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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我策略才刚拟定,他却怎敢抢先行动?”木华黎闻讯大惊,刚想骂封寒浪得虚名、林陌所托非人,才发现战报里还赫然写着小曹王……
“怎是这杂碎……”时移世易,木华黎终于意识到,玄脉的传递,开始慢了!慢得很了!
好事多磨竟像个调剂,现在才是水到渠成的正戏。原来,廿二清晨的此刻,厚积薄发的徐辕已经开始裂解玄脉!?也就是说,就算小曹王没上钩,盟军也有其它路。如今也好,左右开弓,反击!





南宋风烟路 第1879章 达士如弦直,小人似钩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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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王向来眼高手低,虽也懂饵兵莫食、佯北勿从、葭苇需避,又岂会虚心兼听、谨慎区分、灵活应用?可以预见:林陌好不容易聚起的精兵强将被他一股脑拖进林阡设定的死地散架。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说的就是他。
“段大人?想做什么!”感觉到危机套叠的同时,木华黎见战狼在病中竟似糊涂、提携湛卢剑不顾一切就往外冲、眼看是要放弃这两日的龟缩自保战略……赶紧相拦,凭他武功,就算战狼没受伤也阻得了。
“先生勿拦!君剑和封寒,一个是曹王之子,一个是曹王臂膀……”战狼焦灼不能自控,“万不容失。”
“你是曹王长城。”木华黎语重心长,“更不能失。”
“我若不去解救,则林陌岌岌可危,汝等亦唇亡齿寒。”战狼脸色惨白,目光炯炯却眼圈通红。木华黎一怔沉默,是啊,陈旭太毒辣,教人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但救必中宋军下怀,不救或还能柳暗花明……
“疯狗,想送死你自己去,本王可没这……”惹祸精夔王在围观者中振臂高挥,丑态毕露,话音未落就被战狼一巴掌掀翻在地。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他,满眼冒金星连仙卿扶也站不好,满嘴都是鲜血却无意识擦,只因一切太快也太难以置信……半刻后,猛一惊醒,刚想发难,却因为见过战狼杀惊鲵时的狠绝,而只能流泪打碎牙和着血一起往下吞。
“若非曹王不允,你早碎成万段。”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战狼冷笑,睥睨王权,转头对木华黎继续,“先生,为今之计,我率精锐去救,正好也吸引林阡视线。你照原定计划,仍有可能突围去林陌身边。”
“倒也是个主意。”木华黎点头,“放心,你的其余兵马,我一概照顾妥当。”
木华黎明知莫如此刻是想围点打援、用小曹王这诱饵把战狼从老神山里钓出去,
明知战狼伤势严重根本不可能凭一人之力逆势,
明知夔王说送死说得八成没错,
却不再拦战狼离开。
拦什么,拦一次和拦无数次有区别?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保全大多数。
头脑清醒的木华黎,知道临阵易策可行——那就由战狼对林阡正中下怀、自投罗网,才好使其余的金蒙联军金蝉脱壳、避实击虚!
当下兵分两路。战狼既出师向东,木华黎便整军朝西。
士卒衔枚,马匹束口。卷甲逃难,倍道闯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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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师,为何这般笃定,战狼一定会救小曹王?如他那般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吟儿问,战狼对完颜君剑的不尊重态度无需细作告诉她,那是完全摆在脸上的。
战狼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人吗?吟儿当然希望答案是“会”。陈军师的策略需要小曹王愚蠢掉陷阱、更需要战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一定会。评判一个人要看他最自然的反应。”陈旭回答,“战狼多数情况下鄙视、反感小曹王,但危难关头总会保他、救他。一个人在越不自知的情况下说什么做什么,越说明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说这样做。”吟儿一愣,瞅见军师脸上好像写着:我虽然不说,可什么都懂。
“所以战狼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林阡领悟,转头看见吟儿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一样,奇问,“吟儿你怎么了?”
陈旭和吟儿四目相对片刻,忽然想起了适才的事,尴尬忍笑,摇扇掩饰:“更何况,遇险的不止小曹王,还有曹王那么多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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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正午时分,天都没亮得起来。老神山全境上空,滚滚黑云呼啸奔腾;偶尔一道闪电划过,便开启了无限循环交流。
木华黎屏气凝息耳听八方,难得一次心里没底:这天气,适合逃亡但,更适合亡……
“战狼将小曹王和封寒救出,但筋疲力尽、不敌莫如、正被追杀,金军于狼沟山中流窜。”玄脉的情报要想追到移动中的木华黎就更慢。
“暂时还能流窜、还算自由……但是,迟早会把他堵进‘锻炉谷’。”木华黎不用看地图也知道狼沟山里的麦城何在。心想,情报延迟这么久,指不定他最怕的事已经发生——当然了,慢一点总比没有好;玄脉虽遭变,定能随机应变、逢凶化吉,蒙谍对金宋依然有优势。
不经意间,却看到前路茫茫烟尘中,佝偻着几个摇摇欲倒的黑色人影,为首的那个远远望见他,就当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军师!”
“依仁台……”鲲鹏一惊,分辨出那是蒙谍玄脉首领,日前他们常常一起合作,自然轮廓深刻……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依仁台一直和木华黎保持联络,当然知道木华黎在这,可他自己不该擅离职守,除非……
“军师,玄脉被徐辕追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依仁台泣诉说,徐辕本意应该只是想调慢玄脉,没想到一通百顺——可能是因为林阡说过,要玄黄皆碎,祭转魄英灵……“只有一些厉害的老间谍,鹰隼藏得深、饲养方式与众不同,方能在徐辕眼皮底下残喘……”
“这才过去多久?!”苏赫巴鲁难掩震惊,玄脉刚刚才遇险,连调整的机会都没,这么快就奄奄一息?
“虚、实皆被林匪围死。”木华黎叹了口气,“玄脉逃过来的有多少?没关系,还有气,就不算散。”
然而,无论将来能否再聚,玄脉都需暂时蛰伏,那也就是和金宋一样要摸黑打,优势全无。现阶段木华黎还能接纳玄脉败兵一起撤,然而从情报、从实力,都愈发腾不出手去顾战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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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前面又有宋军。”侦察兵向北拓路,不多时又遇险阻。
“先休整片刻。侦察二队,接替探虚实。驻军首领、人数、分布,速来回禀。”“是。”成吉思汗的侦察兵从来都是绝对服从。
“可惜,太可惜。仅仅一步之遥。”木华黎眺望北峰。如果小曹王没多此一举、刹不住“势如破竹”涌入东南狼沟山,而是停在彼处稍敛兵锋、虚实并济对西南接应,那么封寒很可能为林陌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破釜沉舟。
“林陌挑的路,每个关节,都与军师您不谋而合。”依仁台在地图上从天子岭开始往南圈,大部分都与木华黎从老神山往北勾画的重合。这些地段,不求易守、但求易攻,只要能神速裹挟着木华黎来去,就可确保他们最终随封寒突围去天子岭。先会师、再寻出路;若能会师、必有出路。
“此人果然深谙兵法。虽然北峰可能占不了多久、多稳,类似的细节看上去并不完美,但军事上只有指挥虽拙但求速胜,没见过为了追求巧妙而旷日持久的。”苏赫巴鲁虽然怯懦,却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而且,他还比我下定决心快。”木华黎笑,“这抢先于我的行动,倒有种‘我在何处,你投奔何处’的王者之风。”
然而陈旭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说狼沟山摆满了诱引小曹王的肥肉、小曹王的南下终会因为莫如示虚而偏航,木华黎的北进线路也遭拦挡——北峰和木华黎此刻的立足地之间,横亘着的原是……
“禀报军师,是红袄寨郝定在此屯军。”陈旭摆了这么一颗棋,意味着,北峰确实变数无穷,但你们想去北峰,别指望。
“郝定……”纵使山川沟壑都装在心,怎敌他郝定一夫当关就变了地形?!木华黎一边为这三方行棋的旗鼓相当而痛快,一边为了林阡麾下没一个弱兵而叹气。
“可是,此人,不是应该在盛世,帮王冢虎善后?”苏赫巴鲁奇问。
“陈旭的障眼藏兵、以牙还牙罢了。”木华黎摇了摇头,气定神闲还开玩笑,“我竟感觉被追杀。”
“林阡那样的人,想找个旁人代郝定守盛世,不是件很轻易的事么?”鲲鹏回忆林阡对自己倾囊相授,不知怎的,总是念念不忘。
一时受阻,侦察三队又去别处寻路,欲依木华黎所说,倾尽所能绕开郝定硬茬。其余将士苦中作乐,原想唱些乡歌相互鼓劲,却发现此情此境不能出声……心情繁复,忍无可忍,鲲鹏在地上轻轻敲打节奏。
木华黎原本闭目养神,忽然耳朵一动,仔细打量他手。




南宋风烟路 第1879章 达士如弦直,小人似钩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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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在何处?
昨夜四面蒙歌,唱错就唱错,可以理解为宋匪临时培训、找错人教;但奇怪的是,为何同一首歌,后来会突兀唱错成第二种节奏?找了两个蹩脚老师吗,还是说……
那就不是歌,而是……间谍暗号?!一股寒气遽然从木华黎脚底升起,惊鲵她……该不会杀错了?细思极恐:另两个嫌疑犯,一个装天真,一个极冷静,当然可以是金谍,却也可能是谍中谍……
情报网没优势了没关系,三国一起摸黑打仗,木华黎能接受。可千万别“蒙谍落,宋谍起”!
然而那两个控弦庄女谍早已随战狼离开,木华黎要想去当面求证,俨然是不可能的事。
“依仁台,你对惊鲵颇有研究,你来破译试试。”木华黎当即凭着记忆,把昨晚听到的错误节奏给依仁台敲打出来。
“只能确定:挡箭牌、狗、灭口。”依仁台是蒙谍中的奇才,拥有出众的破译暗号能力。天地玄黄四脉之中,由于黄脉首领正好悬空,他一人就兼管了两脉,是蒙古军上一战的幕后英雄。
“先前战狼说过,惊鲵是发现了狗的玄机,所以呼左唤右两个挡箭牌去灭口。时间和内容倒也全都对得上。”木华黎沉思,这暗号看似没问题。
“昨晚我有个疑惑没说……她既然知道狗有问题,那就会有对狗的应对之策。明明有所准备,还没能掩蔽气味?”苏赫巴鲁说着说着,等等,怎么像在自骂狗。
“按常理,她应该会掩蔽气味……奔着成功去,那当然是灭口,她情急大意,我们抓得正确;就怕她一开始就奔着失败去,那便是栽赃嫁祸给挡箭牌无疑,我们中了计。”木华黎点头,确实可以反着理解。
“换而言之,有一种可能性被我们忽略了——灭口是假,灭口失败才是真。”鲲鹏哦了一声,听懂。
“无怪乎那面皮怎么也撕不出,原来很可能是个替死鬼。”苏赫巴鲁又说出个疑点,木华黎投以赞许目光:“亏得你谨慎。昨日是我武断,忽略了破绽。那个假惊鲵的尸体你检查过?可有什么可疑之物?”“那倒没有。”苏赫巴鲁说,死者身上并没有被栽赃嫁祸的痕迹。
“真假对半。”木华黎若有所思。如果真被惊鲵漏网,她作为控弦庄女谍,此役是一定要给战狼探路的,那么战狼的处境将会比想象中更糟……但现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如果仅限于讨论,是否错杀的情况是五五开。
“假惊鲵?也不对——若真如你们所说,惊鲵用猎犬嫁祸旁人,可她并不知道猎鼠的存在,又是怎么躲过了军师您给的又一劫?”依仁台问。
“依仁台,应是你自己不小心,被徐辕逮到了猎鼠的小辫子。”苏赫巴鲁忙不迭归咎指责。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想说的是,我被逮到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在肃清,徐辕的号令要怎么传给她知晓和应对?”依仁台连忙解释,“整个暗号里都没有猎鼠。”
“难不成,当时还有其它脉……”木华黎心中骤起波澜,不然为什么情急之下唱第二种!若非如此,都不会被自己觉察出蹊跷。
“然而,换成转魄那一脉的暗号,这两首歌里也没有猎鼠。”依仁台对于转魄的剔出自然也有一定的贡献——宋谍在西线的三大王牌,他唯独与灭魂没有交集,“难不成,当时军师的身边还有灭魂?”
“林阡不可能把惊鲵、灭魂、转魄全放咱们这。他不管林陌了?”苏赫巴鲁直摇头。
“还是说……我们之中有内奸?”鲲鹏说完就被木华黎瞪了一眼,赶紧掩口住嘴。
“妖言惑众,谁会比你和林阡亲,一口一个师父嘴甜,要疑也先疑你了。”“那不是为了骗林阡吗!疑我?真寒心!你当林阡的顺民才容易日久生情!”依仁台和鲲鹏因为熟稔而互开玩笑,依仁台还时不时地摸摸鲲鹏的光头,苏赫巴鲁则面无表情望着他俩。
“少放屁。谁都不会疑。”木华黎对他俩当然是信的,但放眼四望,只怕有心念薄弱的其它人被策反……
如果真有内鬼从旁策应,那么惊鲵逃过猎鼠说得通,木华黎倏然意识到,错杀的可能性高得很了。
不得不叹:此局已定……毕竟情报大于一切,目前宋谍不仅起,而且还起了又一支异军,可能就在木华黎的近身、心腹。如此,岂止顾不上战狼?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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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蛰伏”指令没那么快覆盖全局,不刻,又收到玄脉的一条最新情报——“战狼正与宋军胶着。”
“是在锻炉谷?”木华黎着紧问。
“不是。”
“那还好。”木华黎半刻就能想到无数个杜绝战狼入死地的策略,奈何却巧谋难为无兵之战,“可惜还是救不了他……”转过脸来,对依仁台,“加快玄脉蛰伏,牺牲能少则少。”
“是。”依仁台应允,离开了片刻,鲲鹏代为继续读信:“宋军主将是段亦心,像是要对他劝降,不似莫如铁腕。军师,那位段亦心,据说是战狼亲生女儿。”
“亲情有用?异想天开。”木华黎冷笑,“劝降是不可能的。但他若被林阡生擒,对金军将是不小的打击。”
“他被俘虏的下一步,该不会……金宋交好?”苏赫巴鲁总能猜到木华黎呼之欲出的下一句。要知道,战狼是林陌不降林阡的犄角之势,一旦他从战场上移除,金军的斗志必会在一线之间坍塌,毕竟曹王府和林阡眉来眼去的绝对不止一天、不止一人。
“金宋决不能交好。不管是近忧、远虑,金蒙的联合都必须比上回更加紧密。”木华黎蹙紧了眉,“事已至此,既然无力回天,只能顺水推舟——推动形势让金宋永远不共戴天。”
“怎么?”众人不解何意。
木华黎立刻让依仁台把最信任的下线叫来,对那个鼻青脸肿的商人交代任务:“‘行刺’北冥老祖。今次行动,实乃死间。”言下之意,是要此人假装成打探消息时被北冥老祖撞见的蒙谍,与之大打出手,尔后被宋军抓获,自尽,却在出手的同时就已经把真正的密信塞给老祖。宋军对受惊的老祖不会防备,木华黎的指令必能顺利传达。
北冥老祖不是间谍,但是是工具人,会帮木华黎启动另一个计划,用以牵引狼沟山的战场局势——希望还来得及!
而对于北冥老祖而言,这个指令其实很近人情:你的小段和亦心,现在在狼沟山父女对峙,你身为师父和外祖父,再去阵前劝一次吧。
吃一堑长一智,为防被杀,这回北冥老祖带了小徒弟阿九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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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来围剿我?”不同于尉迟雪自幼承欢膝下,段亦心这个女儿,对于战狼来说,是始料未及、突如其来。
加之她一早就投了林阡,本该视为仇敌、见一次杀一次;可她身上到底流着师妹的血,再怎么两相冷漠,有时他也会凝定。
往事都已经蒙尘几十年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憎的师妹,恐怕在人间都轮回了一世吧。还有什么放不下。
“感情上,算是。”段亦心外冷内热,当初确定战狼还有救,她一次次求林阡渡他。
可惜战狼不识好歹,冷哼一声:“细作没有感情。”每次他一见林阡就执迷,林阡要救他成佛他却想林阡入魔。
这也是林阡没有一听说战狼重现就立刻奔赴的根由——林阡虽然没瘫痪,却也犯了旧年腰疾。
“没人天生是细作。我去过山东摩天岭,寻到渊声打伤父亲的旧迹,也是从那里得知父亲除魔的坚决。”段亦心晓之以情,“在那之前的父亲,也就是个刚出山的江湖少年,口里说着除魔卫道,实际却不知魔为何物、道为何物。夜深人静,可曾忆起过母亲?”
他回忆起那时的曹王,年轻气盛,雄姿英发,几乎是一出现就终结了自己下山后的迷惘、犹疑和孤独,两个弱冠少年常常一起谈经论道、谈势论战、谈棋论剑……一恍惚,都已花甲之年,想叹时光飞逝、白云苍狗,却又怕落入段亦心的圈套,话到嘴边改口:“正是她让我知道,魔为何物。”




南宋风烟路 第1880章 人物禀常格,有始必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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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心脸色微变,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稍顷,苦笑:“也罢,母亲对您,一样又爱又恨。”
“她也有脸恨我?若非她骄纵跋扈、不念旧情、发了疯地硬要与我抢湛卢,又怎会有我技艺未精就被迫下山?!”战狼早年的迷惘、犹疑和孤独全因师妹而起,如何能忘?这些年来,她就像一道未结痂的伤口,碰不得,消不掉。
然而,战狼表面虽还固执,但内心深处,对师妹的深恶痛绝,随着段亦心的出现,渐渐已经有所缓释。
“当真不念旧情、只是争勇斗狠?那我又是怎么来的?父亲不是不能想,而是不敢想,那女子为何发了疯地要跟您抢剑,又如何可以去淮南隐姓埋名追随。”段亦心一心想在主公到场前尽可能软化父亲。
对峙极久,再三重复上述对话,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但最后一次交涉时,战狼终于忍不住松口、追问,师妹怎会是那般矛盾的一个人,“这中间到底存在怎样的误会?”
“她虽是天衍门最小、看天命比你们‘笨拙’、许多见解都与你们不同、时常被你们师兄弟取笑……可时间证明了,她看得才是最远、最正确的那一个——如今的许多变局,都与她昔年所见,一一对应上了。”北冥老祖的声音响起在侧——刚刚好,他身负木华黎交代的任务,及时赶到了这狼沟山上!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局限。可有去她墓前忏悔过么。”战狼眼中冷锋一掠,北冥老祖脚步骤然一滞,仗着阿九在侧保护,方才变回平素镇定:“那时我希冀她根骨清奇、假以时日能后来居上。奈何她性子过于叛逆,竟打破门规要算你宿命……”
“她爱父亲,因为看见了父亲的宿命,恨不得代替父亲受苦,所以才会毫无征兆地去同父亲抢湛卢剑。”段亦心代入母亲的痴心,感同身受,“她恨父亲,终究还是为了苍生、使命,一头栽进了宿命的陷阱。那宿命,就是‘择错主公数十年,改也错,不改也错’,饱受理想的折磨摧残,道如青天,独不得出。”
“另一条门规,‘不得以一己之身干扰算定之局’,她也碰了。呵,抢剑,她竟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你的变数,能帮你跳过命中大劫。”北冥老祖叹惋,“越阻碍,越推动,她临终前也不得不信。”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她相信变数,也愿为之努力,终究与我是一路人。不枉,不枉也。”面对两个伤心人,战狼居然大悦、长笑。
段亦心捏了一把汗,她明白,就好比主母是主公入魔时还执着的善念一样,只需帮母亲化解误会,就是触动父亲的根基,那么,动之以情的第一步就办到了……
“亦心,为父可以与你相认,也绝对不会再杀你、伤你。”换个场景,战狼还能进一步通融,但两军对垒,说亲情并不合适,于是话锋一转,恢复冷厉,“但那和你的立场、我的选择,没有关系。”斜睨北冥老祖,漠然:“与你更没。我从不认为择错主公。”
“小段,你怎就这么……”北冥老祖好说歹说不听,差点又忘乎所以冲过安全距离,战狼余光扫及,毫不客气转身就抬剑来挑:“找死。”眼看老祖来不及防备,轩辕九烨急忙挺剑相护:“师兄确实太认死理。如今蒙古或林匪谁问鼎天下虽还有变数没错,但金朝却无论如何都将覆亡,是定数……”
“说什么你!”小曹王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挽弓搭箭要射轩辕九烨,“若不是你这该死的逃兵,我大金怎会沦落到这地步!!”封寒怕他被轩辕剑反杀,赶紧从后拦劝,并执逆鳞枪暗中护卫。
“天衍门门规,顺天命而行。”轩辕九烨执剑威严,白衣飘拂,宛然世外人,“圣道之剑,斩妖除魔,你要来试?”小曹王顿然被震住,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北冥老祖抓紧时间,一旦接过话茬,便继续劝一身玄衣的战狼:“仁道之剑,兴国安邦,此乃亘古流传之神器,不可为一两个凡人留恋。小段,听师父的,就算你今日去投林阡,师父也认!若再执意跟着完颜永琏,你只会越陷越深,迟早堕入魔道!”
战狼笑了一声,目光如炬:“人生于天地之间,无始终非君子也。你们天衍门的门规,就这句还像点样,我认为正确、可以遵守。其它的,我全废了——亘古流传的笑话!”
“早说过,你的‘始’,原原本本被你丢……”北冥老祖气得哭笑不得,话音未落,就见战狼厉喝一声,披头散发形似疯癫,无穷杀招全朝他来,错愕……倏然身畔剑影一掠,原是轩辕九烨袖中啸响,“轩辕”惊起连天雪涛,将“湛卢”本不该有的煞气掩盖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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