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至于狼沟山的范殿臣,我和沈钊、萧溪睿一起拦在外围,帮你和郝、辜全力关门打狗。”徐辕点头同意,敌人的兵力分布,盟军了如指掌。
“那就,磨戟拭刃,舆论先行。”金陵与陈、徐一拍即合,当即部署廿四决战——
既然林阡的篓子补不好,干脆另辟蹊径,往敌人内部捅它们的。
灭魂的这个新任务代号“恶人告状”:诱惑金兵投宋,投诚必被优待,前途好过俘虏……果然比澄清林阡容易得多。舍难求易,事半功倍。
所谓绝地反击,不过回光返照而已,这还没到半夜,天子岭与北峰据地的金军就阵脚自乱——
功名利禄早就都成了虚,当听见舆论把残忍的现实戳破,那群“无所谓家国,只在意前程”“既无心近战,也无脑远算”的俗人终于被压垮。在他们中间,接二连三地出现逃兵和降卒,收不收还待林阡分辨,但放不放已不是林陌能说了算。
乌合之众们的表演,焉能不反过来打击忠臣良将士气?自然而然加强了宋军针对金军战将的离间分化。
“可以开始收割。”金陵沉静拿捏分寸,出手自是稳操胜券。
盟军攻势急如流淼,多重阵线纵横交织,此值十一月廿四子时,眼看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战就要在她的指挥下上演,谁知……又陷入了昨晚一模一样的前半夜后半夜怪圈——
发生了什么!?就在郝定、辜听弦明明已经将仆散安贞和郭仲元两部金军冲杀凌乱的一刹,北峰将倾的垛口后面,蓦地掠过一把状态极佳的风里流沙刀,林陌的表情告诉金陵那不是他的藏兵,如果是藏兵也不可能躲得过转魄和灭魂的眼,所以那是……
曹王的援兵!?
“将军!”兵荒马乱里郭仲元喜不自禁,当初纥石烈桓端也从山东被卷入阵法,却与夔王仙卿、薛焕解涛等人一样,落到了相距环庆千里之外的夏金边境。
“仲元莫怕,将军来了。”桓端笑而执刀,掀起“黄沙万里白草枯”,直朝始料未及的郝定劈斩。
“山外有山,防不胜防……”金陵眼疾手快,当即以日月晦明毒阵护住郝定使他不至于被重创,同时耳听四面眼观八方,怕薛焕解涛也迅速杀到近前来——此战,居然坏在了“敌人的兵力分布,盟军了如指掌”?!
因出乎意料,故难以估算,纥石烈桓端可以放心大胆地虚张声势:“千余援军已开到!”一语将垂死金军点燃。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金北前十可能还在半道,电光火石间,却有另一个不速之客护在林陌身前,挡下了辜听弦临阵应变、擒贼先擒王的关键一刀——
尽管林阡在山东给这人起了个绰号“毒气罐”,打他就跟打着玩似的,可对于寻常武将来讲,这个名叫张书圣的夔王府高手,武斗时频繁施放毒气,一不留神就令人窒息,哪容小觑?而且他还有个致命的形容词是:内力直追战狼……
不仅把辜听弦砍得浑身是血,还成功立威、填充了薛焕到场前的空白、过渡到曹王府其余兵将的豪气登场。薛焕是谁?曹王府继战狼、封寒之后的又一代首席!
又一口精纯内气续上,金军岂止逢凶化吉,一而再再而三否极泰来!
“这硬骨头,真不好啃……”辜听弦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居然又败了?!”穆子滕闻讯前来接应,对方奇迹再现,他只恨自己使不上力。
“算到了镇戎州周边民心,却算错了会宁的曹王之心。”陈旭扼腕,谁说战狼和封寒倒下了,曹王府就没支柱了?论支柱,谁能比得上曹王自己?
“将军,你们从会宁来?王爷他,可安好吗!”化险为夷,郭仲元握着桓端的手连连追问。
“王爷本在病中,听得段大人、封大人离世,反而好了。”桓端不是开玩笑,转头望着林陌,“驸马,王爷他原本是想观望西夏战事,然而,家国若在镇戎州就没了,我们还跨境守护何人?”
会宁和镇戎州,本就隔得不远,调几个先锋而已,一天功夫还不够吗。
至于薛焕和解涛的兵马,成百上千,怎么来的?如何从林阡眼皮底下汇入?
“曹王说了:镇戎州茫茫山海,陈旭料定木华黎不敢走,我们走!”薛焕随口一句,都能调动士气。绝境里都能相互取暖的曹王府将士们,到此顺境,岂能不热火朝天。
千虑一失,陈旭成也“蒙古军密道尽失”,败也“盟军高枕无忧”,没注意什么就注定输在什么。若非“转魄”亡羊补牢及时探到薛焕的急攻路线、陈旭也随即猜出曹王的作战计划、并及时派穆子滕对薛焕打一个干扰型突击以接应……则盟军此战的损失势必更大!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形势太过紧急,为了保护初出茅庐的转魄,除了穆子滕外盟军还需要假装扑空、吃瘪一路。毋庸置疑,林阡就是那一路。
“惜败于曹王,倒也很正常。”战后复盘论势,陈旭坦然接受了金军渡过危险期的事实。
“所以,是曹王做出了这个‘先攻宋’的决定么?”吟儿黯然垂眸,林阡握住她手:“他会把握好‘度’。至少他不可能从会宁增重兵,往州西七关打。”
林阡认为,曹王出高手是救急,是极限,是底线。如果曹王真的失去理智,那今夜薛焕解涛完全可以和关外蒙军出其不意、里应外合。
“而且他是君子,不会忘记‘被释放后不得再到抗宋前线’的约定。”林阡看吟儿还郁闷,赶紧继续说话宽慰她。
“在我的潜意识里,舆论不应该这么快到会宁,所以我才会对曹王的部署刻舟求剑……不排除是木华黎使出浑身解数散谣,调了曹王的心境和策略。木华黎,此战暗助林陌,长远是为蒙古。”陈旭叹,木华黎并未一蹶不振。
“其实,最令人料不到的不是曹王府这波高手,而是……咳咳……”辜听弦本来还在被林阡传内气救治,林阡一回头顾吟儿,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林阡赶紧又回来救徒弟:“别说话了,你是想说张书圣?”
“嗯。”辜听弦这才又舒服点。
“如果不是张书圣,薛焕和桓端确实会有断层。这倒是巧合,金军命不该绝。”林阡回忆。
“所以曹王府这口气不光是曹王给的,也是林陌续的。”陈旭也说。
“张书圣,何故对林陌死心塌地?”缓过神来,吟儿奇问。
“他被夔王断定叛徒,又历来以保家卫国为志,若能跟随林陌,倒也弥补了薛清越的遗憾。”林阡理解地说。
“林陌拥趸愈盛,小曹王还不气得跳脚?”吟儿尴尬地笑。
可惜现在盟军很难再从小曹王入手了,其一,金军不可能总在同一条沟里栽,林陌必然趁势将小曹王控制,其二,到廿四天明,林陌已率金军铺满北峰、狼沟山、天子岭与西关,站在曹王的肩膀上战绩煊赫,小曹王一时间很难再和林陌争雄——林陌先前谦恭、退让得越厉害,就越控制不住令那些气味相投的金将人心所向。
如此看来,对金军而言,有逃兵倒也好——筛出的全是渣滓,留下的全是精华。
什么有地无兵!金陵只觉被打脸,脸上火辣辣:“林陌他,虽未藏兵,但坚持就是因为笃定。”转过脸,问林阡,“眼下,会宁金军严阵以待,蒙古增援也在调遣……这镇戎州之役,怎么越打敌人还越多了?”
“宋恒、风行、品章、郭师兄都不调动。”林阡摇头,预感金陵要说什么,“不用怕。我们大家就快恢复。”
“哈哈。”吟儿笑看金陵,“天哥来不了咯。”
“去你的。”金陵脸红,回头打她。
“陵儿,换个思路想,这么多敌人往这跑,不是正说明西夏形势越来越好?”林阡不动声色拦住金陵,“天子岭打多久,兀剌海城就打多久——一个多月来,君前、寄啸、越风、杨叶,扛住了铁木真的主力打击。”
“说得对,所以金蒙都把我们看成最强了。那么,我们大家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吟儿着紧问,这情景谁都没见识过,真怕林阡对众人的伤害是永久性的。
“这一点倒真是关键。不能被敌人从体力和舆论两方面压着我们。”陈旭亦翘首以盼。
“预计半日到一日。”林阡探过独孤、徐辕等人的伤势,他们都只是体力瞬时消耗过大,绝对比缺胳膊断腿的金蒙高手们复原快。
换而言之,盟军还剩半日到一日的风险。只需安然度过,就可以从体力强而舆论弱的平局、稳扎稳打地过渡到从前的碾压局。
徐辕一直在旁看“真刚”“掩日”所送的情报,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南宋风烟路 第1902章 生死偕行,肝胆并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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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2章 生死偕行,肝胆并立(1)
“怎么了?天骄半日好不了吗?”林阡奇问。辜听弦一安睡,他便站起身。
“就觉得金蒙的增援来得好,可咱们的增援来得差。”徐辕把最重要的一条情报递给林阡时,众将还以为是说笑,盟军需要什么增援?
陈旭最先会意:“朝堂派人来分功了。”
“派谁来?何时到?”吟儿关注,不怕捡漏,只恐添乱。
林阡不可能拒绝官军来,却也务必给他们备点援手:“若是酒囊饭袋,那么陇陕的格局还真得微调。”
“信件里没明说,主要内容仍是跟主公协商封号、封地、赏赐之类。”徐辕回答。
“哈哈,我觉得定北王、镇南王、平西王都不行,这样吧,这次跟皇帝老儿谦虚些,要个‘斩铁神侯’就好!”吟儿嬉笑,林阡正一边喝酒一边看地图,听到时差点一口水给喷出来。
“前两天我和杨叶通信,他对我说,宋帝以联姻相邀,主公以惧内相挡,次次插科打诨,看似因私废公,始终不能治本。”陈旭说,跟朝堂打交道还得听杨叶的,“事不过三,今次别再扯什么封号合不合适了,主公直接表现出江湖中人对功名的厌倦即可,言辞可粗莽,流露真性情。”
“确实武功越高,对某些事的索求就越少。”林阡近来总有武功逆天、破坏人世平衡的感觉,所以真的产生出比过去更强烈的遁世意念。
“……哪些事?”吟儿一愣,紧张得像极了竖起耳朵的兔子。
“呃……”林阡还没回答,金陵扑哧一声笑出来,片刻后,赶紧帮他俩打圆场:“不啰嗦,那就回复朝堂说,咱们打完天下,全去蜀山修仙,这般宋帝的心病应该就少得很了。”
“看这仗结果如何?兴许还真能如此。”林阡看出吟儿向往,“大局若定,激流勇退。封疆拜印不如临湖摘星。”
“真的吗。”吟儿眼睛一亮,“还是江湖好,不会拘着我!”
“哪那么容易。”徐辕苦笑,泼冷水说,“盟军十个有九个不会给你们机会去修仙。”
“修仙也不能写!哪个皇帝不追求长生不老、灵丹妙药?可别诱惑得他跟你们一起去寻仙、从此不理朝政了!”陈旭不愧心比常人多一窍。
“对对对!”林阡赶紧改。
还需再等半日才能复原,盟军众将虽无战力倒也不曾清闲,要么充当参谋,要么整理情报,要么操练兵马,要么管理后勤,要么忙着渗透舆论。
最后一点,是务必使宋军在恢复战斗力后、与金军靠舆论扳到的平局尽可能短——既然昨夜未能把金军掐断气,那就得管舆论的发酵与抹黑了。
各司其职,吟儿发现自己竟成了除林阡之外体力最充足的一个,想了想还是不能人浮于事,于是向众位军师请示,去兴隆山察看“盛世”布防,速去速回。
其实也是被林阡收鲲鹏给诱惑的,除了视察军情、安抚民心这些正事之外,她迫切想看看,自己的囊中之徒万演,现阶段到底混得怎么样了。
提起万演,那虽是接替王冢虎守环庆的最佳人选,却也是这世上最厌憎林阡的人之一。谢清发、燕落秋,是万演跨不过去的两道坎。薛焕、解涛,是他最肝胆相照的两个战友。曹王知遇之恩,更当结草衔环以报。
林阡当然有自知之明。因此那晚他去劝降时,不得不带着吟儿当缓冲,却终还是得亲口与万演约法三章:“万将军接管‘盛世’,只需答应我林阡三件事:守山河,护万民,不倒戈。”
接手盛世,一不算接受林阡恩惠,二弥补王冢虎遗憾,三能散发自己光和热,何乐而不为?当日,万演是真对结拜兄弟王冢虎遗下的弟兄们动了恻隐。
“万将军算答应啦?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外敌来犯,你若无聊,就翻看翻看我这本好剑谱。”有教无类,吟儿收徒弟越来越见缝插针。
然而,不知是林匪奸诈,还是说万演单纯?一旦他万演守护盛世,郝定立刻就自由伐金,直接朝曹王府杀了过去,万演间接地还是误上贼船!后悔莫及,可现在如果再变卦,岂不是叛来叛去的无根败类!而且还会连累盛世这么多无辜军民!
“悍妇,你老实说,林匪是否算准了我不会辜负兄弟?他全权交托兴隆山,是为了给我万演‘担负’‘牵绊’,好彻底斩断我回金之路!?”不同于盛世其余人都毕恭毕敬,万演此刻再见吟儿,忍不住持枪怒喝。
吟儿原地不动,示意左右撤去刀兵,抚着石碑答非所问:“冢虎他虽然去了,但临终前对胡弄玉报恩,对唐小江报仇,为主公救局,为旧主救世,死而无憾,不枉此生。”
“又想说什么!”万演见识过河东五岳被她一张嘴给盘过去,因此立刻拒绝听。
“人生于世,总有自己的终极使命,未必和起始完全一致,但若能找着道,定能对初心兼容并蓄。”吟儿笑着回忆,“比方说我,我从小就想抗金,收复大宋的河山,可后来知道曹王是我的亲生父亲,当时我迷失方向,实在连一死了之的心都有。”
“原来你也有脸的么。”万演冷笑,“我以为你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可后来我想通了,金国公主的抗金,是束缚也是一种空前绝后。”吟儿一笑,转身看他,“只要我打赢了金军之后,还能借这身份帮所有亲族都安排个好去处,那我也算完成了‘金宋共融’,跟我小时候的理想有什么不容?”
“天真!林阡把金军打成这般零落,你还如何能‘金宋共融’?”万演所述种种,令吟儿清楚意识到,还好,兴隆山一带,民众信服的舆情还是林阡太狠,而不是刽子手、血手屠夫之类。
“他不先活捉,我怎么说教?”吟儿眼神一厉,顷刻利剑出鞘,“看招!”
“……”万演没想到她这么跳脱,一眨眼血光就到胸前,赶紧应变,枪法却不由自主流露出点苍派风格,正待切换,惜音剑环环紧扣、追杀更猛,他无奈之下、想保命就只能按她要看到的方式打、招招式式都像理论学习遇到实践考核……
诗情也似并剑快,剪得秋光人卷来。转瞬便交迭二十个回合,他被刺、斩、削、扎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现学现卖倒也暗暗提升不少;对面则罢如江海凝清光,只见那悍妇一笑收剑,毫无杀气,依稀过足了瘾。
“不错,几天功夫,就自学了师父的两三成。”吟儿满足至极,万演却无比尴尬,好奇害死猫,这下拿人家的手短,还真的只能听她说教了!
围观的提起来一口气终于掉下去,纷纷上前“主母”“盟主”,却显出人群的层次错落。
“我就来视察军情,都能抓几个宵小吗。”吟儿猜,可能是金蒙散谣的宵小来了。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混进我盛世!”万演循声而去,果断提枪横扫。
吟儿看他们四打一,本来想提剑襄助,但一来怕十三翼给林阡告状说她一有机会就动武,二来,她意识到自己错了,散谣的宵小怎么可能不避开她反而往枪口上撞呢?三来,看出这几个宵小衣服破烂、武功差劲、气质平庸,很明显非金非蒙……心念一动,连十三翼都没准上去掠阵:“万将军,放开打,他们全都不是你对手!”
万演心里本还没底,听得这话,真像被师父喂了颗定心丸一样,精神抖擞,枪舞如轮倏然把几个宵小荡退,正想骂她“居然围观?不帮忙吗!”却就闻盛世军民一片叫好:“万将军威武!”“不愧是帮主的结拜兄弟!”
“……”万演这才知道,凤箫吟比林阡还奸诈!自己的价值愈发重要,在这船上越站越拔不出脚!
缓得一缓,那几个宵小纷纷跪地、惨声求饶:“万将军饶命!”“我等是环庆的难民!”“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才……”“观望观望!”
吟儿原还怕尔虞我诈,忽见暗处人影一闪,分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底雪亮:原来是他……
算起来有大半个月没见江星衍了——薛清越死于范殿臣之手的那日,那个简单、偏执、倔强、敏感的少年,应该是因为百里飘云再三吐露真情才决定做了夔王府的逃兵,然后因为侠义心肠,边逃难边在环庆整合了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星衍自知是盟军漏洞而不能回,于是不金不宋、无头苍蝇了许久,日前,闻知王冢虎战死、万演接手盛世、扬言中立于金宋,这才作为结拜小弟来观望、投靠……
“主母,追吗?”十三翼问,他们也认出是江星衍。
“不必,对他不能用强。只要我们走了,他会来找万演的。”吟儿说,那就也在我们的庇护范围内了。
“凤箫吟,这就走了?”万演刚收了几个新寨众,回头看吟儿居然要走。
“哎呀,恭喜万将军了。”吟儿驻足,回眸粲然,“主公既全权交托,我没什么异议的。”
“当真不怕我羽翼丰满,朝你们背后一枪?!”万演自己都说不好自己会不会重拾对曹王的热切。
“背后一枪,也就那样。”吟儿笑着指向自己后背。
万演微惊,记起凤箫吟在劝降河东五岳时,自己确实给过她背后一枪,她就算受了伤,也还是把赵西风给收服了。当时她吃了大梦丸几乎没痛感,反倒是万演自觉理亏、耿耿于怀了很久、所以在见到她的时候才不像对林阡那么排斥,否则,焉能一步步沦落此情此境!
长叹一声,目送那悍妇远离:宋盟驯化敌人真有一套……抬眼望天:金宋共融,也许真有可能实现?
南宋风烟路 第1902章 生死偕行,肝胆并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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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宋共融?说得容易。曹王府两代首席同日死,使林阡和吟儿的愿望愈发难实现。
回去路上吟儿特意拣了两军交界走,果然听到狼沟山一带谣言四起,全是木华黎酝酿已久的要使“金宋不共戴天”之描述。
内容或有不同,意思大体一致,“林阡嗜血屠夫”“金将惨遭虐尸”“主公手刃生母,可见宋盟不义”。既对宋军指责、乱心,又能延烧金军斗志,更妄图引起民心反复,何其险恶。
十年来林阡确实杀戮不轻,一些尘灰被人刻意打扫在一起,自然就会堆积成莫大的污垢。军争或许还能靠他的武功震慑,可民心,若以威压只会适得其反!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如果放任不管,时间一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民众们真有可能连带着对盟军都反感……
金蒙想抢先共融,我不拦,但抹黑林阡和盟军不能忍!吟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对面城关怒吼:“一群不知哪来的宵小在此嚼舌,编造的怕都是铁木真和蒙古军屠城的情景吧!”
“不知我们哪来?宋匪,这是大金王土,你们怎么在这,我们就怎么在!一样是侵略,谁比谁高尚!”那蒙古兵倒是很能说,不然不会被选在这个位置煽动舆论。
“谁跟你们一样!我们是债主,你们是强盗!”吟儿想都不想就回应。
“好个债主,金宋共融原来是说说而已,嘴上讲什么不分彼此,谁欠谁倒是分得清楚。”蒙古兵冷笑。
吟儿一怔,居然语塞。她也知金宋共融没那么快,所以才在话语里泾渭分明……缓得一缓,嘴硬反驳:“共融总要磨合,现在在那之前!”
这边她斗嘴才刚输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那边,居然听说林阡就在她东去兴隆山的两个时辰里,在北峰,大败给了林陌!
半日都打不好?什么阡陌之伤,根本奇耻大辱……
追溯到今天清早金军清点战局,发现兵将多了、领地大了、却也带来个严重后果是不够吃了,因此林陌拍板:且战且退,按部就班收缩战线,从天子岭向北哪怕迂回西夏也要绕开州西七关、退出镇戎境外、尽快赶往会宁。
事后再看,不用说了,这是林陌的计谋,可事前林阡即便有转魄和灭魂两大间谍都没窥出或判断出这是假命令……莫非和奥屯亮都没在林陌此次的真实部署中,可见林陌对海上升明月的反侦查做到极致;他俩战后皆对林阡说,如果他俩是林陌,也会在此时号令“撤”,这对金军是个最稳妥的选择。
毕竟敌人们又不知道盟军还需半日才恢复!曹王府好不容易才会师,看似更应该一鼓作气、抓紧时机突出包围圈,以防宋盟一线高手随时复原追回失地、那样一来金军靠舆论战也不能扳平反倒把薛焕等救兵也陷进死局……
“无论怎么看,镇戎州的‘中部’都不该呆太久。‘稳占北峰’不是林陌的目的,而是他与曹王会合的跳板——林陌清醒意识到翻身之仗只是上天给予他生机的小胜利。”故而陈旭也相信了林陌的“逃生”说法,主张盟军立即追上去把他们撤逃计划搅乱——哪怕这两个时辰内宋军并不强攻、只是拖住金军主力不给他们如愿走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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