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也就是说,对于“过程”的分析,妙真只说对了一半,话说重了。夔王至多就是欺骗了余相濡,不存在为了得到邵鸿渊就把余相濡彻底出卖。
夔王心里应该是这么盘算的,逐鹿天下,卧龙凤雏我都要。故此,先将时青寨诱引上船、成就“杀林阡灭战狼”大计,事成不久对时青卸磨杀驴、再把邵鸿渊公然招募;而相濡,他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日后我慢慢春风化雨,说服得他乖巧体贴,做个无冕之王又何妨——
夔王不会不知道他俩会抵触,却想着将来才会起矛盾,将来的问题将来再解决,这一战尽量避免意外,需以投其所好的方式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平衡。所以夔王即使时间不多也没忘记两面三刀地和他俩分别“交心”,对余相濡说邵鸿渊只是我工具、他永远都逾越不过你,对邵鸿渊说余相濡只是个敝履、放心我回来一定会雪藏他。这可以概括为“对余邵二人皆是半真半假”——
先把这一战度过去再说,矛盾最小化、利益最大化,换个正常人倒也可以促成夔王这计划的天衣无缝。然而遇到个超乎计算之人,这一劫却是怎么也渡不过去了。
夔王机关算尽却可惜失算在,他不懂邵鸿渊,此人居然仗还没打完就临阵分赃,一见面就和余相濡真刀实枪地干起架,然后一个天大的篓子就给捅了出来——
重生后的邵鸿渊可不像余相濡这样单纯好骗:完颜永升,你明明说过余相濡是个废人、一次不成百次不用,可是我邵鸿渊与他交手时,发现他明明武功高强、精神正常!
你对我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吧,你欺负我半瞎半盲老实人!呵呵,我早知道,宁可舍弃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也要来结交我,有猫腻。如果是假,你该不会想将我过河拆桥?是啊你还想结交时青,偏偏我与之有仇,横看竖看我都比余相濡更不合你夔王意!如果是真,那你夔王也未免太可怕!过命的交情也能说断就断!
真?假?有什么纠结的必要?杀了余相濡不就好了!
想要的主线一波三折,意外的枝节反倒顺风顺水,摆出来的两个棋子一交汇就冲突,无异于大水冲了龙王庙。
夔王撞大运烧对冷灶?可惜祸福相依,灶烧热了却失火,赔了夫人又折兵——
终究也是为了收时青才多此一举、突兀插入的余相濡无处安放。想得到的越多,会失去的也越多……
夔王勉强得到的慰藉是邵鸿渊,姑且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然而,心思难测,如何可以和忠心可鉴的余相濡比?
“主公!”“余相濡自尽了……”林阡只是代入各种人物、组织着最有可能的真相而恍惚片刻,就听得身后十三翼齐齐惊呼,尽管林阡已封了他大部分要穴免得他伤人,都忽略了他还有力气可以自绝。
为何这么容易就自绝?是因为他相信了妙真的重话?还是说,余相濡太脆弱了,即使夔王你没出卖、没抛弃,但毕竟你欺骗、你变易!无论初衷如何,你终究将给予我的一切转送了旁人。
或许是精神不稳的后遗症,或许是心态太差经受不住打击,这样的事发生在缺失夸赞期待关爱的余相濡身上倒也并不意外。
邵鸿渊越狱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余相濡作为一个不可能投降的人,林阡没有留的必要。饶是如此,听闻他万念俱灰咬舌之后,林阡仍然有一丝惋惜:“怎么也是我青城剑派培养出来的高手,也算是认定了一个念头就绝不倾斜。唉,才刚认识,便送走了。”这些年来,随着他越来越铁打,敌人也越来越流水。
“大金无大将,邵鸿渊都变成第一高手了么。”冷冷往金军最后一片屯聚之处的方向睨了一眼,林阡意识到这夔王狡诈得很、很快就会对沂蒙有新招,但这并不妨碍他嘲讽夔王的羸弱。
晚风里,初来乍到的柳闻因兴致勃勃,却看杨妙真说不到几句就心事重重,不得不拼命找话题,可惜很快就又被杨妙真终结,最后就只能跟她聊天气:“虽是秋日,倒也有‘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感觉呢。”
“师父在这里,所以闻因姐姐觉得是‘归’。”妙真一则因为泰安的决战曾与闻因交戈还很尴尬,二来是因为陇右的大圣山事件耿耿于怀,虽然内心很想和闻因重归于好,可怎么也对她笑不出来。说这话时,既酸楚,又排斥,可又打心里底里并不想激怒闻因、甚至想挽回她。五味杂陈,更增难受。
“妙真,那晚其实……”闻因脾气好,当然不会被激怒,而且很快就懂了妙真在计较什么。
“别说!”妙真害怕,不想听,于是又顾左右而言它,“我给你讲讲沂蒙之战的始末吧。”
“唉,好。”闻因当即平静如水,侧耳倾听。
妙真那般口齿伶俐,也不过就讲了十几步路,一提起林阡,虽还有心结亦难掩自豪:“师父刀法绝世,天下再无敌手。”
“世人都说他战得容易,实际经受过多少锤炼。”闻因略微觉得心疼。
“你这话说得,倒像个主母。”妙真冷笑一声。
“闻因,能别总噎我。”闻因轻蹙秀眉,只觉自己句句被针对。
“怕是你自己心态没放正。”妙真硬不到两句又心软,索性不语。
闻因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话:“妙真,这又是何苦。”
“继续讲第三战吧。”妙真又拿余相濡来挡。
“嗯。我很蹊跷的是,夔王既然想两面平衡、两者兼得,那为何他事先不对相熟的余相濡说个实话,那时就劝说余相濡为大局考虑、暂时让让邵鸿渊呢?这样也可避免邵余两人对不上词而翻脸的万一。”闻因缜密,说夔王其实可以做到完美。
“‘至高无上的尊荣’,余相濡看得比命还重,断然是不会轻易就让的。夔王太了解他,所以才想慢慢软化他,不急在这一时。”妙真摇头,不可能完美。
“倒也是,一山不容二虎,夔王这一点倒是透彻。”闻因点头接受。
“你呢,一山不容二虎,可透彻了?”妙真又怼她。
“……”闻因无语,赶紧回避她目光,同时往四面张望,刚巧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一喜“林阡哥哥”话音未落,却看到他身旁伫立另一个窈窕女子,不由得一怔。
“是她。”循声而去,妙真的眉立即锁紧。
:。:
南宋风烟路 第1692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林阡嘱咐十三翼将余相濡入殓后还给金军,一来感慨他赤胆忠心,二来想试探夔王会否羞惭、悲恸、悔恨甚至一蹶不振,三来希望邵鸿渊猜忌夔王对其耿耿于怀、脑后反骨再多长几块。
无巧不成书,一离开监狱林阡迎面就遇上邵鸿渊的徒弟楚风月,因他和这个紫衣女子有着相同的目的,便自然而然地同行了一大段路——那女子和她的长姐一样,即便一身轻盈装束也不改大将之风,敢爱敢恨,不卑不亢,见到他时虽蹙了蹙眉却不曾回避但也无甚恶意,直截了当地问:“林阡,你也是去找徐大哥?”
自从在冰阵中撑到林阡来救,徐辕便昏厥过去至今未醒,军医说天骄的旧伤复发倒是没什么大碍,被冰窟里的寒水伤及内脏才是最棘手。
“是啊,好在他已脱离了性命之危,楚姑娘,哦,错了,徐夫人不必担忧。”林阡同她亲切地笑了笑。楚风月清醒后虽然不像濒死时那么决绝,但也很明显对嫁给徐辕的事没有反悔之意,她是真真实实地愿意当这个徐夫人,徐辕醒来后不知会多欣慰。
林阡却也咽下了最后那句“有我在,不会教他死”,绝口不提自己对徐辕的重要性,这源于他对楚风月的繁复态度有所预料——
今次徐辕到山东来的初衷是美好的,慢慢处理好红袄寨和楚风月之间的平衡、稳扎稳打地解决掉与此相关的所有问题和矛盾,但是徐辕却有一条不可违背的原则,那就是此生绝不做伤害林阡的哪怕一件事;七夕之前的楚风月却不一样,她虽有任何事情都不能以徐辕性命为代价的前提,却始终不肯放下为亲人报仇雪恨的执念,因此才会在确认徐辕底线后、懦弱逃避甚至激进求死。
“仇恨”,是横亘在徐楚二人之间的阻障,在楚风月虚弱时可以短暂消除,那么,在她清醒后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林阡知道,闻因对徐辕再怎么鼓励也是治标,自己和楚风月冰释前嫌才是治本,遂趁着楚风月虽沉默却也愿意倾听的此刻,将楚风雪和楚风流战死沙场的来龙去脉都细细叙说,态度也极尽诚恳:“她二人一个为我而死,一个因我而死,也皆是为了守护她们所认定的家国。最终楚风雪完成了父亲的志,楚风流完成了母亲的诺,楚风月,我希望她能为自己活一次,做楚家的幸存者中立于金宋,给我林阡一个机会,救赎曾经犯下的罪孽。”
“七夕那晚我大抵都了解了,黄掴是骗我的,战争不能避免死伤,你也绝不是他说的那样十恶不赦。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许闻因说的是对的,你欠我长姐和妹妹的,全都被徐大哥偿还给了我。曹王对我确然有养育之恩,不过,恩可不必以仇其之仇来报。”楚风月似也看开了,林阡一怔,看来闻因照顾风月的这些天已经帮他打了个前哨战?那么,楚风月并不纠结于仇恨了?
所以此刻的不安和揪心,就只是来自于“责任”了吧。
同样也是快死快解脱的时候可以丢下的重担,现在恢复健康了头脑清晰了真的能说放就放吗,现在的花帽军据说一盘散沙岌岌可危朝不保夕;然而她楚风月现在已经嫁给徐辕了,花帽军是责任百步穿杨军也一样是责任,徐辕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能一走了之?就算厚着脸皮享受束乾坤给她的福利一了百了地降宋,楚风月也知道宋人是不会原谅她的,她会顶着个先前祸乱山东的罪名屡屡拖徐辕的后腿,所以黄掴在泰安迷宫阵内说“楚风月多留在徐辕身边一天就多降低徐辕威信一天”时她一度黯然神伤……
“花帽军危难、天骄遇险、山东大乱,你都是受害者而非祸首。不是你的错,就要学会自我放过。”林阡说着,楚风月停下脚步,吃惊地想这个人居然能看穿我的心思?也罢,他可是盟王啊。“我能给徐夫人的建议是,清醒状态下与花帽军圆满前事,待天骄恢复神智后与他同启后续,这两方面的责任一用‘正式道别’来担,二用‘同进同退’来担。当然了,若徐夫人并不愿折了志向,或是世人死死咬着不属于你的错不放,那么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放过他,金国的天骄能退隐,南宋的天骄何不能?”
“你……”楚风月还以为自己听错,顿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两年前的山东之战,他是为了盟军才被迫失去你,后来他总叹,这一生再也无法回头。”林阡笑着摇头,“谁说的,山东之战再长,也总是会结束的。金宋之战亦然。我对他来说,不可能一生都是第一位。”
“林阡,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希望。那最坏的结果要折了他的志向,若不发生是最好,但发生了也并不可怕,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折了我的志向陪他——有花帽军和盟军的支持,我楚风月选择中立并没有什么遗憾。”楚风月释怀而笑,说不管徐辕退不退隐她是退定了,“平邑,这个地方很熟悉。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挽着他的手对你和村民们说,‘请大家监督我,渐渐达到天骄的高度’。”
与其说楚风月事业心重,其实她更是责任心强,两年前的经历告诉林阡,她是愿意放弃功名来给徐辕洗手作羹汤的、经此一役也早就在心里有了决定,但她,显然还要和花帽军有个正式的道别、圆满的句点,此外还得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红袄寨方面的世俗纷扰,所以她一定会听从林阡的建议,为了徐辕能有一个最好的结局而努力。
这清逸之境却终究被一个世俗之人给闯了进来:“聊什么这么投契,师母远在千里之外,天骄尚处昏迷不醒,两人就毫不避嫌花前月下了么!”“妙真你吃的什么乱点醋!”柳闻因愠愠把杨妙真往后拖,不就是相视而笑吗!
“妙真,师父岂是这种人……”林阡尚未回答完,妙真就本能骂出来:“你就是这种人!”“……”他被这小妮子怼得莫名其妙。
“我?才不会和他林阡花前月下。他不配。”楚风月冷傲一笑,却是聪明地看穿了杨妙真而存心激怒。
“什么!”柳闻因原还在拉架却差点一愣跟着杨妙真参与战团。
“世间最好的男人,从来都是徐大哥。”楚风月得意洋洋,“是我的人了。”
杨妙真气不打一处来:“天骄,你也休想!”转过脸来望林阡:“我还是那句话,她楚风月就算没被黄掴陷害,就没杀过山东人了吗!她和她的老部下们坑杀我红袄寨多少兄弟,岂是对天骄一片真心就能勾销!我怕她做个金谍留在天骄身边,假以时日连天骄都被带偏过去——别忘了,邵鸿渊是她的恩师啊!”
此情此境,预演了一遍林阡说的“即使楚风月折了志向归宋,世人仍死死咬着不属于她的错不放”,最终,直指徐辕需要和楚风月共同承受千夫所指从而迫不得已隐居……越是一无所知者就越是声势浩大,指不定现在已经有“沂蒙之战是楚风月师徒串谋”的舆论在酝酿,当然了林阡是不可能给它们生根机会的。
楚风月冷哼一声,不再说笑:“林阡,闻因,麻烦转告徐大哥,他恢复身体还需一段时日,且等我回来与他一起面对风雨。杨妙真,也给你们时间考虑,届时要如何控诉我呢。”
“怎么,徐大嫂要走吗!”柳闻因这嘴真甜,楚风月态度冷硬都没忍住笑了笑,片刻后毫不改变霸气四溢:“起码要对得起自己。且了却了前缘去。”拂袖走了。两件事,先给前半生一个交代,回来再给后半生一个痛快。
林阡却也看透了那洒脱背后的一丝苦。或许楚风月本就打算连夜走、去提前体验中立的滋味默默当个路人关注红袄寨和花帽军,只不过被杨妙真言辞一激,她怕真的拖累了徐辕,竟连徐辕的面都不愿见了。
他当然不拦着,毕竟邵鸿渊累及徐辕的事情会对红袄寨一叶障目,换个时间再撮合他俩可能更合适。
南宋风烟路 第1693章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1)
得到林阡支持的一瞬之间,楚风月就坚定了原还不稳的退隐念头;林阡的建议也帮她捋清楚了先前混乱的全部头绪,明确她应该暂离徐辕的世界一段时间。
“先避开红袄寨对邵鸿渊的仇恨,刚好她可在暗处关注花帽军存亡。”林阡提示楚风月走,一来避免徐楚之恋因群情激愤反而搁浅,二来防止徐辕的威信下降不利于将来统领群雄,三来也迎合楚风月的良心和责任感,四来更杜绝了夔王府细作们大肆掀动舆论战、损毁原本大局已定的沂蒙。这样的策略明显具有最大收益。
“我会等她回来,一年,两年,十年,就算头发白了,我也会等的。”徐辕苏醒时既失落于风月不在,也欣慰于她的许嫁,百感交集,发自肺腑。
之所以用的是“等”,而不是“找”——徐辕也清楚,一则,楚风月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海上升明月的视野,不需要找,二则,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结果“隐居”,徐辕需要林阡放过,风月却只要自己放过。也就是说,今次由邵鸿渊引发的波澜一旦被时间淡化,只要楚风月过了她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想回来了,那就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徐辕需要等。
“......没那么长。”林阡一怔,笑,楚风月心里的那一关,门槛并不高,“天骄,我会尽可能让你留下,留在我身边继续征程;但若不能抵抗世俗被迫隐居,也莫要怕壮志未酬。金宋之战就快结束了,大家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过是第一个退居二线的。”
徐辕愣了愣,笑着自嘲:“争斗半世,何尝想要这个‘第一’。”林阡见他不支,在他榻旁又给他过气了片刻,刚好杨妙真和柳闻因来探望又离去,徐辕见妙真眉眼里仍有些不被驯服的傲气,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同样很难居于人下的李全,不禁问起林阡:“主公,迷宫的意外出现,万幸不曾给外敌讨着便宜,却不知,可曾给心腹大患捡到好处?”
“无需担心。虽然我低估夔王,终究他功亏一篑,李全也没能借机搞什么动作。”林阡摇头说,夔王和李全的能力和机遇都差了些。
对质那日,裴渊、时青、夏全等人的接连归顺,教李全大势已去、被林阡收拾得服服帖帖,李全当着一干地头蛇们的面立下军令状,如果沂蒙**输仗,那么以往的歹事他全脱不开干系。而此战夔王执着于收服时青寨,正是为了给李全“平时青之叛”的道义、从而顺理成章冲破林阡枷锁、暗中联合金军作乱红袄寨,如此一来,即便沂蒙倾覆那也与他无关。然而夔王赔了夫人又折兵,李全当然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虽然如此,我怕他因为邵鸿渊而又被激出蠢蠢欲动的不服之心。”徐辕关切地说,怕林阡报喜不报忧。
“嗯......”林阡也确实瞒了徐辕一些事,短短一日之间,有关邵鸿渊、楚风月的谣言就被林阡压下七八条,“生有反骨的,何时何地,都忠不久。不需要激,他就是不服。”终还是把这些谣言跟徐辕说了。
“对这个祸害,没有高估,只会小觑。”徐辕冷哼一声。早在泰安,他便见识过了李全的可怕。
“不过,祸兮福之所倚,我倒是因为这个祸害,和夔王的距离愈发拉近了。”林阡一笑。
“主公此话怎讲?”徐辕奇问。
“短短一日,谣言四起,我初衷是不给鼠辈们谣言生根发芽的机会,却刚好对‘天火岛’有了初步的认知。”林阡的话徐辕怎么没听懂呢:“天火岛?那是什么?”
“与控弦庄、海上升明月相近的情报组织。只不过,不是普通的帮派教会,而是一群从懂事起就被圈养在岛上的死士,一个个对他们的菩萨感恩戴德、甘愿为其抛颅洒血肝脑涂地。”林阡唇角勾着一丝有把握的笑。
“夔王府......”徐辕恍然,喜不自禁,“是怎么找出来的?”
“那帮奸细,不动则已,牵一发而动全身,说来除了李全还要感谢天骄夫妇了。”林阡说,昨晚他对余相濡探监,余相濡很可能预感到邵鸿渊想打残他不是出于私心,所以连一句“林阡你骗我,邵鸿渊取代我的事是你编出来的”都没挣扎就自尽。但还有一种可能是余相濡已经通过间谍和外界有联络,用不着林阡告诉他,他自己就知道那是真的,只不过在杨妙真开口之前他一直在自欺——那么那段时间接近过监牢的兵士,就该和李全麾下的李霆二号李霆三号之间画圈取交集,刻不容缓——
事实上,不止两个圈可以画,还有前段时间接触过邵鸿渊的人群;林阡肃清的目标本就已经足够明确,这时候又来个谣言的始作俑者,这不是送给林阡对他们纵观全貌的机会嘛。
“难怪金帝毫不知情,原来养在万里之外、海上孤岛?夔王这盘棋,下得也实在......广袤。”徐辕想了半天找到这么个形容词。
说话间,青城大师兄也来探望徐辕,其实他正是携带最新情报而来。
“又有什么新发现吗?”林阡在徐辕面前当然是没有秘密的。
“那情报组织的首领和重心,目前不在沂蒙,而在青州、潍州方向。”大师兄道。
林阡蹙眉:“青潍......”
“主公也觉不妥?无独有偶,就在今晨传出青潍战事升级,刘二祖的对手明明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当地官军,却有反败为胜之象......”
林阡一拍脑袋起身:“不是无独有偶,是我又慢了一步!”
就算破旧的车轮它也在转,即便铁打的林阡流水的金军,那也是流水不腐、前仆后继!
“发生什么了?”徐辕还迷糊着,没拉得住林阡他说走就走。
“这个夔王,煮不烂啊!”林阡恨得咬牙切齿,想过夔王有后招,却没想过不在沂蒙;嘲讽夔王羸弱,可人家是有保留的。
一下子全想通了,怪不得自己刚到山东的那一晚,夔王府只有一部分兵力南下却有一部分“慌不择路”向东,慌不择路?狡兔三窟!
林阡知道,若是被夔王打出围魏救赵那自己就要走,但若是夔王想调虎离山那沂蒙还不能轻视,无论自己几时前往青潍,棋盘一定是要好好地重新部署了。
大金群雄过渡期、卫王积极期、温水煮青蛙期,全过去了,现在毋庸置疑是夔王露脸期。
林阡,战狼,你们总算懂了吗,你们都被我完颜永升给利用了!谁说我大金缺了曹王就不能打!
林阡找了那么久的蝗虫之灾旨在放水,怎想到我就是要他覆水难收!
战狼你可能会苦大仇深说“惨则惨矣,功在何处”,功业,不是说来就要来了吗。
南宋风烟路 第1693章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2)
先前大部分有关夔王失策后的绝望,实则都是林阡和战狼的臆想罢了……
夔王意想不到的就只有首战余相濡的惨败失踪和第三战的余邵自相残杀细节,其余,包括第二战的卫王为了表忠而选择自戕式战法、大金群雄并起却遭林阡温水煮杀、以及第三战的战狼一定会暗中出手帮忙,全都在夔王的股掌。
换而言之,看似连败的沂蒙第三战,不过是夔王反败为胜中途的一个插曲,第三战根本还没有打完,战场在七月十九林阡刚回过神来的时候神速转到了他毫无预料的青潍!沂蒙虽小败、青潍却大胜,那才是夔王真正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是小失而大得!
林阡、战狼显然都是低估夔王的。只擅长内斗却不善于外战,那是潞王;只擅长外战而不屑于内斗,那是曹王;夔王敢利用潞王而想取代曹王,无能力又怎敢撼林阡锋芒?!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