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前半夜月黑风高、山河四面动鼓,自然吵得她睡不着觉,后来不知何时乌云跑了星星布满晴空、人间只剩下江水声树叶响虫儿叫,她这颗心越来越静,遂一边继续憧憬着,一边则惬意过头、入了梦。
“这丫头,胆子大得包了天!”林阡凯旋而归,正待去归云镇上找吟儿,听说她竟主动跑到环江来等他,又惊讶,又佩服,又苛责,又热切,百感交集,骂完就忍不住笑着去寻她。
环庆危机在三更时就已大半消除,虽然盟军众将都说多亏主公神功盖世,十三翼也转述“盟主说她即日起诸事不管睡大觉”,可林阡觉得,真正无为而治的是他!明明在山东他错失了林陌,现在却在环庆围堵金军,而且还胜得更加酣畅,是因为幸运的战地女神站在他这边!
“还说什么等我来,竟先一步见周公。”林阡还没进舱就听到均匀呼吸声,知道吟儿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吟儿,我回来了。”他微笑在她身边和衣而卧,既想唤醒她畅叙别情又怕吵她清梦,纠结之际,时不时地轻捏这红润脸蛋,反反复复说这六个字。却因这小船随波逐流,晃来晃去地他不经意间也睡着了。
“咦?”一转身,吟儿腹部碰到个重物,硌得慌,立马就警醒过来;先还想拔剑御敌,陡然发现是孩子他爹,啊一声喜出望外,挠头眉开眼笑:“我竟睡着了!”不过好像错过了?他应该刚睡……哎,他万里跋涉本该累得很,她想着给他先睡会儿,便静默在侧望着他都是好的。
没瘦,伤疤增了几道,头发长出些黑的,胡子也一大把!这几个月他不在她身边,她满脑子都是他,总感觉四周都是他,却没想到,面对面了,也还是在思念着他:“糊涂鬼……”
喜极而泣。阿甯身怀六甲指认林阡对不起她,曾令吟儿痛彻心扉,后来她却渐渐释怀,想对林阡说,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错,宁可你辜负我;可现在真的见到了,吟儿忽然不想提阿甯了,她觉得林阡一定没做过:“我相信你。因为是你。”
等了好久,他睡得更死,鼾声如雷,她坏心思上来,便凑到他身上去,用脸去蹭他胡子,同时思索着要不要趁机揩个油?猝不及防,他火速转身,主动地对着她脸颊一亲,她差点被他翻压在底下,本能反应,运《松下卧》,从他臂弯里逃脱开去,倏然就从船头绕到船尾,笑嗔:“好个林匪,居然装睡。”
林阡笑看她小腹凸起、腰却很细还健步如飞:“看样子,又是个儿子。”他高兴得很,久别重逢,吟儿不仅身体健康,而且还武功精进。
“啊……那可不成!最好是个女儿!”吟儿不乐意了。
“为何?沂儿、熙河想要妹妹?”林阡难免好奇,追到船尾舱外,笑着用胡子蛰她。
“你啊,身上匪气越来越重!需要用女儿收收心!”吟儿无处可逃,赶紧装可怜示弱,“不好,眼里进风沙了!”
“要紧吗?”林阡上了心,也怕乐极生悲,便停止了玩笑,“给我吹吹?”
这四个字结合语境没有任何问题,然而“给”这个字主语宾语本就有歧义,况且吟儿那种人尽爱瞎想,脸上一红,邪恶地笑:“吹弹可破的吹吗?”
他本来也没想到会往那方面扯,但看到吟儿这副表情,秒懂:“不需要。你带球能打架。我说过,你剑法有问题,回来就对剑谱。”他们管这叫“对剑谱”,原因详见寻常夫妻的对账。
“别伤了孩子!”她毕竟有孕在身,满脸娇羞不拒绝,却难免心存担忧。
“不用怕。”他立即用一道内力护住她小腹。
“还可以这样?”她大开眼界,也求之不得。笑想,保护忆舟的,从它爹手工的护甲,到它爹用心的内气了。
秋夜烂漫,春火烧山,星光璀璨,流连忘返。
明月皎皎照我床。世间最惬意事,莫过于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人。
云收雨敛,晓晴烟淡。
翌日清晨,西线战事全已扫尾完毕,除了画地为牢的那些以外,还额外俘虏了敌军数千,迫降万余——
归云镇内,金军早已把环庆失给凤箫吟,盟军在主母本人被挟持做人质的情况下,先以添油战术缓冲,尔后,靠主公一人就釜底抽薪;
镇戎州外,除了身为先锋的完颜纲,所有金军都被祝孟尝、萧溪睿、杨致信、以及自行请战的辜听弦堵回或俘虏,宋盟大获全胜。
纵观全局,林阡吟儿两面制约,林陌妙计两手空空,山东金军的结局写在了环庆。
“如此说来,还是有条叫完颜纲的漏网之鱼?”吟儿听完金陵的禀报,问,好像还是不完美?
“可惜,完颜纲离开太早,陈军师也来不及追。”金陵坦言,因为道险,她掉以轻心,在镇戎州和环庆的安排上存在疏漏。
“无妨。镇戎州附近,本就有卢潇所领的单行旧部策应。”林阡说,这是他离开西线前对各地兵马强弱的权衡,倒也谈不上对此战的先见。
“那就好,就算到镇戎州扎根,完颜纲也不会有收获!”吟儿听到是那位黔西沈家寨的现任寨主救场,立刻就放下心来,更想,冥冥中,卢潇和单行居然是这般和解,“抗金”殊途同归。
“接下来,胜南是想坐等蒙古人到?”金陵睿智地笑问。
“嗯?蒙古?”吟儿忽然意识到,可能不止是抗金,还有抗蒙……一瞬勾勒起前因后果,“那个哲别,先前一直躲在归云镇上,本来可能不想露脸,因为完颜镜少不更事来打我,不得已才暴露身份。他的企图不详,但必对我们不利。”
“那人不叫完颜镜,如果消息没错,他是铁木真的幼子拖雷。”林阡点头,给以认可。
“所以,盟军暂时停在这里,不完全是对寒火毒投鼠忌器,也不是因为‘夫人说了算’。”吟儿笑起来,“你想用拖雷哲别为饵,对铁木真围城打援。”
“这么好猜的话,铁木真怕是不会上当。”林阡也笑了。
“他在强攻西夏,短期内不可能来援,大金的边军也不可能允许他大张旗鼓跨境。”金陵摇头,否定围城打援。她所说的大金边军,正是完颜永琏、凌大杰等曹王府在会宁的精锐。
“那是?”吟儿猜错,顿时泄了气。
“要他分心,高手分流,那么西夏的困顿便会减轻。”林阡赶紧解释说,三年前已被掏空的西夏,凭自身国力如何能扛得住蒙古铁骑。
“那我猜对一半!铁木真身体来不了、重兵来不了,但心念会飞过来,高手会送过来。不能给盟军练兵,但能给盟王练刀。”吟儿得意地说。
林阡微笑看着吟儿侧颜,没说话。
金陵说“大金的边军也不可能允许他大张旗鼓跨境。”是吗?大金边军,除了曹王,还有夔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铁木真会像哲别那样被他赋予合理的存在理由,也就是说,只要铁木真愿意,从西夏转道大金并不难。
之所以确定铁木真本人和重兵不会来,是因陈旭研读透了柏轻舟的遗策,称铁木真不会轻易放弃筹谋多年的“拆除大金西部藩篱”之经略,金朝绝不能排到西夏甚至西辽的前面,若然转战环庆,属于一时冲动,临阵易策,变数过多,胜算太少;况且,当前西夏还没打下,蒙军一未擅长攻打城池,二还可能粘合曹王与林阡,风险过大,得不偿失。
“不过,只要主公示强立威,铁木真的心念和高手必送过来,一旦分心分兵,就送给主公一个远程营救西夏、侧路削弱蒙古的契机。”初入西线,陈旭就建议林阡布局以战养战。
铁木真身边无论战将或谋士都强者如云,俨然能洞察林阡停在环庆的真正用意,甚至清楚林阡知道自己已洞察。那为何还必送高手过来?
一则,爱将和爱子做人质,铁木真不得不来,二则,杨叶对林阡分析过人心:那个不世出的枭雄怎会不自负?林匪,你想从环庆插手西夏不假,焉知会否被我的金帐武士们跨境击垮?来就来。
两边的谋士团几乎是隔空在下明棋,暗流汹涌之际便知“开战”。
既然铁木真一定会先派高手来,那又会何时来,怎么来?
综合所有的信息碎片,林阡大体可以推断:铁木真此人,逢战事必准备充足,因此,完颜纲找到的脱身之道,必定只是哲别开辟的其中一条,定还有其它的羊肠鸟道,隐匿在环庆与镇戎州之间的崇山峻岭。
既然彼此心照不宣,那蒙古的下一拨偏师,是出其不意继续走先前这条,或是把另几条一起展现到林阡眼前?惊艳的同时,也会立即废弃,一如曹王的迷宫阵。
无论在哪条狭路相逢,这几日,环庆镇戎州等地盟军都务必一级防守,与此同时,入侵蒙古情报网势在必行。
好在,当前蒙古军被西夏钳制、终点又必在环庆,对金宋辖境内其余地带的干扰和威胁都不会太大,所以,设阵、设擂、设宴款待就是。
南宋风烟路 第1860章 试玉要烧三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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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离开后,吟儿给林阡裹伤,每裹一处每掐一把,提醒他长点记性。
“剑冢之战,终身难忘,不过,应该也不会再有了……”林阡按着伤口,怅然若失。
“那是什么?给我讲讲?”过去吟儿只能通过海上升明月了解个大概,现在林阡既然回来了、也正好有空暇,那索性就缠着他讲这几个月的来龙去脉,她还有个明确的要求,“从天骄魔女的故事开始!”
对这种无理要求,林阡也还是千依百顺,就差没帮徐辕编情诗给楚风月了。
午饭时候,吟儿先吃完,听得津津有味,林阡也边吃边讲津津有味。
谈情说爱总是逗得她笑逐颜开,武斗兵战也能教她紧扣心弦,暗箭伤人却是令她怒火中烧,数度攥紧拳头,最终拍案而起:“宋贤竟是这般被害!”“路成真是辱没父辈!”“夔王府小人也忒可恶了!”“山东本已形势大好!盟军的绝佳战机,是因为杨鞍对你的最后一丝不信任才断送!”
吟儿因为气愤过头才脱口而出,忽然想起兄弟在林阡那里不可说,多年前她在短刀谷吹枕边风就曾见他脸色铁青过……然而,说出去的话已是泼出去的水,她虽住口依然怒气冲冲,憋得脸上是一片通红。
“吟儿……”他停杯投箸,果然不像先前那么愉悦,但也不曾对她有半句责怪,反而好像在请求她的谅解,“我从小到大,为人处世都是沿袭鞍哥,好的、坏的,照单全收。路成的事,允许我判断错误连累致诚,那宋贤的事,也就允许鞍哥犯浑了。”话虽如此,他眉头深锁,并不像昔年那般释然。
她自然懂,兵锋转到莒县之后,致诚、路政、宋贤,全付出了损伤,这些本来全都可以避免,这些也全都是他的战友知己……微笑,握紧他的手:“也罢,将欲使人信,必付之以信。你若理解他,我便也再给他机会。”尝试着转移话题,“就可惜他的李全,克我们星衍呢。”
“星衍……”林阡心念一动,话题便跟着她走,“你不怪他?”
“怎么说呢,本来是怪的。可星衍与我打的时候,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存在感,令我觉得,他不是罪大恶极的。”吟儿笑着猜,“其实,你昨日不仅想把冢虎带回来,本也想把他带回来的吧?”
“是,他目前仅仅在犯错,再迟,他就真犯罪了。”林阡继续吃吟儿做的鱼,“冢虎回来了,星衍暂时回不来,倒是他们的结拜兄弟,我没想带回来却带了回来,这次说什么也不放了。”
“万演吗。”吟儿打趣,“你欠谢清发的那一屁股风流债,他恐怕要记一辈子,宁可当俘虏也不会为你所用,可浪费了你的厚爱。”
“吟儿……”他登时脸上无光。
“他恨落落,就注定对我亲近。刚好我最近垂拱而治,不妨将他带在身边,调教看看?”吟儿继续糗他。
“冠冕堂皇,是又想收徒弟了吧?”他顷刻反击,“把斡烈还给金军,是挺可惜。”
“你又知道了……”吟儿心虚,脸倏然红。
“放心,吟儿,试玉要烧三日满,忠奸迟早会分辨。”他阻止她来收拾碗筷,自己动手,“像星衍、斡烈、万演、冢虎这些人,兴许并不是不尴不尬的中间人——只要我将形势更改,他们就只是先行者。”
“什么?”吟儿被戳中心头,满怀期待地凝眸望他。
“飘云灵犀带回一大群天火岛人,天骄和他的风月也已在驰赴环庆,我想和吟儿一起开始,我们不谋而合的金宋共融。”他认真地对吟儿说。
“求之不得!”吟儿眼中霎时噙泪,“我是因为父亲和你,你是因为?”
“话题又绕回到我的这些伤疤上了。”林阡说起原委,“那天去打剑灵阵,非得靠金宋合作才能渡劫,而且必须由我去引领他们。我想到浣尘居士说过,我是掀天匿地阵金宋两阵的第一阵眼,忽然心底就冲出一个念头:该不会老子的兵,也有他们曹王府?”
“封寒一定会笑你手太长了……”吟儿忍俊不禁。
“我又想,剑灵阵会否只是个警示?它们代表着蒙古?毕竟逐鹿夜话的时候,轻舟曾说过,金宋的敌我关系并不永恒,时刻有可能转换。”林阡说,“如果我和曹王府互耗,没两败俱伤也会一死一残,任由铁木真做了渔翁或黄雀……那我们的夙愿一样不能实现,家国一样不能维护,何不将理想扩大,把‘杀绝之刀’变作‘归心之刀’,征服曹王府的有志之士,将来一起收服或抵御蒙古?”
吟儿连连点头:“也许,未来还可征服蒙古的有志之士呢。国别一向是虚、清浊才是实际的分界。譬如哲别,他那日,仗义救了我。”
“吟儿这个想法,更大,也更好。”林阡笑,揽住吟儿,“一步步来。”
“哦,这就是你停在环庆的又一个用意。”吟儿恍然,此番金军不仅是俘虏、道具,也是林阡想要同化、征用的对象。
“曹王府,不收为己用太可惜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完颜纲,都能一石激起千层浪。”林阡叹,完颜纲真的如吟儿所说即使逃出去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吗,那可是楚风流和林陌先后培养起来的一代奇将啊。
林阡叹息完颜纲本领一流、不容忽视的同一时间,林陌也正在金营扼腕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林阡麾下有人把完颜纲的水花硬生生压了下去——
昨晚完颜纲神兵天降,衔枚攀高,发火为号,企图袭击镇戎州的守军于樵,然而不料遭遇空营,岭上陡然火光冲天,完颜纲这才意识到反而被宋军围裹,原是卢潇早已洞察,兴许是宋谍“灭魂”告密?
如果仅仅如此,完颜纲还能从容应对,然而卢潇军师肖泉用兵如神,骑兵步兵弓刀枪剑密切配合……那场面蔚为壮观,伴随着雷鸣战鼓,宋军甲胄如海啸、金军则似蝼蚁般……
完颜纲溃不成军,仅两百兵将流窜而出,丢盔弃甲逃往须弥山,若非萧溪睿未能及时赶赴,连最后这片区域都不保。虽然能勉强与会宁交通,但和环庆真是隔州相对。
连完颜纲都扎根得如此困难,其余金军可想而知,眼看祝孟尝、杨致信、辜听弦又紧追而上,完颜璟便只能打道回府。
“我军从山东辗转到环庆,仍旧为死地,心境更大不如前,此情此景,那群蒙古奸细,圣上要怎么处理……”跟着完颜璟一起打道回府的,除了保护他的曹王府曼陀罗,还有“保护”他的夔王府素心等人,所以范殿臣现在可以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完颜璟怎会不懂夔王府别有用心,可惜此值颠沛流离,唯能采取虚与委蛇:“蒙古奸细,暂不追究。驸马,你怎么看?”
“林阡想试探铁木真的实际强度,所以将那群蒙古奸细按在此地;他对铁木真宁可高估,所以暂时不敢将我们全灭。”听他们提起蒙古奸细,林陌从对战报的回忆中缓神,“哲别等人,留着,大有作用。”
可以想象得到林阡此刻正在对凤箫吟吐露真心:“我的确是想掣肘,但是想掣他金蒙两家!”想到这里,完颜璟陡然一个激灵:“林阡他,胃口太大了!”
“他配。”战狼沉寂良久,终于开口。
完颜璟一愕,赶紧回头继续征求林陌的意见:“驸马,您不可能认败?朕也不会。”
“既已知道林阡的用意,不妨任他行棋,把棋盘拉伸到蒙古后再观、再寻变数。”林陌点头,不认败,“有蒙古在,不管重兵也好,高手也罢,完颜纲给我军留的这口气还很长。”
完颜璟点头:瞧这野心,林阡想收金对蒙,林陌想借蒙攻宋……
“可是,纵容蒙古,会否引狼入室?”这当儿范殿臣假惺惺地问,表面上好像不希望完颜璟听信曹王府谗言,实际上完颜璟如果不答应,他们夔王府会暗地里开门揖盗。
“朕此行镇戎州,听闻西夏之战白热。恐蒙古兵若过于强悍,会逼西夏协助、夹攻我大金。虽然铁定会与林阡撞上,但那时我大金已国祚堪忧。”完颜璟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今我国除了曹王在会宁的精锐之外,已无余力以攻待守、襄助西夏,不如就让林阡把蒙兵分流至此。铁木真是狼,林阡是虎,提前相遇,大金能从中求取生机。”
“皇上想顺水推舟,一石二鸟。”范殿臣真心佩服金帝的高瞻远瞩,“然而,这一切还是过于被动。我军还应因势利导,方可渔翁得利……”忽然语塞,是因有婢女斟茶,其实,他昨日之所以愤怒向凤箫吟下杀手,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婢女没跑得掉。
落魄潦倒的此情此境,金帝的妃嫔竟也成了婢女,那女子范殿臣当然认得,为了报夔王之恩而铁了心推进后宫的亲妹妹,从得宠之后就开始帮他和夔王留意金帝的一举一动——范氏,是“天火岛”迄今难得一个他还能确定死忠于自己的卧底。
范殿臣的目光随着范氏离开的倩影到了战狼那里:虽然战狼的控弦庄支离破碎,但据说还有个王牌,这些年来,一直不启用是为何?
正思虑,冷不防金帝已离开主位,牵起他手走到范氏身边,范殿臣还未及警觉,金帝已把他手搭在战狼手上:“两位爱卿神功盖世,朕能否渔翁得利,还得看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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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殿臣和战狼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讪笑答应的时候,两个人都寒毛直竖。
妃嫔成婢,公主自然也不例外,扶风来给林陌斟茶,双目通红似乎哭过。
“怎么了?”“散朝”后,林陌自要关心,他与扶风实也是久别重逢。
“少爷,我听说,您把玉玦送给曼姑娘了?”扶风即使吃醋也是柔声,跟曼陀罗的大大咧咧大不一样。
“那玉玦是错的。”林陌一想到吟儿也是那般性格,顿生憎恶,立即把自己的玉玦给了扶风,“扶风,我对曼陀罗只是战友关系。你才是陪我走过困顿、共过生死的妻子。”
扶风破涕为笑。
林陌打定主意,对曼陀罗克制感情,尽可能地去爱上扶风。
“驸马。听民众们到边界送信,说镇戎州有寒火毒发散,不知是否完颜纲引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完颜瞻前来禀报,环庆之毒西移。
“消息未必可靠,需要用心判断。”林陌知道,完颜瞻爱民如子,有金民以死效力不足为奇。
“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林匪的解药,只抗毒五成。”完颜瞻点头。
南宋风烟路 第1861章 使君无一事,心共白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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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由于环庆的仿寒火毒已被全方位压制,谁都对镇戎州内的零星发散保持乐观:这应当还是第二代毒,五成效用的解药就能阻断。直到那毒药入乡随俗再次变异,灾难便遽然从虚空中卷土重来。
消息传到风雨飘摇的金营时,胜局已定的宋盟至少已获悉半日。林阡无需像林陌那般还要去鉴别情报的真伪,其一,西线九分以上归他所有,其二,他有着切身体验。
是的,没错,他中毒了。
不知道是检阅三军时,或是慰劳伤病时,还是实地侦查时,好在不是刚和吟儿重逢时……总之,结合过往经历来看,他林阡是个极易感染者。
如此一来,哪还能随便抛头露面?瞬然于人前销声匿迹。好在他饮恨刀恃强,余震不断,反倒起了个奇妙的威慑效果——都以为他林阡实而虚之、钓鱼执法、专杀胆肥,大金的千军万马百转千回了几天愣是没有一个敢出界。
除了范殿臣。十四日清早,第一个斗胆闯关,妄图对穆子滕和王冢虎全力破防。
只要林阡出不来,宋盟就没人拦得了他——堪比渊声的范殿臣,当然可以有这个自信。
“那就打得他没自信。”林阡之所以决定亲自去战,一来,他也不能一直不出现,免得真的被战狼和林陌钻了这个空;二来,夔王府的造毒大师庇佑着范殿臣等人,将会使林阡身上的毒不至于扩散到周边;三来,吟儿在归云镇被偷袭的账,林阡越想越不能忍,必须算。
一腔热血冲过去堵杀,却因刻舟求剑而失算——
此一时彼一时。遭寒火毒拉垮状态的林阡,临阵才发现有入魔迹象,为防万一,只能用平素的不到五成力气;对面范殿臣不仅带了个左膀张书圣,还拉了个右臂,似乎是新人,又好像是故人,蒙着面却眼神熟稔,攻势行云流水,间隙摘叶飞花;除此之外,范殿臣好像还暗中练了个什么妖异心法,短短几日没见,内力飞升数阶。
难怪宁可舍弃薛清越,难怪拒绝和战狼合作!快追上我了!眼前内气似潮涌,暗器若絮飞,剑势如电扫,林阡醺然舞长刀以一敌三,难得一次觉得“极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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