方面,阻遏枝节。”林阡就在留下的这部分人中。于公,上一战刚疯魔还拖盟军后腿,他暂且不去人浮于事为上;于私,绝地武士、白衣谋士、林陌这些人,不该就这样近在咫尺却放过。
留下当然也很重要——务必继续追歼木华黎等人,阻止这些少而精的谋士与高手们去同铁木真会师;除却四大悍将之外,南军中有铁木真的三子四子,若能将他们擒获或牵绊,也是变相支援北龙首山。
北龙首山,蒙古北军十有三败。
败在李君前领导力,败在杨叶智谋,败在越风抚今鞭,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鉴于蒙古刚建国不久,对西夏的二次侵略虽是成吉思汗亲征,却不至于倾巢而出,本想着如果后援不济那便快进快出,谁料本该擦肩的金宋群雄居然合并在一起跨境来战、西夏国君李安全无能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金夏边界形同虚设……于是乎后勤尚待解决、偏师又困于西夏南部、长久不得与主力会合,没办法,撤不了那就只能从国内调度出超出预算的人力物力。
只不过,有个度。量尺还在等待林阡主力——不管木华黎能否逃出生天,双方主力迟早一战。
不撤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打上瘾。
随着攻城经验的滚雪壮大,意识到科技战价值远高于蛮战的成吉思汗求才若渴,恨不得越打下去越天下归心——虽然大部分俘虏都是命如草芥、任意生杀,但其中的专业技术人才比如谋士、算术高手、木匠、铁匠、石匠、皮革匠……不仅免死,而且重用。
这一点他和林阡、曹王都不一样。那些没用的糟粕,保护了有什么意义?反而还掩盖精华。
人多了耗粮,若杀之,极端情况下更可作粮。
当然了,杀戮也不是随机的,有时也需要降卒们活着摇旗呐喊。
综上,按需屠城。
白衣谋士正是在一月初刚归降蒙古之际就受到了他的传召,甫一受命,便放弃与林阡的正面交戈,北上拜见君主。可惜才刚到半道,便知林阡的手伸向了自己背后,慌忙转身,却拉不住窝阔台羊入虎口……
南军遭受重创后,好不容易才甩开盟军躲进沙漠找到夔王,没想到又被移剌蒲阿和祝孟尝吓成惊弓之鸟,唯恐前方的记号被盟军掌握因此慌不择路、越行越错,直到终于盟军找不到他们了可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自己在哪……
“糟了……”糟了,用不着林阡追杀了,眼前的茫茫流沙就能卷噬了他们。
或许现在还得奢求林阡来?带他们冲破眼前的幽暗昏惑……
值得一提的是,这沙漠,金帐武士在几年前其实刺探过,可惜太过庞大绝非少数人就能探知全貌,而且那些探子们更不幸遭遇洪瀚抒和凤箫吟,死伤惨重,原已得知的“死沉,静穆”的沙漠印象因为那一战太过激烈而全盘颠覆,后来众说纷纭,探了等于没探。
据生还者描述,火从钩走火入魔,唤醒了此间沉睡千万年的流沙,初时沙粒弥漫、稀疏飘荡,一瞬大地如从地壳开始震荡,尔后脚下燃起滚滚岩浆,烧开大火、蒸腾热气、吸干湖泊、卷枯植被,紧接着就是无数吨黄沙自旋、爆鸣、密集倒灌、将人淹没……
虽然此情此境没有火从钩不至于历史重演,但没几步就一道沙浪突兀地扑打过来,证明这沙漠现在委实是没在睡着。众人屏气凝息,怕稍一懈怠就被拖曳进了某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脚底下指不定就有多少断壁残垣和孤魂野鬼,尽管那里亿万年前兴许有灿烂文明。下面有画卷,打开给你看?看完你也成画卷一部分,好了下一位。
南宋风烟路 第1954章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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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4章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提心吊胆了两日之久,流沙速度才渐渐小,与此同时众人吃进口鼻的沙粒越来越湿。
抬眼望,不知是否海市蜃楼,大漠中骤现浩浩沧海、巍巍古塔,气象万千,忽近忽远。
“此情此景,当舒展几刀!”拖雷私底下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眼见沙与水雾堆迭,忍不住抽刀奔逐“海浪”。
“等等我!”曼陀罗和四弟一样是个明快人,当即也携剑追进那空旷辽阔。
“小心。”林陌注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背影,发自肺腑地关心。
“好了伤疤忘了疼,前日谁差点被风沙拖走!”窝阔台望着拖雷摇头苦笑。
“咦……”前面两小儿传回惊呼。
众人循声而去,只看见沙丘之下,有湖泊星罗棋布,最近的那一方看着最大,橘色镜面倒映着黄天黄沙,倒也显得……不是清亮,是、浊亮?林陌凝神看自己倒影,冷不防微微一惊,身边久久无话的扶风忽然将他挽紧。他缓过神来俯首,轻拍她手示意无妨。
“未必能喝!先让畜生试!”窝阔台赶紧打断拖雷捧水的动作。
“哦,好。”拖雷应声收手,莫非正准备牵马去试,发现夔王对着他俩的方向暗暗啐了一口。莫非不解何故,估摸着他是壮志难酬、逮谁怨谁?
可惜那湖泊不是淡水,不过,众人再跋涉一段后,终于发现一条新湖,林竹丛生,鸟鱼富足,水质清澈,甘甜可口。
“既有绿洲,便预示有人烟。”白衣谋士说,绿洲往往是城市和风沙的交界之处。
木华黎立刻遣速不台和博尔忽去探路:“这沙漠,不完全是不毛之地……”根据经验,恐怕有矿——
那就有巨大的开发价值!
速不台和博尔忽果然回禀:近前有城池,音译大月氏,据说城主是祁连山分支,但避世已久,和睦安逸无机心,以至于门户大开、城门口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夺城不难,难在,如何在林匪觉察前,以二十人电闪般攻克万人?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白衣谋士本就是算计人心的好手:“人少有人少的好,毫无危害,就像误入其间的无辜。”
除了“无辜”的十几个过客之外,他的攻心策略里,最重要是有几个能引沙暴的高手,以及一个善于俘获人心的神人——
剧情是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沙暴过境,城门口老弱来不及逃生,千钧一发有神人从天而降,以擎天驾海之姿救苦度厄。这位气场强大之神人,偏还倜傥风雅,英俊而不冷酷,轻易便得人死力;一旦他受到万民拥戴,自然能极速获得城主信任,使之毫不犹豫就迎这二十人为座上宾……
白衣谋士边说边投以目光,挑大梁,舍他林陌其谁。
“到这份上了,谁还是无辜?”林陌不像在回答他,但却默许了他的要求。
那一厢,绝地武士早已奉命准备刨沙。
勠力同心,这环环相扣真是前所未有的一气呵成,白衣谋士从出谋到入驻只用了仅仅一个时辰!
“哎,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敌人太淳朴啊,不像林阡,狡猾……”时值傍晚,白衣谋士心满意足站在城头。
不同于旁人亟待养精蓄锐,接下来他要抓紧一切时间骗此城万余军兵为他所用、以防林阡的麾下们神通广大到立刻追赶上来……“宣化之战,毕竟我从外打破、以逸待劳。林阡,如果我从头到尾都身临其境,武功和智谋,皆能胜你吗。”
林阡,是他求之不得、梦寐以求的对手……
晚宴他主动没去,四处察看城防,好在虽然弃置、年代并不久远,而且某些机关看来是洪瀚抒父子亲手设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不少。”他有信心,哪怕城中军队滥竽充数,也能助他开动这台名叫大月氏城的破落机器。
夕阳与大漠的交界被刻出深红色的棱线,虽苍凉,却雄浑,不经意间举起手指勾画那如血的余晖,又是踌躇,又不知怎地有些落寞:“残缺的风景,真迷人。”
晚宴,没去的岂止一个。
木华黎一进城就忙于推算这与众不同的沙漠里到底多少财物,看上去又得是夔王爷负责这事儿,所以夔王他老人家吃不上饭。
木华黎在宣化“被陈旭打懵后昏招迭出”的状态正在慢慢修复,所以已经开始重拾对阿宓的疑心:如果她是转魄,她必会一有空就传行踪给林阡——那么,她得有“空”。她吃不上饭,负责监视她的人亦然。
木华黎需要速不台和博尔忽在外巡防,保证十几里内都没风吹草动,故而他俩也没空吃饭。
当然了饭桌上也得有些低等人试毒,万一这群天真无邪的祁连山人是演出来?
莫非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低等人,反正是很不幸地被安排赴宴了,这表示他很难去通知林阡,哪怕这是祁连山主场。
“主公把他们从六万打到两百,尽兴是尽兴,可苦了我。”人丁稀薄,工具人不足,情报很难发出,莫非也内心焦灼。
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宋军越盛,宋谍越难。
第二个原因,则是有个名叫花无涯的新人干扰,在宣化的时候莫非还不明白为什么木华黎突然器重起他来,战后才知道正是他炼化和进献的绝地武士、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蒙古军的燃眉之急。
此人虽然是小律子的同乡、出身西辽,却一心一意效忠蒙古,争权邀功从来都写在脸上,恨不得给所有的挡路者都穿小鞋。虽说莫非比他官大一级,也得防着他平步青云后来居上——角色互换的感觉,现在的他多像当初的莫非?而莫非,报应一样,尝到了苏赫巴鲁的滋味。
今日,好不容易花无涯有别的差事一早就被调开了,莫非才松了口气准备传情报出去。不然,不是贼也会被那小人盯得心虚。
宴席较久,城主祖孙三代排队答谢林陌,莫非借尿遁到庭院拐角,物色了几个分身都不合格,眼看着一个六七岁的丫头往这边笑闹着跑,分辨起这丫头机不机灵、懂汉语吗、知道盟军?深思熟虑,晚了两步,被那丫头擦肩跑过去了,转头正要唤住,蓦地暗地里一声啸响,紧接着花园里乍起三个黑衣人,手里大刀明晃晃地,直冲着另一个方向喝:
“转魄!可算露了馅!”
莫非一怔,见院门口确实鬼祟摸进个不速之客,头发微卷,高鼻深目,肤白如雪,仔细分辨原是阿甯,提刃自卫,只守不攻:“众位……误会……”
“今夜宴席,没让你在。为何擅离职守,还潜入此地窃听?”木华黎立刻就来,发现落网的大鱼不是阿宓,反而是她的姐姐,不知算成功肃清还是没?
莫非一身冷汗:居然在肃清?蒙古军的肃清一直是明着来,可这次竟然暗着!而且负责拉网的是花无涯!也对,此人基本不可能是宋谍,所以,今夜他的差事其实是监视……还好他监视的对象不是我!否则……
莫非也不是没经验、没警觉,而是想不到就二十个人了还能搞这事?
“孩子烧得厉害,我,我是想来寻军医看看。”阿甯胸前原还裹了个婴孩。
“金帐武士,地脉首领,连公私都分不清,还是故意分不清?”窝阔台冷笑一声,这婴孩你能提?它若是林阡的种,不就是你的原罪?
阿甯的脸刷一下惨白:“……”
“别啊,甯姐正是为了公事才……”拖雷知道阿甯本是父汗想许婚给三哥的,哪能见他们不睦,赶紧劝和。
“当初强说它是林阡的儿子,只是为了在南宋盗取情报能便利,如今,竟成了我在蒙古举步维艰的障碍?”阿甯抬头,鼓足勇气质问。
“那它是吗?!”窝阔台追问。素来真情不形于色的他,最在意的就是阿甯。
“谁知你今日是否也是用它当盗取情报的工具?”木华黎也冷冷说,间谍被林阡改造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阿甯双肩一颤,还未回答,就有博尔忽的鸣镝传入:有敌情!
肃清中止,众人惊疑:“林阡这么快就来?”说曹操曹操到?
“不是林阡本人,来者博尔忽不认得。”莫非克制住喜悦的心情,翻译起玄黄二脉的情报。
“不管谁来,必先给城主拜帖,且回宴会?看城主态度有否变化。”拖雷保持清醒,总算息事宁人。
萧骏驰确实已到十里外,探子也发现了敌军的反客为主。
“这是最糟的情况。”萧骏驰一旦得知门户未敞,就意识到大月氏城已经换防。
当务之急,对城中示警。蒙古军毕竟人少,不可能防得面面俱到。
但愿素洁阿姨还留了些斗争经验,看得懂城前的祁连山信弹吧。
不过,城中人枉费了萧骏驰苦心,没打出他想要的里应外合——
洪老太看懂了,也装得好,可偏巧流露给了孙女,孙女年幼,可藏不住,
这不,刚刚莫非遇到的那个活蹦乱跳的七岁女童就是她了,哼着歌儿被林陌俯身亲切地揽住:“怎么,这么高兴?”
“萧伯伯要来!”一句童言,全场色变,答谢宴瞬间转作鸿门宴,城主还来不及下蒙汗药的手遽然被砍断。
“时间紧,来不及骗了只能逼。”白衣谋士闻讯而来,果决劫持城主全家三十口,意在驱使城中军队效力,以及强迫城外萧骏驰退兵。
“萧骏驰,怎会那么快就到?”窝阔台仍沉浸在未完成的肃清中。
南宋风烟路 第1955章 生为江海客,亦作芥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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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5章 生为江海客,亦作芥子身
“这是他萧骏驰的地盘,自然来得快!”拖雷不忍见阿甯尴尬。
“早不来,晚不来,偏我们入城了立刻就来?好精密的引君入瓮,好熟悉的里应外合。”木华黎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时间这么严丝合缝,解释成巧合都没人信。
“怀疑我俩?直说就是!”阿宓赶到,难免忿然。这些天她为了洗脱嫌疑一直安分守己,哪想到阿甯这里还有个堵不上的漏洞。
“这孩子当初就不该要。我给林阡夫妇带去的烦恼,如今原原本本打回到自己的身上。”阿甯一边因为窝阔台的表现万念俱灰,一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被军医诊治的亲骨肉。
木华黎看得出这为母则刚的真情流露,不禁叹惋,好端端的间谍人才就这么被毁了:“同样是在宋盟扎根,‘长生天’怎就能不为所动,你姐妹二人却不能?”地脉较之天脉,终究个人能力不足!
“呵,我们埋伏在不同的人身边,条件不同,境遇不同,如何能够并论!”阿宓向来敢顶撞木华黎,尤其是这种必须出头的处境,“就好比此刻,敌军已兵临城下,博尔忽能传信,速不台为何就不能?”
“混账!速不台只是没遇上……”木华黎心念一动。
“你倒是会给他找借口,是打心底里信任他吧!可据说宣化城下他想都不想就去救林阡,私底下还说什么有林阡在他的刀法永远天下第二,木华黎,你怎不疑他是新转魄!”阿宓说着说着,便被白衣谋士从后打晕了过去。寒风凛冽,正坚持在十里外巡防的速不台连打几个喷嚏。
“勠力同心才得到这城池,各怀鬼胎的话、不攻自破。”白衣谋士的意思是,窝阔台、木华黎,夺城的时候,你俩可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人这么少,就算坚持肃清,也万不能牵连太广!
这当儿,城主一家三十口还在角落里被劫持着。
三十口,也不全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自从城主双手被砍鲜血淋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全体沦为待宰的羊羔,任由十几条饿狼以少欺多。
唯一的智商担当洪老太,初时因儿子受伤而关心则乱,后来又为了泄密给孙女捶胸顿足,所以蒙古军狗咬狗的关头没能抓紧时间奋起反抗,错过之后,好机会便不再。
说来,她这小孙女娇惯任性,如此重要的宴席还迟到,她本想哄其安静,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使之更加兴奋,终致此祸,全家被绑出去不谈,还即将把全城无辜都架在火上烤。
蒙古军就算是驱遣犬鸡也得用人,故而不得不收缩了肃清规模,然而,当其余人都随着白衣谋士离开,莫非却意外被林陌留下了:“莫非不能去。”
意外是别人感到意外,莫非自己倒是有预感。今次玄黄二脉能去城外策应速不台、可自己这个主帅却没能自由、也未被分配到在内部监视阿宓的任务,正是因为这第三个原因——林陌的敌视。
自从宣化之战发现林陌主导蒙古军之后,莫非就一直尽可能在他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林陌仍然很在意莫非,这兴许是因为“凡走过必留痕迹”,毕竟莫非确实跟踪过林陌意图刺探军机。
“是啊,真巧了,我正在监视异动,莫将军怎也出现?”花无涯当即顺杆爬。
“酒水利尿,花弟若想饮,尽可一试。”莫非边答边骂。
“你你你……”花无涯骂骂咧咧被拖走。这情景真是:想去的不能去,不想走的却得走。
“驸马?为何?”木华黎最意外,因为最信任莫非。
“木军师从未怀疑过他?他曾是南宋埋伏在金国的最优秀细作。”林陌反问。
“钉在耻辱柱上的细作吗?”莫非冷笑,用邓唐之战轻易就说服了木华黎,尔后云淡风轻地反击了林陌一句,“你也是啊,驸马。”
林陌一震,不是因为这声放诸金蒙而皆准的驸马,而是因为,林陌,你也曾是南宋埋伏在金国的最优秀细作啊!
“单论出身,莫非就比我的疑点多得多,怎么你木华黎偏爱惜他!打宣化时,林阡那么快就发现窝阔台的存在,你不蹊跷吗,可以顺着查啊!”阿宓醒转后,立刻咬住莫非不放。
莫非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而被人疑!当然了,因为没做过,敌人也就不可能找到他与此事相关的蛛丝马迹了——窝阔台的存在是林阡推算出来、由祝孟尝和悬翦从外证实的,那段时间转魄一脉毫无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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