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夔王想不想送大金不知道,邵鸿渊却是真的把余相濡送了林阡。
暂时被毒到失明的余相濡,在本就望尘莫及的林阡刀底下,活脱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幻境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就是他在那一刻真实心情的写照。
“林大侠……求不杀,我,我有秘密告知于您……”为了保命,余相濡一边求饶一边在掌中聚足了力道,一旦感觉到林阡对自己这边没有杀气而是转身去扶旁人,蓦地就把这辈子所学所悟的剑法总和融于一剑给劈砸了出去,包括劈空、松风、龙虎、圆梭、迅兆、紫蝶……应有尽有,仿佛炫技,瑰丽多彩。刹那,漫天遍地的气浪攒起一只高速转动的庞大雪球,径直朝着林阡和徐辕的方向平推而来。
漫天遍地的气浪?漫天遍地的求生欲吧……
林阡转身以刀代剑,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刀势穿越阵法内外,千山万壑松风鸣响。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松风”,青城派剑法,他林阡也会。说起来余相濡还算是个大师伯,可惜师门比武连小师侄都赢不了。
“怎么感觉,能看见了……”余相濡本能先是一喜,只觉得万丈光芒扑面而来,恰如日与夜的接替,火与冰的混合,油与水的交融,莫不是……
心却突然一沉,莫不是……阵法被他林阡一刀打通了!?
这一刀,表面沿袭了程凌霄的恬静超脱,内涵却离不开饮恨刀的大气磅礴。
一声裂响,余相濡才一跃而起正待见到光明便犹如五雷轰顶,那光明,林阡果然不是要给他的,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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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1691章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2)
破晓时分,归路上战狼正忙着饮水解渴,陡然间背后一声巨响骇得他卡住,人要是点背了那可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是阵法……”“怎么解除的?!”略知一二的薛焕等人循声而去一个个瞠目结舌。
可以想象那巨响传来的方向发生了怎样立竿见影的转变:原还假着阵法之威合围徐辕驻地的夔王卫王联军,瞬间就遭到了林阡所率抗金联盟的风卷残云式反向裹挟;而外围,本就不敌杨宋贤而选择陆续撤退的完颜匡等金军主力,但凡与那半座时青寨相关的兵马全被掐断首尾,其余兵马来不及跑的则都被红袄寨、时青寨、夏全寨包了饺子。
“唉,曹王在沂蒙的迷宫阵,确实不如泰安摆得完美。”战狼叹了一声,三十多年前为了逮捕渊声,曹王当然会在天下各地都设下陷阱,有早有晚,有简单有复杂,有仓促也有缜密。
谁都没想到,这阵法现在居然是用来对付林阡的。既然没有针对性,那被解除不是一定的么。
七月十八,天亮后不久,金宋兵戈大抵落幕。早先沂蒙第二战中被温水煮杀的所有青蛙们,在锅里借着佐料的加入纷纷一跃而起,却发现它们再次落下后林阡只是稍微调大了火力用以收汁,经过第三战以后它们烫得更熟煮得更香了……
不过,当轩辕九烨以路人身份与林阡照过面、将战狼和邵鸿渊的事向他说过后,林阡就也一样笑不出来了。怎么笑,在品尝青蛙的时候发现它是个癞蛤蟆?
好个夔王啊!岂止算计了战狼,根本是一石二鸟了战狼和林阡!不错,林阡及其麾下宋军也是夔王的算计对象——
“所幸曹王府仍是‘反贼’,和‘忠臣’之间不会合作无间”?——战前,林阡和杨宋贤都以为,即使战狼想帮夔王,怎么也会有时间差吧!可是,现在知道原来邵鸿渊一早就被夔王挖了墙角,那么曹王府和夔王府的配合实际默契至极!
这也是杨宋贤扫外围之初并不容易的根因,他才刚去营救那半座时青寨的时候,就发现那地方已经被金军夺占和铺满,还私下蹊跷过为什么金军动作会这么快。
“好个夔王,他不蠢啊。”林阡意识到夔王背后真的有高人指点,否则不会第二战被内忧外患夹击成那副惨样了他还身残志坚。
要知道,后半夜林阡和徐辕、李君前、时青确实因为种种原因被战狼隔在阵中了一段时间,若不是杨宋贤正好到沂蒙来,单凭杨致诚未必镇得住李全,稳操胜券的宋军险些被一个羸弱的夔王扳平甚至四两拨千斤反败为胜!所以回想起来真是后怕……
饶是最终金军又铩羽而归,扬言对宋军杀个回马枪的夔卫联军都曾给过宋军危机,金帝也因为这次出其不意的主动出击而长了脸。这种好感度的回暖应该是夔王在下一步动作之前的铺垫。接下来怎么内战,林阡觉得夔王一定有办法;怎么外斗,夔王会不会也不容小觑?拭目以待。
此外,今次海上升明月的情报也没能跟得上,缘于他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控弦庄和急递铺,而忘了夔王府也有个类似的情报组织、隐秘且成熟。林阡当然最为惋惜,明明他紧扣着李霆二号李霆三号那些线,却因为享受于他们的听话而忽略了关键。
还有一点林阡也很恨啊,战狼和夔王都有过“策谋已成”的高光时刻,这一战居然是他林阡出谋划策最差!
所幸,夔王也有个细节漏算,朝大局引发了连锁效应,最终导致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主公……我可真是命大!”伤兵营里,时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对林阡哭,“若不是余相濡脑子出问题冒死救我,我只怕现在不死也要绝后了……”时青,客观来说是沂蒙宋军的一根纽带,余相濡冒死救他是因为脑子出问题?当然不是。
相比于余相濡精神失常意外出现的说法,林阡本来就更愿意相信余相濡是有目的而来,只不过现在林阡明白了,余相濡不是为打邵鸿渊,而是要和邵鸿渊合作!合作着干什么?代表夔王府、诱时青上船!
夔王的大局观应该是这样的:站在曹王府的肩膀上,既解救俘虏并投以实用,也降伏时青寨分化宋军,还利用阵法困死林阡以及在紧要关头暗算战狼致死,如此,夔卫联军一战成名成为安内攘外的重中之重。完颜匡?黯然失色;其它豪杰,筋疲力尽的陪衬而已;卫王?不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傀儡。
那么,要怎么降伏时青寨?反正邵鸿渊也不会一刀了结他,未来将他凌迟处死的机会良多。此战,夔王事先应该就和邵、余二人约好了,暂且用白脸红脸做一个假戏,骗时青把余相濡视为救命恩人,哄他上钩……
高妙的是,时青在见到林阡的第一刻,果然怀揣着要给余相濡求情的念头,在听罢众人的分析后方才打消:“怪了,既然邵鸿渊暗地里已经是夔王的人,那他俩怎么会打起来的?”他昏迷的很长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总之,邵鸿渊和余相濡的临阵厮杀,葬送了“收时青、困林阡、联李全、灭宋盟、裂红袄、杀战狼”的最佳时机,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气呵成,有些环节甚至胎死腹中。可怜夔王躲过了战狼躲过了林阡,骗来了完颜匡骗来了卫王,万事俱备只欠运气,反倒再败给宋军还断送了一个余相濡!
“有一种可能是,既然余相濡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会否怕夔王找了邵鸿渊后就对自己弃如敝履,所以一到场就控制不住要对邵鸿渊铲除,以至于打起来坏了他家王爷的好事?”陈旭基于余相濡和程凌霄的往事推测说,余相濡最不愿意的就是被旁人后来居上,哪怕旁人的实力并不一定比他强。
“审了就知道。”林阡也很想探出,余相濡求饶时候所说的秘密到底是真的还是说就是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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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1691章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3)
不管过程如何,此战的结果是,余相濡的职位、麾下、家产甚至妻子,当真都被邵鸿渊取代了——这天傍晚太阳还没下山,舆论里的邵鸿渊就据说弃暗投明,一跃成为夔卫联军的第一高手。
戏剧性的是,余相濡被关押的监牢,刚巧是邵鸿渊先前常驻的,他二人彷如完成了一场无缝对接、灵魂置换。
“夔王府第一终还是易了主,夔王将你的一切都给了邵鸿渊。余相濡,你最不想发生的,到底发生了。”林阡坐看余相濡醒来,“若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可以帮你完成,前提是……”
“休想套我的话!我不会说半个字!”余相濡却出奇视死如归,许是因为又看得见了、安全感回来了,他现在再面对林阡时竟然比阵法里冷静得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你余爷爷也活腻了!”
“你回不回答我、都一样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夔王将你的一切都给了邵鸿渊啊。”林阡带着不讨人喜欢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偏要说。
“闭嘴,少胡说八道!”余相濡瞪大了眼睛,脸颊通红,怒吼,“再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夔王将你的一切都给了邵鸿渊啊。”林阡微微一笑,偏又再讲了一遍,好像在挑衅:一个字不少,你宰我试试?
“……”余相濡愣了半晌,真是想吃了林阡的心都有,可哪敢挪前一步,狂躁着双掌击头,“你杀了我吧!!啊啊啊!!!”
“夔王将你的一切都给了邵鸿渊啊。”林阡却没有见好就收,继续一副欠揍的表现,周围十三翼都始料未及哑然失笑,这才相信沂蒙首战余相濡是真的因为林阡这个魔鬼的欺辱而精神失常过。
“大哥,求求你了!”余相濡听了二十遍原封不动的嘲讽之后受不了了哭倒在地,被攻破心理防线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令林阡意外的“别再抹黑夔王了,他不是这种人啊……”
林阡心念一动,恢复冷肃,所以并不是余相濡因为一己之欲想铲除邵鸿渊从而坏了夔王的好事?
而是反的?!半刻就在心里构思了三千个故事,沉默时被另一个人抢着将审讯代劳了,他转过头,看着那初来乍到的红衣少女一如既往年轻气盛:“那夔王是哪种人?”
“活菩萨,夔王他,是个活菩萨……”余相濡在那一刻毫无意外地表情呆滞,酒后吐真言的样子教林阡立刻就懂了,余相濡是死忠于夔王的。
“哦?那我猜猜,这位菩萨收养了一大群身残志坚之人,他从不嫌弃双头姐妹是怪物,满不在乎赤盏非鱼的奇丑无比,对完颜江山有救命之情,给了邵鸿渊一饭之恩?”杨妙真凤目中闪烁着慧黠。
“那么你呢,你余相濡又为何?”林阡没有怪责杨妙真的插嘴,反而顺着她的话锋继续对准余相濡。
余相濡的神智慢慢不再模糊,但不介意在这种清醒状态下叙说夔王的好:“林阡,你可能不知道这种心情,从凌霄出现的第一刻起,他就像我人生中的一座高山,无论怎样努力都逾越不过。夔王和我的相互吸引,或许是从同病相怜开始,但他渐渐却给了我至高无上的尊荣,让我觉得,我也是旁人人生中的那座高山了……我要帮他,搬开他的障碍,即使比登天还难,那就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人定胜天。”说话间,他竟透出一种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的坚决。
林阡一怔,其实夔王和吴曦、李全之流一样,忌恨着那个挡了自己路做完自己所有事的前辈?只不过夔王的对象是他的亲兄长,完颜永琏。
“说的是曹王了。”林阡叹了口气,其实曹王是太多人的高山仰止,“文韬武略,我也比不过他。”
余相濡一怔,没想到这种话林阡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缓了缓,又道:“世人只知,曹王崛起之初在山西清剿宋匪、夔王在外围帮忙清扫残局,世人却不知,主帅和功业原本该是夔王的,只不过因为血统低微才临阵改换。”
“世人又怎知曹王身世之伤呢。”林阡碍于杨妙真在,只在心里叹息这一句。强者的负重谁看得见。
“夔王从那时就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了。”杨妙真满意地听着答案,她的思路比余相濡要快。
“是……啊……”余相濡脸色一变,“不是,不是……元凶王爷是卫王……”他怕真相从宋军这里传到金营去。
“放心好了,就算传言元凶都是夔王,金帝也会说,那是林阡故意放出去的谣言。”林阡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余相濡心弦顿松,呜呜哭得跟个孙子似的。
观此真情实感,再结合冰火两阵中的所有见闻,林阡愈发清晰了整件事的脉络:“所以,有问题的是邵鸿渊?”
“他万万比不上你忠诚,你放心他跟着夔王么?”杨妙真聪慧过人,立即与林阡唱和,旨在与余相濡共鸣,以便继续套话,红袄寨也好,盟军也好,都是既要知道过去的真相,也要对夔王这个未来劲敌有更多更全的掌握。
余相濡果然老泪纵横:“不放心啊……能怎么办啊。难以想象,仗未打完,他竟张口就要夔王府首席,夔王显然只是随口答应他的。我说只在我之下,他也不依……”
“邵鸿渊这个败类,难以想象是束乾坤、纥石烈桓端的师父。”林阡对花帽军的好感差点被邵鸿渊败光。原来分赃不匀,只因坐地起价——
若干年前的邵鸿渊,只崇武、不要官职、一心一意展露噬气功和毒术争取得到曹王赏识,
可那又如何,“临死前”的邵鸿渊后悔了,没有权位傍身旁人根本不会来管你死活。若有机会重生,其它不求,我只要功名!
包括这个看似嘘寒问暖其实别有用心在烧冷灶的元凶王爷,也直到这场沂蒙之战开始时,邵鸿渊才知那是夔王,但邵鸿渊和对夔王死心塌地的余相濡不同,看惯冷暖的他才不会感激于什么一饭之恩,你既求我帮你杀战狼,那我也要你许我个“夔王府首席”!
偏巧沂蒙首战,余相濡精神失常下落不明,夔王便暂且答应了邵鸿渊这个要求——那时,夔王也想不到这个冷灶会用得着,答应起来当然越轻率就越爽快没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
夔王撞了大运,沂蒙第三战,邵鸿渊真的成了大金的翻盘筹码,不巧这个时候余相濡恢复了几许功力又回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夔王于是又在原计划中插入了一个收时青的好戏。仓促之下,夔王在沂蒙也没有其它高手能冒险,那就把好不容易归队的余相濡加进来吧。
这一厢,邵鸿渊一边首肯余相濡来分功,一边则失去安全感和产生了怀疑,对余相濡油然而生强烈的敌意和恐惧。
“夔王漫不经心却不能兑现的承诺,被贪心不足的邵鸿渊当了真,最终导致了夔王的细节失败。”林阡作出上述所有基于邵鸿渊和夔王视角的推测。
南宋风烟路 第1691章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4)
“火阵里,你原是奉夔王之命要去配合邵鸿渊作戏,谁知邵鸿渊竟假戏真做想借机杀你。”当林阡说完了所有的前情回顾,余相濡近乎本能承接到后续情节:“好在,那小人不知我功力恢复到几成,所以没敢轻易噬气、屡屡错过战机,最终我有惊无险……”
余相濡讲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是对杨妙真产生共鸣从而被林阡轻易套话……但他发现这些话讲出来以后既吐气解恨又并不会祸害夔王,所以只是支吾了两下便又继续陈述道:“当时,我以为那败类是曹王府反过来骗取夔王信任的谍中谍,若非李君前突然到场,我立刻就可以取他狗命。”
“邵鸿渊利欲熏心,因你这挡路石而一叶障目,以至于黑洞出现的时候,他竟把时青这个更大的仇都忘了。”林阡不免要问,“既然怀疑邵鸿渊是曹王府的人,到冰阵后,你为何不质问战狼哪怕一句?还是说,关键时刻你发现了邵鸿渊其实是归顺夔王的只不过不服你一个而已?”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正待质问战狼,却听出邵鸿渊和战狼在夹击徐辕时,邵鸿渊的刀有过一瞬偏移……我骤然就懂了,邵鸿渊死都不忘毒瞎我眼睛,其实是想代替我成为夔王臂膀。仔细回想,火阵里邵鸿渊可能并不是想置我于死地而是要废了我、好让我奄奄一息地‘救’时青回去,如此也好给夔王收时青一个交代……既然邵鸿渊是夔王的人、将来还要帮夔王对付曹王府,我自然不能提醒战狼。”余相濡回忆时心有余悸,由于怕林阡的关系语气更弱。
“你竟和战狼是同一种人,宁可自己吃些亏,也要主上的心愿能实现。”林阡接受了这个“邵鸿渊存有私欲而祸害全局”的说法,正待结束审讯起身,久久不曾发言的杨妙真忽然问:“余相濡,你真觉得,夔王没有出卖你吗。”
“嗯?什么……”余相濡一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晰吗?
“邵鸿渊再恶,也不可能那么笃定地要打残你,自作主张,他就不怕伤害你之后夔王冷落或报复?除非夔王给了他可以伤你的暗示。”杨妙真笑讽,“夔王他,菩萨面貌、魔鬼心肠,他啊,早就想换你了。”
林阡未料杨妙真会提出这样一种恶毒的可能性,微微一怔,蹙眉制止:“妙真。”
“不,不会……夔王他绝没有,绝不会出卖我!!邵鸿渊定是会错意、误解了夔王才妄为……”余相濡原本轻松而解气的笑容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阴霾以至于脸瞬间变黑。
“呵,是吗,暗示也好误解也罢,都需要持之以恒的交流。那又怎可能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夔王对你说假话已是板上钉钉,出卖你也已用行动坐实。你也不必不放心他,他跟邵鸿渊是绝配。”杨妙真冷嘲。
世间最残忍的事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他以为他很重要”的时候,你以为你很重要。
林阡审出来的是余相濡的主观意识:数日前夔王给邵鸿渊画了一张毫不在意后来遗忘的大饼,而昨晚对余相濡说真心话的时候则把邵鸿渊的狮子大开口一笑带过。这概括为“对余相濡真,对邵鸿渊假”,造成了信息不对等的邵余二人在阵前一言不合。
可杨妙真说出来的是余相濡不敢想的最可怕情节:数日前夔王是真心给了邵鸿渊承诺,否则邵鸿渊这种亡命之徒不会给他卖命;而昨晚余相濡意外归来,夔王为了大计的铺展不受影响,对余相濡连哄带骗、把邵鸿渊与自己达成的协议一笑带过。这概括为“对余相濡假,对邵鸿渊真”,同样造成了信息不对等的邵余二人在阵前分赃不匀。
杨妙真之所以会这么猜测,究其根本,是余相濡下落不明的时间不算短、给夔王在第二战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损失,而邵鸿渊的出现则直投夔王失去大量高手的空巢!邵鸿渊坐地起价是因他挟十成噬气经才倨傲,且邵鸿渊能够帮夔王卧底在曹王府,难免使夔王对之产生向往,不可能像他对余相濡说的那样是虚情假意的说放就放!所以他骗的实际是余相濡,既敢骗就做得出卖!这剧情顺着一路捋下来残酷之至!
“你仔细想想,他二人打得一片火热、你的归来到底是巧还是不巧?”杨妙真追问之际,不察余相濡已接近崩溃,眼中全然怒火喷射:“贱人,闭嘴!!”虽锁链缠身还身受重伤,仍有愤恨的内气隔空奔袭、朝着杨妙真和她身边的几人强烈冲宕,杨妙真正待提枪格挡,那杀伤已被林阡出手化解,刹那之间就不留余痕。
妙真因为冲动言语而惹祸不是一次两次,看在杨鞍的情面上林阡却不可能对她严词厉色,因此在凌厉封了余相濡几个要穴之后,便温和地把妙真推到了凶险之外:“不是说要去迎闻因到沂蒙来?怎么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
她这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再纠结于人性的阴暗面,笑:“是啊,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光顾着来找师……”没说完,脸色微红,赶紧转身又故作成熟地去了。
林阡目送那一袭红衣渐行渐远。
妙真或许说对了一半?现实如此,夔王把余相濡的一切都给了邵鸿渊啊。从结果来看,夔王现在确实是将不幸被俘的余相濡放弃了。
而追溯到沂蒙首战,余相濡甫一败给林阡就精神失常武功尽失,夔王必然将目光转投向拥有无穷可能的邵鸿渊,绝对会同意邵鸿渊只要今次建功就会将余相濡取代。毕竟,谁知道余相濡还回不回来?
所以从开端来看,夔王也是要将余相濡放弃的——不错,余相濡确实被唐小江等寥寥几个活口见证、他被林阡废除了大半功力后疯疯癫癫地失踪。这也使得夔王和邵鸿渊一早都认定了:余相濡已是个没有用的残废。
综上所述,夔王他,开端就动了“变易首席”的心、而且结果也做到了。
那么过程中呢。
尤其是这一战箭在弦上的节骨眼上,夔王也想卖余相濡?
当然不。
南宋风烟路 第1691章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5)
不得不说这场沂蒙第三战实在来得太仓促,前半夜夔卫联军还是完颜匡的副手、联合仆散安贞在欺压曹王府,后半夜夔王就得知战狼和邵鸿渊有沟通、虽说战狼本意就是要帮他、从没想过要隐瞒。
关键时刻,夔王却面临卖惨之余人手不够的窘境,即使胃口大开想要顺带吃时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却正是此时,余相濡恢复几许功力爬回到夔王身边来了。究竟几许?就算不到素日一半,也远远超过一般高手,此行凶险不用余相濡用谁。
时间太紧夔王来不及、而且也不会想到要去对邵鸿渊作“余相濡武功恢复不少”的赘述,因为谁会料到他俩竟仇恨那么大当场就撕破脸使出了浑身解数厮拼?策谋时的夔王只觉得能战就成、恰到好处,于是自以为天助我也地透过细作组织告知邵鸿渊“一切照旧,你和余相濡多演出戏就好”。
这个节骨眼上的夔王,俨然收敛了那颗要抛弃余相濡的心,一来夔王胸怀大志、余相濡恢复得这么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是自己的不可或缺,二来夔王也有感情,放不下完颜江山自然也不会舍得尚有余热的余相濡,这个首席,他已经用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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