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两年前也没经历过幽凌山庄那些尴尬事,但现在的林阡也不知柳闻因到底有没有找到她心中所属?欲拒绝这跨越生死的深情却又觉得怎么也不合时宜?想到这里连连苦叹,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出发前是为了让陈旭放心他才毫不犹豫选了个处事最稳的带着,却忽略了她可能爱慕自己的往事。
“林阡哥哥只是拿闻因当陈军师的挡箭牌吧,内心其实更想做个独行侠。”闻因发现那脱口而出的抗命有点不合身份,脸上一红,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柳闻因也不是毫无用处的,这一路上她都在监督林阡的精神状态,只不过现在太凶险了林阡才务必教她折返待命。
“是的,你们盟主曾说过,江湖中人要奔赴沙场,带女人总是很累赘。”他既是真心想起吟儿,又迫切要救刘二祖不愿啰嗦,居然春风化雨地说出一句婉拒。不过,吟儿的原话是带一个以上的女人。
柳闻因微微一怔,微笑将头发束起:“那就带个兄弟去。”轻易换成男装,清新俊俏又大气,既表示自己绝不破坏阡吟,又请缨一定要陪同救局。
林阡一边暗骂自己小人之心,一边想,无论怎样,我一定不能误了或害了闻因。
她非跟着他不可,不为别的,就因为徐辕说过,随着武功进展他的嗅觉愈发灵敏,这蓝溪谷的浓烟滚滚本就容易窒息,他再愣头愣脑往火场方向迎岂非送死?
一路同行,险象环生,流火、落木、热岩、飞尘纷至沓来,一关才过又一关立起阻拦,不过搭档得好总是攻防无懈万敌不侵,饮恨刀在寒星枪掠阵下毫无耽误,一气呵成就找到了刘二祖的副将霍仪所在。
大约一炷香时间感觉上天过又入地总算搜到目标,期间所有的凶险都流畅地激烈地与柳闻因擦身而过,只化作囫囵的模糊的五光十色被林阡轰然摧枯拉朽,它们,在他刀下全都毫无阻力可言,而她只需挥枪驱除次要影响就好……
此刻终于获得片刻驻足、林阡正被最后几个高手围攻,闻因照顾起热泪盈眶的霍仪等人,她暂时分辨不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心想,两年前林阡哥哥也是这般救刘全和妙真,他从来都是这般不计回报地帮助着红袄寨……
霍仪等人虽然或疗伤或观战,但望着林阡以少制多时不时热血沸腾,闻因忽然感觉他们都是真的宁死不屈而不是在请君入瓮——正是那双饮恨刀的豪情在坚定着他们,就算他们之中曾有那么一群虚情假意的害群之马也会被他的刀锋之劲烈纷纷熔化成真心。
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只要以刀宣告,我林阡不是不计回报——我救是一起救,你们回也且一起回,回头是岸,既往不咎。
柳闻因正自憧憬,霍仪大惊提醒一句“小心”,这才意识到有寥寥几个宵小浪费了林阡给予的机会,蓦然从混迹已久的宋军中图穷匕见,三把刀剑一起朝事先不曾觉察的柳闻因处偷袭,柳闻因反应虽慢动作却快,寒星枪迅疾两招“乘鸾飞烟”“骑龙攀天”左挑右打,一提枪穿影掠风真是教人惊艳。可惜她终究年轻,来不及再多对付一个。危难关头所幸霍仪是个义士,虽负伤却扑到闻因身后来提刃招架,然而却万万不是那人对手,刚撞在一起就哇一口血吐出来。
那高手眼看就要教霍仪给闻因替死、下一步就是连着闻因一起碾压,谁料稳赢的局面突然崩塌,竟生生被一股飓风往另一边狠拖。好吧,尽管他口口声声要给兄长报仇先杀掉这个割了兄长头颅的柳闻因,终还是逃不过那个叫林阡的魔鬼的五指山。突发“霍仪受难、闻因遇险”的意外,林阡原还以长刀在收束攻势将近处五个全部压得瘫跪在地,短刀猛然一旋瞬即凝出一道强悍刀气、将此人连人带械地缴到他自己身边来挨宰。
战斗这么快就落幕,那一刀要是给霍仪起名,绝对是“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无敌真是又豪气又寂寞!无奈没力气说不出话,只得一边抹血一边鼓掌。
“完颜江山?!”闻因还以为自己看错,不对啊,完颜江山头颅不是被砍了祭奠父亲的吗!再听他喊“你这臭丫头杀我兄长”,才知是其孪生兄弟。观千剑而后识器,眼前男子的战力恐也是完颜江山档次,那也便是高手堂中下游水准了,换作往常还可怕、现在真不值几个钱,因为遇到一双野蛮生长的饮恨刀,根本不给人机会表演看家本领的——
一干人等早就被夔王谋士提醒过,打这个毒辣的林阡需要“智取”,顾名思义趁林阡出错钻空子,天可怜见,可能刚好飘来几抹灰片挡了林阡眼?他在切换长短刀的时候出现了稍许的间隙,虽然另外五大高手已经束手就擒,完颜江山的弟弟却找到战机挣扎,当场表现出了卓绝的看家本领用以逃脱——
说来那自保的武功实在离奇,竟是一刀砍在他自己手臂上然后喷溅出大量的……墨汁状烟幕?这般罕见的以攻代守,俨然是靠自残来大肆放毒!林阡感觉出寒意凛冽预计是毒、急呼“退后”生生把柳闻因霍仪等人一起往后推,缓得一缓那全身是毒的高人趁机顺利逃跑……
望着林阡蹙眉不追,闻因忽然嗅到一股烤蘑菇的香味,这才知道林阡为什么会流露破绽,便这时林阡望着臂上的几滴剧毒黑墨、确定这么几滴不会害人却难掩气愤:“完颜江山的弟弟?是叫完颜乌贼么!”就这些投机取巧的鼠辈,害得他最近武功上一点新的参悟都没有。
气氛来不及轻松,往东半里正待与刘二祖会师,北面又来一大簇火焰,气势汹汹直往林阡和刘二祖的中点席卷。
:。:





南宋风烟路 第1694章 以毒攻毒,以火灭火(2)
“按着这风势,约莫半柱香就会烧到六当家的临时落脚处。”霍仪望着大火由北往南渐渐烧近,担心刘二祖难逃一劫,恐慌之情溢于言表。
这提醒林阡只要再往东南不远就能与刘二祖会合,却会直接挡在刘二祖前面先被这火烧死。想明哲保身,那就从火势较小的此地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反正也已经救了霍仪部、回去和张汝楫部团聚,至于刘二祖之死,殆天数、非人力,救不了其实也没人苛责。
然而,还有半柱香不是吗!
林阡毕竟从小玩火玩到大,总还有一些信心留存,便先教柳闻因和伤兵们原地待命,自己带霍仪跑到最接近烈焰处观察了半晌,忽然大喜,连声道“天无绝人之路”。霍仪不解何故,只见林阡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地、在这稍微平整的地界砍出一大片空地来、然后把草木之类容易点燃的全部堆聚到最北面去了……
霍仪一拍脑袋尽管不懂却说“盟王一定都是对的”,提刃跟着割草伐木,但也仅是搬运而已造不出什么水,快到半柱香时,远方数尺高的林火已挟带热浪滚滚而来,灼烫的强大杀伤逼迫着林阡霍仪齐往后退,若干年后霍仪回想起来都难以忘怀这种教凡人感到无助至极的梦魇……
一边惨呼奔逃,霍仪一边却看到,林阡他从容不迫往有序堆好的草木上扔了一把火折子,这是要作甚,抱薪救火……??
一声微响,光芒耀眼,霍仪惊见林阡从南面生出来的这把新火,与北面延烧过来的烈火迅速冲汇到一处,缓得一缓,竟非但不能共融反倒相互掐起架,斗争片刻又向前煎熬推进了一段距离后居然呈现出了颓败熄灭之象……
“这,这是为何!”霍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回看,压迫感全然被惊诧替代——此情此境,就像是海啸般的火魔被蝼蚁体态的火精灵给湮灭了?
为何如此?火跟火还不一样吗,不仅能以水灭火还能以火灭火?!

这经验林阡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后世却有人归纳总结过当中原理:
林火上方,空气受热后会变轻上升,周围的气流会自然而然迎着林火奔去,这种不可抗的流动之力形成了“火场风”,
此时一旦在林火外围放一把新火,新火会被火场风拉向林火,将它与林火之间的草木极速烧光,然后林火就会因为缺少可燃之物而导致熄灭。

不过,由于林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这举动并未能彻底成功,于是乎才刚出现熄灭之象,就突然又有了复燃之势——
这种“以火灭火”的方法有个重要的操作事项是,新火不能点太早,太早会形成不易控制的新火场,也不能点得过迟,太迟的话,来不及先去烧光草木形成一条足够宽的隔离带制止林火蔓延。而眼前种种,眼看着就是点得稍微迟了些,防火带不够宽,自然风和林火又太猛。一时间,实在看不清这些草木到底是林火冲前吞噬的还是新火就地烧光的,总而言之现在林火眼看就要穿破阻障淹没过林阡和霍仪直奔刘二祖……
不知是被热度烫伤还是被最激的一条火舌给舔上了腿,霍仪一声惨呼来不及逃跑吃痛倒在地上,只道这次盟王是玩脱了必死无疑,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男子不假思索跃到他的北面几步、伫立在即将被林火填满的临界面上,啸响声起骤然拔刀,向霍仪演绎了一遍,作为一个盟王,不仅要会点火,而且还会煽风……
“啊……”霍仪来不及顾自己,看林阡好像被那片血红瞬间熔化,大惊之际眼泪哗哗落下来,陡然,却感觉周围颜色全部褪暗,万千巨型火龙竟齐齐回头,任由拉扯,高速旋绕,越烧越烈,亮彻云霄,顷刻之后猛地蛰伏、无一例外筋疲力竭,原还嚣张的气焰争如回光返照,随着群龙的形态消失一扫而空。
感官冲击和狂悲狂喜,害得霍仪张大嘴巴以后,连一句这是为何都问不出来了。
拼命回想刚刚那个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复倒回去想也想不通那感觉就像卡带一样。
寂静中,半空啪一声掉下一个暂时还不能碰的半焦物件。那好像是……盟王的……饮恨刀么……
林阡当然自己没进火场,他再莽撞也记得,他是肉做的;
危急时刻,他是以内气控住短刀,隔空送进了林火上方,添了这一把不强不弱的力道,成功把自然风阻挡、给火场风助长、帮新火的延误挽回了一丝时机,形象点解释,也就是通过这一刀套住了林火的脖子、供新火先把隔离带给烧出来然后林火自己就灭了。当然了,乍一看还以为他以一人之力就消了两场火……
是的,霍仪记起来了,刚刚就是盟王的饮恨刀,豪气纵横,焚尽苍穹,无双锋芒俯仰天地,掷地回响,经久不衰!
霍仪脱口而出:“卷地风来忽吹散,蓝溪谷里水如天!”虽然灰烬漫天,林火总算衰败,山水原貌呈现,只凭一刀罢了!
林阡总觉得现在没什么新的参悟,可随便挥出来一刀也都是神迹,想了想,也别不知足:“好了,去找六当家,一起出来救火。”
“好!”霍仪喜出望外,盟王在,敌人也不敢随便出手。

七月廿一午后,蓝溪谷火势才全部扑灭,刘二祖一行也转危为安,霍仪张汝楫皆见到主将无碍,兴高采烈自然对林阡感激不尽。
刘二祖老泪纵横,如昨般朴实:“胜南,我这条命,全靠你一次次地救。”一个人秉性淳良和他内心有建设没什么冲突,不多时他便主动问林阡:“胜南,是不是外界传言,我和国安用变节降金?”
“是。陈旭分析说,应当有个内鬼,否则不会败这么快。”林阡尽量往小了说。陈旭说的却是“至少”,在林阡时不时变笨的情况下,盟军自然是以军师看法为准的。
“你信不信,却都来了。”刘二祖叹息。
“我想的是,有内鬼也先视为兄弟,一起当作整体救回。宋金谁强,一目了然,悬崖勒马未尝不可,过往一切我不追究。”林阡实际是说给那些墙头草听的。
“总有人眼盲耳聋,你付出得再多他也誓不回头,该当如何?”刘二祖直指国安用是鬼,“叛便叛吧,竟装无辜,贼喊捉贼反咬一口,存心要将这大好山河送给敌人糟践。”
“我不知六当家和七当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粗略看来,你们确然是自相残杀被敌人钻了空子。”林阡早就明白,不管刘二祖和国安用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对于彼此都会是一口咬定的,至于咬定的对方的叛变理由,陈旭都已经分析得明明白白。
“若胜南先见的是他,他定会对你说是我为了功名出卖兄弟还装清白。哼,他就是这么说的。”刘二祖点头,眼中却明显有一丝对林阡期待,欲言又止。刘二祖显然是想问,你虽来了,信不信我?
:。:




南宋风烟路 第1695章 乱箭齐下,忠奸难辨(1)
“我信六当家。我是六当家看着长大,成长中都是您在关照。后来盟军每到山东都会先来青州联络,因为在我林阡心中您与盟军中人无异。您更曾帮新屿分担为我管控李全的任务,如果您是内鬼,那红袄寨和盟军决计不会像今天这般合作无间。”林阡说时,刘二祖、霍仪、张汝楫等人的眼睛和脸色都变得明亮。
“这就对了,胜南,我和国安用唯一的不同,在于和李全的亲疏。李全他,是潍州出身,当初正是国安用亲自向天骄举荐,而这几个月红袄寨一直是李全在作乱,国安用与你之间如何不起裂痕?”刘二祖说着陈旭都没有见到的新层面。
“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林阡也记起来李全成长中都是国安用在关照……国安用如果为了这种株连而焦虑,那是人之常情;那么从嫌疑看,国安用和刘二祖不再是均分,前者明显要大一些——陈旭也有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林阡想,军师也不全对嘛。
“不止这一点,还有害死姜蓟的往事,国安用怕也脱不开关系——两年前,姜蓟牺牲的箭杆峪之战,是金军细作和我方叛徒里应外合造成的,而两年前山东大战的从头到尾,都是国安用的调军岭‘初期隔绝’‘中期羸弱’叛徒出得最多。”刘二祖义愤填膺,他比陈旭站得近因此确实会看得更清楚,可是会不会也有个人情绪掺杂,导致当局者迷、看得过犹不及?
“但‘后期’却是靠七当家逆转的。”林阡尽可能保持中肯,“‘怕也’脱不开关系,关系其实很间接;六当家之所以出离愤怒,是因为今次七当家先指责您是内鬼吧。”
刘二祖一怔,稍顷,不再像适才那么生气:“是。确实是他先指责我……胜南的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二人都不是鬼,而是被宵小们分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尔后他们推波助澜、最终我俩不忿决裂?”刘二祖总算有点清醒回神,林阡原来两个都信,并且希望他俩能尝试互信。
林阡对陈旭的观点一直都不完全苟同,虽说强者分崩离析的根因确实只能是自身出问题,但这个问题也有可能是误会产生的;也就是说内鬼也许不是二、而是零。交谈几句,察言观色后的林阡更加明确,总算敢质疑起七窍玲珑心的军师:经历了太多的狗咬狗或两者皆奸,有没有可能两者皆忠?
“不错。七当家最怕您这般度量他,所以只要有人在他耳边有意无意道出有关您在揣摩他的闲言,即使七当家本不是鬼,也会被激出心里的魔,毕竟他比谁都懂他的漏洞是最大。他一害怕,就会与本该是掎角之势的您产生疏离,从而轻易接受另一种有关于您早在酝酿投敌的谣言,甚至他会误以为那些对他不利的舆论是您在授意散布,自然而然就会对您厌恶至极以至于破口大骂,而您如何咽得下清白被损的这口气?”林阡分析着国安用的自危心理,这种心理的传递形成了后续的恶性循环。
“换作平时,七当家到底是装无辜还是真无辜,六当家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可六当家被惹恼了,于是也就……”霍仪接茬说,刘二祖是在被点燃怒火后产生了错判。往往像刘二祖这种容忍度越高的人,越容易被在激怒后直接就动手不动口。而国安用看见这种平素的憨厚人突然暴躁,当然就会更加咬定刘二祖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算安用的初心是善……可难道不会因为心魔被激而弄假成真?”刘二祖承认自己因为火灾也有点焦头烂额,缓得一缓,问林阡国安用会不会被自己为渊驱鱼了、以及这把火到底会不会是国安用放?
“重情之人不会轻易背义。”林阡摇头,他有一定的把握,国安用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舆论是这样说的,这些日子看着你和鞍哥分分合合,最重视兄弟情的他产生了困惑,以至于破罐子破摔再踹红袄寨一脚。”刘二祖自己说着说着也笑起来了。
“舆论说六当家也产生了困惑,以至于转而追求功名……”张汝楫哪壶不开提哪壶,被霍仪重重拍了一掌才闭嘴。
“一个破罐子破摔,一个转而追求功名,看似嫌疑相近。加上对李全的亲疏相异,七当家比六当家嫌疑要大,所以,难怪金军将您封锁在我救他的必经之路,还用这非救不可的大火逼迫我务必先救您再去见他了。‘重情之人不会轻易背义’,金军便把我给加成了筹码啊。”林阡说,刘二祖刚刚还假设如果林阡先见国安用国安用必告状?不,不会的,夔王不会让林阡先见国安用的——
为什么夔王对国安用是“驱逐”对刘二祖是“差点生擒”,原因很显而易见了,把国安用安排得比较远,林阡先救到的一定是嫌疑小一些的刘二祖;这非救不可的大火,用途也不仅仅是放火烧山,而且是为了——一来让林阡真的将刘二祖视为重急,二来让国安用的自危心理扩大:胜南会不会认为,刘二祖这般凶险,绝不可能是投敌之人?胜南会不会认为,我国安用是害群之马?胜南该不会以为,这火是我放的吧?!
“所以,安用真是被陷害,被奸人,从你从我的身边推开……”刘二祖总算能够设身处地。其实霍仪等人从前也能看见一二,但刘二祖就缺个像林阡这样能说服的人可安抚。
喜的是,林阡用顺序先后和嫌疑大小的巧合说服了刘二祖。
怕的是,国安用正会因为这一点,在大火扑灭的过程中弄假成真真叛变!
毕竟,夔王始终拿捏着刘二祖国安用“非此即彼”言论的分寸,一旦林阡先救成刘二祖,国安用就难免会误解林阡信了谣言排斥自己,所以国安用怕被冤枉遭遇不公、恨林阡不分是非黑白,会在这个时间段开始犹豫要不要投靠金军,而本来夔王就觉得策反他国安用的机会更大,伺机良久,求之不得——
可惜陈旭一早就觉得他俩不是好人,这个时间段就成了夔王的空子。

换往常国安用不会不体察到林阡的迟到是因为“七当家被分割包围算轻缓”,可人在脆弱的时候如何不会自寻烦恼,何况还有个洞察人心的夔王谋士(团)在诱导——阴谋与前瞻之强,林阡都不确定那是个人还是团体。
“这几日,六当家且先稳住青州,我会去潍州带七当家回。”林阡说,希望还来得及抢在国安用动摇前劝归。
“胜南。”临别前,刘二祖对他坦承,“舆论里有句话,倒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明白,六当家确实不愿当‘流寇’。”
“别说您不愿,我也不愿。”林阡一笑,正色,“但我们都知道,正名不是金廷来正。所以,六当家绝不可能因此就被金军说服。”
“是,仰天山的石刻,终究是范仲淹、赵明诚留的最多。”刘二祖笑。
“金军抓住的是您表面的‘在意名节’,实际却是隐性的另一点。”林阡说。
“哦?”刘二祖不解何故。
“‘两年前山东之战您是鞍哥的最大假想敌’,这一点。”林阡一语道破,为何刘二祖反应会这么大,“当年您勉强容忍了鞍哥的猜忌,今次再被七当家视作假想敌,就会产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耐烦。”
“原来如此。”刘二祖点头,“当年安用怒斥鞍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他却犯了和当年鞍哥一样的浑。”
两年前的杨鞍,因为想岔林阡,怕被害,从而选择先发害人,事发后才发现被骗被卖,一失足成千古恨;国安用作为一个难得的一个聪明人,没少给杨鞍和林阡牵线搭桥,最后用几坛假毒酒成功化解了红袄寨兄弟们的宿怨。那时候的他活得多通透?偏偏却不能自医——
接踵而来的青潍第二战,眼看国安用就要因为“怕被冤枉遭遇不公、恨林阡不分是非黑白”,而选择不分青红皂白地冲着林阡先下手为强了!




南宋风烟路 第1695章 乱箭齐下,忠奸难辨(2)
很早以前谋士就对夔王分析说:国安用此人不同于刘二祖死硬,节奏拿捏准,他一定会软。
有潜质,就能撬。没有夔王撬不动的墙角。
不是谣言生起时,不是放火烧山时,夔王按着谋士主张的循序渐进之术慢慢撬,果然不早不晚就在林阡的眼皮底下挖走了国安用……甚至是借着林阡本人当棋子做筹码,整整一个夔王府妙然扎根于国安用据点并火趁风势大肆蔓延。一夜之间,潍州告急。

压死国安用的最后一根稻草确实是林阡这个先救刘二祖的决定,可压得国安用喘不过气的却自然是先前夔王所铺垫的一切纷扰——
小辈们把林阡这个人当成精神象征,老当家们却完全把“兄弟至上”做信条,所以杨鞍和林阡的分分合合,对刘二祖和国安用的困扰远高过彭义斌石硅。当林阡忙着对泰安和沂蒙扑灭火焰,实则青潍这个承受烘烤的油罐才最危险,也就是说,刘二祖和国安用确实都曾脆弱过,这时候舆论说他俩因为兄弟情的坍塌一个转投功名一个自暴自弃……当然是有道理的,直戳人心的。
国安用开始怀疑,刘二祖会否不念旧情、上行下效?忽然也有所警醒,刘二祖很可能会从类似角度出发来猜度自己……不自查还好,一自查惊魂,因为李全,因为调军岭叛徒,因为太多的前科,国安用的嫌疑竟比刘二祖更高,心里怎能没有魔!这时有人告诉国安用,刘二祖当真在搜集有关他的罪证……
难以调解的矛盾,往往都是心虚的那一方先发难。国安用大怒先以言语撕开了掎角之势的缺口,刘二祖刚好被触碰到逆鳞一言不合与之交兵,两个人堪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原以为大战集中在泰安沂蒙,谁知突然从天而降一帮强敌?!
1...14981499150015011502...168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