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这也是林阡在“三思”之后本来就想说的:李全找的借口只是细枝末节,杨鞍你又何必舍本逐末?
“先前的证据,罗列太多次,你知我知,不再赘述。一直以来都只缺个污点证人,杨二当家,如今从犯已指认主使,你还不将李全入罪?以红袄寨的家法?”林阡尽可能地淡然总结。
如果纯粹以威严来逼使杨鞍做决定,林阡哪需如此大费周章?之所以要据理力争,是因为,用理法清除李全,比用强权清除李全,更彻底。除去奸恶,再谈其余。
“哈哈哈什么从犯!李灵军早就被你撬走了,西辽、金蒙都没投,他一开始就是你的人——西宁之战是林阡你仗着刀法强,逼着自己人演出来的苦肉计……”李全狰狞地笑,还想拉住杨鞍。
“哟,这个李灵军到底几面间谍啊,一会儿木华黎的人一会儿夔王的人的,我都听傻了,拜托打好草稿再张嘴好嘛!自相矛盾成这样,几个人信?!”封寒呵呵冷笑鄙夷。
“我师父他刀法强,直接打就好了,还演苦肉计作甚?闲极无聊?!”鲲鹏也忍无可忍。
“外子如果不是你李全灭口未遂,恐也不会这么坚决弃暗投明。杨二当家明鉴,这场仗,外子险些给盟军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慕容山庄事后也会退出西宁,以赎罪、避嫌。”慕容茯苓发声,一方面承担罪责,一方面把李灵军的恶人印记又重重盖了一章。
“杨二当家自己也参加过西宁之战,知道李灵军当时不是我们的人。如果没有把握,木华黎不会敢打。”林阡这话一出,杨妙真登时警觉:师父认为哥哥和蒙古人交心、对哥哥还将有另一轮审判?!
当李灵军证据链补足,李全早已无话可说。见他愣在原地,为免夜长梦多,杨妙真当即上前定论:“李全,你和夔王很像,既精明,又坚韧。为成大业,你比他还胆大,还冷静……”
“呸,既普通,又自信。”封寒赶紧纠正。
“普通?哼,我从来没输过。”虽不知妙真意欲何为,李全还是被鼓劲,昂首意气风发。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打过——从来没有堂堂正正地打过!”星衍情绪激动,突然开始咳血,他心肺受到重创,纵使林阡和樊井合力也只能吊住命,撑到现在怕只是一心想见到李全伏法。
“别激动,星衍,别激动啊……”祝孟尝被他血喷得毛骨悚然。
“或许,你是打过的……箭杆峪,绝境里,十三翼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杀出生关的奇迹。后来一有闲暇,我总回想起那时候,我,你,姜蓟,飘云,我们一块儿早起练刀枪……姜蓟他,你没当他好友过吗?可后来你怕他挡你路,千方百计搬开他,终于害死了他!还有吴当家夫妇,杨少侠,还有主母,她对我们多好啊,那样的人,你也忍心杀!!”
“江星衍,你这条狗,死也要咬着我不放!!”李全本来还在搜刮肚肠,被星衍这种同归于尽的架势一吓,阵脚愈发乱。
“对!要咬死你!我要死在你之后!”星衍这么说的用意是想林阡赶紧弄死李全,但林阡听完却大步过来抓紧时间先维持他生命。
“主公……”星衍已到了弥留之际,仍然不敢奢求林阡原谅。
“哥哥,您的心结在金宋共融,李全熟知这一点才有恃无恐。你就因为这些总被他算计、利用。然而,金人全坏,宋人算好?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杨妙真适才的话被封寒星衍打断,无奈只能另辟蹊径,看似对杨鞍劝说,实则仍然竭尽所能向林阡撇清杨李关系……此刻她眼见李全防线崩解,知机会到了,遂重新攻击、长驱直入,为规避被打断的风险,所有的锋芒都聚于一句——
“李全,你有一点不如夔王,夔王知道他和曹王的差距,永远都守着本分、步步为营。你呢,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太想演我师父,结果失去了你自己。”
李全像极了莒县的路成,被最爱的女子粉碎性一击,信仰坍塌,崩溃大笑:“我想出人头地,错了吗!为了扬眉吐气,宁可排除万难,错了吗!”
看似励志的一句话却被林阡以更加笃定的语气终结:“不把别人命当命,就是错。”
“说得对,胜南,他是杀新屿、害宋贤、拖累你的凶手!他早该死。”杨鞍不再在多个立场之间反复横跳,在李全惨声喊出“鞍哥”之前,回旋刀狠狠刺进了李全的胸口。
李全发出一丝凄厉的哀嚎,挣扎少许,再无动静,从来他都是一无所有的一个人,怎想竟被他看重的和喜欢的人一起唾弃。
祝孟尝既怕李全不死,也想给主母和星衍解恨,马上上前又补剁了两刀。
南宋风烟路 第1944章 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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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我可以死啦,不必再浪费您的力气……”确定李全已死,江星衍大仇得报,心愿已偿,再无牵挂。
天上繁星如沸,与盟军一样鼎盛,星衍在其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然而,就算星衍自己想放弃了,主公都没有,他的内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星衍身体里送。
星衍一惊,倏然又醒,本已半阖的眼全然睁开,悔恨的泪不由自主涌了满脸:“主公,对不起!我总让您失望,总给盟军添乱!您一掌拍死我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林阡温和地对他笑,和祝孟尝一样宽容,“星衍,你没有添乱。这次主公真没失望。那孩子,我们找他交流过数次,虽不至于原谅,但也能理解你。他不会仇视盟军,不会生活在仇恨里。”
“那就好……谢谢主公,没忘记帮我善后,真好……我,我就想早点天下太平,包括西夏的孩子们也是。”星衍之所以说这话,不完全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本来就是他的平生夙愿,奈何因为性子急被李全打岔……
林阡听到这话,旋即转头望陈旭,星衍出身黑道会,不用说,这种志向是当时身为五当家的陈旭启蒙。
陈旭会意上前,一见这可憎、沧桑的面目,回想当年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不禁也泪湿前襟:“那一天,不远了。西宁州,咱们胜了。西凉府,寄啸也已奠定。”
“庆幸,咱们黑道会的兄弟,没有葬送在红袄寨的纷争内……”丑恶的脸,终究带着真挚的感情,“往后星衍虽不在了,还有众位师长,辅佐主公惩恶扬善。哎,什么啊,星衍本来就没在……”
“在,一直在。金宋共融,你可是第一人。”林阡强忍痛惜,给星衍又留了一息。见他安睡,林阡起身,问灵犀,飘云到何处了?
这晚星衍做了个梦,梦见要去澡堂子里沐浴,路跑到三分之一,发现没带干净衣服又回去拿,路跑到二分之一,发现没带干净袜裤又回去拿,快跑到澡堂子了,发现没带银两……不停犯错不停跑回去弥补,外面下着大雨,鞋全跑湿了,心里实在苦……终于不马虎了带齐东西了跑到澡堂里了,醒了……
“哎,感觉人生也是这样,想醒的时候醒不了,好不容易悟出来了,死了……”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没睡在病榻,而是在屋外竹椅上躺着,万籁俱寂,天色晴好,能看见星空在树林上漂移,偶尔一道浮光掠过。
飘云,蒲阿,他们可真懂他……临死的时候,有最好的朋友、兄弟陪在身边,和所有想释怀的人都释怀,看他们化敌为友成同道,还算不枉。
“别哭,飘云,我终于,回来了啊……”江星衍深呼吸了一口,笑着看他俩最后一眼,“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老谋深算,终究不适合我。死在少年时,对我而言,或许……是一件幸事……”
送君返葬绥远关,松柏苍苍宾驭还。埋骨白云长已矣,空馀流水向人间。
清风阵阵,飘云、蒲阿扶灵:“昔日此地重山环复、河道不通,有仙人投石击山,丘峦崩摧,湟水中通,形成了眼前奇峻雄伟的小峡。星衍,说来倒也像你。”
“星衍,上次你送我回来,这次,我送你。”星衍下葬的时候,石硅因为身负戍守任务不能亲去,只能遥祭。当初在莒县,若不是被星衍的一席话打动,石硅也未必下定决心回归林阡身边。
“那小子,他虽然也狰狞过,表现得像个魔鬼,终还是一尘不染地走了。”夜幕降临,封寒静看明月满山,向聂云追忆江星衍。老神山下,他也是江星衍救的命。
盖棺定论,星衍在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看似沧海一粟,却燃烧出了与他能量不匹配的耀眼光芒。
林阡给星衍是以烈士之礼“厚葬”,并强调,星衍就是转魄,是西宁州之战的功臣。
这当然不纯粹是为了掩护莫非,转魄在西宁的大部分行动都确实是星衍所为。
“主公,星衍毕竟曾杀过无辜,若认他是‘转魄’,只怕又会有民众误解。”莫非跟他见面时既唏嘘星衍的死,也担心下一个类似泥石流的场景。
“日久见人心。”林阡说,“不怕误解,真金不怕火,改观后更融洽。”
“主公说得是。今次泥石流,帮木华黎出手,主公却还是后发先至。杀敌、服人两不误。”莫非说,主公从来都是这么有魄力,魄力来源于实力和担当。
“对了,石磐掌门托我谢谢隐蔽战线的兄弟,终于帮他处决了杀他弟妹也就是吴越石磊的凶手。”林阡说。
莫非笑:“不用谢我,不用解释这么详细。吴越他,也是我的哥哥啊!”
林阡这才回想起,心情有所缓和:“……黄鹤去这辈子,可算没白活。”
星衍能回来,莫非居功至伟。
与给江星衍相反,林阡给李全当然是以罪犯之名“示众”。
不过,令谁都意想不到的是,在盟军战斗重心转移向宣化府时,正月初一清晨传来消息,绥远关前李全尸体不翼而飞。
众说纷纭,有民众说盗走他的是个高手;有消息称曾在红袄寨的临时驻地见过。
“杨鞍?盗走李全尸体是几个意思!要偷偷厚葬吗!”封寒闻言,怒不可遏,“这拎不清的东西,以为林阡不追究他他就可以任意妄为!?”
“亏得我老祝给李全补了两刀,否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和李全演的苦肉计了。”祝孟尝说,还好自己小人之心,补了两刀全在要害。
审判杨鞍,本来在审判李全的下一轮。但杨妙真极力撇清、夹在中间太过辛苦,林阡全都看在眼里,所以一再降低要求,只需杨鞍和李全断,他就对红袄寨从轻发落。林阡这个决定有一定的道理——杨鞍如妙真所说,从前都是被蒙骗的,今次只要能狠下心肠,未来很容易领着红袄寨走回正道。
但现实似乎辜负了妙真的希望和林阡的苦心?杨鞍杀李全,表面好像醒悟了、坚定了,实际却是迫于压力心不甘情不愿,抑或,他是冷静理智地弃车保帅、过河拆桥……也就是说,杨鞍不仅可能是个糊涂人,而且可能是个伪君子,甚至比李全更奸恶。这三种情况他都会自觉愧对李全,所以才想要冒险盗尸将之厚葬!
会是这样吗!好个杨鞍,竟到现在还教人看不透忠奸!
“之所以带着红袄寨又上贼船,是因为杨鞍仇恨不在蒙古,所以会被李全三言两语引诱,终究破罐子破摔,逼迫林阡弃去曹王府迎回红袄寨”——什么破罐子破摔投蒙,他就不能是有计划地以战争要挟?甚而至于,不是要挟,杨鞍根本没想过要回盟军来——他就不能是意念坚决地想要对付林阡吗!
“封胖子这句可说得好,立场有表面和暗地的差别,战场有阳面和阴面的差别。”——还需要你封寒说?
“对奸恶,用法理清除他,比用强权清除他,更彻底。”——敌不过有人会昧良心!有人更该被清除、怕被清除!找那么久污点证人给污点更大的人,真是可笑,浪费时间。
“只是赎罪而已,看在妙真的面子上。除此,林阡不可能再迎他们回来。”——看上去,红袄寨连罪都赎不好!
“对鞍哥的处决,竟成当务之急,重中之重。”林阡怒火滔天,纵有人会伤心失落,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没有切实证据,先别妄下判断。我认为,不管是糊涂人、伪君子还是大奸大恶,杨鞍在风口浪尖做这种事,得不偿失,毫无道理。”陈旭却异常冷静,“不排除有人故布疑阵,用‘李全尸体被杨鞍盗’来转移主公的注意力。主公三思。”
陈旭这番话很警醒,毕竟林阡本来的重中之重和当务之急是宣化府、木华黎。
然则,难道就不会是杨鞍明知没道理而故犯?毕竟他是这天底下最了解林阡的人!
“星衍是回来了,林胜南和他的鞍哥,却永远回不去了。”
南宋风烟路 第1945章 往事亡矣,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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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以前,因为奸细后人的身份,林胜南在红袄寨举步维艰,是鞍哥一路遮风挡雨,鞍哥是他的人生导师。
“各位,谁无年少,谁没有犯过错?我杨鞍也游手好闲过,各位看见过,如今还记得?当年各位给过我杨鞍机会,如今何不也给他林胜南?”
“别管别人怎么样,最重要还是自己的实力。试想,等到哪一天你的武功能打败鞍哥了,这些小小的不公平,还会放在心里吗。”
“不管是做当家,不做当家,冲在最前面,躲在最后面,只要担负了,贡献了,都是英雄好汉。”
可该还的恩情,这些年,林胜南早还了。
“谣言中的林阡,比杨鞍更加十恶不赦、罄竹难书,那样的一个林阡,诸位都可以理性地分析、并最终推翻,为何不同样接纳这个同样被谣言魔化的杨鞍?”“既然都相信我了,那么,鞍哥也一并信了吧。”
“鞍哥,恭喜你,红袄寨人才济济,比以往哪个时候都强。虽这一战终是败了,但这是最后一次败战。即日起红袄寨已然翻身,接下来不会再有败仗。”
“鞍哥,自此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弥补先前犯下的所有错——将这一切恢复到谁都没犯错以前。”“谁再提及党羽二字,我便认他是黄掴收买。杀无赦!”
用信还,用义还,用命还,不惜抹黑自己也要给鞍哥洗白,二话不说率盟军来补红袄寨。开禧元年,本来都纠偏了,所有兄弟都释怀了,红袄寨和盟军早已融合了,何故又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使原本热血沸腾的一切竟成黄粱一梦、笑话一场!
是黄掴,是李全,是夔王,是那些外因,还是他杨鞍本来就不是善茬?
开禧三年结束、新的纪年开始。谁料得,爆竹声中一岁除,山东兄弟竟也走到了断裂边缘——
杨鞍他,到底是糊涂的老好人,心不甘情不愿、迫于压力才杀李全?
还是伪君子,以李全为马前卒、有计划地胁迫林阡收回红袄?杀李全只是计划失败后、冷静地弃卒保帅?
还是大奸大恶,以李全为辅翼,妄图分裂红袄,恶意反林阡?杀李全是计划内的、理智地过河拆桥?
抑或上述都不是,他是真的醒悟了、坚定了。所谓盗尸,是被歹人陷害、利用林阡的惯性思维?
四种可能,众说纷纭。最后一种属于陈旭,他的声音虽然小,却及时按压了林阡的怒火:
“杨鞍若真有心机,那他顶着压力盗李全毫无道理,反而还会对主公您打草惊蛇。若没有心机,也断不可能糊涂到非要顶风做触怒主公的事——不可能是杨鞍所为!主公,别让死李全连累活盟军啊。”
这件事在陈旭等几个谋士的眼中,皆是木华黎为了脱困而故意调开林阡注意力——蒙古军还在西宁境内流窜、与宣化府的拖雷迂回接近、怎么看都还有一线生机,木华黎必须不择手段地带他们挣扎,最便捷的办法正是找其它事在其它方向拖缠林阡。合情合理。
而说到底,林阡对杨鞍的偏见,源于一个月前吟儿是在他驻地出事,因此才一黑俱黑。
一个月了……陈旭怎能不知主公的痛苦经久不减,因此见主公抵触也没有据理力争到脸红脖子粗。
林阡再如何冷静,也自然是抵触的:“所以该如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任他杨鞍继续跳来跳去,存变数,累盟军?”鉴于盟军被杨鞍拖累的次数太多,林阡执意要将这审判提上日程。
“动他可以。但我仍然建议主公,既然还扑朔迷离,那么将红袄逐回山东即可,他日再做‘审判’,更别喊‘杀无赦’。”陈旭是盟军最后的理智,盟军的兵锋不该为了莫须有的私仇而停顿或转弯。
“我没逐过他?!”
“上次和今次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上次他还没在西宁投蒙。”
“主公……”
“给主公时间吧。”宋恒在帐外守候久矣,看陈旭出来对他摇头,理解地说。
由于林阡大动肝火,红袄寨本就理亏的一干人等,越避越远,越躲越深,为了不至于人人喊打而被迫藏进了金蛾山的旮旯里。
掩耳盗铃。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找到吗?
不过,杨鞍之所以选这里,不只是因为它偏僻,更加因为金蛾山素有“小泰山”之称。
这点心思,别说林阡了,路人都能看穿。
再单纯的人,都能看穿。
比如现在这个走两步都气喘,却非得在妻子的搀扶下拼尽力气去寻“鞍哥”的白衣剑侠。
朝露在石上潺潺流淌,金蛾山大部分地段都幽深美丽,就跟他往常的剑法一样。
适逢天蒙蒙亮,登高可望,太阳从万山中喷薄而出,壮丽宏伟,令他不免想起,泰安就是这样,早年的红袄寨就是这样……
总算找到了鞍哥,可那又怎样,发如雪覆,面容憔悴,英雄迟暮……历史重演,老寨主谈孟亭也曾在他面前捶胸顿足说,悔,恨,就因为我一念之差,把红袄寨害得如今这般动荡!
只不过谈孟亭所犯下的错,远远不及这位鞍哥多。一失足成千古恨,鞍哥重用李全给红袄寨带来的杀伤,首当其冲是害死吴越,推远林阡,以及,累他杨宋贤再也无法用剑!
“宋贤,如今,怕也只有你一人,会称呼我为鞍哥了……”杨鞍乍见他来,又惊又喜,老泪纵横。
“宋贤哥哥!”杨妙真目中含泪,隐忍而又期盼,“是师父他,派您来的?”
他们杨家兄妹,曾有过一门三将刀剑枪的辉煌。然而玉面小白龙的神话终是被杨鞍亲手打破。
“他还不知我来西夏,我是先帮他探路……”可怜杨宋贤不仅再也不能用剑,还说两句话就咳嗽不止,像极了临终前的江星衍,是的,他在莒县几乎遭路成当场杀死,只不过被林阡强行吊着命,又加上本身武功高强,才能又残喘一段时日。
“宋贤曾担心过,他的病情反复,会否令二当家和胜南相互迁怒?没想到后来这担心不仅发生,还愈演愈烈……一听闻兄弟反目,他立刻就动身了。谁也没有告诉。”只有蓝玉泽一人随行,神态中尽是惆怅。
“是啊,胜南怎可能同意他动身?”杨鞍骤然清楚,宋贤是不顾性命万里跋涉要来劝和!
“问题是,鞍哥需不需要劝和?”宋贤知道,林阡不可能再转圜,那这次就只能杨鞍主动低头,由他杨宋贤来伸手。
“宋贤,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在他心里,已是恶贯满盈,按罪当诛……”杨鞍面露难色。
“可以解释清楚的!宋贤哥哥,帮帮我们!我们立刻退回山东,再不涉足这里……”妙真眼中俱是希望的光。
“胜南和鞍哥,都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两个,我们谁都不愿背叛,自也不愿见到为敌。”杨宋贤说起这个红袄寨大部分兄弟都有的原则。
“宋贤,鞍哥需要劝和!你帮鞍哥去说情?鞍哥求他,给条生路!”杨鞍终于有了点信念,却连求脱罪的脸都没有,只敢求活。
南宋风烟路 第1946章 愿我刀盾,退敌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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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杨宋贤并不是说客的合适人选——
印象里的宋贤,玉树临风,自在仗剑,是个心中有火、眼藏星辰的清澈少年。
可现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被杨鞍害得走两步路都脸色惨白!偏走了几万里路来西夏要给杨鞍说情!?
林阡在见到这样的一个杨宋贤时,第一眼起,被怒火塞满的胸口就陡然一空,全换成碎裂、尖锐、冷酷的冰:“杨宋贤,你脑子是怎么长?!”我要将他定罪,是为给你报仇!
“胜南,红袄寨是在和金军的兵火里一路摸打滚爬着过来的,前辈们几乎每时每刻都自我麻痹要抗完金才能活。我们小时候,不都是一口一个抗金吗?云雾山,我们最初歃血为盟也是为了抗金……时移势易,鞍哥他们追不上你的步伐、对蒙古人没仇恨、对曹王府不宽恕,只是暂时,可以理解。”宋贤设身处地,心平气和,“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不能理解他!他有任何追不上,都应该同我直说,而不是背后捅刀,一次又一次。”林阡摇头,固执,“我给过他太多次机会!”
“胜南,他已向我承诺,不会再有下次。”宋贤叹了一声,直言,“然而,胜南,你难道就没问题?你经历所致,不善言辞,意念总令人难以揣测。他心中有惑,想同你直说,你却态度冷硬,表错意思……难免被李全那样的小人从中作梗。”
“心中有惑?心中有鬼!”林阡冷笑,“我从来就孤僻、喜好清静,你、新屿、天骄、吟儿,哪个因为这性格有问题就背叛?何况,我对杨鞍真不一样,从一而终我都主动,已经对他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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