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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尼罗

    因着这份欣赏,所以连毅愿意接纳段人龙去河南,一是让他避难,二是手下正缺人才,可以给他派个差事干干。而当连毅的这番美意通过密电传递给段人龙时,段人龙已经在金宅闷得要疯。忽然得知自己又有了去处,他立刻跑到了妹妹跟前:“总算是熬到头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段人凤立刻就听懂了:“上哪儿去”

    “河南。”

    “连毅”

    “对。”

    “干什么去”

    “不知道,管他呢。”

    段人凤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

    金玉郎这时从外面汗津津的走了进来,他是刚出门溜达了一圈,没白溜达,他买了一篮子鲜花回了来,进门时正好听到了段氏兄妹那一段对话,精神便是一振:“你们说什么呢龙你要去河南了”

    段人龙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位妹夫,段人龙有点不知怎样才好,爱他办不到,因为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个坏种;恨他也办不到,他毕竟是他的妹夫,况且他和妹妹相亲相爱,小两口儿过得是真不错。

    段人凤见段人龙不言语,便替他向金玉郎答了一个“是”字,然后又对段人龙问道:“但是,你怎么走呢”

    “连毅本人虽然是跑了,但还没到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他想往外弄个人,还不容易得很你想,从天津到河南,他连军火都有法子运,何况我这么一个能走能跑的活人”

    段人凤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河南那边是什么样的。”

    段人龙还是满不在乎:“管他呢。”

    “得把张福生带上吧”

    “带。认识他的人不少,他要是不跟我走,留下来迟早是得死。”

    段人凤再次点头——凭着他们兄妹二人那头脑的缜密程度,段人龙的这套出逃计划就算是无懈可击了。原本她比她哥哥想得还要更细致些,但自从和金玉郎大隐隐于市之后,她日益懒惰,自己都觉着自己脑力不足,心里只剩了吃和玩两件事。抬眼望向金玉郎,她一惊,因为看见金玉郎虚脱似的靠着门框站立,眼睛半闭着,手指勾着个小花篮,花篮眼看就要从指尖滑下来了。

    她以为他是生了急病,慌忙上前几步,喊了一声“玉郎”。金玉郎慢慢睁开眼睛,把小花篮递给了她:“你找个地方把它摆上吧。我可能是中暑了,刚才一阵头晕。”

    段人凤当即把他扶回房去,给他吃了几粒仁丹,让他躺下休息。金玉郎闭着眼睛,没法承认自己方才是被一阵狂喜冲昏了头。

    段人龙终于要走了,而且这回走得这样远。河南那边打不打仗不知道,不过跟着连毅,还怕没有仗打双手在胸前互握成拳,他摆了个祈祷的姿势,祈祷段人龙抵达河南之后,请务必死在那里,万万不要再回来了。

    金玉郎这一下子乐得头晕,直躺了小半天,才在傍晚时分又下了床。

    这一下午,段人凤只来看了他两次,其余时间一直是在东厢房和段人龙嘀嘀咕咕。嘀咕去吧,他心平气和的想,反正你们也嘀咕不了多久了。

    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天黑之后,段人凤和他回了卧室。他洗过了澡,光溜溜的坐在床边看段人凤:“下午吐了吗”

    段人凤在床边的藤椅上坐下了,手里摇着一把小折扇:“没有,大概也就是吐那几天,过了那几天就好了。”

    金玉郎笑道:“太好了,要不然,你一吐,我也想吐。”

    段人凤向他一皱眉头:“我有那么恶心吗”

    “不是,是你一难受,我也要跟着难受。”

    段人凤伸扇子给他扇了扇风,然后说道:“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别说,我猜猜,是不是让我给龙预备一笔路费那没问题。玉郎别的没有,钱有的是。”

    “别闹,和你说正经的呢。”

    “没闹,我给龙预备五千,足够了吧”

    “我想和他一起走,你留下看家。”

    金玉郎看着段人凤,眨巴眨巴眼睛:“什、什么”

    “他这一路恐怕不好走,我要亲自送他去河南。等他平安到了地方,我再自己回来。”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正好现在肚子还小,我也不吐了,辛苦一点也不怕。”

    金玉郎忽然笑了一下:“不是还有张福生吗他们两个搭伴走,还有连毅的人接应着,能危险到哪里去再说上回咱们好好在家呆着,孩子都没保住;这回你要是再出去奔波,万一受了累,再像上次那样流了产,那——你不要命啦”

    “少胡说八道,我又不是纸糊的人,哪有那么弱要是走几步孩子就掉了,那也只能说明这孩子和我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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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蓄势
    在个电闪雷鸣的午夜,段人龙出发了。

    张福生已经等候在了火车站,如今陪着他走的人,就是金玉郎。段人龙乔装改扮,提前换上了蓝布工装裤和白汗衫,裤子和汗衫都是脏兮兮的,夜里乍一看上去,正是煤厂里的工人。金宅没开灯,段人凤摸黑送他们到了院子里,院门口已经停了两辆洋车,也是张福生提前安排过来的,他们出门坐上洋车,车夫自会把他们拉去顺治门外的煤厂子里去——他们这一行人,路上还真是要和煤球作伴了。

    段人凤有点心慌,站在院子里,她先嘱咐金玉郎,让他在路上不许耍孩子脾气,也不能怕脏怕累,既是要替自己送段人龙,就要好好的送到底。等在河南下了火车,记得给自己发一封电报报平安,也不许在外面逗留,能回来就尽快回来,别让自己惦记着。

    金玉郎连连的答应了,嘴里只说“我知道”和“你放心”。而段人凤嘱咐够了丈夫,便又抬头望向了哥哥——分明现在落难了的人是哥哥,但她反倒没了话,单是望着哥哥的眼睛一点头。

    迎着她的目光,段人龙也是一点头,双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确认了彼此的心意。金玉郎冷眼旁观,同时勉强压下了一声冷笑。

    天边又是打闪又是打雷,空气闷闷的,暴雨分明是马上就要来。段人凤不敢再耽搁,让他们快走。段人龙先转身出了大门,金玉郎则是走到段人凤面前,张开双臂抱了抱她:“你也乖乖的在家等着我。等我这次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

    段人凤搂住他的腰,侧脸在他的肩膀上枕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向他一笑:“去吧。”

    金玉郎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出门上了洋车。车夫也怕大雨,拉起车来撒腿就跑,而段人凤走到门口目送了他们,待到两辆洋车在胡同口转弯消失时,她忽然一步迈出了大门。

    她心中生出一种冲动,想要追上去和他们同行,可随即退回了门内,她想自己就别赶在这时候添乱了,自己要是真追了上去,玉郎必定又要大闹,现在这个时候,时间紧张,一刻值千金,哥哥哪里禁得住他闹

    想到这里,段人凤关闭大门,悄无声息的回房去了。进门之时,她忽然一阵反胃,又吐不出什么来,扶着床栏坐下来,她闭着眼睛忍过一阵眩晕,心想玉郎其实是对的,自己真要是跟着哥哥走了,不但一点忙也帮不上,反倒还要拖累他。

    段人凤前几天一直活得舒服,自以为是已经熬过了孕吐的阶段,没想到今夜丈夫和哥哥一走,自己就又不成了。

    她躺在床上发昏,对腹中的小生命无爱无恨,心中除了惦念那两位远行人之外,也是无情无绪。窗外呼呼的刮起了大风,她挣扎着欠身向窗外望,同时叹了口气。

    而等到大雨点子砸下来时,金玉郎和段人龙,已经到达了煤厂子。

    铁路是顺着城墙根一路修进那大煤场里去的,火车日夜出入,将山一样的大煤块子运送到各地去。拉车的两名车夫进了煤厂子,把车一放外衣一脱,里头也是工人的装束,唯有金玉郎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还是西装打扮。这四个人顶着狂风跑向一列火车,火车长得见首不见尾,车头后面拖着露天车厢,也有闷罐车厢,露天车厢自然是装满了煤的,闷罐车厢里面就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了。中间一节闷罐车厢开了门,依稀可见里头亮着黄色灯光,有个大个子工人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金玉郎跑到近前一看,认出那是张福生。

    张福生乔装得更彻底,蹭了满身满脸的煤灰,黑人似的。他轻轻巧巧的把车下这四个人拽了上去,然后咬牙运力,关闭了车门。金玉郎靠墙站着,呼呼的喘。段人龙先问张福生:“这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火车马上就开动,沿途不停,直接把咱们拉到郑州去。”他又对着车头方向一晃脑袋:“司机副司机还有司炉,也都提前打点过了,他们只负责开火车,别的闲事全不管。后头车厢里还有三个人,都带了枪,算是咱们这一路的保镖。”

    段人龙又问:“咱们有枪吗”

    张福生拍拍腰间:“我带了一把。箱子里还有一把。”

    说到这里,他走到车厢角落处蹲下来,从一堆稻草里拎出了一只小手提箱。背对着众人打开箱子,他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小手枪,然后将手提箱重新锁好。

    段人龙从张福生手里接过手枪,往后腰一掖,这时大雨真下起来了,大雨点子打在车厢铁皮上,车内的人只觉震耳欲聋,只能是各找地方坐下来,等待火车开动。段人龙犹豫了一下,没理会张福生给他预备的小板凳,而是走到金玉



第87章 逆他者亡
    第一声枪响,就把金玉郎震得呆住了。

    短枪威力强大,子弹先是穿过了一个人的胸膛,然后将那人身后的闷罐车皮打了个窟窿。巨响让金玉郎暂时失了聪,但是出于本能,他抱住脑袋就地一滚,想要滚到角落里去。短枪枪管转着圈的开了火,张福生躲闪不及,一条手臂猛的一扬,血滴子直甩到了电灯泡上去。而段人龙抄起地上的小板凳,对着那枪管就是拼命一砸。天窗上的人猝不及防,短枪立时脱了手,段人龙丢下板凳向上一跃,双手正好抓住了那人的衣领。那人惊叫一声,背过手去想要拔手枪,然而急了眼的段人龙力大无穷,竟是一把将他从小天窗里拽了下来。大头冲下撞上地面,段人龙踩了他的后脖颈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没回答,张福生捂着一条负了伤的胳膊,大声喊道:“又来人了!”

    车顶上的伏兵们,因为已经露了行踪,所以这回不再无声无息的潜行了。他们开始在车顶上奔跑,大步跳跃过一切障碍,要在段人龙回过神之前将他乱枪打死。车厢里的段人龙弯腰抄起板凳,高举起来对着脚下这人的后脑勺狠狠一砸,板凳散架了,那人也不动了。随即将地上的短枪捡起来,他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车厢里还剩下三个活人,其中张福生是应该管的,张福生一直对他够意思,还有个金玉郎,金玉郎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且不提他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段人凤首先就饶不了他。冲到车厢一端,他手忙脚乱的打开了车门,结果呼呼的大风猛灌进来,差点把他吹了个跟头。慌忙稳住了,他回头大喊:“玉郎,福生,咱们跳车!”

    金玉郎抬头大声吼道:“会摔死的!”

    车外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铁轨两侧是怪石还是平地,段人龙把心一横,决定自己先跳。摔死也比坐以待毙强。自己跳了,张福生一定也会跟着跳,要活是两人一起活,要摔死也是两人一起摔死。至于金玉郎,他没工夫哄着这小子跳,他不管了。

    段人龙打定了主意,可是车门上方翻下一个人来,一脚就把他踹回了车厢里去。这一脚力气真不小,竟然踹得他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人翻进车内之后立刻举了枪,却不料张福生跑上前来,照着他的肚子还了他一脚。他双手一扬,向后便倒,一头仰进了车外的黑暗之中。没人知道他是摔到了哪里去,只听见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这一声惨叫让段人龙不敢再往门口冲,同时上方响起了你来我往的枪声,正是后头那节车厢里的三名保镖受了惊动,开始还击。惨叫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车门口的张福生眼看着又有二人从车顶栽下,在黑暗中失去了影踪。

    跳车是不行了,这一节闷罐车厢被人包围了住,留下来也和等死差不多。另外一人这时挪到门口向外望了望,倒是有了个新主意——他打算效仿壁虎或者猴子,一点一点的攀爬出去,设法逃到旁边的车厢里。

    段人龙认为这主意可行,回头又看了金玉郎一眼,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拎起来拖到了门口:“跟着我走。”

    金玉郎哆嗦着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向后一躲:“我不敢。”

    段人龙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我背你过去,你抱紧了我就行。”

    金玉郎还是向后躲:“这怎么爬……让他们先爬出去试试吧。”

    余下两人听了他这赖唧唧的腔调,都又急又气,恨不得宰了他。张福生虽然胳膊被子弹打了个透明窟窿,鲜血已经浸湿了半边衣裳,但咬牙忍痛,和另一人先爬了出去。段人龙扔了手中短枪,背对着金玉郎一弯腰:“来吧,快点!”

    金玉郎将双手搭上了段人龙的肩膀,然后回头向着天窗望去。不知何时,枪声已经平息下来了,但是不知道陆健儿的手下还在上头磨蹭什么,始终不下来。金玉郎绝无兴趣去陪着段人龙爬火车——到底也不知道他们是想怎么爬,不过也无需知道,反正一定危险就是了。

    而他不打算再冒危险,他只想让段人龙赶紧上西天,自己好早早回家去。闷罐车厢里到处都是煤屑,快要把他活活脏死了。

    所以将搭在对方肩膀上的两只手收回来,他将段人龙的背影看了看,末了使出浑身力气,朝着他的后背猛然一推。

    段人龙面对着车门,被他推得扑向前方,下意识的一伸手,他及时扳住了一侧门框。身体顺着惯性在半空中划了个圈,他狠狠撞上了车身。一只脚踩着车门下的踏板,一只手扳着一侧门框,他就靠着这一脚一手,才没有跌落到铁轨下方去。抬头望向金玉郎,他就见金玉郎站在一团暗淡的黄光之中,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他忽然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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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别后情形
    金玉郎中午上火车,晚上到了家。

    他进门时,段人凤正坐在院子里摇扇子乘凉,冷不防的见他推开大门走进来了,她一惊,当即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看他。他的样子可真是狼狈极了,走的时候穿的半旧西装,现在已经没了本来颜色。衣服脏,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也脏,神情则是呆呆的,进了门就站住了,盯着她也不说话。

    段人凤屏住呼吸看着他,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同时一言不发,一个字也不敢问。

    她怕自己会问出噩耗来。

    两人对峙似的呆站了片刻,最后,金玉郎开了口,还是那么呆呆的:“龙死了。”

    段人凤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

    然后翻着眼睛望向上方,他做了个孩子气的冥想姿态,思索了一下又道:“轧死的。”

    段人凤好像也傻了,喃喃的重复:“轧死的。”

    金玉郎这时打了个冷颤,如梦初醒似的,他张开双臂走向段人凤,在抱住段人凤的一瞬间,他开始呜呜的大哭。他的短发汗淋淋,泪水与嚎啕全喷在了段人凤的肩膀上,哭着哭着他没力气了,一点一点的溜下去,最后他坐在地上,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段人凤依旧笔直的站着,眼睛里是干的,不但没有眼泪,甚至也没有情绪。

    后来,她在金玉郎面前蹲了下来,问道:“尸首呢”

    金玉郎哭得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双手冰凉的紧握了拳头,手指也是僵硬的。抬头看着段人凤,他一抽一抽的哭喘,段人凤也不急,就那么蹲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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