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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金蜜镝道:「程大行欲往何处?」

    程宗扬坦白地说道:「诛杀吕雉这么大的事,金车骑既然不同意,我只好禀

    报长秋宫,请皇后殿下定夺了。」

    金蜜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殿下背负弒母之名吗?」

    此言一出,程宗扬不由张口结舌。自己当然不是想往赵飞燕头上推卸责任,

    可这不是你老人家不同意,才逼得我搬出长秋宫吗?

    程宗扬半是嘲讽地说道:「金车骑不会是要为太后肝脑涂地吧?」

    「你以为金某是那种唯知尽忠的愚人?」

    金蜜镝背负双手,微微昂起头,望着火光下巍峨的宫阙,「汉国民风勇烈刚

    健,朝野之间,忠贞之士比比皆是。单论忠义,原也轮不到金某这个异族之人名

    列辅政。吕氏所为,堪称国贼,诛灭吕氏,是为生民除恶,金某为何要反对?」

    程宗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嘛,金车骑怎么会是那种不知

    轻重缓急的庸人呢?既然金车骑也同意,我们就来商量商量怎么诛灭吕……」

    「你错了。」金蜜镝打断他,「我说的是吕氏后族,而非太后。有些臣子为

    了替主上分忧,不惜去做种种脏活,甘愿背负骂名,以此自诩忠义无双——如此

    行径,不过是玩弄权术而已。须知天子行事,如日月行天,世人皆见,自当正大

    光明。何况我汉国以孝治天下,士子以孝廉入仕,天子谥号必以孝字为先。若将

    孝字弃若蔽履,无异于为图一时之快,而坏百世基业。其间得失,程大行尽可以

    不计较,但金某身为辅政,又岂能置之不理?」

    程宗扬总算理解了金蜜镝的苦心,他不是愚于忠孝,而是作为辅政,必须要

    为汉国的长远考虑——问题是这关自己鸟事?

    程宗扬索性道:「敢问金车骑,怎么光明正大地解决朝廷乱局,还不耽误为

    太后尽孝呢?」

    「上太皇太后尊号,移居长信宫。」

    程宗扬沉默半晌,金蜜镝的意思是给吕雉足够的尊荣,但必须让她离开权力

    中央。不过自己对此并不看好,先不说吕雉接不接受,即使她同意交出权力,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彻底灭掉吕氏,天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看着金蜜镝的脸色,程宗扬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够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可以。」程宗扬眼也不眨地答应下来,「下官这便去永安宫,恳请太后移

    宫。金车骑若是不放心,可以让赵长史随我一道。」

    金蜜镝扬起头,望空道:「尊驾以为呢?」

    空中一声轻笑,一个身影伴着雪花,宛如飞鸿般飘落下来。

    剑玉姬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袍,整个人如同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那条白袍式样

    简约到了极点,反而看上去有种出尘的神圣感。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椎髻,髻上戴

    着一支青玉簪子,簪身光华流动,一看就不似凡品。此时踏着白雪款款行来,整

    个人如同幻影一样,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痕迹。

    「江都王邸宫人,见过车骑将军。」剑玉姬一边说,一边依着宫人礼数,侧

    身施了一礼。

    金蜜镝望着她,良久道:「太平道?」

    剑玉姬单掌竖在胸前,重新稽首施礼,「太平道大贤良师座下弟子,见过金

    车骑。」

    「朝廷之事,尔等也敢插手,大贤良师不怕诛灭吗?」

    剑玉姬不动声色,从容道:「我太平道唯以天下苍生为念,无暇谋身。」

    程宗扬表情怪异,别人是狡兔三窟,这贱人却是一堆化身,居然又冒出来一

    个太平道的身份——汉国的太平道不会已经被她鸠占鹊巢了吧?

    「车骑将军方纔所言皆是正理,奴婢钦服不已。」剑玉姬道:「只是长信宫

    远在上林,如今天寒路滑,车驾难行。依奴婢之见,当诏命洛都令,征发徭役,

    以黄土筑路,以免延误太后凤驾。」

    金蜜镝道:「筑路之事,请建太子赴长秋宫自禀。」

    剑玉姬说的筑路只是试探,要紧的是以谁的名义下诏,让洛都令征发民夫。

    金蜜镝要是稍有疏漏,一不留神答应下来,刘建转头就敢以天子的名义下诏,

    再堂而皇之地宣称得到金车骑的支持。但金蜜镝岂会轻易入套,他寸步不让,让

    刘建亲自到长秋宫觐见禀报,逼其以臣下自居。

    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剑玉姬投石问路,一击不中,也不再纠缠,慢条斯

    理地说道:「请太后移宫之事,关乎社稷,想来金车骑也不欲惊动太多人,招惹

    物议。金车骑若是同意,程大行、赵长史以外,我方也去三人。」

    程宗扬心下一动,眼下几方势力,就数刘建的党羽人马最多,尤其又莫名其

    妙地蹦出来一个太平道,令人摸不清深浅。眼下她主动提出限制人数,自己求之

    不得,当即说道:「那好,每方出三人,加上我这个带队的,一共十人。」

    剑玉姬道:「金车骑觉得呢?」

    雪花落在剑玉姬的身影上,随即消失不见。金蜜镝知道眼前只是个虚影,不

    愿多费口舌,只略一点头,应许下来。

    剑玉姬轻笑道:「十人也不算少了,一道去的话,只怕惊扰了太后,不如分

    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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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十人?」秦桧问道。

    程宗扬点了点头,「那贱人要求分成三组。长秋宫去的是单超,金霍一方去

    的是赵充国和冯子都,那贱人只说他们收买了一名永安宫内侍,其他两人没提。

    我们这边你和卢五哥肯定是要去的,还剩下一人——四哥呢?「

    「斯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秦桧道:「眼下多半在凉风殿。」

    吕巨君已经是瓮中之鳖,盯紧刘建纔是正事。有斯明信盯着,自己能放一百

    二十个心。程宗扬想了想,「卓教御呢?」

    秦桧道:「尚在宅中,此时相召,只怕要半个时辰才能到。」

    自己手边的人马大都投入宫中,再把卓云君召来,老巢就彻底空虚了。剩下

    的人手里面,吴三桂是阵前猛将,入宫行刺这种事非其所长。王孟也是一样,而

    且长秋宫同样需要人坐镇。至于蔡敬仲,自己一想起蔡爷,就心头发慌,头皮发

    麻,都快落了心病了。刺杀太后这种大事,自己带着蔡爷这种行为完全无法预测

    的妖人,到底是找虐呢?还是找虐呢?

    「让蒋安世去。」程宗扬拍板道:「三组人分成三路,分别走东、北、南三

    路,在永安殿会合。剑玉姬要了东边一路,由永安宫那名内侍带领。你看怎么安

    排分组合适?」

    秦桧心念电转,这十人分属三方,甚至五方势力,如何分组可以说关系到整

    局成败,大意不得。

    片刻间,秦桧厘清头绪,说道:「东边一组出于剑玉姬的安排,必须有强力

    人物坐镇,此人非卢五爷莫属,再加上赵充国,定可万无一失。单常侍熟稔宫中

    道路,可以独领一组,依属下之见,不妨由他走北路,再辅以蒋安世。这两人都

    是信得过的,剑玉姬那边无论去的是谁,都难以搅起风浪。」

    程宗扬想了想,「永安殿位于北宫东北角,剑玉姬占了东路,单超和蒋安世

    走北路,我们选南路的话,要穿过大半个宫城,似乎有点太远了。」

    秦桧提醒道:「主公莫非忘了复道了么?」

    程宗扬一拍额头,要不是秦奸臣提醒,自己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吕巨君和刘建都是饭桶啊!怎么都忘了两宫之间的复道?!」

    「并非两人的疏漏。」秦桧道:「当初吕淑的卫尉军撤退时,在复道内堆积

    了大量木柴、灯油等物。整座复道都架在空中,通体木制,一旦纵火根本无处可

    逃。刘建军不敢借复道进攻,不过他们也如法炮制,在复道另一端同样堆积大量

    木柴和灯油,派人看守。眼下双方投鼠忌器,谁也不敢拿这条复道作文章。」

    「戒备很严吗?」

    秦桧道:「两宫之间的复道长近七里,吕氏和刘建的手下都只敢待在复道两

    端,中间全是空的。」

    「中间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秦桧道:「尤其是夜间通行须用灯火,更无人敢进。」

    深更半夜,举着火把钻进泼满灯油的木制建筑里面,压根儿就是找死,难怪

    没人敢进。程宗扬奇道:「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桧咳了一声,「属下原本准备派几个人过去,看有没有机会好替他们放把

    火。」

    程宗扬忍不住狠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煽风点火这种事干一回两回不难,难

    的是时时刻刻都操着煽风点火的心思。真不愧是奸臣兄,周到人啊。

    程宗扬心思活络起来,这条复道用来通行大军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只是几

    名高手,这条复道就是一条难得的捷径。

    「那我们就选南路,走复道。你、我再加上冯子都,剩下一个不管剑玉姬派

    谁来,是龙是虎都得给我盘着!」

    程宗扬定下方案,这纔道:「蔡爷呢?」

    秦桧有些尴尬地说道:「蔡常侍不小心被火烧了一下,眼下正在调养。」

    「什么?」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捧腹大笑,「哎呀,蔡爷也有今天啊,玩

    火者必**,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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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锺,在见到剑玉姬派来的人手之后,立刻

    化为乌有。

    「怎么是你?」

    齐羽僊讶然道:「不行吗?」

    「你们是不是没人了?整天都是你这娘儿们在外面瞎跑,有加班费吗?」

    「公子商会的待遇很优厚吗?」

    「咦?有兴趣跳槽到我们这边吗?绝对待遇从优啊!不但管吃管住,而且管

    婚配。」程宗扬恶意满满地说道:「我们商会全是精壮汉子,包你满意!」

    齐羽僊笑吟吟道:「公子好像也尚未成亲呢,说来你未婚我未嫁……」

    「少胡扯!」程宗扬义正辞严地说道:「我可是有主的!」

    寅时四刻,正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候。置身复道之中,即使以程宗扬的目力,

    伸出手来也看不到五指。一行四人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冯子都心里有些纠结。临行之前,霍少特意叮嘱过,自己既然参与此事,唯

    一要做的,就是保住太后的性命。金车骑的态度与霍少大同小异,可以请太后移

    宫,收其印绶,但绝不能伤及太后的性命。问题是程大行的态度。路上程大行给

    了他一颗手雷,交待他就对着太后丢——摆明了要取太后的性命,

    平心而论,他也觉得程大行的主意不错,假若能搞定太后,不说别的,单是

    羽林天军的兄弟们就能少流多少血。但自己作为大将军的家奴,必须要站在大将

    军的立场上考虑。

    冯子都正想着心事,忽然脚下一滑,跪倒在地,膝盖像是被尖刀刺中一样,

    一阵剧痛。

    冯子都死死咬住牙关,鼻中却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当心。」秦桧低声说着,一边扶起冯子都,袍袖拖在地上,微微一滞,像

    是沾到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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