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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这时,李彩凤轻启丹唇:“张瀚是张先生一手荐拔上来的人,这次怎么犯糊涂了”

    论调和冯保出奇的一致。

    她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逐一扫过水墨恒和冯保,不等回答,又重重地补充了一句:“难道他不知道,张先生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吗”

    水墨恒没有作声,知道李彩凤和皇上朱翊钧的心思一模一样,都不希望张居正回家守制。这个时候,绝不能煽风点火。

    冯保则不然。

    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圈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但凡朝廷出了点事儿,各路神仙都纷纷浮出水面。”

    朱翊钧已经十五岁了,虽然没信心独自柄政,可心眼儿透亮,听出了冯保话里有话,便问道:“关于张先生夺情一事,朝廷上下舆情如何反应是不是很激烈”

    “可不是”冯保抢着回答道,“据东厂的番役告知,就在今天上午,才不久前的事儿,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带着十几个属下,清一色地穿着大红袍,兴师动众地跑到内阁向吕阁老恭贺呢。”

    朱翊钧诧异:“恭贺”

    李彩凤也诧异:“恭贺什么”

    冯保阴里阴气地回道:“恭贺吕调阳升迁首辅呀!”

    李彩凤秀眉一竖,气咻咻地斥道:“这帮酸文人,怎么会如此大胆这不明摆着要赶张先生回家吗”

    朱翊钧见母亲动怒,也跟着脖子一横,一拍御案,喝道:“太放肆了!没有朕的旨意,吕阁老就能当首辅了啊是那帮翰林院学士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冯保眯着眼睛,瞅了水墨恒一眼,然后解释道:“回万岁爷,朝廷是有这么个规矩,若首辅连续三天不当值,次辅按序迁之,便可以坐到首辅的位子上。”

    “那也得需要朕颁旨才行呀。”朱翊钧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严。他坐了五年龙椅,如今也是有模有样。

    李彩凤看着自己宝贝儿子,对翰林院那帮文人的行为既感到生气又感到担忧,感慨地说:“朝廷上下,让张先生整治了几年,官场上的邪气儿好不容易被整没了。如今张先生的父亲刚去世,那帮好事之徒是不是觉得又有机可乘了啊”

    “屎壳郎拱粪堆,这是难免的事儿。”冯保不伦不类地打了个比方,稍顿了顿,接着说,“这两天据东厂上报的消息,都是一些官员们暗中联络的事儿,有些人想在张先生夺情一事上大做文章。”

    “他们究竟想怎样”李彩凤泼辣劲儿又上来了。

    冯保又觑了水墨恒一眼,然后恭敬地冲李彩凤回道:“只要挤走张先生,一旦离开首辅的位子,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捣蛋官员,就没人制伏得了。”

    李彩凤觉得冯保的话有道理,望着自己儿子问:“钧儿,你现在离得开张先生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朱翊钧虽然做了五年皇帝,可早已习惯了张居正柄政的日子,所以不假思索地答道:“娘,孩儿当然离不开张先生。”幸好这次没有提及让水墨




第五百一十二章、罚与不罚
    这一摇头,将李彩凤、朱翊钧、冯保全都整懵了。

    三人一个个直愣愣地盯着水墨恒不眨眼,不约而同地想着,你不是支持夺情吗那为何不同意惩罚张瀚和翰林院那帮酸文人呢

    这不科学不合逻辑呀!

    当然,水墨恒有他自己的考虑。

    首先,他的宗旨是化解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

    其次,支持张居正夺情,与惩罚吏部尚书张瀚和翰林院那帮酸文人,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于夺情这件事,其实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看问题的角度和立足点不同。

    既然不存在对错,那就不要轻易惩罚。

    否则必定会走向悲剧。

    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从来都不是暴力或武力。

    所以,面对三位大咖质疑的目光,水墨恒理了理思绪,回道:“我不建议皇上对任何人进行任何处罚。”

    此言一出,三个俱是一愣,更加不明所以。

    “你是认真的吗”李彩凤迫不及待地问。

    “违抗朕的旨意,岂能免受惩罚”朱翊钧嘟囔着嘴大声叫嚷。

    “太后、皇上,请听我一言。”水墨恒虽然内心十万火急,可说话不疾不徐,“我在途中一直思索一个问题,张瀚大人不支持张先生夺情到底有没有错”

    这问题一提出,三人都不作声,思绪飞驰地想着:有没有错有没有错……

    水墨恒接着又强调说:“不支持夺情,从道理上讲并没有错,只是个人眼界和格局的问题。更何况守制的确是我朝,对父母尽孝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孝敬父母有错吗”

    “可是,张瀚违抗朕的旨意呀。”朱翊钧红着脸驳道。

    “张瀚大人身为吏部尚书,站在朝廷纲常的角度反对夺情,是不想开这个危险的先例。我朝以孝治天下,在此之前,的确没有哪位首辅夺情过。”

    水墨恒再次提及,扫了李彩凤和朱翊钧一眼,继续说道:“只是张瀚大人认为对父母尽孝应该摆在对朝廷对皇上尽忠的前面,甚至认为首辅的位子谁都可以坐,这就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眼界和格局的问题了。”

    “张瀚就是目光短浅。”冯保见朱翊钧着急,插话怼了一句。

    “可目光短浅是错是罪吗”水墨恒轻轻地反问道。

    “这……”冯保被问得一愣,继而勉强地笑了笑,“目光短浅似乎真不是罪哈。”

    “既然不是罪,那如果皇上惩罚他,让天下人怎么看不让臣子对父母尽孝,然后还贬黜支持孝敬父母的官员,天下人岂不要私底下数落皇上无情”

    朱翊钧脸色憋得更红了。

    李彩凤微微地叹了口气。

    冯保眼珠子来回在朱翊钧、李彩凤和水墨恒身上游动。

    “冯公公之所以不让皇上直接下旨慰留张先生,而是让皇上接见张瀚大人,传谕他出面慰留,不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吗尽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过分,可‘夺情’总会遭到非议。”

    李彩凤点了点头,这时也插了一句:“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也不支持夺情”

    “不。”水墨恒当即否认说,“我当然支持夺情,而且百分百地支持。这个时候张先生一定不能离开。但支持夺情与惩罚张瀚大人是两码事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李彩凤道,“我与钧儿什么时候怪过你



第五百一十三章、谁精神压力最大?
    “当然得惩罚。”李彩凤没等水墨恒回话,便明确表态说,“钧儿你是皇上,一切由你说了算。若臣子抗旨不遵免受惩罚,那你威严何在张瀚认为张先生夺情这个先例不能开,那抗旨不遵这个先例就能开”

    “太后说得对,就该惩罚,狠狠地惩罚……”冯保见李彩凤表了态,也立即附和道,“且不说万岁爷是为国家为天下慰留张先生,即便万岁爷作出的决定差强人意,做臣子的也不能抗旨不遵。”

    李彩凤接着又说:“钧儿,张先生曾多次教导过你,要做一个英明的皇帝,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该奖的要奖,该罚一定要罚。对于慰留张先生一事,咱娘儿俩虽然抱有一点点私心,可咱是太后,钧儿是皇上,难道连这点特权都没有吗”

    “太后。”

    水墨恒不得不喊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本意被曲解了:“还记得当初我在先帝面前痛骂高老吗作为臣子,皇上说什么都得照做,哪怕没有任何依据是错的,但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李彩凤护儿心切,越说越激动,像跟人吵架似的,“张瀚是抗旨不遵吧钧儿都没有颁旨,那帮酸文人居然明目张胆地跑到内阁恭贺吕阁老去他们眼里还有皇上、还有我这个太后吗此风不杀,钧儿日后独自柄政时,岂不要受他们的窝囊气”

    这种情形,又从未发生过。

    或许是感觉儿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作为母亲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执意要为儿子树立威风,所以态度非常强硬。

    之前,尽管李彩凤身上有一股泼辣劲儿,可在水墨恒面前从来都是低声细语像个姑娘,也从未反驳过水墨恒。

    可这次是个例外。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冯保的目光只得在水墨恒和李彩凤身上游移不定,只是再也不敢随便插嘴说话了。

    朱翊钧弱弱地道:“娘,孩儿为朝廷为天下慰留张先生,不知千秋万代之后,黎民百姓会怎么看我”

    “钧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李彩凤对儿子的提问感到诧异。

    “孩儿是皇帝不假。”朱翊钧多少有些紧张,红着的脸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可前朝那些皇帝的功过是非,都被张先生编纂成一本书,叫作《帝鉴图说》,作为经筵的日课。”

    “钧儿,你想说什么”

    “孩儿想说,娘,你说孩儿今日所做之事,倘若稍有过错,岂不被后人耻笑”

    “钧儿,难道你觉得让张先生夺情,这事儿做错了”李彩凤认真地问道。

    “先生刚也说了。”朱翊钧看了水墨恒一眼,“为父母守制乃我朝,父母过世,子女理应回家守制,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这一夺情,张先生就不能尽孝道,孩儿还真怕天下人说我寡恩无情呢。”

    “钧儿,自古天为大,地次之,皇帝再次之,双亲又次之,然后是老师,所以才有‘天地君亲师’一说。钧儿,你要记住,天下读书人最讲究两个字,一个是忠,一个是孝。”

    朱翊钧点了点头,静静地聆听着。

    “孝,是对父母;忠,是对皇上。自古忠孝两难全。倘若忠孝不能两全,做臣子的,首先得尽忠,此乃大孝也。岳母在她儿子岳飞背上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就是这层意思。”

    “那,孩儿夺情,不会遭到骂名”

    “不会。”李彩凤摇了摇头,百般恋爱地看着自己儿子,将说话的声音降了两分,和颜悦色开释道,“你如果留下一个奸臣,为的是自己声色犬马,而让他夺情,那后人肯定会耻笑你;但钧儿你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而让张先生夺情,这是英明的君主所为。”

    “有娘亲这句话,孩儿就放心了。”朱翊钧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再次将目光投向水



第五百一十四章、着力点
    李彩凤和冯保都能理解张居正面临的处境。

    但朱翊钧毕竟年幼,疑惑不解地望着水墨恒,似乎在问:“张先生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呢”他甚至天真地想着:“我和娘亲都那么支持,不管他愿不愿意,首辅的位子都是他的,谁也甭想觊觎。”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

    李彩凤开口问:“照你这么说,要想减少张先生的心理负担,唯有阻止反对夺情的那些官员”

    水墨恒点了点头,感觉李彩凤的想法渐渐与自己有了交集。

    李彩凤跟着话锋一转:“可是,张瀚连谕旨都敢不遵从,而那帮酸文人为了抢风头博个名声,一个个恨不得造出天大的动静,若不严加惩罚,如何阻止得了”

    “那太后想怎么惩罚”水墨恒问。

    “如钧儿所说,让张瀚回家。”李彩凤答。

    “是让他自愿乞骸骨回家,还是由皇上颁旨下令他致仕回家呢”水墨恒又问。

    “他会自愿吗”

    “奴才相信会。”这时,冯保插了一句,继而给出理由,“因为摆在张瀚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遵从万岁爷的旨意,出面上书慰留张先生;一条是抗旨不遵,这样他不回家,也没脸继续待下去呀。”

    “那就不是自愿,而是被逼的。”李彩凤纠正道。

    “太后,其实都一样,殊途同归嘛。”冯保笑得有点诡异,瞅了水墨恒一眼,阴沉沉地说,“只是如此一来,依照水少保的意思,那就不算皇上惩罚他了。”

    “冯公公毕竟是官场上的老斗士老狐狸啊……”水墨恒不禁暗自赞了一声,因为这正合他的心意。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想想,如果由皇上颁旨,对张瀚进行惩罚,名义上肯定是向着张居正,可士林定然以为张居正霸道,这是他默许的结果,无疑给张居正增加心理负担。

    可是,若张瀚自己乞骸骨回家,别人会怎么评说呢只怕会将重点放在张瀚的“骨头硬”上,因为敢抗旨不遵呀。

    “张瀚牛逼!”

    “硬气,好样儿的!”

    “为了朝廷的纲常,而不顾个人的安危和前程!”

    “给你点个赞!”

    “……”

    对不对肯定都是这样的评价,结果就是,张瀚自己也会觉得面儿上有光,硬气了一回。

    让张瀚自己决定回家养老,与皇上颁旨驱逐他回家养老,如果命运必须让他致仕回家,那张瀚肯定选第一种。

    相当于“光荣”下岗呀。

    而张居正呢也达到了目的。经过夺情这件事,张瀚既然执意反对,以张居正的性子,接下来的日子里,绝对容不下张瀚。

    迟早会让张瀚下课。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

    李彩凤见儿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样,问:“钧儿,先生和大伴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朱翊钧回道:“孩儿不下旨惩罚张瀚,而是令他自己主动请辞回家。娘,是这个意思吗”

    “嗯。”

    “只是……”朱翊钧似乎依然没理解透这中间的差别,“娘,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让先生给你讲讲。”李彩凤冲水墨恒递了个眼色。

    “回皇上。”水墨恒解释道,“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减少张先生的心理负担……”

    于是,将这两者的差别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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