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李定国这半月来吃尽了城头火炮的苦头，大半的伤亡都是那些火炮造成的，所以他对广东明军的火炮十分眼馋。

    王翰是李定国的嫡系，听老大这么说点点头下去，带着骑兵奔着西关而去。

    这个时候王昆已经带领两个团在西关外摆开队形，西关这里距离珠江正好有五六里的距离，正适合军队展开。王昆让军队沿着珠江边排开队形，同时海军的军舰前出一里，正好将陆军前面五里处纳入海军火炮的射程。

    王昆的部队下船匆忙，陆军的野战炮都在后面船上，正要卸下时地面传来震动。流寇出身的王昆对这种震动太熟悉了，这正是大批骑兵行军的震动。

    王昆心中骂道：没想到这帮广西佬还能弄来骑兵，听这声音足有七八千人，火炮不能卸了，只能拜托海军那帮水耗子了。

    王翰带人转过广州城，一看就看到江边那五艘巨大的海船。王翰出身陕西，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船，不过他也不傻，一看就知道这些海船不好惹，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五艘船上能装几门炮，自己骑兵马快，趁着对方装填的机会早已经冲上前和那些广东明军搅到一起，明军火炮自然作废。

    虽然王翰知道这些身穿红衣服的明军战斗力强悍，但是对面人数太少，自己除了有五千骑兵外，后面还跟着两万步兵，只要能冲上去，一定能打赢这帮明军。

    但是王翰带着骑兵冲锋时才发现，那些大船一面竟然有几十门火炮，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冲锋了。

    广东明军的二级战舰一艘有火炮六十四门，一侧就有三十二门，一共五艘，就有一百六十门火炮一起开火。而广州西关城外只有五六里远的空地，五六千步兵倒是能放下，可是五千骑兵可是放不下，更别说这些骑兵身后还有两万步兵跟随。

    一百六十门海军炮射程都在三里以上，在王翰的骑兵刚开始冲锋时就开炮，一百六十个实心弹在密集的骑兵队形中开了一百六十个血胡同。

    王翰就这样带着骑兵硬顶着炮火冲锋，用了七八百人的性命终于靠近明军步兵。

    看到几百米外的明军方阵，王翰心中高兴，步兵对上骑兵根本就是送死，只要自己的骑兵冲上去，那些大船上的火炮避免伤到自己人就不能开火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反败为胜。

    但是广东明军的战法超过王翰几个时代，广东明军使用的正是后世欧洲陆军对付骑兵用的空心大方阵。

    在二百年后的滑铁卢战役中，法军内伊元帅带着三万法军的胸甲骑兵，对上英国威灵顿公爵精心布置的刺猬空心大方阵，法军三万骑兵全军覆灭，拿破仑一仗失败，再也没翻过身来。

    而现在王昆组成的正是这种专门对付骑兵的空心大方阵，广东明军的方阵以步兵团为单位，每个方阵又分内外数层，最外面的战士采用单膝跪姿，以刺刀构筑成最外防线，里面的数层战士以交叉立姿用滑膛枪射住阵脚，后面还有负责装填的战士和预备队，空心阵的中间是指挥系统。

    要知道马是一种十分胆小的动物，如果没经过精心训练是不敢对着明晃晃的刀剑冲过去的，所以王翰的骑兵在方阵前面纷纷减慢速度。这时候禁卫师的火枪兵开始射击，禁卫师的士兵都是老兵，本来到禁卫师就是镀金，一年半载后直接提升为基层军官。这些老兵火枪射击都能打出一分钟五发的好成绩，一时间方阵前面的骑兵死伤惨重。

    这个时代没有一只军队能承受三分之一的伤亡接着战斗，王翰的骑兵在死伤过半后再也坚持不住，纷纷调转马头逃了下去。他们逃跑了，可害惨了后面的两万步兵，这帮家伙直接暴露在海军的火炮下，不过他们不是李成栋的老营人马，他们以前都是广西的卫所兵，在海军火炮第一次齐射后就纷纷跪地投降。

    王昆看到自己大胜哈哈大笑，留下一个营看守这些投降的家伙，自己带上所有的军队奔着广州北城而去。

    王翰带着人回到李定国的大营，李定国没想到自己的骑兵败的这么快，同时接到消息那只登陆的明军已经奔着自己侧翼去了。李定国不知道那只明军根本是虚张声势，王昆他们打败骑兵完全是利用海军的炮火先声夺人。如果李定国这时在组织几万人马再去打一下王昆，基本上就能将王昆消灭。虽然禁卫师战斗力超群，但是毕竟人数差的太多，再加上没有火炮等重武器支援，对上几万人基本上没有胜算。

    不过李定国可不敢冒这个险，想了想后赶紧命令已经攻上城头的军队撤下来，毕竟在前面的有自己两万老营，这可是自己的老本，都丢在广州这里还拿什么和孙可望争。

    冯自用和周玉看到敌军撤退，心中松了口气，没想到就要破城时李定国竟然能撤退，看来西关那边应该打赢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通报，禁卫师已经来到北门前，请总督大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周玉趴在城墙上一看正是禁卫师的官兵，赶紧组织人手将北门清理赶紧，放自己人进城。

    王昆打了个大胜仗心中高兴，见到冯自用和周玉后赶紧行礼，并将皇帝的圣旨交给二人。

    冯自用不关心自己升不升官，他关心得是皇帝的援军到哪里了。

    王将军，援军就是你们两个团吗？

    王昆躬身说道：回制台大人，我们只是先头部队，皇帝陛下带着六万人马已经从京师出发，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赶到广州！

    皇帝亲自来的？胡闹，皇帝万金之体，怎能轻涉险地？内阁的几位阁老不能劝阻一下吗？

    王昆一个武夫，他哪知道内阁怎么说的，不过制台大人问起他只好说道：末将不知道，不过末将离开京师时听说马阁老犯了什么错误，被皇帝撵回家养老了！

    冯自用这半个多月消息隔绝，因为打仗南京的邸报也没送来，所以他还不知道马明远被免官。

    什么？马阁老免官？现在是谁当首辅？冯自用听马明远倒霉心中大喜，这样内阁就空了一个位置，那自己是不是有重回内阁的希望呢？

    听说马阁老向皇帝推荐了他的大哥，就是两江总督马制台马大人！

    原来是马济远当了首辅，冯自用一听自己没戏心中难免失落。

    周玉可不管冯自用的失落，他只关心能不能将广州坚守下去。

    王昆，你带来多少补给？

    这个请提督大人放心，末将离开京师时带上了一个师的补给，足够咱们坚持一个月了！

    周玉听王昆这么说心中大喜，他在广州城里坚持了半个月，火药基本上消耗光了，士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现在有了王昆这只生力军加入，再加上刚到的后勤补给，周玉有信心坚持到皇帝到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 战广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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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昆这只生力军的到来，除了给广州守军带来了补给外，还给守军带来了希望。城里知道皇帝已经组织大军不日就要到达广州后，一片欢腾。广州城里大半的富商都是湖广人，这帮家伙这几年在广东作威作福，得罪不少广东人。原本以为广西兵杀到后自己一定倒霉，所以守城时协助冯自用拼死抵抗，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现在得知自己不用死了，自然一片欢歌笑语。

    城里百姓高兴，作为新任两广云贵督师的冯自用心中可是不太高兴。皇帝现在升了他的官，可是并没有召他回京的打算。广东这里还不错，可是广西云贵可是穷的兔子都不拉屎。皇帝任命冯自用为督师，也就是打算不准备让他回去了，想到这冯自用不免心中低落。

    这时候城外的李定国已经收拾好败军，他看着城外的那只明军进入广州城也不敢轻举妄动，刚才他的军队已经被广东明军的火炮打的丢了魂。想到这李定国十分恼火，广州城地处江边，地下水十分丰富，以前在北方攻城时使用的种种手段都不能使用，现在只能使用强攻了。可是刚才攻城器械都失落在城下，没办法李定国只有在组织人手去白云山里采伐木头，打造攻城车等工具。

    十天过后，新的攻城工具打造完毕，这时从肇庆收集粮食的军队也已经回来。有了粮食心中不慌，李定国信心满满，准备再一次攻城。可是哪想到得到消息的广州城里同仇敌忾，打了几次连城头都没摸到。再加上珠江中的军舰游弋，攻城部队只能躲在军舰火炮射程外，这种束手束脚的战事实在无趣。最后李定国也不准备攻城了，准备派兵清剿广州周围各县，准备围死广州城。

    就这样战斗打打停停，一直进入二月，终于将朱宏三的援军等来了。

    朱宏三去年十二月十五日从南京出发，经过仙霞关进入福建，道路走的正是当年清军进入福建时走的路线。这一路李成栋很熟，所以走的还算挺快。但是进入福建后速度慢了下来。这时代可没有京广高速，福建地形多山，大军走的很是缓慢，在神武三年一月二十日才从福建山区出来，进入广东潮州府。

    在潮州府休整三天后，朱宏三又带着部队经过经过揭阳海丰，终于在二月十二日，进入广州府地界，来到广州府以东百里外的增城县。

    到这里已经进入广州的外围，这里前一阵子被李定国占领，留下了两千人驻守。这帮家伙看到城外来了明朝大军，不敢接触，赶紧弃城而逃，逃回广州城外报告李定国。

    李定国听到援军到了也吓了一跳，按照他的估计从南京到广东怎么说也要走上半年，没行到敌人行动这么快，两个月就赶到了。

    李定国接到消息后准备趁着敌人援军未到，先撤离广东。不过撤兵可不是他能做得主，只有广东督师吕大器才能下决定。

    李定国带着前面传来的消息去找到吕大器，详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提议赶快撤兵，广东明军火器众多，只有退到广西大山之中才能以己强攻其弱。

    吕大器听完李定国的情报问道：侯爷，楚逆的军队有多少？

    制台大人，探子说足有十万人，并且有一万人是穿红衣服的火枪兵，其他都是普通的士兵！

    侯爷，楚逆只有十万人，火枪兵一万人，咱们可还剩十七八万，难道不能打一仗吗？

    李定国听吕大器这么问赶紧说道：制台大人，咱们虽然人数占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广西的卫所兵，战斗力并不强。这两个月的攻城大人也看到了，楚逆的军队战斗力极强，如果新来的这十万人都这么能打的话，咱们还是早早退去为妙！

    吕大器手捻着胡子盘算着得失，他不是军事家，但是他是政治家。政治家就要通盘考虑问题。退兵固然能保证安全，但是广东之行无功而返，回到桂林那个丁魁楚还不借机生事？不如和楚逆打一仗，虽然他们战斗力强，但是自己人多啊！能不能打赢还在两可之间。

    吕大器做完决定后说道：李侯爷，皇帝陛下命我等远征广东，现在广州就在眼前，咱们却不打一仗就被楚逆吓退，回到桂林怎么和陛下交代！所以本督决定，侯爷带队和那楚逆打一仗，不行咱们再退回广西！

    ；李定国听吕大器这么说大惊：制台大人，咱们在广州城下鏖战两个多月，士气早已耗尽，可是楚逆的军队却是毫发无伤。还有仗好打，可是万一打不过怎么退？珠江上有楚逆的水师，咱们只能腹背受敌，所以末将建议趁着楚逆援军还没到，直接沿珠江而上，在江面狭窄处渡江，走四会广宁回到怀集！

    李定国的分析很到位，现在趁着楚逆的军队没到，带着军队从容不迫的撤军，这样就是广州城里的敌军也不敢出来迎敌。如果按照吕大器的意思打一仗，胜了还好说，如果失败那可是兵败如山倒，到时候能不能回到广西都不一定。

    李定国刚要在劝说吕大器，哪知道吕大器脸一沉，说道：李侯爷，本督是陛下亲封的广东督师，失败的一切后果有本督承担，你去准备吧！

    看到吕大器主意已定，李定国也没办法。这次带出来的二十四万人马，李定国的本部人马只有五万人，其他的都是广西的卫所兵，这些人听命于吕大器，李定国根本命令不动他们。

    李定国不愧是明末杰出的军事家，在下定主意和朱宏三的明军打这一仗后，连夜带人在广州城外挑选决战地点。最后在距离广州城十里外，白云山东侧挑选了一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的地方。这地方就是后世广州市的沙河立交桥，沙河在这里转了个弯流入珠江。这条河正好挡在李定国的军队面前，朱宏三的军队如果要进攻，就要渡过沙河，虽然沙河水量不大，但是也能迟滞行动。到时候李定国来个半渡而击，可以一击而胜。就算打不过朱宏三的军队，也可以退后进入白云山，现在的白云山树木密集，正好可以利用树木逃跑。

    李定国选定地址后，估计明军也差不多要到了，回到营地后带领仅剩的十八万军队中的十五万，在新地点扎营，本来的老营留下三万人和一万伤兵，防备广州城里的守军冲出来。

    广州城里的冯自用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城外的李定国已经转移，第二天天亮后才发现城外的大营人数少了很多。冯自用看到后大喜，敌人调集军队必定是皇帝的援军到了，看样子李定国是带领军队迎击去了。

    李定国沿沙河布防，十五万人排开，形成首尾十数里的队形。吕大器骑在马上，看着前后左右都是自己的将士，心中豪气冲天，刚要赋诗一首。边上的李定国叫道：大人，你看远处，楚逆的军队到了！

    现在是广东的二月，正是天晴少雨的季节，吕大器骑在马上，双手搭凉棚眺望，就看到地平线慢慢的出现一条黑线，随着黑线的出现天空中烟尘四起。

    李定国流寇出身，看风望尘正是好手，他看了看烟尘的大小，对吕大器说道：大人，对面看样子足有十万人，应该是楚逆的主力到了！

    李定国猜的不错，正是朱宏三带着援兵到了，不过主战部队没有十万人，只有六万不到，剩下的都是民夫力工等杂役。

    朱宏三进入广东后也就是进了老巢，立刻接手了整个广东的锦衣卫系统，所以对李定国的动静掌握的很清楚。

    就连李定国选定沙河畔和自己决战朱宏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朱宏三看完情报后对建宁郡王李成栋问道：老李，李定国你认得吗？

    李成栋现在性命操于朱宏三之手，那敢像以前装大，听皇帝这么问赶紧躬身说道：回陛下，小王并不认得李定国，只是听说过他是张逆的义子，听说很能打，在张逆的几个干儿子中算是厉害的！

    朱宏三心中暗笑，你这是不知道历史啊，这个李定国可不简单，历史上的两厥名王就是他打的，逼死定南王孔有德于桂林，阵斩敬谨亲王爱新觉罗·尼堪于衡阳，这份战功在明末可是独一份。

    朱宏三知道面前这个李成栋也不含糊，当年多铎打下南京后水土不服，带着满蒙八旗退回北方，剩下的福建广东可都是这个老小子打的，今天就看看这个四姓家奴和明末战神那个厉害。

    老李，朕听说你打仗很厉害，今天朕交给你五万军队，你能打赢李定国的十五万人马吗？

    李成栋听皇帝这么说嘴角就是一抽抽，李成栋流寇出身，向来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哪里和敌人死磕过。不过现在皇帝有话，他李成栋那敢不答应？

    李成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请陛下放心，小王一定取那李定国的人头！



第六百里十八章 战广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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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宏三听到四姓家奴李成栋答应要当出头鸟去送死，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朱豹说道：朱豹，你带着你新编成的十一师暂时归建宁郡王指挥，金世子，你留在朕身边吧！

    倒不是朱宏三不信任自己这个一眼连襟金道明，而是害怕金道明一不小心死在前线，自己没法对小姨子兼情人马如云交代。

    朱豹本来在禁卫师中只是个营长，因为皇帝的信任直接提拔为十一师师长，虽然部下不说什么，但是朱豹也听到军中传出风声，说自己依靠父亲朱宏义的门路才能越格提拔。所以朱豹这次出征正是打算用战功证明自己，自己不是躺在父兄余荫中的官二代，也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现在听到皇帝亲点自己打第一仗，赶紧站出来连声保证完成皇帝的命令。

    李成栋知道朱豹是朱宏义的儿子，还是皇帝的侄子，看到朱豹喜形于色，李成栋心中骂道：你娘的，这个小子这么高兴干什么？看来一会儿打起来老子还要保证这小子的安全，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朱宏义能饶过自己？