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什么云南的普洱茶啊,河南的信阳毛尖啊,陕西的紫阳毛尖,江西的闻林茶、婺源绿茶啊,四川的蒙顶黄芽、巴岳绿茶,江苏的花果山云雾茶、碧螺春啊等等……
果然品种齐全。
皇宫里还真没这么多。
尤其像安徽、福建、贵州、浙江、湖南几个茶叶大省,品种都在十种以上。而其中又以浙江、贵州为最,粗略一看,估摸着得有五十多个品种。
冯保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四人之中,数他喝过的茶最多,看着也好奇,不禁问道:“我看你这店里的品种许多都是历朝历代贡茶,茶叶从何而来呢”
店家回道:“从全国各地贡茶院高价买来的,而我们的特色是只做赶集的生意。”
“那你们成本很大呀!”
“当然,咱店是专门为懂茶的人而准备,绝大多数茶,普通老百姓喝不起。外头那伙计将各位客官引进来,一定是瞧你们出于大富大贵的人家,深谙茶道。”
冯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肯定刚才掏三百两银子买四幅画时被伙计瞧见了,所以才鼓动口舌盛情相邀。
朱翊钧一股有意刁难的心思在隐隐作怪,带着不中意的情绪,指着茶牌,摇头道:“也没什么稀奇啊,这些茶不过尔尔。”
店家愣了一愣,继而自信满满地笑道:“客官,我这店茶叶品种齐全,您还是第一位说不过尔尔的人。瞧你年纪不过十四五六,莫非皇室的贡茶都不入你的眼”
朱翊钧怕辩下去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刻意纠结,回想刚才引客说的什么混合搭,所以直截了当地问:“我就想喝特色茶,有没有”
“当然有。咱店最大的特色就是混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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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点茶见性 花钱视人
其实,最想提醒的人是水墨恒,其次是冯保。只因为李彩凤是朱翊钧的生母,所以这话由她说最得体。
太奢侈了!
简直不把钱当钱!
眼中似乎就没有钱的概念……
这样大手大脚,他的私人小金库哪能扛得住啊难怪要从国库调度银子供他自己使用。
水墨恒注意到这个问题,冯保更不用说,天天在朱翊钧身边,肯定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敢提。
刚才买倪瓒的画,一买买四幅,虽然砍了价,但也是三百两。若不是为水墨恒买,李彩凤都要阻止。
这一壶茶要三十两。
集市才刚逛两家,一会儿肯定还会遇到满意的东西,若照这个速度花下去,一天不得万八千的
水墨恒、李彩凤和冯保不约而同警觉,想到一块儿了。
李彩凤也知道朱翊钧已经打过国库的注意,只是这事儿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自水墨恒打过“小报告”后,她便留意这一点。
奢侈往往与贪婪相对应,所以必须遏止。
而水墨恒因为身份的缘故,加上刚才又接受了三百两的赠画,这会儿如果反对三十两的茶,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李彩凤先开口,正合水墨恒的心意。
但这壶茶估计喝定了,毕竟已经坐下来,又听店家讲这么多,拍屁股走人不合适。
被他娘这样盯着,朱翊钧有点不自在,声音降了几个分贝:“怎么了娘三十两,也不多呀!”
店家跟着撺掇附和:“咱给你们泡的茶,三十两一壶真不多,绝对保证你们从未喝过这样的口味。”
遇此情形。
李彩凤知道若执意坚持,朱翊钧抹不开面子,所以抬手道:“店家,好,就按这标准给我们泡一壶,你去准备吧。”
先将店家支开。
店家乐呵呵地去了,与另一名小厮一阵忙碌。
“钧儿,我搬走后,你平时花钱是不是大手大脚惯了什么都追求最好,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对吗”李彩凤的声音不大,但质问和责备的语气显而易见。
“娘,没有吧!”朱翊钧已经感觉到他娘目光神情不对,所以回答的声音很弱。
“还说没有钱不是这样花,咱现在虽然有钱了,但却没挣过一文钱。再说,这钱来得容易吗你问大伴和先生,咱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借他俩私人的钱,你知道吗”
冯保瞅了水墨恒一眼,回道:“是啊,这世道挣钱不容易,勤俭节约,是咱的优良传统。”
交谈的时间很短,就这么几句话。
水墨恒还没来得及表达。
因为店家片刻就把几件精美的细瓷茶具烫热了,小厮将沏好的一大壶茶端上来,在每人面前倒了一盅。
白瓷盅里碧绿的茶叶十分抢眼。
耸鼻子一闻,温馨的茶气中还渗着一股淡淡的兰香,尚未入口,便让人产生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朱翊钧被责,心情难免有几分失落,偷偷看了他娘亲一眼。
李彩凤最先端起茶盅,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滑爽滑爽的,口感确实妙极,不免赞道:“果然是好茶!”
店家走过来,自鸣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三十两银子总得让你们喝出三十两的味道。”
“你也尝尝。”李彩凤冲朱翊钧点了点头。
“好的,娘。”朱翊钧这才端起茶盅,连续喝了三口,感觉芬芳馥郁,香气一下子散到四肢百骸。
“这茶叫什么名儿”李彩凤问。
“叫碧龙珠。”
“碧龙珠为啥叫这名儿”
 
第七百零七章、心与心的距离
“娘,我去选剑了。”朱翊钧鬼头鬼脑,想着先生答应了,娘亲肯定没意见,所以打个招呼,转身便跑。
冯保正欲追上去。
“冯公公,稍等。”被水墨恒喊住了,小声、有心一问,“皇上的宝钞库最近紧张不”
“还行,上次被李太后点拨后,万岁爷收敛了许多。”
“那就好。”李彩凤点头,细声叮嘱,“冯公公要时常留意,如今我不在乾清宫那边,陪伴钧儿的时间也少了,花钱还需要控制,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坏毛病。”
“奴才知悉。”
“好,你去吧。”
冯保明白人,应诺一声,加快脚步,追赶朱翊钧。
李彩凤凝望着水墨恒问:“刚才与钧儿嘟哝些什么呀难道还有秘密不能让我听到的”
“我说给他买两盆花,让以他的名义送给王喜姐。”水墨恒如实回道,“你知道他说什么让我也买两盆送给你。”
这回轮到李彩凤无言以对了……
水墨恒微微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与你交代一声,下次又不知什么时候见面了。”
“什么事”
“关于私立学院与陆王心学的问题。”
“怎么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而且我也在钧儿面前明确表态,你的提议很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是这个,我想说当下陆王心学最火热的代表人物何心隐正在我天上人间。”
“在就在呗,这又不需向我交代。”
“关键,他是张先生的眼中钉。但我认为,他只是大肆宣扬一种学说,并没犯什么罪……”
“什么意思张先生要除掉他吗”李彩凤心明口快。
“或许不是。张先生这次南归葬父,因为与何心隐理念不合,所以产生了一些误会。也许张先生并没有授意,只是湖广一带的官员理解上有偏差,所以擅自做主,决定抓捕何心隐,将其暗中处决。”
“有这么严重”
水墨恒点点头,带着几分忧戚之色:“何心隐门生众多,听得消息后,连夜逃离湖北,直奔我这儿寻求庇护来了。此情我与陈太后沟通过,但还没告诉张先生,不知如何开口。纸终究包不住火,况且瞒着他也不叫事儿,可一时又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彩凤莞尔一笑:“你坦白地告诉我,代表更相信我”
水墨恒回之一笑,反问:“你说呢”
“张先生不也认同你的办学理念吗”
“认同是认同,只是没有达到你认同的程度,他偏向于激进的方式。而且最近几件事,让他对我有点误会。”
“是吗什么事”李彩凤对这个似乎关心多了。
“夺情的事,温玉别苑的事,等等,反正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个时候若知道我护着他的对头人何心隐,还不知道他作何感想。何心隐桃李满天下,若突然离奇死去,恐怕会引起士林届的不满,甚至引发大的事变。”
“那什么时候我找机会提点提点。”
“提点我看就不必了,以免节外生枝,你知道这件事,心中有数就行。”水墨恒说完,微微叹了口气,寻思着张居正此时的心态并不安宁,若放几年前,肯定就当面对他说而无需隐瞒。
“叹什么气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本想着不理政事,安心地过着田园生活,没想到政治偏要找上门来。若不闻不顾,任凭事态恶化,又觉得问心有愧,对不起你和陈太后,还有皇上。”
“人这一辈子,身不由己的事多了去,有几件是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不过,我觉得你这种状态也挺好哇,还能去做一些朝廷不便出面的事儿。”李彩凤毕竟不是普通人,能敏锐地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问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水墨恒十分欣慰。
“我什么时候没让你放心过吗”李彩凤浅浅一笑,也来了一个反问。只是未等水墨恒回答,突然双眉一扬,“哦对了,还真有,你为何背着我,让钧儿和喜姐偷偷相会”
“这个嘛,当时有点担心你不允许。”
“我为什么不允许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又不是不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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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洞察入微
然而,何心隐听了,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喜色;相反,却紧锁眉头,将信将疑,似乎很不乐观。
“怎么老人家不相信李太后和皇上”
“不是不相信李太后和皇上,而是不相信张居正。”何心隐直言不讳地回答。
“李太后和皇上都同意对全国私立学院进行整改,不是一味地查禁封杀,张先生只是首辅,虽然有决议权,但还没有决定权。”水墨恒很相信这一点:无论张居正有多高的地位,在李彩凤面前他还不敢放肆。
“哦,我不是指如何对待私立学院,而是指如何对待我”何心隐连忙解释。
“放心,如今陈太后和李太后都知道老人家在我这里,她们说没事儿那就指定没事儿。”
对此,水墨恒更有信心。
尽管暂时还没告诉张居正,但想着即便他知道,也不会为了何心隐而与自己撕破脸皮。
事情没捅开,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既已捅开,张居正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心隐仍然表示担忧,对张居正的人品深度质疑,喃喃地道:“在我眼中,政治家没有那么高尚、讲信用,总觉得水少保将他的人格抬高了,或者说水少保不是那么了解他。”
冷笑一声后,接着又说:“如今,张居正他就是一摄政王,当面答应李太后和皇上放过我,谁知他背后会干什么忠于他的那帮死党又会动什么手脚这次湖广巡抚王之垣准备秘密逮捕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政治永远黑暗,政客永远肮脏。”进而又道出这么一句办真不假愤世嫉俗的话。
看来,何心隐对政治和政客完全抱持一种敌视的态度,没有一丝好感可言。难怪他年轻时便放弃了科举之路,后来为了躲避严嵩,又隐姓埋名多年。
水墨恒也承认,张居正的确干过很“阴”的事,而且还不少。
大政治家嘛,都有这么一面。
不阴不狠不政治。
“相信在天上人间,我人身肯定安全,可也不能一直待在水少保身边吧总得出去。只需张居正暗中下一道指示,我一旦走出天上人间,水少保可以想象,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水墨恒点点头。
想着何心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当初,张居正为了举荐殷正茂上位,同样试图通过暗杀的手段,将两广总督李延除掉。
只是事后被问及时,他给的理由高大上:李延不死,广西僮族反贼不知何时能灭。
但他的心机和手段,的确让人感到恐怖。
李延是封疆大吏,他都敢寻思下黑手,更何况是一个无品无秩的山人何心隐
况且,那时张居正还只是内阁次辅挂任兵部尚书,如今却是呼风唤雨大权集于一身的首辅。
以他目前的心态和高调的姿态,暗中除掉何心隐,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
而对于何心隐,水墨恒心中也有一个清晰的定位:虽然不认为他犯了什么大罪,可毕竟是陆王心学最具有代表的人物,与朝廷理念格格不入。
陆王心学只能说是文化领域的一个派别,一门学术,有它一定的研究价值,可以给它生存空间。
但对科举一途毫无裨益。
如果是主流的思想,或者对科举有帮助,那水墨恒完全可以聘请何心隐留在天上人间,当一名教授。
所以,何心隐说不能一直待在天上人间,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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